陷害嗎?
忘秋想象著此時師妹的表情,一抹微笑不由得浮上嘴角,猶如冬日破曉的那一縷晨曦,溫馨又炫爛。
“秋兒。”
“師父!贝脚系臏\笑馬上消失無蹤。
“南宮家派人送來請柬,替為師走一趟吧!
忘秋看也不看那張燙金的請柬,“弟子一向不愛與這些江湖世家打交道,師父還是讓小色去吧!
“師姊不去,我也不要去。”揉著自己可憐兮兮的屁股,顏小色從庵里踱出來。
“南宮長秀八旬大壽,說起來也算江湖大事!
“江湖中的事一向很多。”
顏小色悄悄打量師姊的臉色,然后背過身去扮了個鬼臉。師姊一定是因為那個人才不去的。
一只手輕輕按上她肩頭,她馬上感到渾身上下一陣寒意,有些僵硬地開口,“師姊……”
“這種事情妳去比較合適!
顏小色扁了嘴,替自己抱不平,“師父,妳看師姊!
“秋兒,小色年輕莽撞,這種大場面萬一她口沒遮攔惹出禍端,到時如何收場?”
忘秋柳眉微蹙,沉默片刻,才嘲弄地掀掀嘴角,伸手,“拿來!
“師姊,我就知道妳最好了!鳖佇∩R上回身摟住她大叫。
而好人的麻煩通常就會比壞人要多得多,所以忘秋一直不喜歡做好人。不過,如果做好人,可以讓每次回到這里就一直在她耳邊聒噪不休的顏小色繼續蹦跳下去,她不介意再做一回。
。
濃霧籠罩著山林,一道白色身影鬼魅一般在濃霧中若隱若現,使這片靜謐的天地透著一股神秘詭譎的味道。
白色身影在一株大樹旁停下,沒有絲毫猶豫的飛身而上,輕車熟路地從樹洞中取出一只竹筒。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竹筒,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它被蠟封口,且在筒身上刻了只大大的耳朵。
這是江湖包打聽“順風耳”的獨家標記,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無聊!”
白衣人的話音方落,樹頂就飄下一道不滿的聲音,“這是個人特色!
“無聊!”還是只有兩個字奉送。
“你要的東西已經在手上,我的東西呢?”
“在你家里!
“什么?”有人從藏身的地方跳出來,“我家里?”
“對。”
“你把兩個死人擺我家里?!”
“是頭!
這就更過份了,他一回家就會看到兩顆人頭擺在桌上,深更半夜看到那種場景真的很恐怖。
“忘秋公子!”有人爆出驚懼的喊聲。
“走了!
“你別走,把那兩顆頭從我家拿走。”
可惜,濃霧早已隱去那抹白色的身影。
于是有人恨恨地對著她消失的方向握拳說:“本來還想免費告訴你有人滿江湖找你呢,哼,算了!
“謝了!
“你沒走?!”再叫。
沒有聲音響應,看來這次是真的走了。
“現在我怎么回去啊……”一想到家里擺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他就渾身顫栗,不知所措,“忘秋公子,你下次就不要來找我要消息……”
而此時走出樹林的忘秋看著手中的紙條,眼神變得陰森起來。
南宮山莊?看來真的不得不走這一趟了,那么師父這次硬要把請柬塞給她的舉動就值得玩味了。
*
樹上落下的應該是葉子,可是……谷流風看著手中的瓜子殼。為什么他從空中接住的卻是這個?
“朋友,扔東西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注意樹下是否有人經過呢?”
“是嗎?”
珠落玉盤的悅耳嗓音送入耳中,谷流風頓時驚喜莫名,飛身上樹,于綠葉掩映中找到靠坐在枝椏上的人。
淡黃色的輕紗薄裙,如云的烏發只用兩條白色飄帶束起,脂粉未施,腰際也沒有任何裝飾,表情淡淡的,人也淡淡的,卻讓人心生清水出芙蓉之嘆。
他知道忘秋是美麗的,但是看到女裝的她,他依舊眼前一亮,心也在剎那間漏跳數拍。
“妳怎么會在這兒?”
忘秋拋著手中的幾粒瓜子,漫不經心地道:“最近江湖上找忘秋公子的人很多!
谷流風馬上低頭摸自己的鼻子。他也只是拜托朋友幫忙而已。
“所以妳換裝了?”他找忘秋公子卻不找忘秋姑娘,她肯定是因為這個才換了裝束,難怪突然沒了她的消息。
她終于看向他,“我討厭成為目標!
她的目光很冷,他馬上明白她透露的訊息,“要找妳很不容易的!
“有事?”
谷流風知道,如果這時回答沒事下場一定很慘,可他還是老實的說:“只是想見妳!
忘秋怔了下,腦中突然閃過師妹說的紅鸞星動,于是下意識地回避他的目光。心里卻在想,下次見到小色一定要警告她不準再私下卜什么卦。
“南宮老爺子八十大壽,不如我們結伴同行?”
“我與南宮家素無交情!
“所謂交情就是要交往才會有情誼的嘛,妳不去跟他們交往哪里會有情誼!
“我何必!彼筒幌矚g那些世家子弟的行事作風,如果不是那個原因,她絕對不會去跟他們虛與委蛇。
“就當跟我作伴如何?”谷流風心情忐忑的看著她。
她嗑了幾個瓜子后輕輕地吐出一個字,“好!狈凑緛硪彩且ツ蠈m山莊,與他同行至少不必再費心隱藏行蹤。
她的回答讓他怔了一怔。他以為她會拒絕,然后像甩掉那些人一樣甩掉他,可是她竟然說“好”?!
忘秋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自顧自下了樹,往南宮山莊邁進。
回過神的谷流風急忙追了上去。
。
“谷公子,您里面請。”
客棧外站著一對白衣書生,無論從相貌到氣質都堪稱百里挑一,兩個人無論哪一個站出來都像個發光體,更何況兩個一起,馬上便成功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左邊的書生有著如秋陽般溫暖的相貌,卻又渾身透著淡淡的疏離。右邊的俊美書生給人 一種儒雅隨和的感覺,而滿臉堆笑的客棧掌柜討好的對象就是他。
“小店早就幫您準備好美味佳肴,準備了上等的客房,您盡管放心吃住!
谷流風皺緊眉頭,“能告訴我是誰這么破費嗎?”一連數日,他的衣食住行都被人安排得妥妥當當,也讓他越來越疑惑與不耐煩。
“公子,您這不是難為小的嗎?小的收了錢,便只管辦好差事,別的也不是小的能多嘴的!
谷流風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她正專心的欣賞著店門口的對聯,擺明了“與我無關”,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我們要進去嗎?”
她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然后繼續研究門上的對聯。
“忘秋!彼嫦雵@氣,有時她安靜得就像空氣。
“他們要招待的是你!
掌柜馬上在一旁插嘴,“是小的說錯了,兩位公子都請!彼谝慌钥墒乔泼靼琢耍@位公子不點頭,那位谷公子是不可能進去的。
忘秋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扭頭朝對面的酒樓走去。
“忘秋──”谷流風馬上追了上去。
“谷公子,您里面請,小店早就準備好美酒佳肴!
跟對面一樣的說辭,讓忘秋微微蹙了蹙眉頭,斜睨了跟上來的某人一眼,“看來要請你的人很多!彼唤麘岩,剩下的路程是不是都是這樣的情形。
谷流風忍不住伸手去揉額際。離南宮山莊越近,他的行蹤就越不容易隱藏,這些人向他示好的舉動,使他感到很困擾。
“一盤鹵牛肉,一盤饅頭。”忘秋徑自向小二點了東西,便找地方坐下。
谷流風自然又跟了過去。
“走開!
“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他也很苦惱,這些人請客就請客,偏偏還講得只請他一人似的,讓他在忘秋面前困窘得不行。
“走開!彼僦貜鸵槐。
“忘秋,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
“谷大俠,救命啊!币粭l人影隨著聲音撲跪在兩人身邊。
兩人轉頭看向來人。
谷流風看到來人有些驚訝,“蘇少俠?起來說話!
“谷大俠,救救我師妹吧,她中了毒鏢就快不行了!
“易姑娘?”
“是啊!
“她人在哪兒?”
“在外面馬車上!
身為一個醫者,谷流風馬上跟著蘇少陽朝外走去。
忘秋秀眉微挑,眸光閃了閃,隱約嗅出一股圈套的味道。
她正思索間,谷流風突然又沖了回來,直接拉了她跑出去。
看著那個躺在馬車錦榻上氣若游絲、面色灰暗的少女,忘秋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憐憫的神情。
“妳幫她金針過穴。”
“免談。”她拒絕得很干脆,說完就要鉆出馬車。
他一把拽回她的胳膊,剎那間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都聽得到。
“她傷在左胸,我不方便!彼幌Mo人以身相許的機會,除非對象是忘秋,可惜那很難。
她冷冷地看著他,直到谷流風不自在地松開她,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自己找死,你何必多管閑事?”
谷流風面上一熱。他當然看出來了,易彩萍衣飾整潔,面色卻灰暗,照蘇少陽所說,他必須先解開易彩萍的衣服才能檢查傷勢,這樣一來勢必會看到她的身子,雖然知道她喜歡自己,卻沒料到她會拿自己的命來當賭注。
“醫者父母心,總不能見死不救!
“隨便你!彼龖械美硭麄冎g的糾葛。
“忘秋,拜托!
這男人真是濫好人,她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頭,“你能救多少次?”
“碰到了總是要救的!彼Φ糜行o奈。
“救過多少個了?”她突然很好奇,他究竟因救人看過多少女子的身體。
谷流風尷尬地別開眼,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個有些尖銳的問題。
“看來很多!彼靼琢耍幻馄婀炙趺磿浆F在還沒被人賴上。
“忘秋!笨龋胱屗覀地洞鉆進去嗎?
“再多一個又何妨?”她冷冷建議。
他忍不住瞪她,卻發現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冷肅,而且今天她的話似乎特別多,每一句都直搗核心,害他尷尬莫名。
忘秋嘲弄地掀了掀嘴角,“美人羅衫半解的風情很迷人……”
所有的話都消失于黏合的唇瓣間。
忘秋震驚地瞪大眼,不敢相信他會對自己做這種事。
其實谷流風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不過見她一時愣住,他便壯著膽子加深了這個吻,反正都免不了要被揍,多撈些才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