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窩滾燙,譚星亞又吸了吸鼻子,依舊淚眼婆娑,神態卻美得不可思議。
她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啞著聲急急嚷:「不會的、不會的!我不許你孤單一個人!你有我,我有你,我們在一起,我愛你啊!」兩條細臂怕他會消失般,緊攀住他的頸項,濕了干、干了又濕的臉頰貼緊他的。
鐘爵昏昏然、暈暈然,或者他又哭了,感動得掉淚,只是他記不得,唯一曉得的是,他懷里的女人如棉花糖般甜軟,裹覆他整顆心,讓他也變得柔軟,去回應她給予的無盡甜蜜。
還有什么是他們所欠缺的?
他想不出來啊……
*
她又作夢了。
夢中,她打扮得像個娃娃,漂亮的洋娃娃,而她烏順的及肩發絲隱藏在金色長發假發底下,秀稚小臉化著精致的娃娃妝。
她穿著綴滿蕾絲邊的女仆裝,底下是蓮蓬裙,外面還系著一件純白色、滾著荷葉邊的圍裙,兩條細瘦的腿套在半透明的性感褲襪中。
兩雙粗蠻手臂分別從左右捉住她,她根本足不沾塵,硬被架著走。
日式風格的俱樂部內部,兩旁區隔出一間間寬敞的和室,門被推開,她被推進一處燈光幽迷的所在,腿一軟,跌倒在楊榻米上。
「你要的女孩帶來了,好好玩吧!」
「別不好意思,這里的隔音雖然不怎樣,但想叫就叫,玩得多瘋都不會有人闖進來!
「老大交代啦,要是一個玩不夠,可以追加!哈哈哈!!」
她聽見狎笑、惡意的戲譫,那扇京繪紙門重新被推上,外頭長廊的光比和室里明亮,透過一格格的方紙漫染進來。
膝蓋有點跌疼了,但她仍迅速坐起來,退退退,退到離門最近的墻角,盡可能把自己縮成一團,邊衡量著奪門而出的可能。
對角靠窗的地方,那修長勁瘦的少年倚墻而坐,伸直一腿,另一腿曲起,指間挾著煙。
她看不清他此時的模樣,率先注意到的是他指間燃燒的小紅點。他把煙湊向唇瓣,姿態頹廢,然后朝半敞的窗外吐出白煙。
捺熄半截煙,他突然側首,那雙閃爍異輝的眼睛就像剛剛燃燒的小紅點般,一下子抓住她所有的注意力。
呼吸加速,心臟咚咚重擊,她暗暗吞咽唾液。
他突然起身,兩手插在皮褲口袋里、慢吞吞地踱離那暗處。
幽微的光照出他的上半身,飛揚輕飄的發,深邃具穿透力的眉眼,年輕的五官組合出一張率性不羈的臉龐,淡抿的唇有幾分憤世嫉俗的意味。
他肩膀好寬,穿著V字領線衫,左胸的地方印著某個看不清楚的旗標,有點像皇冠和獎杯的綜合體。
「把底下蓬蓬的那件脫掉。」他突兀地命令。
她一驚,小臉慘白,一時間沒聽懂他的話,只曉得他說了「脫掉」兩個字。
拚命搖頭,淚水滾了出來,她想也沒想,瘦小身子連滾帶爬就要去拉那扇門。
一只鐵臂從身后撈住她。
她尖叫、槌打,像只小野獸般又踢又踹,甚至還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該死!」他低咒,大手摸進她裙底粗魯一扯。
她再一次跌趴在榻楊米上,喘息不止,驚愕地瞪著少年手里抓著一團蓮蓬的縐紗,又猛地驚覺,她的衣裙還好好地穿在身上,但裙子沒再蓬得飛高,而是服貼著她的臀部和雙腿。
他到底想干什么?
難道想玩一些更變態、更下流的游戲?!
他丟開那團縐紗,沈聲說——
「把那件可笑的圍裙也脫了。」
這一次,他沒有逼近,反倒退到窗邊往外張望幾眼,棕眸又淡淡掃向她。
「你敢跳窗嗎?」
她呼吸一窒,克制發顫的雙腿站起來,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他嘴角嘲弄地勾了勾,閑散的姿態未變,像是他們倆己約好要一起行動般,沈而穩地跟她說明接下來的行程要如何走——
「不能從正門離開,我不想再被那些人纏上。這里是二樓,你仔細看我做,然后跟在我后頭,等一下必須跳窗,還要爬過一道墻,墻的另一連我留意過了,離他們的車庫很近,我要從那里偷走一輛摩托車,摩托車機動性高,從這個山上的高級俱樂部離開,以我的速度在半夜飆這段山路,預估不出一個小時,我們就能回到市區了。」
她愣愣勉聽著他說。
驀地,他一頓,朝她伸出一只大手,棕瞳炯亮。
「走吧。」
簡單兩個字撞進心房,她神魂陡凜,像被電流穿透。
眼眸瞠得圓亮,她著魔般,踩過榻榻米朝他走去,小手伸去握住他的。
那一晚,她跳窗、爬墻,他護著她、引導她;他偷車,她把風;他還順手牽羊帶走一件男用的薄外套,她穿著他為她偷來的外套,抱緊他的腰,第一次體驗狂飆的驚險與刺激,在黑暗的山路間迂回奔馳。
她一直記得那晚,記得那段山路。
詭夜與極速的雙重壓力下,她并不害怕,心彷佛飛起來,她有他。
她已有他,不管要去哪里,不害怕了……
「星亞……唉,怎么哭了?又作惡夢?」微啞的男音在耳畔安慰,強而有力的臂膀環抱了她。
夢中的她從遙遠那端走回,回到一個真實的懷抱里。
她睜開沾淚的眼睫,那雙漂亮深邃的棕眸離得好近、好近,只要她微微挪過去,就能親吻到。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她順遂心意去吻他的眼,吻他的俊鼻、面頰和豐唇,吻得自己細喘不止,而他也呼息不穩。
「不是惡夢。我夢見你……你來了……」
「我在夢里做了什么?」
「你來救我,帶我離開一個好可怕的地方!
鐘爵似乎有些明白,沒繼續追問,只親密地回吻,雙手撫慰著她!竸e怕,你在我懷里。」
「我愛你……」她嘟嚷著,四肢和柔軟身軀舒懶地與他交纏。
他低低笑著,胸膛鼓動,安慰的撫觸漸漸變了質,色欲情濃起來!肝蚁霅勰恪莵啞
驀然間,她嚇得瞪大眼睛,貼熨男人胸前兩塊健肌的小手突然無情一推,掙脫他的懷抱。
「妞妞哭了嗎?我聽到她哭了!」剛要翻身下床,纖腰就被丈夫撈住,拖回床。
鐘爵以適當力道輕壓著底下的小女人,嘆氣。
「妞妞沒哭,是妞妞的媽想太多,讓妞妞的爸頭很大、身體很熱,欲求不滿!
鐘可心,小名「妞妞」,三歲又半個月大,因為爸爸抗議聲不斷,近來媽媽終于「忍痛」和她「分房睡」,她有一間很可愛的粉色系臥房,天花板有爸爸親手彩繪的星河,香香卡通床上有媽媽做給她的胖胖抱枕,她就睡在爸爸和媽媽房間隔壁,而且兩間房間相通。
她睡得很好、很香,爸爸為了哄她,每晚都來床邊說故事給她聽,但她比較喜歡爸爸唱歌,覺得他唱得比說得好聽。
結果面對這樣的改變,適應最差的是妞妞的媽。
譚星亞靜下心來再傾聽,隔壁果真什么聲音也沒有。
「唔……我以為,嗯……那個……呵呵……」她傻笑想混過去,因為類似這般的「妄想癥」近來時常發生,前晚急著要沖去女兒臥房察看時,還不小心把丈夫踢下床……
「親愛的,你以為笑就能解決事情嗎?」鐘爵故作猙獰,想到前晚那一踢,她差點踹中他命根子,自毀「幸!。
「對不起啦,我一定克制,我保證!」
「你的保證已經不值錢了!共[眼瞪人。
譚星亞紅著臉唉唉地嘆氣,終于勾下他的頸項主動出擊,親吻他好看的唇。
「這樣可以嗎?」她嚅著,輕喘起來,感覺他雙手著火般地游移,探進她睡衫底下。
「我要更重口味的保證!顾{著,笑意己泄,情欲深濃。
她臉更紅,身子發燙,玉腿下意識勾住他的,迷亂間聽見丈夫沙啞低喃——
「我愛你……」
那是一支歌,三個字成就的溫柔曲調,如月夜下蜿蜓的小河,在她心底緩緩流轉,像神秘的茉莉花香,無時不刻將她環抱,她跟著吟唱——
「我愛你……」
【全書完】
編注:脾氣火爆、愛找人「尬掐」的陸克鵬是如何對袁靜菱耍浪漫、成功擄獲佳人的心呢?請見花蝶系列11O3《大男人的小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