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后,她和江震武再也沒聯絡,兩人處于冷戰期,合作之事雖沒取消,但暫時停擺。
她承認自己太沖動,不像個女人,但想到他整了她那么久,一時咽不下這口氣,還是本性復發,直接跟他干上。
不過打歸打,她心里明白,江震武實際上是讓著她的,所以她一點瘀青也沒有,到了這地步,他依然很有紳士風度。
“你真的不跟我去日本?”安美莉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問女兒。
安宓兒站在房間門口,雙手插在口袋,斜靠著門,對老媽搖頭!拔也挪蝗ギ斈愫完惔笫宓碾姛襞菽!”
老媽談戀愛了,對象是陳聰揚,秉持著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想法,當陳大叔一邀,向來作風下拖泥帶水的老媽立刻答應隨他去日本。
看著老媽愉快地整理行囊,她這做女兒的還真羨慕老媽,都五十二歲的女人了,還是那么樂子談戀愛。
她很想問老媽關子阿武的事,但話到嘴邊,就放棄了。
“如果想我,隨時到日本來找我!卑裁览蛐χ鴮ε畠旱。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在,我終于可以好好清靜一下了。里
“不孝女!卑裁览蜻涣寺。
“我這是孝順,讓你不用掛念我,去談戀愛談個過癮,懂沒!”
“如果你能夠趕快結婚,才是真正孝順我,你和阿武還要冷戰到哪時候?”
她聽了,生氣地轉開臉!拔也艖械美硭!
“你欺騙他一次,他擺你一道,誰也不欠誰,別再鬧脾氣了!
“誰跟他鬧脾氣了。”她反駁!笆撬^分。”
安美莉搖搖頭。“在我看來,你們兩個人的個性一樣,都同樣固執、同樣忸,真是的,明明彼此喜歡對方,卻像小學生一樣吵架,噢不,是打架!
安宓兒沉默了。她也不愿意呀,但當時實在太生氣了,自那天后,她就沒再和他見面,關系就這么卡著,若他不肯先來道歉,她也拉不下臉,而且,也許他已經不喜歡她了……思及此,她心情蕩到了谷底,這也是為什么她不愿意先去見他的理由,因為她怕知道實情,只好讓事情擱著,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
“你應該和阿武好好談一談!卑裁览虻,只消一個眼神,她就了解女兒在想什么。
安宓兒別開眼!坝惺裁春谜劦,架都打了,他現在一定恨死我了!
“那可未必!
她回看老媽,發現老媽似乎話中有話。
安美莉沒解釋,只是神秘一笑,她想,還是先不告訴宓兒好了,反正她遲早會曉得。
“不跟我去日本,不如送我到機場如何?”
“反正陳大叔會來接你,我就不送了,祝你有個愉快的日本之行。”
其實,她是怕見到江震武,她不想看到他憤恨的眼神,因為,她心里會很難過,所以寧愿選擇逃避。
“你去哪?”
“去拍照!
她調適心情的最好方法,便是拿著相機到處捕捉美景,現在她很需要這么做,因為今天江震武就要回日本去了,想到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她選擇放自己一個長假,好平息心中的紛擾。
和老媽告別后,她回房間準備輕便的行李,打算出去遛遛,藉由拍照暫時拋下凡塵俗事,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安宓兒漫步在繁榮的信義市區,拍攝城市街景,鏡頭到處隨機捕捉畫面,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鏡頭前,讓她不由得怔住。
江震武就站在她不遠處的前頭,她完全沒料到會碰上他,真是應了冤家路窄這句話,他看起來英挺威風,尤其是在人群里:永遠那么出眾,令她胸口不自主地洶涌起伏。
他的表情嚴肅,沒有絲毫笑容,而臉上殘留的黑青還貼著OK繃,提醒她兩人間沒有解決的恩怨。
他是來找她吵架的?
她將相機收進袋子里,轉身離開,江震武立即緊隨在后。
“喂!”
她大步向前,沒有回頭。
“喂!我在叫你!”
她停住,深吸一口氣后,才回過頭。
“干么?”
“你為何看見我掉頭就走!”
當然要走,因為她不想跟他吵架,上回打了一架,夠了。
“你干么不講話,別忘了,是你先對不起我!”
這家伙果然是來找她吵架的,她居然還對他抱持希望,可惡!
“我們扯平了!彼涞。
“扯平?別開玩笑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別想就這樣一筆勾消!”
她心口一緊,雙手禁不住緊握成拳,這該死的臭男人,她已經很難過了,他卻不死心地追來興師問罪!
以往若有男人敢這樣當面挑釁她,她是絕不會認輸的,但在他面前,她快支撐不住,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和他說的話,都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地在她心口砍了好幾下。
咬著牙,她努力讓語氣聽起來不帶一絲感情!安蝗荒阆朐鯓樱俊
江震武才要開口,旁邊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
“呀——是江震武耶!”
“耶?真的是江震武!”
“哇~~”
發現偶像的身影,叫聲仿佛會傳染似的,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女球迷,江震武心想不妙,立刻走上前,拉著她便走。
“我們去別的地方說!
她沒有掙扎,而是盯著自己的手臂,他大掌的熱度傳到了她心坎里。
眼見偶像要落胞了,女球迷們當然不死心地緊追著,還不斷地在后頭叫出他的小名。
“阿武~~”
“阿武等一等嘛~~”
女球迷很快圍上來,就是不想讓偶像跑了,面對球迷的死纏爛打,江震武實在很不習慣,而且她們還引來更多看熱鬧的路人。
“對不起,我不習慣跟女孩子離這么近。”這些女人幾乎個個像豺狼虎豹,有人還大膽地抓他的衣服,不準他走,令他眉頭大皺,只好出聲有禮地制止。
“不公平,她也是女的啊,阿武為何獨獨對她例外?”女孩子們有人指著安宓兒不服氣地抗議。
她的心跳無端地漏了一拍,有嗎?他……對她例外嗎?
一人抗議,其它人跟著起哄。
“不公平!”
“對!不公平!”
“阿武偏心!”
有時球迷瘋起來,真的很可怕!面對這么多妒火中燒的眼睛,安宓兒也不禁冒冷汗。
突地,一只手臂放在她肩膀上,保護性地摟緊她。
她驚訝地看著肩上那只又厚又大的手掌,再抬頭仰望高大如神祇不可侵犯的江震武,這時的他如銅墻鐵壁一般屹立不搖,讓她也怔住了。
江震武聲如洪鐘地大喝:“安靜!”
他的命令奏效了,一聲令下,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他的威嚴震住了所有人,同時他還聲明:“她當然不一樣!”
安宓兒心跳如擂鼓,他……在說什么呀!這話是什么意思,為何說她不一樣?難不成……他……
江震武掃視眾人一眼后,才又指著她開口。“你們仔細看,她的穿著打扮哪一點像女人?除了性別是女的外,她外觀根本就是一個男人好不好!”
安宓兒臉色一變,黑了半邊,居然說她不像女人!這個王八蛋……
她的臉皮微微抽筋,牙齒隱隱在磨,她沒有生氣,因為沒什么好生氣的,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才怪!她氣死了!
“放開啦!”她不客氣地拍開肩膀上的手臂,轉過頭大步離開。
江震武大步跟在她身后。
“喂!”
她往前走,不理他。
“喂!我在叫你聽到沒!”
她火大地轉過身,不客氣地吼回去。“你很麻煩知不知道!離我遠一點!”
他呆住,繼而也拉下臉。“你說話很傷人耶,又不是我要她們跟的!”
“才怪!你出門也不稍微變裝一下,嫌自己不夠大牌是不是!”
江震武一股怒火往上竄,這男人婆實在很不可愛,講話一定要這么帶刺嗎!他特地來找她,起碼她也像個女人一點,真是……男人婆就是男人婆。
他才要大聲反馭,誰知邇來不及開口,突然一個東西飛來,毫無預警地正好打中安宓兒的額頭,她一聲悶哼,當場痛苦地搗著頭。
“不準對阿武無禮!”
“你憑什么對咱們阿武兇啊!”
“對呀!人家阿武又沒惹你!”
女球迷們如此喧嘩,讓安宓兒更為光火。
“啰嗦死了,他是你們的偶像,又不是我的!”
江震武愣住,有些惱火地低斥:“你這女人實在不可愛——”下面的話消失了,仿佛天空打下一道晴雷,劈在他身上,盯著她額上流下的一道血,剎那間,他全身僵住,動也不動。
安宓兒也火了,額頭疼得像火燒,已經很難受了,這家伙還像個大聲公正耳邊吵個不停。
“你煩不——煩……”她呆愕住,只因為被眼前的那張陰森面孔給驚嚇到。
那閻王般鐵青的面孔,讓原本的小麥膚色更為黯沈而威嚴,讓人幾乎產生看到古代包公的錯覺。
她不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沒像現在這樣感到膽顫心驚過,她下意識地想退開,卻發現自個兒的手腕被緊緊地拉住。
“是誰丟的!”如雷的大喝,把所有人全嚇了一跳,包括安宓兒。
他惡狠狠地瞪向身后那群女生,渾身爆發的怒火,讓女生們個個噤若寒蟬,全睜著驚恐的大眼,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肯承認。
“因為她對你兇啊……”有人不服氣道。
“但也不能拿東西K人。
他的厲聲斥責,讓這群女孩子們再度嚇得退卻。
“兇什么兇嘛~~”
“就是嘛~~”
女球迷們的騷動和抱怨,讓安宓兒如大夢初醒,她不顧傷口的疼痛和流血,忙拉住正在氣頭上的江震武,她不能讓他繼續向球迷發火,這會傷到他的形象和名譽,她不能讓此事發生。
如她所料,江靂武正準備發飆,在他如野獸大吼前,她趕忙阻止。
“算了啦!”她用力拉回他。
“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兇起來還真嚇人,她幾乎拉不住他,這時候哪里還有心情吵架,急著趕快把人拉走。
被心不甘情不愿帶走的江震武,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憤然質問她。
“為什么算了?”
“你是公眾人物,別隨便當街發飆!”
“公眾人物又如何!向你丟東西就是不對!”他的聲音比她還大,而且振振有詞,他是真的氣壞了。
“好痛……”她搗著額,雖然血流得不多,但還真的很疼。
瞧見她深鎖的眉心,他怒火瞬間降溫,神情轉為擔憂。
“還好嗎?”連口氣也放柔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她輕聲道,低著頭,心下詫異他的溫柔,每當他表現關懷的一面時,總會讓她不自覺地怦然心動,不知不覺地臉紅露出小女人的一面。
沒想到,他會為了她發這么大的脾氣。
一雙大掌突然捧起她的臉,讓她的視線與他相對。
“我看看!彼硭斎坏乜拷此膫
“不用啦!”她對這突來的動作有些措手不及,稍一動,卻扯疼了傷口,低呼一聲。
“看,誰叫你要動,乖乖的讓我看不就好了。”聽似責備,語氣卻是溫柔的,而非平日的粗聲粗氣,令她心兒一陣暖暖的,也難得地安靜下來。
因為這個意外,兩人之間的氣氛轉變了,仿佛又回到她還是安舒兒的時候,他也是這般體貼細心,讓她感到自己正被呵護疼寵著。她不禁在心底偷偷地開心,因為現在的她是安宓兒,不再是安舒兒了,他頭一回對安宓兒展現紳士的柔情。
江震武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發絲,一看見傷口,他神情更為嚴肅了,雖然只有破皮,但見到她流血,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
“雖然是小傷,但還是要好好處理,才不會留下疤痕,走!
他很快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牽著她的手坐上車,好在離他的住處不遠,車程一下就到了,他現在只想趕快幫她療傷,最重要的是,他想和她獨處。
回到他的住處后,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糟了!”
他納悶地看她!霸趺戳耍俊
“你今天不是要回日本嗎?下午三點的飛機,你再不準備走就來不及了!”
他望著她,幫她處理傷口的動作沒停,讓她更著急了。“你還在蘑菇什么?快準備呀!”
“不是今天。”
“呃?什么?”
“我三天后才走!
她呆住,本來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在瞧見他臉上微現的靦腆后,突然恍然大悟。
她不再催他,眼睛緊緊看著他,芳心竊喜,因為她明白了,他是為她特意多留三天的。
這代表什么?他不明說,她也猜得到。接下來,她像個乖小孩,安靜地任他為自己輕輕檢視傷口,感受暖和的大掌觸碰著她的肌膚,碰到的地方,都像被火烙了印,微微發熱。
“你傷口上的血污要先用清水清洗,然后上藥!彼吐暤馈
“不用這么麻煩吧!”
“相信我,我常受傷,所以對傷勢處理有些研究!
“噗!”她忍不住發笑。
他濃眉一擰!靶κ裁?”
“沒什么!彼傺b什么都沒發生,江震武可不放過她,眼底閃過一絲頑皮,突然搔起她的癢,嚇得她又叫又笑,就像過去那般,當兩人正濃情蜜意時,他欺負她的幾個項目,搔癢正是其中一個。
“說不說?”他威脅。
“好嘛好嘛!我說啦……我只是突然覺得你說的那句話好熟悉嘛。,”
“這樣好笑?”
“當然,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我扭到,你也是這樣告訴我的,你該不會都用這方法泡妞吧?”
他沒回答,放過她的腋下,拿出紙巾,用礦泉水沾濕,輕輕幫她擦拭血污,以及上頭的灰塵。
“會疼,忍耐一下!”
她眉頭緊擰,但沒叫痛,看得出她在忍耐。
“疼嗎?”
“還可以!
這次,換他笑了,而她聽到他低淺的悶笑,一臉狐疑。
“請問這次輪到你笑什么?”
他學著她的語氣!霸蹅兊谝淮我娒,我幫你推拿時,你也是這種表情,明明痛得要死,卻死命地忍耐!
他看她的眼神,令她心兒一震,那灼熱的目光快燒死她了,四日久久相望,直到她被他瞧得整個人不自在,害羞地垂下眼簾。
江震武為她貼上一小塊繃帶,蓋住傷口后,摟住她的腰。
她抬眼,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想問他們這樣算和好?還是只是朋友而已?他把她當宓兒?還是當舒兒?他延后三天回日本,又是為了什么?
一大堆的問題如潮水般涌來,但她再沒有詢問的機會,因為江震武直接給了她答案。
烙下的唇,火熱地攫住她的所有低呼,這叫一吻泯恩仇,千言萬語,還不如無聲勝有聲。
不管兩人之間有什么恩怨,都改變不了一件事:他們相愛,這才是事實。
兩人再無顧忌,壓抑已久的情欲渴望需要被狠狠地滿足,他們急切地脫著彼此身上的障礙物,索取對方的熱情,來溫暖寂寞已久的心靈。
不用言語,他們非常明白,不打不相識,越打越恩愛,江震武不但吃了她,她也把他吃得很徹底,兩人從客廳沙發到臥房,一路打得火熱。
“宓兒……”
“嗯……”
“跟我去日本好嗎?”
“我有工作!
“……”
她感覺到他的失望,低笑地補了一句:“我的工作就是完成你的寫真集!
他立刻欣喜地將她摟得更緊,更激情。
“所以……”她努力騰出嘴,低啞地開口:“直到拍完寫真集為止,我都會去日本出差。”
他以行動徹底展現他有多么高興,她則快樂地承受他如大海般的深情,就像經過一場洗禮,相信激情過后,她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小女人。
【全書完】
編注:有關安宓兒另一個好友韓千尋的愛情故事,請看橘子說542《對你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