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威名赫赫的仙蘭英雄,讓昊月臣民忌憚的鷹王千歲,竟然……是昊月皇帝和仙蘭圣女生下的兒子?!
這驚天的秘密讓杜雅潔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然后,這些日子以來盤旋在她心頭的許多疑云也一一撥開——
難怪皇上可以一直忍讓坐視仙蘭的滿不講理、飛揚跋息,難怪皇上會下旨封他為王,難怪皇上不管仙蘭人愿不愿意,強行把自己嫁給他做妻子……
這一切其實都源自于皇上與他的骨肉之情。
但想來一定是個凄美無果的愛情,否則此時此刻的歐陽靖不該是在仙蘭這片土地上,應該在皇宮之中養尊處優,或是以昊月皇子的名號在外面建功立業。
是怎樣的恩斷義絕竟讓仙蘭圣女拋棄愛人,讓自己的兒子永生見不到父親?
她忽然很同情歐陽靖,因為上一代人種下的恩怨,竟讓他這個兒子獨香苦果。
也許他一直都在恨著自己的父皇吧,否則為何不肯接受昊月的封賞?那么連同她這個被硬生生指給他的妻子,他是不是也一起討厭著呢?
想到這里,她不禁幽幽長嘆,忽然間,他的一只大手伸過來,一把蓋在她的大腿上,這暖昧親近的動作,讓她驚得跳起來。
「你……你要干什么?」
歐陽靖燮著眉將她拉回,問道∶「怎么你的褲子上有血?」
她穿的是白衣服,大腿內側的傷口滲出的血絲,竟然透過腿上的白布和衣服滲了出來。其實血量并不多,只是沒想到他眼尖如斯,看到了。
她紅著臉說∶「就是這一路上騎馬磨破了皮而已。」
他若有所悟,「難怪你今天在馬背上不老實!
她的臉已經紅得像是熟透的櫻桃,小聲說∶「我先去上藥。」
他一把將她拉住,「先等等,我有話問你!
杜雅潔咬著唇道∶「我知道你想問為什么會不知天高地厚,一個本該規規矩矩的新娘子,卻女扮男裝跑到這里來,為何有好好的婚車不坐,卻要騎馬受苦?」
他抱著雙臂笑了,「你倒是聰明,既然你都知道我想問什么了,你何不說說看原因究竟為何,要不然我會以為你的腦袋被石頭砸壞了!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理由我早就告訴你了,只是好奇而已。好奇陛下口中那樣厲害的鷹王,和在仙蘭人口中那樣敬若神明的哈格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現在看到了,你的心中是不是還在想,這個男人配不配得上你?」
這句話,她當時是借由「阿憐」的口說出,還能勉強保持鎮定,現在他當面又說破一次,反讓她尷尬不己。
「……我也不敢自謂自己是多了不起的女人,只是……」她忽然抬頭,雙眸勇敢地直視著他,語氣堅決,「我總要知道,往后的幾十年,我是和什么樣的人相伴廝守,對方值不值得我傾心交付,以身相許。
歐陽靖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勇氣可嘉,卻理由費解的丫頭。在仙蘭的土地上,從未有任何女子可以如此「厚顏無恥」地說出這番道理。對仙蘭人來說,女人是任由男人挑選,甚至是買賣的。
是昊月的女人都這么開放大膽,還是眼前的她在昊月也算個異類?
他凝眉沉思許久,忽然將她一把抱起,走回自己的臥房。
杜雅潔嚇得心慌意亂,掙扎著問道∶「你要做什么?」
「上藥!顾唵瓮鲁鰞勺郑瑢⑺齺G到床上,自己門是從床頭柜中翻出一瓶藥來,回頭看著那張配紅俏臉,笑道∶「難不成還要我替你脫褲子?」
「我自己有藥,這一路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
她紅著臉跳下床想走,又被歐陽靖揪了回來。
「仙蘭的男人是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傷,你帶著傷跑出去,若是讓別人看到了,我這個哈格桑還要不要臉面」
他故意板起臉來喝斥她,果然把她嚇住,然后趁機把她的外褲脫下,露出兩條白喇纖細的腿。饒是他定力過人,也不禁心弦一顫,不得不命令自己收起所有的胡思亂想,先幫她療傷。
看來她這一路果然給自己上了藥,腿上那兩塊滲著血絲的白布,此時已經沒有意義了,他隨手一扯,把白布扯落,用指腹挖了一小吃藥膏,蓋涂在她的傷口上。
也許藥膏太過清涼,抑或是他的掌溫太過火燙,杜雅潔全身激靈一下,本能地向后一躲。
縱然她平日可以和男性發人談笑風生、縱論古今,但在未來的丈夫面前,依然嬌羞矜持得猶如合苞待放的白蓮。
不敢看他給自己上藥的情景,只得閉著眼默默等待。
而她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讓歐陽靖看了忍俊不禁,「在狼群面前都可以無所畏俱,怎么現在倒像只膽小的兔子了?」
她咬著唇,輕哼道∶「狼怎么能和人比?」
突地,唇瓣忽然被他的指腹按住,她被迫睜開眼,只見他凝視著自己,那眼中的專注和研判,并不是她以為的那種赤裸裸的挑逗。
「以后在仙蘭的土地上,不要再做逾越女人規矩的事,否則你會惹禍上身!
他硬邦邦的警告,將她心中涌動的那絲感激柔情,全都澆熄了,不免昔所有仙蘭的女人傷感,嘆息道∶「難道仙蘭的女人只是你們男人眼中的奴仆嗎?」
他一笑,「是屋中一起過日子的老婆,但是老婆有老婆的規矩!
「丈夫有丈夫該守的規矩嗎?」她竟然針鋒相對的反問。
他愣了愣,笑道∶「丈夫的規矩就是要管住老婆的嘴,不讓她問出這些不該間的愚蠢問題!
他替她上完藥后,起身將藥膏收好,回頭見她還緊閉看眼睛沒有動作,不禁感到好笑。
「行了,褲子要我替你穿上嗎?」
一聽,杜雅潔花容失色,連忙張開眼睛瞪了他一眼,勿忙著了衣,恨恨地說∶「若是早知道仙蘭族的規矩這么多,我就不答應皇上了。
「由得了你嗎?」他嘲弄道∶「你再眼高于頂,還是要聽命于皇帝!
「他也是你的父皇。」她小聲提醒。
他哼了一聲,「我可從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
「但他心中必定始終視你為子!
歐陽靖霍然轉身瞪著她,「你這個女人難道沒有人嫌你話多嗎?」
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惱羞成怒,她也學著他笑了,做了個鬼臉,「沒有,京中喜歡和我說話的人可多了!
「為什么?因為你伶牙俐齒,胡攪蠻纏?」
她再笑道∶「這兩個成語可不能放在一起用,你用錯了!
「那這樣對嗎?」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猛地將她的臉頰捧住,一口合住她的鮮潤朱唇,像吃櫻桃一般,「吃」進嘴里。
杜雅潔震驚得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覺得整張臉都已經被他壓住,呼吸困難,能聞到的絲絲空氣中全是他的氣息。唇瓣微張要喊,卻被他探進舌尖,攬了個天翻地覆。
兩人之間的初吻,打得她措手不及。
望著她錯愕驚慌的表情,他得意地緩緩退開,口中鼻間回味著她的香甜,接著命令道∶「要做仙蘭男人的妻子,最重要的第一條是忠誠。這一點看起來你還算合格。」她的青澀不用旁人證明,他已經親身證實了。
奇怪,不過才相識一天,卻對她產生了無盡的興趣和好奇。這個昊月貴族的大家小姐,在昊月也是個異類吧?不知道日后會不會是個讓他頭疼的家伙,但起碼……味道還算不錯。
杜雅潔怔怔地看著他鎮定自若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登徒子,才認識一天竟然就……縱然她將是他的妻子,也不該這樣隨便的輕薄她!難道仙蘭人的民風竟然開放到她難以想象的地步?
見她呆桿在原地,半晌無語,他頓時極意地想著,原來要管束一個女人的嘴巴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難,這個妻子更沒有他之前想的那么難對付嘛,他的心里,竟有著說不出的喜悅。
忽然間門外傳來急促的奔跑聲,只聽到達齊一邊敲門一邊在外面喊道∶「族長,新娘子的車隊被洗劫了」
屋內兩人一驚,對視一眼,同時搶身去拉房門。
杜雅潔本來沖在前面,卻被歐陽靖拉了一把,在她耳畔沉聲命令∶「什么也不許說!」
她揚起眼簾,明眸與他的黑瞳對視,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意,微微點頭,退開一步。
歐陽靖側身拉開房門,邁步出去,嘴里問著事件始末——
「誰干的?」
「還不知道,正在查。本來車隊至少還要兩天才能到,不知道為何提前了……」
「有沒有傷亡?」
「至少有十幾人死傷,不過馬車內沒有看到新娘子的蹤影,問那些隨行人員,他們也說不清!
歐陽靖回頭看了一眼門縫背后的一角衣影,劍眉蹙起,心海翻波。
是有人故意要破壞這樁婚事嗎?所幸那丫頭先行一步,沒有遭遇不測,可在蚩南,有誰膽敢劫殺他的妻子?那人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另有陰謀?
思緒至此,他忽然站住,也不管達齊一臉困惑,返身回到門前,一把拉出門后的那道纖細身影,說了句「跟我去看看」,便將她再度送上馬背。
這一回,為了怕再磨破她的傷口,特意讓她雙腿垂在一邊,側身而坐。
見她同樣神情凝重,歐陽靖小聲說∶「到了那里不要曝露身分!
她點頭不語,一雙小手悄悄抓住他的胸口衣襟。
見狀,他不禁皺眉,「這樣怎么行?一會兒馬跑起來,你就掉下去了,抱牢了」
她仰起臉看他一眼,雙臂伸出,將他的健腰緊緊抱住。
歐陽靖一磕馬刺,馬嘶長吟,四蹄奔騰,直奔天邊而去——
被洗劫一空的車隊,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傷兵敗將和死尸,讓杜雅潔第一眼著到就不由得閉上了眼。
這些人多是昊月皇帝指派給她的護行人員,以及杜府家將,有些人在她臨出家門前還說過話,沒想到再見面時,竟然已是陰陽兩隔。
悄悄將眼簾睜開一條縫,她忽然看到一名倒在血泊中、著碧綠衫子的年輕女孩,眼淚一下子滾落出來。
那是青兒,她的貼身丫鬟,自八歲起就跟看她,已經八年了。兩個人名為主仆,情似姊妹。這一回她決定偷偷離開車隊,先行來到蚩南,青兒反復勸阻不成,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一定要小心。自己還開玩笑地說,等她到了蚩南,一定會為青兒找一個好男人,當她的終生依靠。
青兒當時紅著臉說∶「我可不要嫁給仙蘭人,聽說他們都是童子,會打老婆的!
一晃,才不過幾日,原本如花知心的女孩兒,怎么會……她再也控制不住,難過得淚如雨下……
感覺到懷中的她輕聲哭泣,歐陽靖低頭看到她正埋首在他胸前,雙肩輕顫,一邊極力壓抑情緒,一邊又在默默流著眼淚。
他小聲問道∶「是昊月的人沒錯吧?」
她微微點頭!高@些人離鄉背并來到蚩南,縱使要客死他鄉,也不該是這種死法」她咬緊牙關仰首看他,「求鷹王為這些人查出真相,嚴懲兇手!」
「下來看看!
他和她一起下了馬,在最近的尸體旁俯身蹲下。
兩個人一左一右看了一會兒,歐陽靖問道∶「看出什么來了?」
「胸口一刀斃命,殺手刀法狠辣。」杜雅潔1尋那人的傷口又細細地看了半天,然后說道∶「這刀鋒比起一般的常見刀具似是要薄一些,在昊月極少見到。你們仙蘭人用這種刀嗎?」
「仙蘭人多用狼牙刺和驚雷斬!
他又與她一連看了幾具尸體,除了只有少數幾人身上多中了一、兩刀之外,大部分都是一刀斃命的。
「看來這些殺手訓練有素,絕非散兵游勇。」她又問道∶「仙蘭這里有沒有劫匪盜賊時常出沒?」
「沒有!顾鸬脴O為干脆。忽然伸手從其中一具尸體的胸口處拉出一只沾血的信封,直接遞給她,「看看上面寫的什么!
杜雅潔拆開信封看了一眼,嘆道∶「是清單。寫著車隊帶了多少陪嫁過來,你只要看了這張清單,就知道我之前絕沒有騙你!
她1務那張清單遞到他眼前,但歐陽靖卻搖搖頭,「我不認得什么字,你給我看了也沒用,你說是清單就是清單吧。」
他起身,反手將信紙遞給隨同他們一起趕來、站在身后不遠處的達齊,「你照著清單上的內容去查一查,貨物損失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