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因有夢想而偉大。
丁可菲,為了生存而無恥。
即便丟了那么大一個臉,但從小到大,她什么臉沒丟過?所以當韓武麒竟然不計較她煮了那么一餐難吃的飯,還拿來合約要和她簽約時,可菲簡直感激到痛哭流涕,差點飛撲上去抱他的大腿。
當然,她看也沒看,立刻就抓著筆,簽下了那紙合約。
即便她不會煮飯,也不太懂電腦,對行政助理要做的事也一竅不通,但當她發現在這里,她竟然還能擁有自己的房間時,她還是非常不要臉的決定,死也要賴在這邊工作。
原本,以為自己撿到了好工作。
但一個星期后,她很快就發現——她錯了。
“對不起,借過一下!謝謝!對不起,借過,我要下車!司機,等一下,我要下車——”
提著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和食物,可菲拼了命的往前擠,一邊拉高了嗓門,阻止要關車門的司機,好不容易才擠下公車,腳一落地,她就卯起來往前飛奔。
天啊,五點半了,她剩不到半小時煮飯。
她在大街上奔跑著,然后轉進小巷,好不容易回到了公司,跨過了到處都是的電線和建材,回到她臨時的辦公桌,等著她的是堆積如山的待辦事項。
桌上的電話卯起來在響,她迅速接起來,一邊把剛買回來的一部分用品塞到各個柜子里。
“喂,紅眼意外調查公司您好!
“我是屠勤。這是內線,你不需要說這句話!蹦腥藴睾偷⑽Φ穆曇魝鱽,道:“小肥,油漆沒了,你訂貨了嗎?”
紅暈浮上臉頰,她沒時間道歉或不好意思,只連忙回答:“訂了,老板說今天會送來,還沒到嗎?我馬上打電話去問。”
“小肥回來了嗎?小肥,你那邊有影印紙嗎?”綁著小馬尾、戴著耳環的紅眼不良醫生曾劍南從某扇門口走了進來。
她彎腰從辦公桌旁堆疊成山的紙箱里,翻出裝影印紙的箱子,拿出一包遞給他。
“謝啦!彼⑿舆^,把紙條遞給她:“對了,屠鷹要我轉告你,你有空幫他訂一下這個工具,上面有公司電話。”
“喔,好!彼龏A著電話點點頭,接過紙條,拿回紋針夾在她的待辦日志上。
“我把洗衣機修好了!痹捦怖锿狼诶^續說話:“你晚點試試看,有問題再和我說。”
“太好了,謝謝——”
她話還沒說完,身后傳來一聲叫喚。
“小肥!”武哥的頭從門里探了出來。
“什么事?”她轉過頭,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飯還沒好嗎?我餓了。”
“我馬上去煮!”她掛上還夾在頸上的電話,它立刻又響了起來,她才想起自己不小心很沒禮貌的把屠勤掛掉了。
她閉眼砸舌,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勤哥,我不是故意的,還有事嗎?”
對方瓜啦瓜啦的說了一串她完全沒聽過的外星文,她傻眼,一時之間因為太驚慌就把話筒當毛毛蟲丟了出去,跟著發現自己做了什么,才又回神慌張的撲上前,七手八腳的將它從半空中抓回來。
“收……收里,苦啾……唉哩斯……威特兒咪您特?”
喘著氣緊張的吐出可怕的破英文,跟著她也不管對方是聽懂了沒,閃電伸出一陽指,點穴般戳下電話上的按鈕,將電話轉到武哥的分機上。
直到確定他接起來了,她才將電話掛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臟還在怦怦亂跳。
天啊,嚇死她了,到底是在講什么阿里不達。
揉著太陽穴,拍著心口,她喘了一口氣,然后才看到被她堆在桌上的食物,跟著才想起她是要上樓煮飯。
慘了,沒時間了。
她再次跳起來,抓著剛剛買回來的生活用品和食材,三步兩并的再往二樓跑去,雖然沒有硬性規定,但那些男人六點就會自動出現在餐廳里。本來她廚藝就不好,被人盯著煮飯真的讓她壓力超大啊。
前陣子那個不愛講話的屠鷹還會幫她,但這樣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屠鷹很忙啊,就算他有那個空,她也沒有那個臉。
抓著兩大袋日用品和食物,她飛快沖上二樓,把所有的東西拿出來。
公司電話又響了,她接起電話,這次沒忘記確認是外線。
“喂,紅眼意外調查公司您好!
是五金行的老板,他送油漆到樓下了,她把蛋打進盆子里,抱著蛋盆沖下樓開門,一邊打蛋,一邊等著簽收油漆,簽好之后又再抱著蛋盆回到二樓,開始切蔥。
她的廚藝很爛,但她盡力了,真的。
韓武麒是個超級小氣又無所不用其極的老板,她的工作美其名是行政助理,實際內容卻無所不包,從掃地買菜煮飯,到接電話,輸入電腦資料,訂一堆她根本不知道是啥的貨,收一堆有的沒有的包裹,他還叫她兼做會計。
天知道她會計連三級檢定都還沒過,她不知道武哥怎么敢讓她做帳。
為了把帳算好,她甚至把工作帶到學校去,利用下課時間做帳,來這里短短時日,她日也做、夜也做,工作量比在超商時還暴增好幾倍。
不到一個月,她中文打字的速度,從幾十秒一個字,瞬間加快變成一分鐘四五十個字,不是說她有時間去測自己的打字速度,那還是因為學校上電腦課時考試考打字速度,她才發現自己進步神速,簡直嚇壞了她自己。
不過,雖然武哥很沒人性的把她一人當三人用,但紅眼意外調查公司里,大部分的人對她都很好。
身后傳來開冰箱的聲音,她轉過身,看見那個少部分,不禁縮了一下。
噢,該死,是冰山。
為什么不是別人,偏偏是他。砍怂,隨便換一個誰都行。
可菲在心底哀號一聲,嘆了口氣想著,天曉得這家伙為什么還要在吃飯時間出現,明明他就不喜歡吃她煮的東西呀。
她試圖對他微笑,但冰山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拿出冰箱里的牛奶,替自己倒了一大杯。
她飛快轉回頭,繼續切蔥,但豆大的汗水無法控制的莫名狂冒,如下雨般,滑過她肥肥的圓臉和手臂,浸濕了她的制服。
媽呀,她現在大概很像卡通人物吧。
伸出手臂用衣袖擦掉滿臉的汗水,她在心里干笑想著,卻無法控制汗水不冒,無法叫心跳不要再跳了。
沒辦法,她剛剛一下課就沖去買菜,又沖回來,現在一靜下來,汗水就會一直冒啊,都在料理臺上滴出一洼水了。
身后沒有太多動靜,她不敢回頭看。
最近牛奶減少的很快,她每天都要買一大罐回來,她知道都是他喝掉的,這個人超級不愛吃她煮的菜,過去一個星期,除了武哥強迫塞到他碗里的,他能不吃就不會吃,肚子餓時,他簡直是把牛奶當正餐在喝,害她罪惡感直線狂飆。
名為緊張的惡魔布滿了她全身上下的細胞,接下來的十分鐘,她切到了一次手指頭,燙到了兩次手,打破了一個盤子,落了一地的筷子。
簡單的蛋炒飯,又讓她炒到快焦掉,有些飯還黏在一起沒炒散。
她沒有借口,真的。
她不能怪罪身后那座虎視耽耽的冰山,他什么都沒做,只是坐在那里而已,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必須認清這一點。
她的廚藝不好,不是他的問題,不是因為他緊盯著她看,不是因為他成天挑剔她煮的菜,不是因為他瞧不起她,不是因為他擺明覺得她是個笨蛋,卻還是天天準時到餐廳來報到看她笑話。
這一切,絕對絕對不是那個涼涼坐在餐桌上喝牛奶,討人厭的家伙害的——
才怪!
丁可菲,十七歲,第一次有種想要翻桌的沖動。
怎么有人可以一句話都不說,就能讓人想抓狂?虧他長那么好看、帥到爆表的臉,卻光有臉皮不知道怎么利用啊?干嘛成天一副人家欠他幾百萬的苦瓜臉?
要是不爽吃就直接說啊!想趕她走就直接講。
這樣天天來、餐餐都來是怎樣?又不是她逼他吃東西的!
啊啊啊,她好想拿平底鍋敲他頭啊——
腦海里的丁可菲,一整個化身為張嘴噴火的酷斯拉轉身對那座冰山,揮舞著鍋子大暴走;但現實是殘酷的,雖然很想直接開口和他對嗆,可誰讓她廚藝真是他媽的爛,誰要她就是需要這份工作,誰教她從小就是色大膽小怕狗咬。
所以,到頭來,她還是狂冒著豆大的汗珠,忍著氣、吞著聲,七手八腳、狼狽又笨拙的,炒了難吃的蛋炒飯,一盤青菜,一盤雞肉,煮了一鍋勉強能喝的紫菜蛋花湯。
照例,在武哥不準浪費的威脅下,男人們很捧場的吃光了。
照例,某人慢吞吞的吃到了最后,一副被逼著吃煤渣的模樣。
照例,她一個人洗完了所有的碗盤,并且讓他成功的使她再一次的覺得,自己徹徹底底的,就是個笨蛋。
那一天晚上,在她做完了當天需要做的部分工作,打掃完所有已經整理裝修好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里,勉力洗完澡,爬回床邊,萬分疲倦、臉面朝下的倒床陣亡時,有那么幾分鐘,她真的很想放棄逃走,就這樣算了。
不只因為那座冰山擺明瞧不起她,更因為這份工作真的太累了,完全超過了她能負擔的狀況。
她不懂英文、不懂電腦、不懂會計、不懂煮飯……不懂不拉不拉不拉……
自己不懂的東西,多如高山,要做的工作,卻像是排滿了整條高速公路,還不斷的涌進來,像是永遠沒有盡頭那般。
她好累,累死了,真的。
再這樣下去,她絕對會過勞死的,要不然就是會因為壓力太大,得到胃潰瘍、腦神經衰弱、肌肉拉傷、筋骨酸痛之類的職業病。
疲倦與委屈化做熱氣,涌上眼眶。
她不一定要待在這里,她還是可以回超商,或者找到別的工作,可是她還沒領到這個月的薪水。
而且,她好不甘心啊。
想起那座冰山鄙夷的眼神,就讓她一陣的惱火。
啊啊啊——可惡!她真的是超級不甘心的!
將圓臉壓在枕頭上,她握起了拳頭,猛捶著枕頭,狂叫一陣,然后在下一秒,突然又泄了氣,沒力了。
含淚轉過腦袋瓜,丁可菲看著一旁床頭柜上的小鬧鐘,只聽到肚子發出好長的咕嚕聲。
嗚嗚,她肚子好餓喔……
***
半夜,兩點。
萬籟俱寂,附近的人家,都已熄燈就寢。
一個圓滾滾的身影蹲在半開的冰箱前,窸窸窣窣的翻找食物。
那人沒開燈,黑暗中,只有冰箱的光源微亮,但已足以讓他辨認眼前的人,不是小偷。
“你在做什么?”
聞聲,那圓滾滾的東西嚇了一跳,她驚叫出聲,慌張回過頭來。
有那么一秒,他還以為會看見她嘴里塞滿食物,他聽說有些人,遇到壓力太大時,晚上會爬起來翻冰箱偷吃東西,但他從來沒遇過,直到現在。
她嘴邊很干凈,不過手里卻抱滿了食材。
“你……你嚇我一跳……”膽小又怕事的女人,臉色慘白地睜著烏溜溜的大眼,驚愕的小聲說。
她才嚇他一跳呢。
三更半夜的,他上來倒水喝,一進門就看見她在翻冰箱,活像個餓死鬼似的。
這家伙,實在很膽小又沒用,煮的菜又難吃,她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不懂武術、不會槍法,連打個電腦也要翻書,沒有半點專業特殊技能。
像她這種人,就像路人甲,街上隨便抓都一大把,他真的不懂,武哥為什么要和她簽合約,特別請她來上班;實話說,他有點懷疑武哥事先根本沒料到她會這么沒用,但合約都簽下去了,他看過她的合約,這女人便宜得要命,武哥一定會抱著再怎么樣也絕對不會賠本的想法,繼續將就下去。
都一個月了,她的廚藝還是沒多大進步,他唯一慶幸的,是她再也沒有把糖和鹽搞錯半次。
冰箱前的人,還睜著大眼瞧著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微瞇起眼,他擰著眉,不耐的再問一次:“你在這里做什么?”
“呃……我……那個……我……”
她結結巴巴的,一雙眼作賊心虛的左閃右閃,就是不敢看他,臉上的心虛,在冰箱的燈光下,更加刺眼。
“餓了?”他挑眉問。
“不是不是……啊……”她緊張的搖搖頭,但又緊急停下來,尷尬的看著他:“呃,也是啦……我是……有點餓了……”
他想也是。
瞧著那個蹲縮在冰箱前,害怕的抱著滿懷食材顫抖的身影,他莫名有些惱,在自己后悔前,他朝她伸出了手。
“拿來!
她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啥?”
“你手里的東西!彼f。
“咦?可是……”
她試圖開口爭辯,但他眼一瞇,她的話就倒縮了回去,雖然百般不愿,但她還是依依不舍的屈服于他的淫威,將食物交了出來,讓出了冰箱。
瞧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就知道她一定覺得他想把東西放回冰箱,這女人的心思,全顯露在臉上,完全一覽無疑。
他沒有理她,只是關上了冰箱,抱著她交出的食物,打開廚房的燈,卻在看見餐桌上混亂的狀況時,整個愣住。
偌大的餐桌上,擺了一個料理盆,里面有切好的蔥姜蒜,砧板和菜刀就放在一旁,雖然她很小心,但蔥蒜的碎屑還是掉得到處都是。
再過去是一包還沒打開的絞肉,跟著是一本攤開來的書。
那不是什么百科全書,只是一本坊間到處都有賣的便宜二手料理書,在那本快要被翻到爛,而且還標明了一大堆重點的料理書旁邊,擱著一把手電筒。
他錯愕的停下腳步,瞪著桌上那些東西,跟著霍然轉身朝那個女人看去。
她還站在冰箱旁邊,垂著腦袋,絞著雙手,一臉沮喪不安。
這一次,他注意到,她手指上貼著OK繃;他其實一直有看到,只是他沒有仔細想,直到現在。
那明顯的事實,宛如鐵錘,狠狠的敲了他一腦袋。
“你到底在這里做什么?”同樣的問題,粗魯的再次從嘴里蹦了出來。
“啥?”她嚇了一跳,以為要被責罵,緊張的抬起頭來。
“你半夜在這里做什么?”他耐著性子,又問了一次。
“呃,我……”她瑟縮了一下,舔了舔唇,然后紅著臉,鼓起勇氣,尷尬的看著他,說出了答案:“我在練習做菜……我來之前,呃,以前在院里有煮飯阿姨會煮,后來打工都吃外食,我沒什么機會煮菜…… 我想說搞不好,多練習幾次,煮出來的東西,會比較能吃……”
“在半夜兩點?”他不敢相信的脫口。
“我……白天要上課……晚上回來要建檔,還要打掃,沒什么時間……”她怯怯的瞧著他,干笑兩聲,老實坦承:“而且,我其實也餓了……睡不太著……晚上先煮好一點,我第二天早上才不會來不及……”
他抿唇瞪著她,好半晌,才問:“你這樣搞多久了?”
“什么?”
“你晚上不睡覺,在這邊先把東西煮好,搞多久了?”
“呃,只有幾次啦……”她的眼珠子,心虛的飄移。
瞧她那模樣,他就知道她在說謊,但她的謊話,只加深了他的罪惡感。
她白天要上課,晚上回來要打掃,要工作,他清楚曉得武哥有多懂“人盡其用”的精髓,韓武麒是絕對不會浪費從他手中付出去的任何一塊錢的,每吐出一塊錢,他都要得到物超所值的結果;在武哥手下做事,根本沒有機會休息,但他卻天天給她臉色看,挑剔她煮的飯菜。
當然,他從沒真的說出口,可他清楚她曉得他每一次表達出來的不爽。
打從她出現在這里的第一天,他就已經發現,這個女人非常不會掩飾內心想法,但卻和武哥一樣,很懂得察言觀色;這說不定是她唯一的優點。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故意為難她,他不喜歡像她這種懦弱怕事的膽小鬼,這里不是像她這種人可以待的地方。
所以,他故意的,刻意的,在每次有機會時,給她難看。
他以為她會因此知難而退,提著那少到可憐的行李落跑;或者,干脆擺爛,一路打混摸魚到月底,等領了薪水就溜。
但雖然有好幾次他聽到她會下意識的碎念嘀咕抱怨,她卻從來沒有摸魚過。
非但如此,她還努力試圖把事情做好,雖然她的努力,并非每次都有著相對的成果。
顯然這一次,他看走了眼。
他眉頭緊擰的瞧著那個膽小怯懦的家伙,再看看桌上那一團混亂,在他還沒來得及思考時,已經聽到自己開了口。
“你想煮什么?”
她有些驚訝他的問題,但還是乖乖回答:“麻婆豆腐,還有香菇雞湯,我想先把它煮起來,中午你們只要炒個青菜就可以吃!
他低頭,看見手里有一包是豆腐,臉上差點冒出三條線,所以她先切了蔥姜蒜,才去找豆腐?而且她的干香菇還沒泡水,雞還是冷凍的,硬得可以拿來當磚塊打人了。
難怪她煮的東西那么難吃,他都開始以為她是故意的了。
“你知道你的問題是什么嗎?”
她像只無辜的小動物一樣眨了眨眼,膽小怯懦的回問:“什么?”
“你做事沒有系統!彼呋乇,把冷凍雞放回冷藏解凍,說:“雞要在前一天先放到下層解凍,香菇要先泡水,材料都要事先準備好再開始料理。喏,拿著!
他翻出已經解凍的排骨,蹲下來,從最下層拿出冬瓜,一起塞給她。
她七手八腳的用肥嫩的雙手接住,看著他翻出奶油和牛奶,還有兩顆洋蔥和南瓜。
跟著他看也沒再看一眼,就把手中的豆腐扔進廚余桶里。
“咦?那個我要做麻婆豆腐——”她驚慌的脫口。
“它壞掉了!彼麤]好氣的說:“板豆腐要盡量當天買就當天煮掉,它很容易就臭酸掉!
“酸掉了?! ”她吃了一驚,杏眼圓睜的瞪著那塊進了垃圾桶里的豆腐。
他眼角微抽,懷疑自己怎么有辦法吃她煮的東西吃了一個月還沒掛點,難怪他最近常拉肚子。
“先煮一鍋水!彼呋亓侠砼_,俐落的處理南瓜,一邊指使她:“然后過來把冬瓜洗一洗,削皮去籽切塊!
“喔,好!彼诉诉说谋е虾团殴桥苓^來,七手八腳的照著他的指示做,一邊好奇的問:“我們現在是要煮冬瓜排骨湯嗎?”
“對。”他耐著性子,用去皮刀,飛速替南瓜削皮,道:“還有南瓜肉醬,明天我們自己煮義大利面,再拌醬吃就——你在做什么?”
看見她把排骨全部丟進那鍋她才剛剛裝好放到瓦斯爐上,還沒燒開的水里,他臉色一變。
“煮冬瓜排骨湯啊。”她一臉無辜。
“你之前都這樣煮的?”他額角青筋冒起:“排骨要用滾水氽燙去血水才能下鍋,你媽沒教過你嗎?”
她縮了一下,脫口吐出一句。
“我沒有媽媽!
他僵住。
一時間,空氣似乎凍結了。
她尷尬的看著他,怯怯的道:“那個,我不是在……辯解……也不是在……怪你啦……我沒那個意思,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像是要化解尷尬,她羞澀的笑了一下,邊說邊把排骨撈了起來,重新再煮過一鍋水。
“我是孤兒,所以真的沒人教過我怎么煮飯,國中時我們的家政課,老師都借來上數學,所以其實我來這里之前,只有在餐廳打工時,煮過白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