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她得意地又扭一下水舵股的腰肢,“只要伯母每天都堅持,不出一個月,伯母的臉就會變得和雪兒一樣光滑喲!”
“真這么有效?”杜夫人的美眸閃出光亮。
“當然了,呵呵……”南宮雪又止不住地嬌笑。
便在此時,一串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爹、娘,我們過來了!”
原來是可愛的杜三小姐拖著又羞又怯的嬌人兒跑到了外廳門廊外。
“是若若嗎?快過來爹爹這邊——”杜莊主一聽就來了精神,趕緊高聲呼喚女兒。
呼,還是自家的調皮寶貝瞅著順眼!
“小若妹妹萬安!泵髅鞒錾谔锰梦鋵W世家,卻渾然一派讀書人斯文相的南宮大少爺屁股尚未在座位上坐穩,一見到跳進來的嬌俏小身影,忙不迭地又趕緊起身行禮。
“南宮哥哥好!倍湃袈冻霾荒蜔┑男。
“這位姑娘是?”
南宮靖抬起頭來,正巧與四月四目相觸,頓時活像一串火線在體內劃過,劈劈啪啪的似欲炸裂開來,雙眼瞪得像銅鈴那般大,嘴巴咧開,口角還差點流涎,一只新的人形青蛙誕生!
至于先前那股斯文勁兒,誰愛誰就上天邊找去吧!
“哎喲,真討厭!”杜若一見南宮靖對四月露出垂涎三尺的模樣,打心眼里感到厭惡,憤憤地一把推開他,拉著四月就往里走。
換成南宮雪迎過來——
“呵呵,小若妹妹,姐姐今日特地來看你,你歡喜么?”
“歡喜,歡喜得不得了!”杜若翻著白眼回答。
南宮雪嬌媚一笑,不以為意,又自顧道:“姐姐還特意為你帶來一罐花蜜凈白乳哦,只要你每天沐浴后……小、小若妹妹——”
她錯愕地收住口,因為眼前早己沒有半個人聽她絮絮叨叨的美容心得了。
這個不識抬舉的臭小鬼!
南宮雪氣惱地微微一跺腳,轉瞬卻又換上一張看似溫婉的笑臉,眼波流轉,巧笑倩兮。
而大廳正中央,杜若總算放開了四月的手,改而偎在老爹的身旁,甜絲絲地叫了一聲“爹爹”,直把莊主大人樂得合下攏嘴,雙眼瞇成了一條線。
殊不知這一幕天倫之樂的畫面卻勾起了四月的傷感,她怯生生地站在邊上,低垂著頭,美目中已起了水霧,眼前變得一片迷蒙。
“對了,這丫頭是誰啊?”杜莊主隨手一指。
“是我的四月姐姐!”杜若樂滋滋地摟住老爹的脖子,湊在他耳朵邊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道:“是哥哥的心上人哦!”
“哦,就是這丫頭?”恍然大悟的杜莊主詫異地重重一拍大腿,目光瞅向四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繼而笑容滿面地直點頭,“嗯,好、好……”
這時,廳中其他人又都已圍了過來,包括一直侍立在旁的杜總管、莊主夫人,還有南宮世家的兄妹倆。
南宮靖此刻總算已稍微恢復了正常,袍袖一甩,又深深地向杜莊主俯身作揖,“伯父,小侄忽然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伯父成全!
眾人都一怔。
杜莊主頗為不解地道:“呃……賢侄啊,你有何請求盡管說,行此大禮做什么?”
孰料他話音剛落,又聞“撲通”一聲,南宮靖又跪倒在地,“小、小侄懇請怕父大人賞賜給小侄一樣東西。”他邊說眼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四月。
杜莊主又豈是傻子?他一見南宮靖這副神情,又將他的話語細細一琢磨,便已猜著七八分了。
這可就難辦嘍!
杜莊主摸摸不為數不多的胡渣子,裝模作樣地應了一聲,“嗯,不妨事,你且說來聽聽!
“小、小侄要小若妹妹——”南宮靖的聲音有些顫抖,以至于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身旁的那位姑娘!
好不容易他把話說完,除了四月,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行,你作夢!”杜若剛松一口氣,急得杏眼圓睜,怒氣沖沖地跳出來。
“為、為什么?”南宮靖此刻的樣子倒像極了一位軟弱無能的癡情公子。
“說了不行就不行!”杜若氣得直哼哼。
四月是她和哥哥共同的寶貝呢,怎么可以便宜這個成天掉書袋、酸溜溜的家伙?
“小若妹妹,你別發火嘛——”南宮雪一見大哥把她理想中未來的小姑給得罪了,趕緊嬌笑著插進來解圍,“有什么話大家可以坐下來慢慢說。”
“我才不想跟你們多說呢,哼!”杜若厭惡地一撇嘴,嬌俏的小鼻子幾乎朝天。
“若若——”莊主和夫人異口同聲。
這孩子也太任性啦,怎么可以這樣讓客人下不了臺?
“呵呵……賢侄,依我看這件事尚需商榷!倍徘f主皮笑肉不笑地打圓場。
“是啊、是啊!”杜夫人夫唱婦隨。
杜莊主向邊上一使眼色,久未開腔的杜總管心領神會,趕緊清清喉嚨,搖頭晃腦地拖起長腔,“南宮少爺和小姐剛進敝莊,鞍馬勞頓——來人吶,快備下兩間干凈、舒適的廂房,領南宮大少爺和五小姐前去歇息!
這分明是主人家“到此為止、容后再議”的意思,偏偏驚艷過頭的癡情公子卻充耳不聞,“贈贈躀”,又向莊主的寶座膝行幾步,“望伯父成全!”
“討厭鬼!”杜若在旁邊暗暗罵了一句,又向南宮靖扮個鬼臉,“四月姐姐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便我爹爹應允了你,你們又怎么可以把她當成物品!”
這話可提醒了南宮靖,他趕緊又“蹭贈贈,膝行至四月面前,也不管對方臉色,逕自叩首便拜,“還望小姐成全!
成全個屁!杜若在心里大罵。
四月姐姐可是她認定了的嫂嫂,單為了自己,她也不能讓別人搶走她!
四月嚇得后退了一大步,螓首低垂,粉頰通紅,不安又嬌怯怯地道;“南宮少爺,莫開玩笑了!
南宮靖抬起頭,結結巴巴道:“四、四月小姐,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嬌弱美麗的女孩子,你、你……倘若愿意隨我一同回去南宮家,我一定會——”
便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誰也別想帶走她。”
大廳中立時形成一種詭異的寂靜感。
太棒了,是哥哥來嘍!獨有杜若在心里不停地歡呼。
嬌嫩的小臉不由得泛白,四月卻咬緊了下唇。
他、他又出現了!
“賢弟,你這是什么意思?”南宮靖被眼前的美貌沖昏了頭,天真地沖門口瞪大眼睛,“愚兄不、不可以帶走她么?”
“廢話,當然不能!”杜若鼓脹起小臉,氣哼哼地道。
這呆子,真不會察言觀色!
雪白俊逸的身影緩緩地踱進屋來,渾身卻散發著一種冰冷、肅殺的氣勢,屋內的人均不覺暗暗心驚,杜莊主只見兒子徑直走向了那個叫四月的小姑娘,目光澄澈中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執著。
在嬌人兒后退前杜仲已拉住了她的手,輕輕一使力,便將嬌軀摟于懷中,左手霸道地環于佳人腰際,轉頭冷冷地對眾人道:“她是我的人,誰動她,誰就得死!
“咕!薄ⅰ肮緡!,眾人不住地吞咽口水。
哇,好駭人的氣勢!
杜莊主在心里苦笑,仲兒啊,敢于護衛自己所愛是好的,但也、也用不著擺出這么生死相拼的架式吧?連你老爹都差點被你嚇住了。
他回頭看妻女,只見夫人玉容泛白地跌坐在近旁的椅子上,右手直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的美眸怔怔地看著自己當年懷胎生下的兒子,連杜若也吃驚地張大了小嘴兒。
乖乖,哥哥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轉瞬,小妮子即壞心地偷笑,小嫂子,看樣子你逃不掉了喲!
最邊上,卻是南宮雪難掩嫉妒和深深刺癰的嘴臉。美艷依舊,挺直的脊梁和握緊的雙拳,卻在在昭示了南宮家五小姐的心里是多么的不痛快……
為什么?她自小是仰慕他的……女為悅己者容,她為了他,收斂自己的性情,壓抑自己的飲食,日日不嫌麻煩地護理自己的容顏,只為了能在他眼里留下一個美麗動人的身影,哪怕是淡淡的一抹也好……可是為什么一段時日不見,向來冷冰冰、視女人如無物的他,卻會公然將一個女娃兒摟在懷里,占有的姿態是那般明顯?
南宮靖也被杜仲言語里的冷酷嚇到了,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沒辦法,訛叫他自小癡迷于詩書,在功夫上的造詣根本連杜仲的一根小腳趾都比不上!技不如人,只有挨嚇的份兒。
靜默了片刻,南宮靖忽然又合手作揖,滿臉堆笑,期期艾艾地道:“……人不肯給,那、那柄劍總可以給愚兄了吧?”
此言一出,廳內諸人又差點倒地。
昏,又來了!
這出可憐的戲碼——
南宮大少爺可真是個出了名的死心眼,明明自己劍術不好,可自打兩年前對杜仲所佩的玄冰劍驚鴻一瞥,就給他早也念、晚也念,作夢都能流下三尺口水。
想想都郁悶,他都向杜仲討要兩年了,每年見一回討一回,連冷鶴山莊的仆婦下人都暗暗嘲笑他,堂堂南宮世家的大少爺活像個要飯的。
不過也算他識貨,那把玄冰劍,卻當真是稀世難求的利器!
杜仲冷笑,“人和劍原本都是我的,我憑什么要給你選擇的機會?”
南宮靖一愣,無奈之不只得訕笑,“呃……賢弟既然不肯割愛,也、也就算了,愚兄不過是隨口說說,鬧著玩兒呢!”
眼看著風波就要平了,南宮雪手中卻忽然多了一條金色的皮鞭。當嫉妒超過了一定界限,就會爆發出來。她恨恨地盯著杜仲懷中的人兒,突然橫空甩出她那條金黃色的長鞭,“叭叭”作響,然后直朝著四月飛過去。
只要被輕輕掃到,那張嬌麗的容顏就毀了。
“金鞭、響鈴、美人花”,是南宮雪在武林中的名號。
不僅因為她的人長得美,也因為她那條金黃色的長鞭并不是姑娘家的玩物,而是實實在在能要人命的,通常都是要大男人的命,這還是第一次對準了一個女孩子。
但長鞭未觸及到嬌軀,在半空中已陡然停頓,鞭的另一端,己被杜仲握住。
場面一時變得相當難看,南宮雪持著鞭僵在原地,杜仲的一張臉已結成冰。
他松開手,寒星似的眼眸瞇起,周身的暴戾之氣排山倒海般朝面前呼嘯而去,冰冷的聲音隱含著極大的怒意,“你有膽再試試看——”
“你——太過分了!”杜若也氣得小臉煞白,甩手一掌推去,把南宮雪推得踉踉蹌蹌,退后了幾步,跌倒在地上。
南宮雪立時尖聲大叫起來,“小若,論輩分你還要叫我一聲“南宮姐姐呢,為什么要幫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呸,我才不稀罕有你這個姐姐!”杜若極其不屑地冷笑,“哼哼,我勸你以后照子放亮點,連她你也敢打?”
南宮雪氣得快抓狂,“哼,她算什么東西,憑什么吸引住大家的視線?她明明不過是你們冷鶴山莊里的一個臭丫頭罷了!”
“是又怎么樣?”杜若越聽也越火大,“可她是我哥唯一看上眼的!就憑這一點,我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她!”
“你——”南宮雪氣得把黃金鞭往地上一摔,站起來恨恨地跺腳道:“好一個體恤的妹妹!”
她轉而又向杜仲嬌滴滴地哭訴,“小仲哥哥,你告訴我,小若說的不是真的,你這么尊貴的身份,怎么會喜歡上這么一個臭丫頭呢?”
杜仲只冰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拉著四月離開了。
冷酷的氣勢讓廳內眾人一時噤若寒蟬。
“進來!
邁進自己幽暗清靜的院落,杜仲在手上稍稽使力,便將嬌怯怯的可人兒連扯帶摟地拉了進來。
見她仍那般害怕,他放開自己的手,甚至退離她兩步遠,“好了,這里再不會有人傷害你!
淡定的話語仿佛沒有牽動一絲情緒,四月卻吃驚地仰起了小臉。
他為何要待她這么好?
他難道已忘了她是來、來找他報仇的么?
杜仲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轉過身,“我說過的話算數!
他當然記得她來的原因,可他不在乎!
小身子一步步往后退,四月難受地幾乎閉起了眼睛,“你不該寬恕自己的敵人,養虎為患,我……有一天我還是會找你報仇的——”
孰料話音剛落,耳邊便響起一陣呼嘯的風聲,極其短促,然后背部即傳來撞擊的刺痛感,臉上一股灼熱的氣息,是他的!條件反射地睜開水潤雙眸,四月吃驚地發現自己被杜仲壓抵在一棵大樹的樹干上,綠蔭如蓋,將他和她籠罩其下。
手指魔魅地在粉頰上輕輕滑過,絲毫不介意引來嬌軟肌膚一陣顫栗,寒冽的眼眸盯住如花嬌顏,嘴角輕揚,卻不帶一絲笑意,“你狠得下這個心么?”
可憐的人兒駭然屏息,她激怒他了嗎?
冷冷嘲弄的聲音無情地繼續說著,“那夜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你的表現呢,嗯?”他側頭吻上她小巧溫潤的耳垂,嘆息般地低喃道:“月兒,你已舍不得殺我……”
不,求求你,夠了!
兩串無助的珠汨無聲地泔過嬌美粉頰,四月痛苦地閉緊了眼。
夠了!不要再說了——
但杜仲并不準備就此放過她,一把攫起嬌軟的下顎,逼她正視自己,強硬地道:“說,說你不忍心殺我!”
霧氣迷蒙的水眸更讓他心里涌上一股復雜、異樣的感受,語調也不由得放柔、放緩,“月兒,你根本已經愛上我了,對不對?”他的聲音低低的,如誘哄一般。
“我沒有!”可憐的螓首在有限的范圍內搖動,“沒有……唔……”但抗議永遠沒有效果,他以唇舌堵回了她的話。
從激烈到柔和,一如他的心境。
一陣風吹過,滿院落的枝葉“沙沙”作響,也許是他得到滿足了,慢慢放開了對嬌軀的鉗制。
乍一得到自由,嬌人兒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在怯懦中積聚最后的一點勇氣,含羞帶憤、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院子。
清冷的身影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因為他知道,這一輩子,她是逃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