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睡在我旁邊?”黑靖大聲怒吼,憤然地瞪著一臉睡得飽足舒坦的東方天驕。
她一醒來,赫然發現他就睡在她身邊,而且……而且一只手還環在她的腰上。
這混蛋!
雖然她衣服還整齊地穿在身上,但一想到他緊靠著她睡了一夜,她就全身起毒瘤疙瘩。
“只有一張床,我當然睡你旁邊。”他瞄她一眼,輕笑地又道:“干嘛那么緊張?兩個‘男人’睡一起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她臉色一變,一時啞口。
他看在眼里,暗笑著,陡地欺近,問:“還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只是不習慣和別人睡!彼蚝笸碎_,怒斥。
“哦?那你以后怎么和你老婆睡?”他故意問。
“我對女人沒興趣!彼淅涞氐。
“天啊,原來你是gay?”他緊張地起身走開,又道:“那危險的不就是我?”
“放心,我對男人一樣沒興趣。”她氣得咬牙?蓯旱募一,昨晚差點就淹死她,害她現在喉嚨灼熱發疼,腦袋也又沉又痛。
“哦,那你也可以放心,我對男人同樣沒興趣,我只抱女人,所以你很安全。”他壞壞一笑。
她臉色再變,厭惡地瞪他一眼,怎么今天的東方天驕變得有些輕佻?
“那正好,離我遠一點!”厲斥一聲,她懶得理他,轉身走出木屋。
屋外天氣變得很糟,雨似乎從昨夜就下個不停,但天色略明,樹林不再有昨晚的鬼魅和陰森,只要等雨稍停,要離開應該沒問題。
只是,她狀況有點糟,頭重腳輕不說,還餓得發昏。
“你想走嗎?”東方天驕來到她身后。
“對。”
“你走不出去的!彼叩。
“為什么?”她轉頭怒視。
“因為這木屋周圍被設了迷宮。”
“迷宮?”什么意思?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所謂的奇門遁甲布陣!彼呦蚯埃粗菞l看似通往外頭的小徑。
昨晚他就想到了,屋外那一草一木,看似自然,其實隱藏不少人為,所以清晨他早起又走了一次,同樣又繞回木屋,才更加確定那是依據一些五行八卦所布置的詭異迷陣,而布置這一切的人,對這類奇術還很熟練精通。
“布陣?”她微怔。
“有人想把我們困在這里,不讓我們出去;蛘咴撜f,暫時把我們關在這里,不想讓外人找到我們。用這種方法,既不需人看守,更不會有人泄密!彼従彽剞D過身。
“那人是誰?”她怒問。
“你說呢?我認識的人里,唯一懂這種奇術的人已經死了,而你認識的人里,還有誰懂得奇門遁甲?”他冷笑地暗示。
她呆了一秒,臉色驚變,低吼:“不可能!”
“誰不可能?”他盯著她。
她一悚,立即緊閉嘴巴,把那個人的名字硬是咽下。
“呵……你也想到他了,是吧?他可真行哪,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你身邊,取得你的信賴,然后,還演了這出戲!彼偃灰恍Α
“他當時也昏過去了,是你親眼看到的,不是嗎?”
“佯裝昏倒,這是最容易演的戲!”
“不,苗武絕不可能背叛我!”她森然篤定。
苗武跟了她多年,也是父親的心腹,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一個降頭師,本身就是危險人物,你以為這種人值得信任?”他譏諷道。
“苗武沒有理由……”
“哼,還需要任何理由嗎?貪念。≈灰|方美人和黑月堂的咽喉,他將十輩子不愁吃穿,你想,他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夠了,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揣測!彼齾柍狻
“好啊,那我們就等等看,據我的估計,談判時機已到,他應該快出現了!彼湫χ
黑靖瞪著他,真討厭他那種凡事都逃不出他預料的囂張姿態。
這世界上懂奇門遁甲的人又不只有魯默和苗武,他憑什么指控幕后綁架他們的主使者就是苗武?
“少自以為是了!東方天驕,你的話鬼才相信!彼磫。
“啊,提到鬼,昨晚好像有人很怕鬼呢!怕得緊緊攀住我……”他立刻搶著譏諷。
“你……”她真的被惹毛了,沖過去朝他揮出一拳。
他輕而易舉地扣住,低笑:“你今天的拳頭沒什么力量,黑靖!
她大怒,另一只手也跟著揮出,但一樣慘遭他的鉗制,而且整個人還被他拖進他懷里。
“餓得沒力,再加上生病,你還想打人?”他湊向她的臉,取笑道。
瞧她的臉泛著微紅,氣息急促,手腕也發著燙,聲音沙啞……
昨晚穿著濕衣入睡,果然如他所料,感冒了呢。
“你……”她又驚又氣,急著掙閃,無奈身子完全使不上力。
“既然不舒服,就安靜點,再這樣吵鬧,只會更嚴重!彼指昧o扣,不讓她亂動。
“何必假惺惺?昨晚你不是還想弄死我?”她抬頭狠瞪著他。
“是啊,昨晚想殺了你,現在卻不想了……”他瞇起眼。她在發燒,兩眼看來水汪晶瑩,更美了,美得亂人心神。
她被他那奇異的眼神搞得心情更火,陡地使盡力氣,用頭撞開他。
“唔……”他痛得放手,又好氣又好笑。
感冒的野獸還會咬人哪!
而她這一撞,頭卻更昏,顛了幾步,終是不支跪倒。
“呼……呼……”她雙手撐在地上,頭好暈。
“沒力了吧?”他蹲在她身邊,揶揄著。
“走開……”她恨恨地道。
“我扶你起來吧!”他很好心地伸出手。
她打死也不接受這渾蛋的幫助!黑靖強忍住暈眩,逕自搖晃晃地站起,臉上的熱紅早已變成慘白。
“看你病得不輕,奇怪,我明明就有抱緊你,用體溫幫你取暖啊,怎么……”他惡笑地瞅著她。
她臉色一變,瞪大雙眼。
他……昨晚抱著她睡?
“你……該死!”氣火中燒,她怒吼一聲,沖向他。
“你應該說謝謝吧?”他輕閃,腳下一拐,故意絆倒她。
她失衡,跌了一跤,痛得直想殺人。
“還要玩嗎?”他踱到她身邊輕笑。
“你這渾蛋……”她抬頭死瞪著他。
他低睨著她,本來還想整整她的,可遠處傳來的聲音讓他起了警戒,伸手抓起黑靖,直接閃到木屋后方。
“你干什么……唔!”黑靖怒叫,但嘴巴立刻被掩住。
“噓,小聲點,有人來了!彼麖暮蠓綁鹤∷,在她耳邊悄聲道。
她緊繃地縮著身子,耳朵傳來的那種麻癢的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而且他的掌心潮暖溫熱,放肆地熨貼著她的唇,竟讓她心跳莫名加速,呼吸沉滯,原本就因發燒而潮紅的臉頰,更燙了……
一股屬于男人的味道,從他身上流蕩而出,惹得她一陣慌亂,她這才明白,她再怎么偽裝,也永遠不會是男的。
“放手……”手肘輕微地抵著,就怕他愈靠愈近。
“別動!彼拇綆缀踬N緊她的發絲,刻意摟得更緊,不讓她掙脫。
“你……”她感覺得出他的故意,有點惱,卻……不討厭。
真奇怪……她覺得自己變得好怪……
就在此時,兩個人影徐徐接近,她盯著他們,猛然一呆,再也無法動彈。
就連東方天驕也有點意外。
因為,來的人除了苗武,另一個則是黑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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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苗武!竟然真的是苗武?
而且,還有姊姊……
黑靖冷凝著臉,一顆心慢慢往下沉。
東方天驕則是緊盯著苗武身旁的黑瑤,坦白說,他怎么也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里,他以為她應該已被十二帶回東方居了。
難道,在他被迷昏的時候,十二也出了什么差錯?
烏云如魔障般籠罩著整座山林,雨勢更大,原本就晦暗的天色,更加陰沉了。
苗武發現木屋的門開著,就在門前站定,抬頭掃視四周,發出冷笑。
“出來吧!你們兩個是走不出我的鬼陣的!
東方天驕蹙起眉鋒,按兵不動。
黑靖一直看著黑瑤,突然發現姊姊的表情有些怪異。
“黑靖,我知道你很吃驚,你不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嗎?”苗武直呼黑靖的名字,一臉惡意的笑。
黑靖心一震。
這是苗武嗎?是她視為絕無二心的忠臣嗎?為什么她從來不知道他也有這種表情?
“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姊姊吃了啰……”苗武說著,伸手摟住黑瑤,像只貪婪的野獸,朝她的嘴唇一陣狂吻。
而黑瑤,竟像個娃娃似的任由他擺布。
黑靖驚怒,再也忍不下,掙開東方天驕,忿然地沖出去。
“不準你碰她,苗武!彼齾柡稹
苗武放開黑瑤,轉頭看著她一身狼狽,譏笑:“啊,少當家,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遣皇菛|方二少沒好好的照顧你……”說著,他瞄了一眼正緩緩踱出的東方天驕。
“夠了!你到底對我姊姊做了什么?”她瞪著他,又看向黑瑤,心里又氣又憐。
黑瑤的樣子,分明被苗武下了什么邪術了。
“做了什么?做了很多。奈疫M黑月堂開始,我就對她很感興趣。脆弱無助的她,總會一個人躲著哭,這些年來,一直是我在安慰她,在她痛苦的時候,幫她排遣寂寞,讓她快樂……”苗武色色地說著,手還一直撫摸著黑瑤的臀部。
“什……什么?”她震驚地睜大雙眼。姊姊和苗武……
“嘿嘿……小瑤身體的每一寸我都嘗過了,只要她心情不好,她就會來找我……”
“不可能!一定是你對她下了降頭!”她絕不相信姊姊會主動找上這個丑陋的家伙。
“啊,是的,我是稍微動了點手腳,讓她離不開我。嘿嘿……就像癮頭,只要犯了,她就會乖乖來到我身邊,求我滿足她!泵缥潢幮χ。
“你對她下了淫蠱?”東方天驕冷冷地道。
“嗯?東方二少對蠱術也有研究?是了,一定是從魯默那死老頭那里聽來的!泵缥浜吡艘宦。
“淫蠱?你竟敢對我姊姊……”黑靖臉色大變,握緊拳頭。
“黑瑤她自己并不知道吧?她清醒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睎|方天驕又道。
“是!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犯淫癮時有多浪,有多騷……”苗武一臉色饞。
黑靖哪里還聽得進去,直奔上前,恨不得將苗武那張臉打成蜂窩。
但她才跨出一步,東方天驕就拉住她。
“別阻止我,我要挖掉他的眼,打爛他的嘴,割掉他的舌……”她氣得怒吼。
“冷靜點!你姊姊中的蠱,還要他來解。”他提醒她。
她一怔,猛地定住,看著一臉漠然無神的黑瑤,心疼又心痛。
“哼,沒想到把你們關在一起,竟讓你們關系變好了!泵缥浒櫰痣s毛橫生的眉頭。
“是啊,我們成了好朋友。”東方天驕故意道。
“昨天還想淹死我,今天就說是朋友?真可笑!焙诰富仡^恨道。
“可是,現在我們得聯手才能打贏這個光頭淫蟲!”東方天驕好言道。
“你們還想打贏我?”苗武大笑!澳銈円詾槟銈兪丘I得乏力了嗎?告訴你們吧,那是你們中的迷藥藥效未退的關系。那種藥沒那么快消失,所以你們別想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原來是迷藥的關系啊……”東方天驕恍然。
“苗武!你忘了是誰將你從牢里救出來,給你吃、給你住、讓你遠離仇人的追殺嗎?”黑靖咬牙大喊。
“是,我是很感激黑福澤老大,但他把我帶進黑月堂,不就是把我當條狗嗎?我得一直聽命行事,為你們效勞,卻得不到任何好處。下降頭會折壽的,我不停地為你們施法,但得利的永遠是你們黑家,這多不公平啊!”苗武淡淡地說著。
“少扯了,苗武,你從一開始進入黑月堂,就打著如意算盤了,你根本是有計畫的跟隨黑福澤,對吧?”東方天驕諷刺地插嘴。
苗武一呆。
“或者,黑福澤到現在身體仍不能好轉,也是你從中作的梗!睎|方天驕又道。
苗武驚瞪著他好幾秒,終于笑了,原本就鬼邪的五官變得更加猙獰!安焕⑹强v橫商場的東方二少,很聰明嘛!
“再聰明還是著了你的道!睎|方天驕輕哼,暗責自己太不小心了,竟忽略了黑靖身邊這號人物。
黑靖聞言,麗容刷白。她萬萬沒想到,父親當年帶苗武回來,等于是引狼入室。
“你為了這一天,應該策畫很久了吧!讓我猜猜你的打算——你在飯店里將計就計將我和黑靖綁架,為的就是讓黑月堂和東方家起沖突,然后,利用我逼東方家交出‘美人瓷’,再趁亂帶著黑瑤現身,順理成章地成為黑月堂的救世主,掌控整個黑月堂,人財兩得。”東方天驕雙手環在胸前。
“嘿……猜得真準。此刻,黑月堂已發動攻擊,東方狼卻在東方風華的命令下只守不攻。聽說他很擔心你呢,一聽到我要求用‘美人瓷’換你一條命,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真是兄弟情深哪。”苗武冷笑。
“是啊!真是個好哥哥……”東方天驕淡淡一笑。苗武只要和東方家一聯絡上,就會立刻被鎖定,那么,他只要拖延時間就行了。
“這就是親情的愚蠢之處哪!用‘美人瓷’換一個只剩四年壽命的人,怎么算都不值得。”苗武嘲弄。
東方天驕卻面不改色,道:“的確,我大哥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換成是我,也許就不換了!
黑靖轉頭看著東方天驕,心頭莫名地抽了一下。
“這話等你回去再對東方風華說吧!只是,我懷疑你還會記得這些事,因為當你回到東方家,大概已變成一個癡呆的人……”苗武說著拔出手槍,慢慢走向他。
“我們苗疆有一種蠱,只要吃下去,就會慢慢啃蝕掉一個人的腦,讓他一天天變笨、變癡傻,然后,像個植物人一樣死去……”說著,他另一手從懷里掏出一只鐵盒。
“反正要死,不如當個傻子死去,還比較輕松!泵缥湟詷尶谥钢鴸|方天驕,威逼道:“把蟲卵吃下去!”
東方天驕接過鐵盒,打開,撿起一顆白色蟲卵。
嗯,真惡心哪……
“東方天驕!”黑靖變臉驚呼。他……真的想吃下去嗎?
苗武瞥她一眼,冷哼:“你好像很擔心他?黑靖,難道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也被他吸引了?”
“閉嘴!”黑靖這下終于清醒,這才是真正的苗武,之前他表面對她恭敬,私底下也和其他人一樣,視她為怪胎。
“哼,你活著也沒意思吧?靈魂和身體不協調,又老是作著噩夢……我今天就會讓你解脫!”苗武冷笑著,突然拿出一把槍,交到黑瑤手中,拍拍她,命令道:“小瑤,乖,拿著槍,射穿你面前這個人的腦袋!”
黑靖震驚地瞪著姊姊乖乖地接過槍,毫無顧忌地把槍口對著她。
東方天驕沉下臉來。苗武也夠歹毒了,他讓黑家姊妹相殘,最后還想把事情賴到東方家頭上。
“很好,就是這樣,不用手下留情,一槍斃了她!泵缥湓诤诂幎厬Z恿著。
黑瑤兩眼無神地瞄準黑靖的頭,槍上了膛。
“姊!你清醒一點……”黑靖大喊。
“呵……沒用的,她現在只聽得見我的聲音而已!泵缥涞靡獾氐馈
“你這該死的渾蛋!我詛咒你被萬蟲鉆心而死!”黑靖氣得大罵。
苗武臉色微變,身為降頭師,最忌諱的就是這種犯忌的言詞。
“快殺了她!開槍!”他厲喝。
黑靖睜大雙眼,無法動彈。
黑瑤扣下扳機,但只聽得咚的一聲,子彈擊中的不是黑靖,而是一個鐵盒。
苗武驚愣了一秒,才發覺剛才這一瞬,東方天驕將手中的蟲盒丟出,救了黑靖一命。
隨便丟個東西就能攔截子彈,這可不是普通功夫……
但這一秒空檔,已讓東方天驕有機可乘,他在丟出蟲盒的剎那,人已往苗武撲去,苗武驚慌中開槍,可惜已慢了一步,手腕被扭住,子彈斜射出去。
若是平常,東方天驕豈會擺不平苗武?但他此刻迷藥未消,加上又餓又累,力氣大失,一時奪不下那把槍,只能與苗武互相扭擰,互相僵持。
黑靖也沒閑著,她見東方天驕行動,也跟著竄向黑瑤,企圖拉開她手中的槍,不料黑瑤卻握得死緊,怎么也不放手,她大怒,重重摑了她一掌。
“快給我醒過來!”
黑瑤恍惚地盯著她,渾然不覺臉頰的紅腫。
“小瑤,殺了她!快殺了她!”苗武的手被東方天驕擒扣著,怒喊。
黑瑤震了一下,也不知哪來的力量,硬是將槍口抵住黑靖的胸口,用力要扣下扳機。
黑靖駭然,拚了命握住槍口,急喝:“姊!是我。∥沂蔷浮
突然,她的聲音卡在喉間,因為,她清楚地看見黑瑤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笑意……
這是?
她一呆,全身冰冷。
砰!槍響了。
在她聽來卻像是什么爆裂聲……
是什么裂了、碎了?
這份痛楚,為什么這么熟悉?
“黑靖——”東方天驕驚吼。
她轉頭看著他,不懂他的神情為什么那樣焦急,不懂眼中的世界為什么傾斜了……
東方天驕使勁踹開苗武,沖過去抱住她。
“黑靖!”他檢驗傷口,右肩中彈,子彈穿了出去,暫時沒有大礙。
她看著他,意識有點飄移渙散,總覺得……遙遠的地方有什么在呼喚著她。
有個鬼。……一直在找她……
“喂,振作點!”東方天驕按住黑靖的傷口,用力搖著她。
神智迅速回轉,她眨眨眼,大喘一口氣,忍住痛,直瞪著黑瑤。
她想確定,剛剛是不是她看走眼……
黑瑤兩眼發直,看著黑靖胸前一片血漬,突然驚聲尖叫地抱住頭:“啊——”
“姊……”她微怔。剛剛……應該……只是錯覺……吧?
應該……
“哈……太有趣了……”苗武看著這一幕,大聲狂笑!耙磺卸颊罩业挠嫯,姊妹相殘,然后由東方家的人背黑鍋,哈……怎么樣?東方天驕,這戲碼精彩吧?”
東方天驕轉頭看著他,俊臉結霜。
這個狡獪又陰狠的渾球,得想辦法除掉才行……
“別動歪腦筋,把黑靖放下,沒時間了,你得跟我走!泵缥溆脴屚{。
“唉,黑靖,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你就靜靜地在這里等死吧!能死在這種地方,也算清幽!睎|方天驕無奈地放開黑靖。
“你……”黑靖氣得想罵他,可一開口,就發現他遞來一個眼神。
她一怔,真恨自己為什么會明白他的意思。他竟要她配合他……真可惡,也不想想她中了一槍,哪里還能跑?
東方天驕轉身走向苗武,行經黑瑤時,冷不防一把將她勒住,奪下她手中的槍,直射苗武。
苗武大驚,朝一旁翻滾。
黑靖趁這時起身,抓起仍在哀鳴混亂的黑瑤,與東方天驕一起朝小徑直奔。
砰砰砰!
苗武急著射擊阻攔,卻都失了準頭,東方天驕邊跑邊反身回敬幾發,其中一顆子彈擦過苗武的耳朵,嚇得他抱頭臥倒,東方天驕便趁機脫困逃離。
“哼,你以為你們逃得出我布的鬼陣嗎?太天真了……”苗武捂住流血的耳朵,猙獰冷哼,急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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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滂沱,遮蔽了視線,也掩蓋了去路。
鬼陣里虛虛實實,方向詭譎難測,他們三人只能不顧一切往前狂奔著,黑靖和黑瑤在前,東方天驕殿后。
后方不見苗武身影,但東方天驕知道他一直尾隨在后,好整以暇地,以一種惡整逗弄的心態在盯梢。
他討厭這種感覺。如果不是要平安帶黑家姊妹離開,他倒是有辦法對付苗武,偏偏這兩個女人對東方家太重要了,雖然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擁有工匠的魂魄,哪一個才是解開美人咒的關鍵,但保險的做法,就是把她們一起帶回東方居。
只是,瞧這情形可能有點困難,天空從剛才就一陣疾風暴雨,雨水沖刷著地面,黃濁的泥水在腳下急流,能否闖出這該死的鬼陣,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心里正擔憂著,倏地,他看見地面上出現一點一點的紅印,雖然頃刻間就被水沖掉,但仍能看出來處就在正前方。
他霍地抬頭,瞪著黑靖略顯顛躓的背影,發現那紅色液體正不斷從她西裝下滴落。
她在流著血。
中彈,體力不濟,他很清楚她已到了極限,可是她吭也不吭一聲,用可怕的意志撐著疲憊沉重的身體,拉著什么都不知道的黑瑤往前狂走。
他胸口微窒,心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拉扯著。
這家伙……
吸口氣,他大步跟上,準備上前扶她一把,但后方一陣奇特的聲音引得他回頭觀望,就在此時,前方一聲驚叫,他轉回頭,只見前面的黑瑤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摔落小徑旁的斜坡,連帶著也把黑靖拖下去,兩人同時在他眼前消失。
“啊——”黑瑤的叫喊聲一路往下。
他大驚,一個箭步沖過去,臉色驟變。
陡峭的斜坡下是條小溪,但此刻的小溪已暴漲,成了湍急的河流,黑瑤和黑靖兩人的身體有一半掉入水中,她們兩人各自拉住激流旁的矮樹叢,避免自己被水沖走,情況險惡危急。
“救命啊……”黑瑤似乎完全清醒了,驚恐地大喊著。
黑靖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拚了命地抓緊那細小的枝啞,臉色怪異,不停喘息。
“別動!”東方天驕急喝,正小心地沿著滑坡慢慢靠近,這時,一陣轟然,他抬頭一看,駭然看見上游急流夾雜大量的土石正傾泄而來,就要將她們兩人吞沒。
沒時間了,而且依他此刻的體力,只來得及救一個。
要救誰?
“救命!東方天驕……”黑瑤瘋狂地向他哭喊。
反觀黑靖,雖一臉蒼白,卻仍死抿著嘴,絕不開口向他求援。
這兩個女人,誰才該救?誰,才是東方家需要的?
就這么一耽擱,惡水如同一只狂怒的土龍,伴隨著土石,毀天滅地地呼嘯竄來。
如果你無法確定哪一個,就選你喜歡的……
他心一緊,滑到河邊,長手一撈,扣住黑靖的手,在土石快要吞噬一切之前,用力將她拉起,緊緊摟住。
黑靖眼中閃過詫異、納悶、不解等等復雜的情緒,伴隨著胸口無以名之的熱流,攪亂了她的心……
黑瑤瞬間就被卷入,激流將她向下沖去,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水中載浮載沉,然后迅速消失在水里。
沒有時間讓他思考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抉擇,這里太危險了,他得馬上離開。
因此,他急忙拉著黑靖爬向高處,但黑靖卻已力氣用盡,兩腿軟倒。
“喂!”他勾住她腋下,硬是將她撐起。
“我……可不會……謝你……”黑靖用最后模糊的意識吐出這句話,就暈了過去。
他攔腰將她橫抱起,盯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喃喃地道:“如果你知道我為什么救你,你也不會謝我。”
沉著臉,他抱著她回到小徑,不見苗武的行蹤,更意外的是,鬼陣似乎已被這場大雨破壞,小徑一路往外延伸,看得到出口了。
他整個人已累得幾乎站立不住,但仍努力挺住,抱著黑靖一步步走出去。
才走到一半,前方倏地出現了一群黑衣人朝他奔來,迅速將他團團圍住。
終于結束了……
他喘了一大口氣,眼瞪著為首的那人,好半晌,才以不悅又責備的語氣開口——
“來得真慢哪,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