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晶石所發出的光與誘進的月光融出深藍、寶藍與蒼灰相疊的顏色。
在那高處,有人衣袂飄飄,燦艷紅衫翩若驚,更似火焰流星飛馳而過,晃眼已然無蹤。
一出山腹,閣主大人又施展那驚人的御風輕功。
惠羽賢攬緊他頸項,臉蛋埋在他頸窩避風,問也沒問一句,大有隨他愛帶她上哪兒就上哪兒,天涯海魚哪里都好,只要有他。
結果不是天涯,更非海角,吹了不到兩刻鐘的大風,他便停下。
她頭去看,發現他應是帶她上了蒼海連峰的某座峰頂。
這座峰并不高聳,說不定較老祖宗占下的那一座還要矮些。峰頂之上自然未見萬年雪,在瑩白月色下她試著去分辨,松柏似成樹每,奇巖突出,是她之前未曾到訪過的地方。
然此峰相較下雖不甚高,所在之處卻極為神妙。
它處在連峰的外圍,距離眾峰略遠,視野開闊,從峰頂看去,無數座頂著萬年雪的高峰一覽無遺,雪色映出星輝與月潤,更有染上寶藍色澤的云朵相襯,一層來帶一層,居層分明,而云隨風動,將所有的光微微暈染開來,入眼的夜色宛若踞伏于歲月長河中慢慢流動。
美且奇詭,致人動容之境。
惠羽賢在屏息許久后,終于禁不住,深深吐出一口長氣。
放她雙腳落地,并佇立在她身后的男人沉靜出聲——
「是我年少時候來訪老祖宗時,無意間尋到的秘境,想著要帶你來看看,直到今晚終才得償所愿!
「好美……」美到不像人間會有的景色,倒像凌氏幻宗御風御氣才能造就出來的幻陣。
男人一雙胳臂由身后環上,惠羽賢只覺心軟身軟,順從地貼進他胸懷里。
「我很喜歡!」她放松全身,微歪著螓首,帶笑賞著懸在穹蒼不近不遠處的那一輪明月,似嘆似吟道:「很喜歡啊……多謝兄長……」
閣主大人對于「言謝」這樣的事感覺不深,他要的是「實在」的、「扎扎實實」的道謝。
惠羽賢下顎被捏住抬起,黑影兜頭罩下,氣息隨即被奪,唇齒間盡是男性凜冽沁寒的氣味,可盡管嘗起來是冷的、寒的,一顆心卻暖熱著,熱流從心到丹里,丹田往下到腳尖兒,再從最最底部直竄腦門。
承接這一記深吻,她抬高一只手臂往后輕攬他的頸項,身子卻隨即被轉了過去,與他面對著面,任他抱個滿懷。
后來兩人是如何倒在草地上的,惠羽賢半點記不得,也無須費力去記,總歸不是他壓著她,就是她卯起來反攻將他壓落。
喜服盡卸,鋪攤在夜露如珠的草上。
男人離開她的唇瓣轉而去吮她的耳,沉沉的重量壓下。
這點重量她完全能負荷,兩條細而健長的胳臂將他環住,兩具裸軀幾是不留一絲細縫地親密貼合。
他膚溫偏涼,下腹卻是一團硬火,直抵得她臍下肌理細細抽縮,讓她腹中泛潮。
那輕啃她耳朵的男人嗓聲略沙啞。「賢弟可還記得首次進谷中山腹取絲景花,大功告成之際,不意間卻墜進老袒宗所設的幻陣中?」
惠羽賢迷離地眨眨雙陣,不懂他此時因何提及當年那事,但仍輕應了聲。
他又說:「你還記得那時在幻陣中的模樣嗎?」
「唔……是裸著的,是兄長為我覆衫……」肌膚相親,密貼著輕輕磨蹭,她有些明白這個中滋味了,一雙長腿已懂得去勾弄他的。
感覺他胸膛微震,似是在笑,聽他再道——
「嗯,是裸著的,但也不能說是全裸,我進那幻陣,入目的是躺在犀光中、微微發亮的一具女體,銀白巨蟒將那蜜潤無比的身子一圈圈纏繞,細鱗貼著裸膚刮過,留下極淺的紅痕……那幻陣中的那一幕、那具身子,為兄心念許久,如今終于再現!拐f著,他直起上半身,任月華傾在她發上、膚上,便如幽暗幻陣中那犀光匯聚之處,她淡蜜色身子亦微微爍著光。
惠羽賢平躺在兩人的喜服上,發帶與簪花掉落一旁,黑發鋪散,襯得她膚色更潤。
即使昨晩兩人已那樣親密要好,聽了他那一番言語,再被他慢悠悠挪移視線直盯著看,一身肌膚立時被他盯紅。
世人皆不知閣主大人有多悶騷,如今還多了異變。
她銀牙暗咬,忽地起身撲向他,換她重重壓他在身下。
「兄長方才壓著我扭來蹭去的,是把自己當成幻陣中那條巨蟒了吧?」
月光下,一張偏冷的絕世俊顏淺瀲揚唇,目色如煙!缚上Р荒苌鲆簧砑汍[去輕刮賢弟的嬌膚!
比誰沒臉沒皮,她以往從未贏過,今時就更別想了。
她磨磨牙,低頭重重親他,再自覺瀟酒地抽離一小段距離,直視他的眼。
「兄長將念想藏在心里,今夜才道出,小弟我也藏了件事在心里,夜欲厘清,要請兄長作答以解我惑!
凌淵然單眉微動!纲t弟但問無妨!
她撐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覺收攏五指,似有些緊張,舔唇才道:「兄長那日劫了綠柳山莊人稱『江湖第一才』的柳家千金,又擄了金刀歐陽家人稱『江湖第一美人』的歐陽小姐……兄長細細瞧過兩位姑娘,可覺得這江湖『江湖第一才』與『江湖第一美人』瞧著實令人心憐心動,比誰都美?」
這會兒,男人忽又面無表情。
惠羽賢拳頭收得更緊,明明是知道他的,但那日見他收兩女在身側,雖說出身武林,卻都是嬌美人兒,連她瞧著都要心動。
「那賢弟呢?可曾對那二人心憐心動,覺得比誰都美?」
他不失反問,她腦海中正有這念頭閃過,很自然便點頭了。
完蛋。
閣主大人翻臉比書還要快!面無表情至少心緒不動,可若瞬間覆上一層厚厚寒霜,目光如刃,當真不是開玩笑的。
她陡地被擔住腰身,掐得她腰肉生疼!
如果此時順從他便算了,但她本能地想掙脫,情勢一下子變得嚴峻,她再次被壓倒在喜服上,雙臂遭他箝制,雙腿被他擠人撐開。
「兄長等等!我唔唔……」她唇舌盡沒于他強勢的嘴中,吻得她快要背過氣。
這樣不太對,可又舍不得狠咬他!
惠羽賢……認命了。
她身子漸漸放松,甚至弓高腰身迎合他的刺探,在這初夏的峰頂、在月光無盡迤邐下,她與他野合在兩人的大紅喜服上。
不知雙手何時被松開,只知后來她緊他,與他一起馳騁,似行得太過激切,身子有些疼,卻覺疼得甚好,彼此都需要這般的排解。
激潮過后,他猶在她體內,她撫上他微汗的胸,再一路摸到他微繃的俊臉。
她的手突然被狠狠抓住,閣主大人的力道先重后輕,彷佛意志漸穩。
「兄長……」
「為兄孟浪了,是我不對。」他嗓音沙啞,冷調道歉,可靜了小小一會兒又說:「但賢弟不可負我。」
「我沒有!我也不會!」沒想到拜堂成親的首夜,他倆就吵嘴。她掙扎著要起身,動作略大,弄得兩人雙雙呻吟。
無奈她又倒回他身上,被他一把掌住腰臀。
「別……別妄動!顾偷臀鼩猓疽惨驯凰鲆活~汗。
惠羽賢眼淚都快滲出來了,難忍地槌他肩頭一記!肝覜]有,我……我也不會——」一語雙關地重呻。
稍平靜下來之后,瑩白月光依舊,甚至更盛,清華染遍整座峰頂。
凌淵然仰望遙掛在穹蒼之頂的那只月輪,低聲道:「再有……賢弟問得不對。為兄確實劫了柳家與歐陽家兩女,你說我細細瞧過她們倆,要我評比,問我是否心動心憐……可你真覺得我會嗎?」
惠羽賢忍著淚,才想為自己的胡思亂想道聲對不住,凌淵然接著又說,「為兄有必要細細瞧她們嗎?什么『江湖第一才女』、『江湖第一美人』,這江湖上最美的不就是我嗎?」
她微愣,抬首望他!改恪懵犨^自個兒的江湖封號?」
甫可出便覺自己多此一回。
此人掌著乘清閣,手中人才濟濟,江湖人在背地里那般稱他,他豈會不知?
他斂下雙眉,瀲淡睞她一眼,不答反問。「這『江湖第一美』此刻就在賢弟身下,甘愿被賢弟所淫,賢弟還想為何人心動心憐?舍精華而就糟粕,如此本末倒置,豈可為之?」
閣主大人「發瘋」起來,毫無道理可言啊。
惠羽賢臉燙得厲害,硬著頭皮解釋。「對別人心憐,是覺得那人可憐,其需幫助,對兄長的心憐,那是打從心底的喜愛,再怎么喜歡都不夠的喜歡著,才沒有那個什么……精華而就糟粕,唔……何況柳家、歐陽家的姑娘也三非糟粕,那樣比喻實在……實在……」
「嗯?」男人不重不輕地哼了聲,威嚇意味明顯。
她不管了,毅然決然從他身上坐起,忍著腿間的異樣感覺,兩手撐在他腰腹上,仗著四下無人,正好沖著他大聲嚷嚷——
「總之兄長沒有看上『江湖第一才女』,也沒看上『江湖第一美人』,誰都沒看上,如此甚好,如此最好,我最喜歡!」
當真中氣十足,一喊出,松柏樹海中頓起騷動,鳥飛獸遁,鬧了一小陣才止。
「你去哪兒?」他猛地按住她欲要爬起的雙腿,目光深亮。
惠羽賢沒聽出他氣息微促,聲音根本是從齒間度出,只小小沮喪道:「我、我要起來,我們這樣……沒法子好好說話,我沒要跟兄長鬧,我們不要吵架……」
「沒吵架!顾粗环攀,淺淺喘息!浮瓰樾炙闶锹犆靼琢耍瓉碣t弟也是眼里容不了一顆沙。不愛我與女子親近是嗎?如此甚好,如此最好,吾心其慰?少t弟說錯了,為兄不是誰都沒看上,我看上的那個此刻正騎在我身上,我要她好好騎,你覺得她能騎好嗎?」
轟!這下子,剛消褪些的火熱猛地又竄騰高漲!
惠羽賢登時覺得有異,腿間玉谷忽脹得有些難受,下腹酸軟。
「兄長我……唔……」她咬唇悶哼,眸光再次迷離,聲音都變了調。「我想,還是先下來吧……」
「騎!」凌淵然撫著她的大腿,十指微微掐入她的膚中。
打叢心底喜愛再怎么喜歡都不夠的喜歡著……
這話,中聽。
他感到滿足,內心某個空處、連他自身亦未察覺到的地方不意間被填滿。
而這個嚷嚷著怎么喜歡他都不夠的姑娘,在他半是命令、半是誘哄的驅使下,極艱難卻無比賣力地把他騎了一遍。
開頭是混亂的,他被弄痛不少下。
但滋味是銷魂的。
直到后段兩人皆掌握律動,騎得順了,銷魂滋味便是一波強過一波。
他坐起,讓她跨坐在他根上,這「猿搏」的姿勢讓他能輕易去吻她的唇,去啃吮她的頸側與肩窩,去品她胸間的香。
「賢弟……嫣嫣……」吻著喚著,那小名一出,他如愿地見到她漾開笑顏,為他而笑,因他而笑。
松柏樹海在后,蒼海連峰在前,這穹蒼月華之下,人影伏動不歇。
好一個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