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白色的斗篷式屋頂遮蔽住深黑夜空,隨風飄揚的薄紗幕簾、愜意溫暖的柔軟躺椅,這里的氣氛很輕松,有異國風情的浪漫味道。
「你打算整晚都這樣繃著臉嗎?」
「怎么樣,不行嗎?」司以若沒好氣的瞪了對面的范靜章一眼,繼續低頭用叉子撥弄盤里的義大利面。
「沒有不行,只是多少有點影響我的食欲!
「你盡量說笑吧,反正你有那種好心情!」
「是啊,跟陰氣沉沉的你比起來,我現在簡直是沐浴在陽光下!
司以若皺眉,索性放下叉子專心瞪他。
要不是八九年的老朋友了,她真想推開椅子當場走人!
「好好好,我不刺激你了。」
戴著中規中矩的黑框眼鏡,一副白面書生樣的范靜章笑著舉手投降,喝口紅酒潤潤喉!改闶窃趺戳耍课疫以為今晚出來吃飯會看到你滿面春風的樣子呢!」
「我沒怎么樣。 共辉倏此,根本無心用餐的她開始折疊起手邊的餐巾紙。
「這么多年了,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么?」
「每當你有心事,就會把手邊能折的東西統統拿來折,不管是衣服、紙張還是毛巾手帕。」
她一愣,扔下那張餐巾紙。
改為靜靜喝水,仍然將視線瞟向遠方,就是不看他。
「說吧!」
「什么?」
范靜章忍不住笑出來,「說你跟閻奎發生什么事了?你老公又惹你生氣了?」
「是前夫!」
他聳肩,繼續享用美味的嫩煎牛小排!阜缮鲜乔胺,但是在感情上你真的把他當過去式了嗎?」
羅唆!
司以若忿忿地橫了好友一眼,干脆招來服務生將眼前的餐盤拿走,反正她根本沒有食欲。
「今晚你請客啊,我的血汗錢可不能讓你這么浪費!
「我沒看過比你更小氣的男人了!我奶奶每個月不是付了你大筆薪水嗎,怎么你摳門的個性沒有因為快速累積的財富而稍稍改變?」
「你小聲點,萬一有人因為我存款幾百萬而綁架我就槽了!
司以若忍不住又瞪他一眼,「你今天心情很好?」
「是不錯!承蒙你奶奶、我的頂頭上司看得起,她今天又幫我加薪百分之三十,我沒道理不眉開眼笑。」
「只要是我奶奶心目中的人才,她都不會吝于給予豐厚的報酬!
「所以我們對于跳槽這件事就會更慎重啦!」
司以若嘆口氣,用手托著下顎!肝夷棠陶娴氖莻成功的女強人,光憑她能夠在短短兩三年內將犁風堂從原本的小公司變成如今的規模就知道,我怎么也比不上她!
「別這么說,你們各自有不同的風采和能力!
「也許吧!」她心不在焉,只當好友是客套回應。
范靜章啜口紅酒,笑睨她失落的模樣。「我一直想問你,閻奎知道你們家早已不是當初的小公司了嗎?」
「應該不知道!
犁風堂的迅速崛起與擴展也是這兩年的事,是在他們兩人離婚之后。閻奎不曉得她身家背景的改變,就如同自己對于他搖身一變變成巖園集團的繼承人之一,同樣深感錯愕與震驚。
「想當年你們兩個結婚結得那么草率,嚇倒了不少人呢!那個時候的閻奎根本就還是個稚嫩的大學生吧,你還不是照樣開開心心的嫁給他?」
俏臉染上一層酡紅,「是他跪在我們家大門口,說我如果不答應嫁給他,他就不起來!
「這個理由你講了好幾遍,我還是很難相信。」
「你到底是誰的朋友?」
范靜章仰頭朗笑,「是真的!你自己也知道閻奎當年在大學校園里風靡了多少女生吧?就連外校的女學生也追到咱們學校來,轟動得連我這個畢業生都聽聞他的風采。這么多漂亮辣妹倒追的搶手貨會跪在你家門前求你嫁給他?還是在他身價最夯的時候?!」
「他真的這么做了嘛!」居然懷疑她說的話?真惡劣!
「太難相信了!
司以若瞪了好友一眼,才道出最重要的因素!敢驗槟莻時候我跟閻奎提分手!
咦?第一次聽說哦!「你這個策略叫做以退為進嗎?」
「才不是!我是真的想跟他分手!顾兄掳突貞洀那!妇鸵驗樗軞g迎,我受不了,所以決定跟他分手!
「結果閻奎那個傻小子為了留住你,只好年紀輕輕的就簽下賣身契?」
司以若終于忍不住拿面紙扔他。
「你說的好像所有好處都被我撈到了似的!」
「事實是如此啊!
「哼,還提以前的事情干么?我想現在的閻奎根本沒心思注意到我身上吧!」臉上流露出蕭瑟感。
「哦?」
「現在的閻二少爺光是周旋在一堆年輕貌美的女人當中就快要分身乏術了,又怎么會有余力關心到我這個人老珠黃的前妻?」
范靜章忍不住笑出來。
「你把自己形容成這樣,我到底是應該附和還是該否定呢?」
司以若的反應是狠狠瞪他一眼。
短暫的沉默籠罩四周,山腳下的點點燈火看起來斑斕燦爛,桌面上熠熠閃爍的小燭光,讓兩人的臉看來格外柔和。
卻依舊掃不去司以若臉龐上的憂郁陰霾。
突然她幽幽開口。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閻奎從來沒有公開他曾經結過婚的事。」
她的嗓音太瘖痖,讓范靜章不由得放下手中刀叉專注望她。
「其實這也沒什么值得奇怪的!顾跉猓糜,勉強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府吘苟家呀涬x婚三年了,自然沒有提起的必要,尤其是對那些年輕辣妹,你說是吧?」
「這才是讓你今晚如此沮喪的主因吧!」
「我沒有啊!
「你是不是覺得你曾經存在的地位被閻奎否定了,即使那個『妻子』的身分已經是過去式?」
「我沒有!」
下意識,司以若有些動怒了!
深知她的個性,范靜章咽下嘴邊的話,轉個話題。
「那么他知道你今天的約會對象是我嗎?」
「他猜到了。」
「他有什么反應?」
提起這件事,司以若心里的火氣再度飆升,「他特地允許我早退,讓我去買件性感的衣服引誘你!」
范靜章差點忍不住笑出來,「看不出來他還是個通情達理的好上司!對了,你的性感衣服呢?」
「我穿了你就會想看嗎?」
司以若反將好友一軍。他想看的性感女人另有其人吧?何必裝呢!
「說真的,你不覺得閻奎對你仍然有感情嗎?」
「他是我前夫!
「前夫又如何?只要兩人之間仍然有愛,就有發展的可能。」
她的眼神在燭光照耀下閃了閃,接著俏臉黯然眺向遠方。
「就算他真的對我有愛,那也已經逾期了。」
是曾經,一切都是過去了。
。
「聽說你的丑小鴨秘書罷工啊?」
坐躺在牛皮椅上,仰頭凝望窗外陽光燦爛的閻奎根本不想轉頭。
「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一直來?」
原本站在門外探頭的閻諾聞言哈哈大笑,索性打開門板大剌剌的踏進來。
「看樣子秘書小姐的缺席讓你心情很不好喔!」
「我沒差!
西裝筆挺的閻諾像逛大街似的在辦公室里晃來晃去,皮鞋摩擦地毯的輕微唰唰聲惹得情緒不佳的閻奎受不了。
「你看到了,秘書不在,別指望我會倒茶給你喝!有話快說,你到底想干么?」
「關心你嘛!」
閻奎冷淡地睨堂哥一眼,「你很久沒跟我的雞皮疙瘩打招呼了是不是?」
「確實是有點想念!
堂弟的冷淡白眼絲毫不影響閻諾的好心情。只見他仍然東逛西晃,最后才踩著悠哉的步伐站在閻奎的辦公桌前。
兩人的視線迎面對上。
一個微笑,一個皺眉。
「聽說自從丑小鴨秘書走馬上任后,閻二少爺的紅粉知己們就不曾再踏進這棟大樓里?」
「荒謬!從哪兒聽來的?」
閻諾笑嘻嘻,「我的秘書從女廁里聽到的。據說這個消息是由一樓的總機傳出來的,接著迅速逐層往上爬升!
「這種八卦你也信?」并附贈白眼。
「這你就不懂了,大企業的生態有時候其實滿吊詭的,白紙黑字公布出來的消息未必正確,流傳在眾人之間的耳語有時候反而比較貼近事實!
原本姿態閑散的閻奎頓了頓,緩緩坐直身,蹙眉迎視堂哥。
閻諾笑了笑,「我真驚訝,你到現在還不懂得要利用這種管道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