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信安中毒,必須以童男童女為藥引來解毒,是皎月查出此事,壞了他的計劃,還把他給弄死,這不僅僅是大功兩個字可以解釋。”燕歷鈞道。
“我與耶律信安交手多年,此人足智多謀,倘若讓他再養個幾年,說不定真有本事卷土重來,到時又要為禍大燕!被趔K說。
“好端端的,二趟路那么遠,神不知、鬼不覺將人送到大燕境內,你想,他要做什么?”燕歷鈞問。
“要將萬人軍隊移到大燕,卻不教人知曉,那可不是三天、五天能成的事,他處心積慮做這事,目的為何?”霍驥也提出懷疑。
“擒賊先擒王。”燕歷鈞和霍驥異口同聲。
五個字一出,皇帝神色凜然,在京城里,最大的王除了皇帝還會有誰?
“換言之,徐姑娘是咱們大燕朝的恩人。”
“對,皎月是我的救父恩人,救父之恩,無以為報,愿以身相許!
兩人默契十足,伏身叩首,朗聲道:“求父皇、皇上大大封賞徐皎月!
太子臉色青白交加,這兩只,膽子也忒太了,你一言我一語,在父皇跟前演起大戲,他終于知道惡龍羅剎的稱號是從哪里來的,膽子這么大,難怪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皇帝氣得鼻孔猛噴煙,沒想到燕歷鈞又補上一腳。
“如果父皇沒別的事,請允許兒臣回府,點點差點成為耶律信安的藥引,受到莫大驚嚇,兒臣得回去照顧她,哦,對了,兒臣忘記稟告父皇,點點是皎月為兒臣生下的女兒!睋P眉一笑,他驕傲地對霍驥說:“你有兒子,我也有女兒,我們兒女雙全!
兒女雙全能這么算的嗎?太子頭痛,從小叫這家伙多念點書,打死不肯,現在知道自己有多淺薄了吧。
不行,點點不能讓他教,得帶進宮里和兒子一起念書,才不會像她爹那副樣兒。
“太好了,我隨你回去看看。”霍驥說。
“行,可你得把戰甲除了,別嚇著我女兒。”
“沒問題,要不……我回府接欣然一起過去吧。”
皇帝沒讓他們告退,兩人卻同時叩首道:“兒臣告退!比缓笫譅渴、肩并肩一起走出御書房。
看著他們的背影,皇帝已經氣到說不出話,這會兒還跪在地上的,只剩下太子這個倒霉蛋。
他咬牙暗恨,他們是算準他很會收拾善后嗎?竟然一個個走得毫不留戀,行吶!真當他是吃素的?
太子不得不起身,規規矩矩走到皇帝跟前,低聲道:“兒臣會找時間好好訓訓他們,還請父皇原諒這兩個臭小子。在外征戰多年,好不容易天下太平,能夠返京喘息,卻意外知道自己有后,心情自然不一般,很容易得意忘形的!
“一個丫頭片子,算得上什么有后。”
“也不一定,要是好好教養,像容玥公主那樣……若非陰錯陽差,有容玥公主相助,大燕在父皇手里定能征戰四方、一統諸國。”他很清楚父皇名垂青史的野心,也知道父皇收藏的那幅畫,父皇對容玥公主有心吶。
皇帝輕哼一聲,不接話。
“為擒玉音寺逆賊,冉莘的事已經傳出去,不賞,說不過去。何況她和四弟已經有女兒,父皇難道舍得讓他們父女分開?
“兒臣聽下人回報,四弟與點點雖然相處不久,卻感情深厚,回來的路上四弟一直把女兒抱在懷里,舍不得放下,這令兒臣想起父皇和欣兒的父女情,這點,四弟與父皇肖似。”
“朕沒說非要把他們分開,但是正妃別想,侍妾可以考慮。”重點是,不能讓冉莘出現在眾人跟前,皇家顏面可得顧著。
太子見父皇口氣軟和下來,壓低聲音在皇帝耳邊說道:“兒臣有一事稟報父皇,還請父皇屏退左右!
皇帝皺眉,揮手,左右內侍退下。
太子開口道:“父皇可知,過去幾年,母后一再提及四弟婚事,為何四弟都不肯允?為何已經和梅雨珊定下親事都不肯回京成親?”
“為什么?”
“六年前那頓板子,怕是把四弟給打壞了!
“什么?你再說一次。”
“六年前那頓板子,怕是把四弟給打壞了。”太子長嘆一口氣后,續道:“自那之后,四弟試過,可是再妖艷的女子都無法讓四弟……太醫、民間神醫,能看的他都看過了,眾口一詞說四弟身子沒問題,可四弟在那上頭就是力不從心,他也擔憂啊,到最后他連男人都想試試,若不是這樣,怎么會傳出四弟和霍驥……”
傳言很離奇,居然把霍驥和四弟配成對,惡龍愛上羅剎,天下百姓的奇思異想真是不簡單。
“此言當真?”
“四弟又不是霍驥那種坐懷不亂的男子,過去風花雪月的事兒鬧得可多了,后來怎么就守身如玉起來?父皇想,四弟不止一次大放厥詞,嘲笑霍驥對欣兒專一,還說三妻四妾是男人天生的權利……這樣的四弟,怎么會堅持娶一個身敗名裂的女人?我猜想,四弟肯定憋屈極了,恨不得快點恢復男人氣概!
這話讓皇帝心情又陰又晴。他把女兒給寵上天,霍驥敢對欣兒不專一,他立馬把他的三兩肉給剮了,可是落在兒子身上,專一哪是好事?但如果真是那頓板子把他打壞……
“他怎么就曉得徐皎月可以?”
“四弟在處歷練多年,早已經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做事極有分寸,若不是……怎么敢如此篤定?”
“那也許他就此治好了呢?”
“說不準,可父皇總得讓他過這個檻兒吧,先把徐皎月給娶進門,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側妃不行嗎?”皇帝退一步。
“怎么說徐皎月都出身名門,她有她的氣性驕傲,當年的事,外人覺得她毀了名聲,可對她來說,四弟才是那個壞她貞潔的匪徒,她根本不想和四弟在一起,聽說這回還是四弟硬把人給綁回來的,要不是一路顛簸,怎么會剛回京就生。俊
燕歷鈞進府就大張旗鼓請太醫上門,這事兒,知道的人多了。
太子的話說得皇帝皺起眉頭,想起老寧王,想起小時候的女娃兒,是啊,那孩子雖然柔弱,卻也有幾分氣性,要不,當初他怎么會把她賜婚給太子?
“父皇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床上的事兒,若是一方不樂意,另一方哪能盡興,四弟他……解鈴還得求著系鈴人呢。想想四弟一身戰功,倘若日后連個捻香祭拜的人都沒有,是大燕虧久他呀!”太子用起哀兵政策。
不是他喜歡胡說八道敗壞弟弟名聲,實在是有許多事兒,不這么做辦不成。
“可是……”
太子繼續加油添醋!皟撼贾栏富市睦锶匀粚Ξ斈甑氖鹿⒐⒂趹,要不兒臣對外宣布,當年之事父皇早就查到元兇是耶律信安,至于徐皎月則是橫遭禍事,但徐皎月性情堅韌,非但不喪意失志,反要為自己的貞潔討回公道,于是在父皇的安排下,成為容玥公主的徒弟,臥薪嘗膽、矢志復仇,終于為自己討回公道,也朝廷立下大功。”
編故事嘛,找兩個說書人,肯定能夠編得精彩絕倫,何況霍驥還帶回三千多個俘虜呢,想演場報仇雪恨的大戲,人手絕對足夠。
如此一來,父皇不但要賜婚,要恢復徐皎月名聲,還得對她大加封賞,事情辦得這么好,老四可真欠下他一大筆。
他得好好想想,該讓老四怎么還。
“好吧,讓人進來擬旨!
皇帝終于松口,太子也松了口氣,成了!
直到現在,冉莘仍然云里霧里,不踏實得很。
從祖父祖母嘴里,她很清楚當今皇上是個明君,唯一的缺點就是好面子,他把皇家顏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當年宮里的人把她給攆出皇子府,已經充分表達皇上對她的看法了,可……燕歷鈞進一趟宮,之后隨著他回府的那道圣旨把她徹頭徹尾給打懵了。
她被封為郡主,賜婚肅莊王,由禮部籌辦親事,所有規格比照公主出嫁這一個辦理。
這一個月當中,不斷有各府的夫人小姐來訪,所有人對她“忍辱負重”,奪藏寶圖、滅耶律信安的故事感到新鮮好奇,很想從她這個當事人嘴里套出第一手消息。
上門的人很多,但她最喜歡欣然和阮阮,看見阮阮,她想起淺淺,她猜,兩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吧。她們有相同的自信與傲氣,她們有高超的適應環境能力,既然阮阮可以在這里過得風生水起,她相信淺淺也可以。
點點和燕歷鈞的感情更是一日千里,不管走到哪兒,兩個人都黏在一起,木槿落單,只好跑去找別的人玩,那個別人,通常是隨平。
燕歷鈞沒有避諱,成親前仍然帶著她和點點到處玩。
他的說法是——“免得你被那群女人的口水淹死”。
是啊,現在的她成了巾幗英雄,和花木蘭、粱紅玉同款。
穿著大紅喜服,冉莘安靜地坐在床沿。
一個男人……不對,是個男鬼坐在她身側,雙手貼放在大腿上,動作和她一樣循規蹈矩,幸好沒人看得見他,否則會以為他是今天的新郎。
“冉莘!
“嗯!
“我要走了,來跟你打聲招呼。”
胸口一滯,沒接話,她很清楚他早晚要離開的,尤其在知道他的身分之后。
自從跟著師父上山,他時常跟在自己身旁,那時她天眼未開,只是覺得似乎有人在身邊護著自己,差點兒摔跤時有人扶她一把,心情煩悶時有人傾聽她說話,沒有證據,只憑感覺,她一直以為那是祖父。
直到天眼打開……看見他,對他,她沒有害怕過,只有熟悉的愉悅感。
“容玥不放心你,希望我在你身旁護著,現在能保護你的男人出現,我可以功成身退,以后好好過日子,把以前的不順利通通忘了吧!
“好。”
“有燕歷鈞在,你可以膽子再大一點,脾氣再壞一點,想恨就恨、想咬就咬,別讓自己受委屈。”
“那他豈不是要受委屈了。”
“那是他該受的。”
阿凱的話讓人失笑!翱刹豢梢詥柲阋痪湓?”
“說!
“你……喜歡師父對不對?”
一滯,好半晌,她才聽見他幽的嘆息聲!皩Α!
“既然喜歡,為什么把她推給燕帝?”
“因為命數已盡,我知道自己再活不久,燕明軒是我所能想到最安全的歸宿!
“不是因為當了青淵國師,不能涉及情愛?”
“不能涉及也愛上了,我算過,燕帝的歲壽長,命格尊榮,一生福祿,我以為跟在他身邊,容玥可以過得無風無浪,誰曉得人算不如天算!
“如果師父要的不是安全呢?”
“是!彼呀浿懒。
在當鬼、跟在容玥身邊的日子里,他們經常促膝長談,在當人時不敢講的話、不敢認的愛情,在成為鬼后,再也無所顧忌,冉莘說的對,容玥要的,確實不是安全。
阿凱揚起笑容。“我得去找你師父了,她在奈何橋等我,這次,我不會放開她的手!
“對,要牢牢握住,別松手!
“你也一樣,要牢牢握住,別松手,燕歷鈞是可以信任的人。”
她知道啊,求來那道賜婚圣旨后,他說:“這是我為你做的第一件事,未來我要再為你做千百件事,直到你信任我,直到你和我愛你一樣愛上我!
不得不說,他對感情這種事真的好遲鈍,他只看見他愛她,怎么就看不到她早已經信任他、愛上他了呢?
“我會的!
“那就好,不說再見,我們不會再見了!
“好。”
阿凱起身,飄到窗邊,月色照映著他的臉,無比風流斯文。
不久后,燕歷鈞牽著點點進屋,她今天穿著一身紅色衣裳,喜氣得很。
冉莘問:“客人都散了?”
點點學話:“客人都散了?”
燕歷鈞回答,“客人都散了!
冉莘搖頭!安辉S學話!
點點咯咯大笑,復述她的話,“不許學話!
燕歷鈞皺皺鼻頭,也說:“不許學話!
冉莘皺眉埋怨燕歷鈞!岸急荒銘T壞了!
點點笑著指向親爹!岸急荒銘T壞了。”
燕歷鈞咯咯笑著,滿面春風得意,他抱起點點,坐到冉莘身邊,一把攬住她的纖腰,在她耳邊輕聲回答,“就算慣壞了,我也要一直慣著,把點點和你都給慣得更壞、再壞,無人可比的壞!
點點笑得越發開心。
燕歷鈞親親女兒額頭說:“去吧,乖乖睡覺,明天帶你進宮和皇祖父、皇祖母見面!
冉莘以為點點會繼續學話,因為每回開啟學話模式,她就停不下來。
沒想到她竟然乖乖聽話,她親親冉莘、親親燕歷鈞,跳下爹的膝蓋,乖乖回屋洗洗睡了。
女兒離開,新房成了兩個人的世界。
燕歷鈞輕輕牽起她的手,低聲說:“我欺負過你,一百七十二次,從現在起,你欺負回來吧!
搖頭,她說:“我不記仇的!
“那以后我欺負你,你也不記嗎?”
“你不是說,要慣著我,再不欺負我了嗎?”
“我后悔了。”
“你想說話不算話?”冉莘不滿意,才成親頭一天呢。
“對啊。”
“不許!彼齽偞饝^阿凱,要活得大膽恣意。
他拉起她的手,細細碎碎地在她手上烙下親吻。
她沒反應過來,他已將她撲倒在床,他的唇堵上她的嘴,淡淡的酒香在她唇齒間漫開。
吻越來越熱烈,他輕輕扯著她的衣服,他說:“求求你,讓我欺負你吧,我已經忍耐不住了……”
這是他說的欺負?冉莘笑了,勾住他的脖子,“不行,以后只能我欺負你!
語畢,她封上他的唇,攀上他的肩,在他身上燃起無數把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