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喝茶?”東方縱橫意興闌珊的說道。
“要吃飯我自個家有,要泡茶我家也有茶!
“既然你家什么都有,那么你就快快回府,恕不相送。”他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反正這家伙肯定是替那個無聊過頭的皇兄傳話來的,他不用對他太客氣。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心不煩。
對于他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房君山像是習慣了的不以為意,他聳了聳肩,直接說明來意—
“皇上要禮部擬旨,要你再過三個月去迎娶駐守西南的段王爺之女,段秀云為妻!
“喔!睕]有預期中的暴跳如雷,東方縱橫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上一分。
原以為,他聞言后會怒氣沖沖地去找皇上理論的,可沒想到卻只有這么淡淡的一聲,有夠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愿意?”
“你說呢?”東方縱橫那張宛若刀雕斧鑿的臉龐勾勒起一抹笑容,這抹笑雖然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明亮不少,但……怎么瞧就是怎么讓人心驚肉跳。
“你大抵是不會愿意的吧?”白癡也知道他向來最討厭人家干涉他的事,尤其是這種婚姻大事,他哪有可能就這么簡單的如了皇上的愿。
“誰說的?”劍眉一挑,他反問著房君山,臉上的表情讓人摸不著頭緒。
“這需要誰說嗎?”房君山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自認為很了解他的說道:“誰不知道你這個王爺向來傲然得宛若一匹拴不住的野馬,皇上之命只怕你是不會看在眼里的!
“去告訴皇上,這個女人我娶,但娶來了之后若是冷落了她,我可不負責任!
他可以做皇上要他做的任何事,但后果……他并不保證。
喝!
聽到東方縱橫的話,房君山忍不住地瞪大了眼,對著東方縱橫左看看、右瞧瞧,他甚至很沖動的想要伸手掏掏耳朵,看看自己是不是因為公務繁忙以至于耳背了。
只消一眼,東方縱橫就看出了房君山的想法,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在他的臉上浮現。
“你沒聽錯,我說我會如他所愿的娶妻,你只要如實的把你剛剛聽到的話轉述給皇上知曉便可。”
“你確定?”房君山卻還是有著滿滿的懷疑。
不能怪他不信。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東方縱橫這個王爺有多么不羈難馴,以抗旨為人生最大的樂趣。
捋虎須、激怒皇上是他奉行不悖的最高指導原則。
“我很確定!”愈瞧房君山那驚疑不定的模樣,東方縱橫的心中愈樂。
嘿,他難得這么干脆好說話,可是偏偏就是有人硬要以為自己聽錯了。
許是被房君山夸張的表現給娛樂了,方才被香浮惹怒的心情頓時恢復了許多。
但這并不代表他原諒了那個姓段的女人。腦中浮現香浮那正氣凜然又不畏不懼的臉龐,一抹想法跟著成型。
從來沒有人能在觸怒他之后而不付出任何代價的。
她要怪,就怪那個皇上大哥偏偏要玩指婚這一套把戲,讓他有機會得已拉她進來玩玩,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誰教她竟敢這么大膽的來招惹和觸怒他呢?
。
天總是無絕人之路的吧!
從東方縱橫那轉過身去的那抹森冷看來,香浮就知道他真如傳言所說的狠戾而冷血。
雪湖說得對,的確是不該去招惹他的!
東方縱橫那條路不可行,又被限令在五日內將錢送至,現在除了飄香樓……她不知自己能上哪快速的籌到錢。
細致的臉上浮現一抹無奈且認命的笑容,那笑容雖美,卻也刺目。
“你真的決定了嗎?”
“世間萬般事,半點不由人!碧а,望著眼前半老徐娘,依稀可見當年風韻的女人,香浮淡淡說道。
“你知不知道拿走了這張銀票,那么很可能墜入萬劫不復之地?”李嬤嬤一向習慣把事情說清楚。
她雖然做的是不入流的勾當,然而從來不逼良為娼。
“也沒那么慘吧!”香浮豐潤的唇角微微往上揚起,對于李嬤嬤那猶如恐嚇般的言詞是感激在心的。
至少她沒有把自己的未來說得天花亂墜,要她自個想清楚,往后各憑天命,或許是幸,或許是不幸,但半點都由不得自己。
“能從飄香樓的‘嬌娘聚’中買下小妾的,非富即貴,而大戶人家里的權利傾軋,有時更是要命。”
李嬤嬤看過太多姑娘將一切想得很簡單,到后來指天咒地、怨人怨己的太多了。
“那也是我的命呵!”香浮心平氣和地說道。
形勢比人強,她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她看得出來,東方縱橫絕對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她要是生不出錢來,大哥的一手一腳鐵定不保。
她沒有退路了,飄香樓的“嬌娘聚”是她目前唯一且最好的選擇。
望著香浮出色的容貌,李嬤嬤敢肯定她絕對可以替飄香樓賺進大把的銀子。
而她的淡然與認命讓歷盡風霜的李嬤嬤仍是心疼不已,她想賣身的緣由她大致都說了,實在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是苦了這個容易心軟的丫頭。
“嬤嬤,簽這里是吧!”
香浮兀自提腕執筆,在賣身契上落下自己娟秀的字跡。
人家娃兒都簽得那么干脆了,李嬤嬤也就不好再繼續多說什么。
“喏,這是八萬兩的銀票,買下你的一生!睂⒕┏蔷鄣虑f的銀票攤在香浮面前,李嬤嬤清楚地瞧見香浮在收下銀票時身軀微微一顫。
“我會給你幾天的時間回去把家里打理好,五天后,你到飄香樓來吧!”
“嬤嬤,這太多了!”她執著銀票,有些不知所措。
“還了債,總也要留些銀兩家里用吧!”
“嬤嬤……”怎能不感激呢
深吸了一口氣,看似柔弱的女人卻有著最堅強的意志,香浮抬起頭,保證的說道:“嬤嬤放心,五天一到,我一定會到飄香樓!
。
才剛踏進門,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段聚寶已經一個箭步沖上前來,雙手緊緊揪著妹妹纖細的臂膀,緊張兮兮的問:“錢籌著了沒?”
香浮還來不及開口,陪著她回來的邢雪湖瞧不下去了。
她一把推開段聚寶那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身軀,像是母雞護小雞似的瞪著他說道:“你急什么急,我們才剛回來,不讓她先坐下來喘口氣,你就只顧著要錢,你到底有沒有一丁點兒的良心?”
這一番毫不留情的數落說得段聚寶臉上青一陣、紫一陣,一張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拔摇摇
“我……你的頭啦!你大爺不過失手摔碎了人家一個古董,就要五萬兩,別說是斷你一手一腳,就算拿你那條爛命去賠都不夠!”
“我……”哭喪著一張臉,段聚寶一臉的委屈。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直以來,他都是那種衣食不憂的公子哥,直到這回出了這般天大的事,看見妹妹為了錢這般努力奔走,他才知道原來他們段家真的已經沒落了。
他也很想扛起責任,可是,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能做什么呢?
罷了,與其讓妹妹這么為難,他不如……
想著想著,龐大的身軀就像頭牛似的,沒頭沒腦地就要往外沖去。
“喂……你要去哪。俊痹緮德淙藬德涞谜d起,一見段聚寶這莫名其妙的舉動,邢雪湖登時也傻了眼。
“我去還藏寶閣一手一腳!彼^也不回的說道。
從以前到現在,他這個賢德妹妹不知已替他收拾了多少他闖的禍事,但這回就算妹妹再有本事,怎么可能籌到那么多錢呢?
都是他的錯,愈想愈內疚,段聚寶涕淚縱流。
“大哥,你別這樣!”不曾瞧過向來膽小的大哥有這種誓死如歸的模樣,香浮快手快腳地想要扯住沖動的大哥。
不過邢雪湖更快一步地沖上前去賞了他一個巴掌。
“你真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嗎?香浮這么不顧一切為的是什么?就是為了保全你,要你爭氣!”
“我不想再連累妹妹了!北蝗酥刂氐卮蛄艘粋巴掌,但他絲毫不敢反擊,只是吶吶地說道。
看著大哥這模樣她是萬般無奈,事到如今她只希望,學到教訓的大哥可以重新做人,好好照顧自己也照顧爹。
她拉起了大哥的手,將要還給藏寶閣的銀票扣掉后剩的錢塞到他手中。
“你……這是……”
“這些銀票你好好收著,以后這個家就靠你了。”
段聚寶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的銀票!澳恪阍趺磿绣X?還這么多……”
她只是搖頭,說不出半個字來。
“那是你妹妹去賣身的錢!”邢雪湖看不過去的大聲嚷道,她真搞不懂好友在想什么,居然還敢把錢交到她大哥手中。
“什么賣身?”段聚寶十分震驚,羞愧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又流了滿面!懊妹醚,哥哥對不起你……”
香浮瞪了她一眼,怪她多嘴。她看向大哥,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改變不了了,唯一可變的,是哥哥你,別再吊兒郎當的過日子了,好嗎?”
段聚寶哭天號地的保證著,“我、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保住這個家,我會……我會努力去營生,一定把你贖回來……嗚,我可憐的妹妹呀……”
贖不贖得回來無所謂了,他和爹能好好過日子才最重要。
將來會被飄香樓賣給誰,她不知道,但至少……不是東方縱橫也好,畢竟那個男人實在太狂妄了,她當初到底是著了什么魔,竟然以為他會答應買下她或以她抵債,實在傻氣啊!
未來會怎樣,她已經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