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之后,鄭培源送女朋友回家,鄭父坐在沙發上喝茶,鄭母則是開心地說:“我挺喜歡這個女生,長得漂亮,有禮貌!
鄭父笑著點頭,“看著是不錯!
鄭一珍從廚房拿了一顆蘋果,一邊咬一邊走到鄭母邊上坐下,眼睛轉了轉,很想問問鄭父,陸成是不是找過他。
“阿珍,你覺得呢?”鄭母滿懷欣喜地說。
“不知道,第一次見面呢。”鄭一珍嘟著嘴,“以后相處多了,才知道人怎么樣!
鄭母聽了她的話,眼神埋怨地瞪了鄭父,自己這個女兒以前多單純,現在做人處事都多了心眼。
鄭父反而笑了,覺得女兒這樣挺好的,“是要多看看,到底人怎么樣,還是要相處久了才知道。”
“沒錯啊,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嘛!编嵰徽淝埔娻嵞傅纳裆淮蠛,沒猜到理由,還以為鄭母是不喜她這么說,“媽,哥娶老婆是大事,所以要慢慢來,你不要急嘛!
鄭母并不是她想的那樣,鄭母只是心疼女兒一下子長大了、沉穩了。
鄭一珍連忙轉移話題,毫不客氣地出賣了鄭培源,“媽,我看哥好像不是很喜歡這位女生,是不是你催太急了,哥找來的擋箭牌啊!彼谛闹心卣f了一句,哥,對不起!
“不可能!他要是敢這樣,我叫你爸打斷他的腿!”鄭母不相信,“吃飯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你哥對人家多貼心、多殷勤!
鄭一珍見好就收,“我隨便說的,媽別告訴哥。”
“就怕你媽說,不怕爸說?”鄭父看著俏皮的女兒,見她回來了一段時間還是瘦了,下巴尖了不少。
“呵呵,爸和媽都是好人,不會告訴哥的,對不對?”
“戴高帽子啊!编嵏感χ鴵u頭。
晚上,陸成跟幾位國中同學見了面,喝了一點酒,微醺地回到陸家在臺灣的老房子,疲憊地躺在了床上,但遠在另一邊的陸母卻打來了電話。
陸成接通,“喂?媽!
“你和阿珍是怎么回事?我聽你爸說,你們要留在臺灣?”陸母氣憤地說。
“嗯!彼姓J道。
“你說你,我當初生下你不是要你跟在老婆屁股后面跑,現在就是讓她給我生孫子,她就逃,還把你也拐走!”陸母語氣高昂地說。
電話那頭隱約還有陸父勸慰的聲音,可陸母全然不管,氣得說個不停,“她嫁過來也一年,帶她做身體檢查,她不開心,我好心找人給她做藥膳,她不領情,這么難伺候,你們干脆離婚算了!”陸母心中想的是要嚇嚇他們,把他們給嚇回來,但陸成現在最討厭的字
眼就是“離婚”二字,陸母不知道自己扎了兒子的心,兀自說個不停。
“你們要是不回來,我就過去找你們!”
陸母說了老半天,陸成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正奇怪著呢,陸成陰森森的聲音傳了過來。
“媽,我跟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陸母還要說什么,那頭的陸成已經摔爛了手機。
陸成紅了眼,突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如風一般離開了才躺下沒多久的大床。
砰的一聲,門被用力地甩上了,室內一片安靜,唯有手機支離破碎地躺在地上。
晚上有點晚了,鄭一珍沒有回公寓,在家里住了一晚,早上起來精神飽滿,她下樓的時候,鄭家人都已經開飯了。
“懶蟲終于下來了?”鄭培源笑著說。
鄭一珍朝他吐了吐舌頭,看也不看他,坐在了飯桌前,接過鄭母端過來的白粥,呼呼地喝了一口,配著小菜,不亦樂乎。
“等等讓你哥送你回去。”鄭父吃完之后,穿上外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鄭培源聳聳肩,“妹妹說的,不是我不送。”
“你們兩個小孩子似的!编嵞笩o奈地笑了笑。
吃過早飯,鄭一珍幫鄭母整理了飯桌,過了一會,她拿了包就往外走,鄭母說了一句:“不如搬回來吧?”
鄭一珍笑著搖頭,沒有說話,鄭母又說:“算了,那你有空多回幾趟,媽做些湯給你補身子。”
“好!编嵰徽湫χc頭,一個人住外面也挺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沒有伽鎖,很舒適。
“路上小心!编嵞竾诟赖馈
“知道啦。”鄭一珍笑盈盈地離開了鄭家。
二十分鐘后,她到了老公寓附近的車站,她心情輕松地一邊哼著歌,一邊往公寓走。
每天上下五樓,她現在都臉不紅氣不喘了,省下了一筆健身房的錢?炫赖搅思议T口,她的手探進包里拿鑰匙,突然發現她家門前蜷縮著一道黑影。她一愣,流浪漢嗎?
她悄然上前,隔著一段距離打量著人,看了好一會,她遲疑道:“陸成?”
黑影動了動,陸成抬起頭,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你去哪里了?”
他的聲音很低,鄭一珍湊過去才聽清楚,“我去我媽家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陸成靠著門緩緩地站了起來,一雙黑眸緊盯著她,“你想我找你什么事情?”
鄭一珍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都不知道,問我干什么!彼挪粫@么笨再被他耍著玩。
聽了她的話,他笑了笑,正想開口,眼前有些昏暗,他搖搖頭,腦袋反而越來越沉,他閉上眼睛,身子一軟。
“喂!”
他聽到她的聲音,夾雜著惶恐和吃驚。下一刻,他靠在她軟軟的身體上,熟悉的香味讓他隱隱作痛的腦袋漸漸放松,她在這里,哪里也沒有去……
“陸成、陸成……”
她在喊他,他想回答她,卻發不出聲音。
渾渾噩噩,他感覺到一顆藥丸放進了他的嘴里,那苦澀的味道讓他即使半昏著也不舒服地皺眉了。
接著是清涼的水灌入了他的口腔里頭,沖淡了那股苦味,涼意讓發昏的腦袋清醒了。
鄭一珍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替他蓋好被子,她輕蹙著眉頭,好好的,他怎么會發燒呢?他是等了她一夜嗎?他等了她一夜卻又什么話也沒說,她越來越郁悶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望著他沉睡的模樣,她輕幽幽地一嘆,“陸成,我想早點把離婚手續辦好對我們都好!
她一頓,知道他現在睡著聽不清,她壯大膽子,“這一年來,婆婆一直催著我們生小孩,可我知道你不愿意,否則你也不會做避孕措施了,既然你不想要小孩,那就暫時不要好了,我也沒關系,反正我們都還年輕,只是婆婆真的……”
她深吸一口氣,“她有時候過來,拉著舅媽她們幾個人過來,說來說去就是生小孩,我就當聽不見,左耳進右耳出,可是聽多了,我也會煩,特別是……
我回臺灣之前,她不顧我的想法就拉著我去醫院做身體檢查,把不能生的緣故都安在我的身上,我覺得壓力很大,也很難堪,我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問題,可是她不相信。”
她握了握拳頭,眨了一下水潤的眼睛。她低頭看著睡得一臉無知的陸成,嘴角勉強地一彎,“既然你不想要孩子,也許問題是出在我們的身上,我們不適合。”
鄭一珍淡淡地一笑,“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想跟我離婚,但是我想!我受不了,感覺很累,陸成,難道你不累嗎?我不想做一個名為妻子,實為生子工具的角色!
講出來之后,胸口的悶氣散了不少,有些話他醒著時她說不出口,現在說了她心里舒服了很多。
明知道他睡著,她仍是堅定地說:“陸成,你找一位喜歡的女人吧,可以跟她生小孩,快快樂樂,婆婆……陸夫人也會很高興的,我也可以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他沒有回應,她也沒有要他回應的意思,安靜地收拾了桌上的藥,接著離開了房間。
床上的陸成沒有完全熟睡,只是他很累,他的四肢就跟灌了鉛一樣沉甸甸的,身體一會冷一會熱,耳朵也不舒服,更不要說發不出聲的喉嚨,疼得就跟火在燒一樣。
她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在他的耳里,他不知道,原來在他觸手不及的地方,她在媽那里受了委屈,原來自以為是有替她分擔,只不過是杯水車薪。他以為媽嘮叨了一點,可他一直站在她那邊,她也會開心些。
但萬萬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以為他不想跟她生寶寶,是因為他不想她生。
他心中發笑,為自己千里迢迢從紐約風風火火地趕到臺灣而笑,為她什么都不說自己卻以為她生活得很好而笑,更因為她對他的不爭不求而笑。他可以肯定,如果他不想生,她就不會主動提出跟他生小孩!歸根究柢,在她的心里,她并沒有把她自己當作是他的老婆。
她只把他們之間的一切當成了婚姻,只把他當成了丈夫,而不是一個會為她遮風擋雨,可以與她好商好量的男人,一個可以讓她付出真心的男人。
她不愛他,即便她陪他上床睡覺,給他做飯煮菜。就算他被別的女人搶走了,她也許會笑著祝福他和小三,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守住他、霸占他。她,真的很沒有良心……她把她的心守得太好了!
也許他之前太溫吞了,想要循序漸進,有時候兩人之間吵吵架,分分合合,反而令他清楚,原來她心里想的和他想的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她想離婚,也許他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沒愛上他,盡管他很努力地去做一些細節上的體貼,她卻以為這是每一位丈夫會做或者是應該去做的。
藥效開始發作,他的腦海開始混沌,但是腦海里最深層的一幕卻被設置成了自動播放。
陽光明媚之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笑容靦腆可愛的她……至此之后,他就成了猥瑣的學長,開始偷窺這位剛進入大學的新學妹……甚至越陷越深,來不及追求她,他就出國了,來不及表白,她就有了男朋友,所有的壞運氣都找上了他。
直到她家公司出現了經濟問題,那一刻他終于明白,好運是會來的。可惜到了現在,他發現自己是一個傻瓜,絕對的傻瓜,不懂得乘風而上,不懂得破浪而出,居然白白地浪費了這一年。居然沒有讓她愛上他,讓她對他死心塌地!
什么總裁,什么天才,他就是一個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