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樣我就怕了嗎?”
“不敢,奴婢只是先說明白,二小姐若愿意以命相賭,就命人取來文房四寶,白紙黑字立下契約,二小姐若出了什么事,一概與芍藥無關,奴婢就會讓二小姐一睹那道丑陋的疤痕!
上一次聽娘說了幾句,徐卉英已相信芍藥在故弄玄虛,可是這會兒她又不確定了,這個丫鬟不閃不躲,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你……那個疤痕真的很丑嗎?”
“很丑,奴婢曾經為此晚上作噩夢!碑數蹲觿澫碌哪且豢,真的是義無反顧,可是事后面對鏡中的自己,她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接受的,有段時日總是在噩夢中驚醒過來……這樣的她,四皇子還能說出“這不足以讓你的美色減少一分”
……這位王爺總是教她意外。
“你真的作噩夢?”
“二小姐不妨想想看,若是二小姐臉上出現了一道疤痕,二小姐有何反應?”
徐卉英驚嚇的雙手捧著臉,用力搖著頭!拔业哪樕喜挪粫邪毯!
“奴脾也不愿意自個兒臉上有疤痕啊!
“你……你的疤痕是怎么來的?”
唇角微微一勾,芍藥傾身向前,陰森森的道:“刀子劃過去就有了啊!
徐井英驚駭的連連后退了好幾步,好像芍藥正準備拿刀子從她臉上劃過去。芍藥差點兒爆笑出聲,惡人偏偏沒有惡膽,不知這對徐井英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還是遮好臉不要嚇人!毙旎苡⑦@會兒已經沒膽子逞強了。
“芍藥姐姐……芍藥姐姐……芍藥姐姐……”瑞雪遠遠的一路喊叫跑過來。
“沒規矩的奴才,沒見到二小姐我在這兒嗎?”徐井英最痛恨這種被忽略的感覺瑞雪隨意的福了福身喊“二小姐”,又急忙轉向芍藥!吧炙幗憬,有圣旨!
“什么圣旨?”徐卉英比芍藥還緊張,前些日子進宮赴榮貴妃的賞花宴,如今來一圣旨,這很顯然是皇上賜婚的圣旨。
“不知道,待會兒宮里的公公就會來宣旨,老太太請芍藥姐姐先回房更衣打扮,一去瑞福堂接圣旨。”
徐卉英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這個奴才是不是搞錯了?應該是我這個小姐去領圣旨,怎么會是一個丫鬟呢?”
“張嬤嬤親自來竹芝軒,指明是芍藥姐姐要接旨,還說要幫芍藥姐姐更衣打扮。
“這一定弄錯了,怎么會是芍藥?”徐卉英不可置信的跳腳。
“我們走吧!鄙炙幙蓻]有心思理會她,連忙拉著瑞雪走人。
“等一下……你們回來……給我說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喂……”
徐卉英的嚷嚷聲持續了好久,直到她院子里的丫鬟來找她,請她去瑞福堂,她的不悅這才消失,趕緊去瑞福堂,可是不久之后她就發現,她不過是眾多陪客的一員,真正接圣旨的只有芍藥,而且還是一道驚天動地的圣旨。
皇上賜婚,將永昌侯府嫡出的二小姐指給四皇子寧親王,不過,人人都知永昌侯府有二小姐,卻沒有嫡出的二小姐,這是不是哪兒搞錯了?可是,若說搞錯了,圣旨明明白白指著嫡出二小姐是徐芍藥,而跪在最前頭接旨的正是竹芝軒的大丫鬟芍藥,好像又沒有搞錯。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府里人人都在議論,可是還沒有理出個頭緒,老太太便正式向大家宣布,芍藥是永昌侯府的嫡出二小姐,只是生下來的時候虛弱得只剩下一口氣,原本以為活不下來了,幸逢一位道長建言,若想讓她活下來,就必須給她換一個身分,養在奴才的身邊,藉著奴才堅韌的生命力幫助她活下來,果然,她真的活下來了。
這樣的故事太匪夷所思了,這樣就足以解釋這位嫡出二小姐的存在嗎?
總之,芍藥的身分還是教人很震驚,接著老太太又補充說明,道長還直言,除非遇
到貴人,否則不能公開芍藥的真實身份,免得芍藥性命不保。確實,芍藥的性命曾經不保,是因為遇見生命中的貴人——四皇子,終于得以擺脫命運的咒詛。
如此一說,芍藥的故事更圓滿了,不過,這事怎么看都大有文章,府里私下鬧哄哄的,互相打探是否知道更多內幕,而在這一片吵鬧之中,唯獨老太太的福祿院靜得連喘一口氣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如何與四皇子結識?”孫女兒可以嫁入皇家,馮氏比任何人都歡喜,可是芍藥竟然能夠在她眼皮子底下與四皇子往來,這教她不由得心驚。
侯爺只是告訴她,四皇子在賞花宴上看上芍藥,他們必須編一個故事,讓芍藥圓滿的拿回永昌侯府嫡二小姐的身分。不過,她絕不相信四皇子在賞花宴上看中芍藥,賞花宴名門千金云集,一個比一個嬌艷動人,怎么也輪不到一面蒙著面紗的丫鬟冒出頭。
四皇子想必更早就認識芍藥了,并且知道芍藥的真實身分,他們的關系絕對不單純。
“老太太可記得在承恩寺發生的事?”芍藥坦然的直視馮氏,做虧心事的人可不是她,真正應該心虛閃躲的是他們這些心術不正的人。
“什么事?”馮氏眼神一沉,雖然知道姚氏和苗氏想對徐卉丹不利,才會二將徐卉丹身邊的人弄走,可是徐井丹沒事,她便只是訓了姚氏一頓,也就沒再追究下去。
“有人找來殺手想對姐姐不利,可是中間出了差錯,我被當成姐姐,在千鈞一發時,是四皇子出手解圍救了我。”
“殺手……這事你為何沒告訴我?”馮氏真是恨透了姚氏,沒腦子的蠢蛋,只會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無憑無據,我能說什么?”
“你就是當時認識四皇子的?”
“對,后來賞花宴上,再一次遇見四皇子,四皇子看見姐姐,猜出我們兩個是雙生子。”
說起來,他們真正相識是在承恩寺,他見到她的真面目,好像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想過在他面前遮掩隱藏……如今得回身分了,她并沒有想到就此卸下面紗,臉上的疤痕是她心里的疙瘩,不全是因為丑陋,而是被遺棄的記號,可是在他面前,她竟可以毫不遲疑的扯下面紗……她不明白這是為何,只是覺得在他面前可以很自在。
馮氏無話可說了,只能說是緣分,芍藥偏偏在承恩寺遇到四皇子,而一直藏在深閨的徐井丹竟然在宮里被四皇子瞧見,因此識破芍藥的身分,兩人的姻緣線就此纏在一起。
“四皇子為何要娶你?”四皇子看上徐卉丹,這不奇怪,可是看上面上有疤痕的芍藥,這可真是教人想不透。
她說這句話不覺得失禮嗎?自己會變成這樣可是她造成的。
“因為我臉上有疤痕,四皇子就不應該娶我嗎?”
馮氏怔住了,沒想到芍藥如此尖銳,可是話說回來,她這話問得好像不妥。
“若老太太是四皇子,老太太會選擇什么樣的皇子妃?”四皇子是一個聰明通透的人,他知道可怕的從來不是人臉上的疤痕,而是那些看不見的陰謀算計。
馮氏不是不懂芍藥想傳達什么,是她將四皇子看得太過淺薄了,這位深受皇上寵愛的兒子豈會是平庸的泛泛之輩?其實,芍藥聰慧機敏、姿色絕美,若非有那么一道疤痕,京城公侯之家的子弟只怕會為她爭得頭破血流。
“我豈敢揣測四皇子的心思!瘪T氏打哈哈道。
“老太太不敢揣測四皇子的心思,我又豈敢?”
略微一頓,馮氏帶著一股疲憊的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恨,老太太也是為了徐家。”
雖然她沒有絲毫遲疑,眼神平和,馮氏還是不相信,臉都毀了,怎可能不恨?不過,她倒不擔心芍藥恨她,她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有多少個日子,最重要的是,這個丫頭重情,可以不顧一切保護丹兒,只要徐家一直養著丹兒,她就不可能不幫著徐家,這個丫頭便會一直牢牢捏在她手里。
“這些年我害你受罪吃苦,我深知罪孽深重,你心中對我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我能夠明白,不過,看在我一心一意為永昌侯府的分上,過去的從此就忘了吧!瘪T氏不忘說些場面話。
她真的深知罪孽深重嗎?芍藥唇角冷冷一勾,未必吧,皇上賜婚,老太太豈能不讓她嫁給四皇子?再說,攀上皇家這門親事,老太太可樂著呢,根本沒有想到,皇家是最富貴的地方,卻也是最危險的地方。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老太太眼中沒有骨肉至親,只有永昌侯府,卻不曾想過,真正有價值的是人,而非名聲門第。
“我真的沒有怨言,永昌侯府好,永昌侯府家的女兒也會好!彼茉敢馀c老太太保持表面的和睦,不管如何,太太和徐卉丹都在這里,還需要老太太護著,雖然侯爺最麻煩的兩個妾室都弄走了,但還有其他的妾,盡管看似安分,但難保不會再出現另外一個姚氏或苗氏。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太太,唯有她爭氣,自己才不用牽掛。
馮氏一副深感安慰的點點頭!澳隳軌蜻@么想就好了!
“如今,我這個徐家的女兒已經回來了,郭家的女兒是不是也應該回去了?”
“郭家的女兒?”
她就知道老太太這個人很狡猾,若她不主動提起,老太太絕對不會將郭家的女兒交出來。
“老太太應該不會忘了當初與我交換的郭家姐姐。”
遲疑了一下,馮氏終究還是同意了!澳慊貋砹,她是應該回去了!
“她如今在哪兒?”
“她就在竹芝軒!
芍藥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尋尋覓覓的人竟然就在身邊,所以當她走出福祿院時,感覺雙腳還是踩在棉花上面,很不真實。這是真的嗎?她倚重的人就是郭家姐姐……
“芍藥姐姐……不是,二小姐,剛剛碧芳姐姐派人來說,寧親王府那邊差人送了兩蔞蟹過來,說是宮里的賞賜,給我們嘗嘗。”瑞云邊說邊瞅著芍藥賊笑。
芍藥怔愣地反應過來,不由得生出惱意的一瞪,若不是有面紗遮掩,必然教人瞧見她臉紅了!澳氵@個丫頭,竟敢取笑我!”
“王爺如此惦記著二小姐,不知道如何熬到明年二月?”瑞云從進了竹芝軒就跟著芍藥,最清楚芍藥看似嚴厲,其實心最是柔軟,一點點小玩笑,她不會放在心上。
“不要胡說八道!鄙炙幖涌炷_步走出福祿院,也不管瑞云是否跟上了。
她的心熱呼呼的,吸氣吐氣之間,連空氣的味道都帶著絲絲的甜味。即使圣旨已——人心里都還在質疑尊貴的他是否真的要娶毀了容顏的她,而他索性用行動表示,他是多么惦記著她,不知道那些聲音會不會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