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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鑒師 第2章(2)
作者:決明
  歐陽妅意先冷笑兩聲,一雙美眸倒是更加冷淡:“她的頭差一點就被塞到古董痰盂里去。”

  李梅秀倒抽冷氣。

  頭、頭被塞到古董痰盂里去?!

  “差一點!睔W陽妅意強調這三個被李梅秀漏聽的字眼。抽什么息呀?換不是因為你騙人,現在雙手揪緊胸口那方衣料,又一臉驚駭不會太矯情了點?

  “那就好……”李梅秀拍拍胸口,又驀地發現覺自己突兀的舉止,愣愣盯著自己的掌心,再困惑地放下它。

  她……干嘛覺得放下心了?

  當騙子,從不會去擔心被騙人在被她騙走錢財之后的下場,就算公孫謙因她而慘遭腦袋塞入痰盂,也、也不甘她的事……

  “雖然沒被塞到痰盂里去,但也被人狠狠訓斥一頓,最后還得在當鋪前罰站!鼻赜^神情像冰,說起話來面無表情,完全讓人看不出所言真假,或是夸大其詞。

  罰站?聽起來像處罰不乖的小孩子……

  “我以為公孫謙是當鋪老板……當鋪里還有比他低位更高的人嗎?”李梅秀不解問。他從方才到現在,聽見左一句“謙哥”右一句“謙哥”,他這位哥字輩的人,理當是當鋪中的領袖才對。

  “姑娘,你抬頭看看身后匾額!币坏缷汕螑偠呐ぷ院筇脗鱽,未見人影,先問天籟,好聽的叫人忘掉方才交談的內容,只聽得見甜滋滋的嗓音所下達的命令。

  李梅秀直覺仰頭,背后那堵墻面上懸掛著閃亮亮的“嚴家當鋪”四個草書大字,可她不明白女嗓要她看匾額的用意。

  珠簾叮叮咚咚,每顆翠綠玉珠在婢女的撥弄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婢女纖手撩開珠簾,恭迎緩步而來的豆蔻美姑娘,想必方才說話的人便是她了。

  美姑娘不過二八年華,相當清麗娉婷,金帛碧裳的華美衣飾包裹著她,腰肢纖細,曲線分明,烘襯其嬌貴無比,若再過些年,她將會出落得更加漂亮迷人,到時或許當鋪的門檻會被上門求親的男人踩平。

  “這里是嚴家當鋪,不是公孫當鋪,公孫謙自然不會是當鋪老板,在這里,地位最高的人,姓‘嚴’!泵拦媚镉涉九鲋渥恢弊谠夭粍拥哪绢^人秦觀竟然爬起來倒茶給她喝,歐陽妅意解下肩上毛披,把自己用體溫煨暖的毛披覆在美姑娘圓潤優美的香肩,另一位夏侯威武,則是乖乖挺直背脊,讓美姑娘以柔若無骨的姿勢當椅靠,偎著。

  方才氣勢炙旺的三人,再美姑娘面前,淪為家仆三只,足見美姑娘的身份與他們有嚴重落差。

  美姑娘啜口秦觀斟來的香茗,粉唇再啟,好聽的嗓流溢出來,帶著笑:公孫謙不過是個流當品,在這件當鋪里的地位,是這個。“美姑娘伸直戴有金戒的小尾指,輕輕勾了勾!凹由纤涨熬谷换畠勺屓说洚斍灏,犯下連笨蛋都不會犯的離譜大錯,現在大概只剩下腳趾頭的價值!

  李梅秀聽著,皺起眉。

  流當品?

  公孫謙是流當品?

  他明明看起來就像個公子爺,無論是談吐、衣著、舉止皆是那般有教養,她見過太多富家子弟,都不及他的一半氣質。

  這樣的他,只是當鋪里被拿來典當卻不再回來取贖的流當品?

  “你就是那個害他犯錯的典當品?”美姑娘瞇眼輕笑,覷向李梅秀,年輕水燦的眼眸看似嬌柔無害,實際上卻閃過一抹銳利精光:“聽說,你是來取贖的?準備贖回自己清白?”

  “嗯……”事實上,她是被公孫謙給“請”回來的!暗覜]錢!

  美姑娘挑挑眉:“沒錢?春兒,拿她得當但給我瞧瞧!

  “是!绷胬九I命退下,沒多久,帶著當單回來,恭敬呈上,美姑娘稍稍瞟過:“當六十兩,先扣月利,實拿五十一兩,三個月,你可以拿銀兩來取贖,這個月四號便滿三個月期限。春兒,今日幾號了?”

  “小當家,今日二號了,”伶俐婢女應道。

  “距離三個月只剩兩日,而你剛才很篤定地說,你沒錢,是吧?就算寬赦你五日,也還不出來吧?”梅姑娘問李梅秀,厚著必須很誠實地點頭。

  美姑娘把當單折好,讓伶俐婢女受妥,笑吟吟與李梅秀確認:“也就是說,流當了,所以典當物由我們嚴家當鋪全權處置,是不?”

  李梅秀戒備地看著這個貌似天仙,笑意卻詭異的美姑娘,好半晌才無謂地攤攤手:“我典當的是清白,它一點也不值錢,不像古董放越久越無價,你們很難脫手,不如這樣吧,你放我離開這里,半個月后,我拿兩倍價碼來取贖自己清白,你說行嗎?”她開出誘人的交換條件。

  “誰說你的青白不值錢?我嚴家當鋪首屈一指的玉鑒師肯花六十兩和你交易,表示這件商品就值白花花的六十兩,既然你敢當,我們顏家當鋪就敢賣。秦觀、妅意、夏侯,歡迎她加入你們流當品行列!泵拦媚飶棌椫福趫龅牧硗馊傲鳟斊贰庇油。

  歐陽妅意一臉沒有很甘愿,夏侯威武濃眉微揚,秦觀緩緩轉身,咧開一抹他很不擅長的僵笑,三人異口同聲:“恭喜你加入顏家當鋪,成為流當品一枚!

  夜路走多,總會遇上鬼。

  李梅秀三歲第一次用騙術騙取青梅竹馬志明手里拿塊芝麻大餅開始,十幾個年頭,她騙過無數人,任何謊話都說過,爹娘在他口中慘死不下百次,每回都拿來騙去別人同情,人心何其柔軟,一聽見她編織的悲慘身世,幾乎都會伸出援手。

  她從最初的強烈罪惡感,到現在,早已麻木。

  她不騙比她窮的人,不騙比她慘的人,不騙上有老母下有稚兒要養的人,她只挑油滋滋的肥羊,一方面成果收獲才豐碩,另一方面,她不用擔心被她誆十幾二十兩的家伙會去尋死覓活,對他們而言,那不過是區區一晚酒席的飯菜錢罷了。

  久違的罪惡感,再度浮現上來。

  在她撞見公孫謙拿著竹帚輕掃滿院子落葉之際。

  身著最高級輕軟白綢衣的爾雅男人,突兀地坐著清掃工作。

  是她害的。

  是她害他在嚴家當鋪里,淪落為地位最低下的流當品,這就是那位美姑娘——也正是嚴家當鋪當家頭兒,嚴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嚴盡歡——口中所說“只剩下腳趾頭價值”的真意嗎?

  李梅秀站遠遠的,清晨的庭院里相當寧靜,只有竹帚滑過地面時發出摩擦的沙沙聲較為清晰。她看著他的側顏,讀不出半天情緒,也沒有不情愿。他將落葉掃成一團,熟料,一陣風揚起,撩起他的衣袖,也飛騰他流瀉在肩頭的黑色長發,最慘的是原本乖乖堆好的落葉,被頑皮風勢打亂,一片一片比羽絨更輕的枯葉,隨風飛舞,李梅秀更勝公孫謙緊張地“哎呀”低叫,忍不住跑過來,用雙腳踩落葉,要它們乖乖別飛,可風多無情,并沒有因她發出抗議而停止,卷亂了滿地狼藉,方才掃好的,此刻又恢復原狀——不,比他掃之前還要更糟。

  “呿!不知道別人掃得多辛苦嗎?你呼個一吹,別人又得重來一次了啦——”李梅秀對著刮走的落葉的方向直跺腳,風聲沒有回她,到時那個“別人”淡淡說話了。

  “你對風狂吠,又有何用,再從頭掃起就好!惫珜O謙態度淡泊,握著竹帚,從園子前端開始再將落葉聚掃在一塊兒。

  “你要把掃好的落葉收起來啦,不然等一會兒又來一陣風,你不就白費功夫?”她看不慣他的溫吞,干脆動手拿起簸箕追在他后頭,當落葉堆成一座小山,她便迅速把簸箕遞過去,催促他動動帚,把落葉鏟起,再倒進一旁盛枯葉用的大竹簍里。

  分工合作果然效率十足,園子里的落葉在他掃她鏟之下,被清理的干干凈凈。李梅秀坐在院子旁側的石欄上,喘口氣先。

  那時,天色更亮了,雞啼聲,嘹亮地自遠方傳來。

  “你大清早就被發來掃地嗎?”這種工作,實在不像是他公孫謙會做的事,他好歹是當鋪鑒師,幾乎是當鋪的重要命脈吶!笆恰驗槲覇?”她問得有些遲疑,卻自己早已得到答案。

  公孫謙沒有正面回復她,反而提問——不,不時提問,他的口吻相當肯定:“你也淪為流當品。”

  不同于之前的小可憐和小艷姬,她今日打扮倒像哪戶人家新娶的小媳婦,長發整齊挽起,粉脂未施,一襲寬大的素色棉衣,腹前圍著白色兜巾。

  她嘆氣:“我沒錢取贖自己的清白,只能在這里任人宰割。”

  “我不同情你,是你咎由自取!闭f這番話的公孫謙,帶著淺淺笑意,若沒聽見他的句子,她會以為他是在說這多開心的事。

  他在笑,只有表面在笑,眼眸里,沒有半分愉悅笑容。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她感覺到他的疏遠,至少,不像她扮成小可憐,混進當鋪里典當清白那天,他待她的態度才叫親切。

  “是!惫珜O謙從不說謊,他不會在憤怒的情況下假裝自己開心,也不會明明討厭一個人卻扯謊說喜歡。

  怎么……突然好似被人朝臉上狠狠毆上一拳,打得李梅秀小臉扭曲。

  “你連說這種話事都還能掛著笑容,你也真……厲害!彼蜎]辦法,擠不出假笑。是啦,是她害他受騙上當,他一定吃了嚴盡歡不少排頭,說不定不單單只有掃地,還有洗衣服、洗碗、看門、罰跪算盤——他沒賞她臭臉就很客氣了。

  “我從不為了不重要的東西收起笑容。”公孫謙面容越慈祥,說的話卻越狠。

  不重要的東西,就是她。

  李梅秀真的更確定自己惹怒了這個男人,他的生氣,不是擺臭臉,不是惡聲惡氣,也不是視若無物,卻叫人更無所適從。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騙了你,抱歉,是我不好,我扯了謊,我沒有壞后娘,也沒有誰要把我賣到青樓,抱歉讓你相信我,這樣你可以原諒我了嗎?”李梅秀能屈能伸,她見過大風大浪,深諳見風使舵之道,為了討生活,她學會何時要端高架子變成紙老虎,何時又該放軟腰桿子,像只撒嬌的小貓瞇。是她有錯在先,惹得公孫謙不快,道歉是應該的,畢竟,他曾對她編織出來的可憐假象充滿同情,他是個濫好人。

  “你說得對,你騙得,是當鋪,并非我,六十兩由當鋪認賠,我沒有被扣薪也沒有其他損失,你又何須向我致歉?”公孫謙語調平平穩穩,想在閑聊今天秋高氣爽精神好,李梅秀卻在心里喊糟——

  這男人笑得更甜更燦爛,比女人細媚的眸,完成不可思議的弧度,可是,她怎么覺得背脊有股陰風呼呼吹過,好冷吶——

  “……所以,你沒道理生我的氣嘛?”她試探問。

  又、又又又笑了……

  這回連眼珠子都被黑黑長長的睫給遮蓋住。

  “我公孫謙向來最不喜歡說假話,你說我沒道理生你的氣,我認同,你已經淪為流當品,在鋪子里等著被買賣,得到說謊的懲罰,但是,我不騙你,我現在光是瞧見你,便想起當日自己有多愚蠢,當我將銀兩塞進你手里時,你在笑吧?流著虛假眼淚,心卻恥笑我公孫謙有多容易愚弄?當你踏出當鋪時,你很開心吧?輕輕松松從我公孫謙手中片區沉沉一袋的銀兩,我嫌惡你這個人,你比直接上門行搶的匪類更無恥,日后,在當鋪里,不要靠過來跟我說話,離我遠點,在廊前遠遠瞧見我的身影就自己認分改道而行,我不想見到你這個人,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我這樣說的夠明白嗎?”公孫謙一字一字,既輕又緩,好似怕她聽得不夠清楚,字正腔圓的嗓,毫不留情。

  夠明白,夠……直接。

  他就維持著無懈可擊的俊逸微笑,對她撂狠話。

  李梅秀一整個呆住,好半晌無法動彈、無法乖乖點頭稱是,她完全沒料到外貌溫文的公孫謙說話快準很,連一絲絲的情分也不留——雖然嚴格說起來,他與她只有“騙”與“被騙”的情分——他狠話說盡,轉身便走,只留下一身淡淡書卷氣息,潔白身影早已步離她好遠好遠,連回眸一瞥也沒有……

  “好久沒聽到謙哥對誰說這么狠的話呢!睔W陽妅意風風涼涼從廊柱旁現身,嘴里嗑著一顆紅紅大蘋果,咬下去,清脆多汁。她從戲頭看到戲尾,沒漏掉那一個橋段,即便公孫謙老早便發覺到她,他沒點破,她也就更理所當然偷看下去了!澳阏娴暮軈柡,不常對人心軟的謙哥,對你心軟;不常對人發怒的謙哥,也對你氣呼呼的,你讓他變得一點都不像是我認識的公孫謙!

  歐陽妅意說著,才發現李梅秀根本沒認真聽她在吠。呀啦?被謙哥決絕冷清的話語給深深刺激到,震撼得魂不附體咯?

  “喂,你還在不在呀?”歐陽妅意攤掌,在李梅秀眸子瞠圓圓、小嘴也長大大的面前招搖,要她回魂哦。

  “被討厭了……他叫我日后不要靠近他……離他遠一點……”李梅秀喃喃自語,一臉黑壓壓的陰霾,必被人破了滿臉墨汁更狼狽。

  “謙哥那樣說,的確是狠了點,不過,他不是在嚇唬你,謙哥說一不二的個性,絕對是當真的哦,你最好有多遠就閃多遠,別和他打照面!睔W陽妅意憑著與公孫謙將近二十個年頭的交情,熟知公孫謙溫雅皮相之下的頑石禁忌,他最痛恨“欺騙”,無論善意惡意,只要是“騙”,就是踩著他的忍耐底線。別看他一副人畜無害、逢人便笑的好脾氣模樣,一犯著他,好人瞬間變惡鬼。

  “為什么……我只是對他扯了點小謊……有這么嚴重嗎?他剛剛那些話應該要說給他的殺父殺母的大仇人聽吧?!”李梅秀一回神便大聲嚷嚷。她說謊騙人有錯,但錯不及死吧?她當然不清楚他曾不曾遇過抄家滅族的悲慘往事啦,可是她方才的口吻和眼神,擺明就是說給世仇聽的呀!

  “謙哥討厭人家騙他,只要你說的是真話,再嚴重的錯,都換可能被得到原諒,但若是扯謊呀……”歐陽妅意又是“嘖嘖嘖”又是猛搖頭,一副完全沒救的絕望表情。

  “我也知道說謊不是好事,可……我說的謊又沒殺人放火,不過是騙些銀兩來用用,我也向他認錯了呀……他為什么這么氣人說謊?”道德感太強烈?

  歐陽妅意又咬一口蘋果,嚼嚼嚼,偏著腦袋,將李梅秀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沒遺漏她快哭的委屈表情——突然覺得李梅秀挺無辜的,一腳誤踩虎尾巴,被老虎咬得渾身傷還不知道自己做了啥錯事。好吧,她好人做到底,就讓李梅秀自己反省反省自己是如何傷害了別人。

  歐陽妅意停下咀嚼,本來在笑的眼眸略略黯淡下來,鋪子里每一個“流當品”的故事,無論說過多少回,都很難讓她佯裝出云淡風清,那是她沒辦法假裝它們已經過去的往事。

  “因為他是流當品嘛。在九歲那年,被爹娘哄騙這腰帶他到一個好地方玩,哄騙著要他乖乖坐在當鋪里別哭別鬧,哄騙著晚一點買完東西就會來接他一塊兒回家,他們騙了他,他們沒有回來贖他!

  一個聽話乖巧的好孩子,正襟危坐,聽話地朝父母頷著首,保證他會不吵不鬧,等著他們來接他一塊兒回家,然后,困惑地看著父母拿走一袋碎銀,向他揮手道再見,孩子等著,一直等著,天黑了,鋪子關起來了,見不到父母的心慌被隱忍下來,繼續等著,等著,一天過去,兩天過去……

  那情景,活生生地在李梅秀腦海中殘忍上演,仿佛還能看見一個稚小版的公孫謙眼巴巴望著鋪子外頭,靜候爹娘歸來,鋪外人來人往,卻沒有半個屬于他熟識信賴的親人,從等待到迷惑,從迷惑道漸漸明了,再從明了到接受,那樣的心路歷程,多無情。

  他被帶入嚴家當鋪,傻傻以為爹娘很快就會回來接他,結果一切全是騙局,在他恍然大悟的同時,心里絕不可能毫發無傷,況且那時的他,還是個孩子。

  他痛恨欺騙。

  無法容忍欺騙。

  因為他被傷害過。

  我嫌惡你這種人,你比直接上門行搶的匪類更無恥。

  李梅秀咬傷自己下唇,渾然不覺疼痛,他的聲音,讓她更痛。

  我不想見到你這個人,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我這樣說的夠明白嗎?

  難怪他會說的這么狠絕,在他眼中,她是最丑陋的騙子,面目猙獰,聲若鬼嚎,他讓她覺得自己好骯臟、好齷齪、好傷人……

  李梅秀喉頭干啞,無法吐出半個字句,像被誰給掐著一樣痛苦。

  “所以謙哥超討厭人家對他撒謊,你放心啦,謙哥不是會找你麻煩的小人,你別去招惹他,見到他是閃避一下,也能相安無事的。不過你別期待謙哥會給你好臉色看——這樣說也不對,謙哥一定還是會對你笑,只不過那種笑,很冷——反正,你就乖乖挺強餓的話,離他遠點就好!睔W陽妅意好意告誡李梅秀。

  李梅秀知道歐陽妅意所謂的“笑”是什么,她剛剛才見過。

  “反正,你要是被小當家給賣掉清白,就可以光明正大離開當鋪啦,以后也遇不到謙哥,總之,你努力一些,快把自己賣出去吧!睔W陽妅意又恢復輕快語調,大啖剩下一半的蘋果。

  本來就很沮喪的李梅秀,聽見歐陽妅意這么說,心情更加沉重。

  沒錯,她在嚴家當鋪的“任務”,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和一堆流當首飾及古玩坐在一塊兒,供人觀賞評鑒,等待哪位凱富爺上門相中她,愿意花下大筆銀兩,買她青白。

  她每日從開店一直做到打烊,腰桿子快坐斷掉,還得讓人評頭論足,那滋味,很難受,偏偏嚴盡歡堅持不做賠本生意,秉持“處置流當品,是我的權利”,壓根不當她是人,完全以商品估量她。

  她的容貌算是中等之姿,雖不是美的傾國傾城,卻也生的端端正正,經過胭脂水粉涂涂抹抹,再套上充滿繡紋的漂亮衣裳,盤起青絲,綴上翠玉珠花,叫人眼睛為之一亮,幾日下來不是沒有凱富爺向當鋪詢問她的“售價”,表達購買意愿,但當鋪開出的轉手價得要六十兩,而且不買斷,只能單賣一夜清白,聽完交易價碼和但書的凱富爺都覺得不劃算,六十兩,可以買回多少名美婢快活享用,不止清白,從頭發到腳趾全都歸他所有,采買李梅秀,著實不劃算。

  詢問的人多,出價的人,沒有。

  李梅秀只好繼續坐在流當物那區,供人欣賞。

  早晨與歐陽妅意的交談就在她被歐陽妅意催促著更衣打扮準備上工下,倉促結束,可她仍是不自主回想起歐陽妅意的嗓音,淡淡述說的那個故事……

  那個坐在窗邊,眺望遠方的落寞孩子。

  還有,他說著他嫌惡她這種人,臉上那抹在笑,卻又不像笑的笑容。

  扎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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