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一寸的低跟包鞋再度敲響光可監(jiān)人的地板。
金氏集團總算要開記者會了——
近來一向以公益聞名全球的金氏集團,隨著老總裁的驟逝,集團內(nèi)部缺乏精神領袖,頻頻傳出負面新聞,股價一落千丈,尤其是被當作敗家子的年輕總裁,一下是酒國名花的泣訴,一下子是私設招待所,還被拍到外國金絲貓的側(cè)面呢!
接二連三的爆料,逼得保持沉默的金氏集團終于按捺不住,選在今天下午召開記者會出面回應了。
氣派輝煌的大廳里擠滿各大媒體,宛如百貨公司周年慶。
其中幾名個性較急的記者,一見到金氏企業(yè)的御用特助,便追不及待把麥克風湊上前,看能不能搶先取得大獨家——
“蘇珊,請問金先生會出來開記者會,是決定出面向社會大眾道歉嗎?”
“請問金氏集團的私人招待所是設在忠孝東路上嗎?”
“關于昨天尚毅先生的爆料,說私人招待所里除了酒池肉林外,還設有特殊性服務,這是真的嗎?”
倒是幾名老鳥記者各個站在一旁,點煙的點煙、看表的看表,冷眼望著一堆無頭蒼蠅。
切!沒經(jīng)驗的菜鳥就是白目,誰不曉得金氏集團里就蘇珊的口風最緊,想從她那里挖什么秘辛可是比登天還難!
不過一向?qū)γ襟w禮貌周到卻冷淡的蘇珊,難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爸x謝各大媒體的蒞臨,再十五分鐘記者會就要開始了,請各位耐心等候。”
那一記不同于以往的微笑,讓一旁老練的老記者們各個心里一聳,趕緊動手準備采訪的家伙。
根據(jù)他們跑新聞這么久的直覺,待會兒肯定會有大翻盤!
果然,八點半一到,金克浩出現(xiàn)在鎂光燈前;各大媒體立刻蠢蠢欲動,一座座攝影機像大炮般對著他猛轟。
金克浩的態(tài)度倒是氣定神閑、神清氣爽,絲毫看不出來遭受丑聞所困的窘樣。
他低頭整理西裝,還沒站上插滿鮮花的講臺,臺下鉆動的記者們又是一連串的發(fā)問——
“金先生,關于酒店名花的血淚泣訴,您有什么話說?”
金克浩忍住翻白眼的動作,哼!未審你們就先定罪了,還要我說什么?
“聽說貴集團對國外客戶為了善盡地主之誼,準備的公關活動居然是金絲貓性招待,關于這一點,您承認嗎?”
蠢!就已經(jīng)是外國人了,對全絲貓還會覺得新奇嗎?真要招待,也要安排鳳眼、黑頭發(fā)的花木蘭才對吧?金克浩在心里暗罵,臉上倒是保持嘴角上仰四十五度,側(cè)身、挺胸、收下巴,設計良好的微笑姿勢——據(jù)說這是法國攝影名家sit down pls特別為他取鏡的角度。
不過會場中,也有幾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記者,各新聞臺的當家花旦見獵心喜,壓根不理會世紀黑死病的陰影,各個搔首弄姿,對著臺上鑲金包銀的男人頻送秋波。
切!就憑你們幾個,還比不上我老婆的一根寒毛咧!耶……老婆?不知為何,這稱謂讓金克浩的眼角微微上揚,一雙桃花眼更是讓講臺底下的美女們神魂顛倒。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關于近來許多媒體的報導,本人無話可說……”
此話一出,底下又是一陣騷動——
“所以旺周刊的報導是真的嗎?”
“性招待也是真的嗎?”
哇!這可是大頭條,幾個急性子的記者已經(jīng)低頭撥起電話,準備更改晚報的頭條了!
其中一名當紅新聞主播倒抽一口涼氣。“金先生,這是說你你你——真的有愛滋病?!”
此話一出,花枝招展的眾美女們各個垮下肩頭,顯得垂頭喪氣;其中幾個還差點臉色發(fā)白,昏了過去。
原來——金克浩不記得,不過那幾個臉色發(fā)白的女人可忘不了,她們各個都曾經(jīng)上過他的床……
“大家安靜聽我說……”金克浩的呼喊,即使透過麥克風的傳遞,還是擋不住那一波波的嘈雜。
突然,嘰的一聲刺耳煞車聲響起,成功轉(zhuǎn)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大伙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朝噪音來源望去。
金氏框金的大門外,右邊一道火紅閃電射了進來,在眾人眨眼的瞬間,以媲美F1賽車手的速度,流暢的過彎甩尾,拐出俐落的弧度,卷起一堆風飛沙。
紅色BMW跑車速度快得嚇死人,眾人的尖叫聲都還來不及發(fā)出,它已穩(wěn)穩(wěn)停在門口迎賓的將軍道上,角度之精準,只跟道上的階梯隔了零點五公分,差一點就要KISS上大門旁的植栽。
尖銳的聲音,嚇掉了記者們的手機,目瞪口呆地朝大門望去。幾個老鳥像識途老馬般,二話不說地搶過攝影機,一古腦地往前沖去!
精采的來了!
紅色的跑車就這么隔著黑色玻璃窗,跟一座座蓄勢待發(fā)的攝影機相互對峙、僵持不下;未熄火的排氣管煙霧彌漫,像紅巾后噴氣的斗牛般,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突然,紅色跑車前座的門彈開,老趙身著黑皮衣黑皮褲,酷勁十足的下車,繞過流線的車尾,打開右方后車門,一雙香奈兒灰色高跟鞋款款踏了下來。
安娜姿態(tài)優(yōu)美、娉婷而立,一襲與鞋子同色的細肩帶晚禮服隨風輕飄。
她的衣裳時尚大方,烘托出雪白無瑕的肌膚;流泄而下的曳地裙擺縫綴著透明蘇黎土水晶,在鎂光燈下,與及肩金發(fā)一起閃閃發(fā)亮。
突如其來的美人,讓記者群中一片竊竊私語——
“她、她是誰?”
“喂——快查查,該不會是來站臺的好萊塢巨星吧?”
站他隔壁的助理一聽,不敢怠慢,急忙拿起手中小冊子猛翻。他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翻了老半天后,他朝先前說話的人露出苦笑!袄洗螅恢酪!”
老大賞了他一個大爆栗!“什么都不知道,還敢跟人家出來跑新聞!”
助理捂著吃痛的后腦勺,敢怒不敢言。厚……只會說別人,他自己還不是不知道!
幸好人群中有旺周刊的狗仔沉潛其中,狗仔們面面相關,吶吶的說:“那、那不是——”
“金絲貓!”
哇!這世界變了,性招待的女主角居然大黥刺出現(xiàn)在澄清記者會上,金氏集團該不會是要倒了吧?
“金絲貓小姐,為什么你要替金氏集團提供性服務?”
“請問你一個飯局的價碼是多少?”
“你是透過人蛇集團來臺的嗎?”
“……”
一連串的問題如連珠帶炮般的猛轟,問的內(nèi)容一個比一個尖酸、一個比一個刻薄。
“讓讓、讓讓……”四名身穿黑西裝的保鑣隔開人海,在人群中空出一條走道。
金克浩由講臺上走下來,朝安娜伸出手,再度朝記者們投出一個震撼彈!“老婆,你總算到了!”
什么?老婆!
她滿意的環(huán)視眾人,晶燦魅眼滴溜溜的流轉(zhuǎn),看來艷光四射,最后眼尾一勾,視線落在剛站穩(wěn)的男人身上!巴忸^SNG車塞滿了,我繞了幾圈才進得來呢!”纖指提著銀色流蘇晚宴包,毫不在意四周的鎂光燈,落落大方跟他打著招呼,笑眸悄悄朝他眨了眨,像在訴說著主導這出花系列連續(xù)劇的得意。
金克浩像只愛現(xiàn)的孔雀般,執(zhí)起她的小手,抬頭驕傲的往講臺上走去;再一次他深深覺得,娶這樣的美人,感覺真的還不賴。
“金先生,你稱這位小姐為老婆,這是怎么一回事?”
白癡!“就字面上的意思!被厝ブ啬钚W國語吧!學人家當什么記者!
“所以,她并不是什么金絲貓羅?”
“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穴來風,李安娜小姐與我早在新聞爆發(fā)之前就已登記結(jié)婚了!苯鹂撕七呎f邊秀出鐵證。
靠得近的記者紛紛上前檢驗身分證的真實性。
“是真的、是真的,日期遠在旺周刊的報導之前!”
“所以,周刊報導的都不是真的?”
總算有個聰明人!金克浩朝剛才發(fā)言的人露出一個贊揚的微笑,“關于旺周刊及相關人士不明的指控,我將保留法律追訴權!
慘了!混在人群中的狗仔隊苦著一張臉——本來以為挖到寶,誰知竟是挖到一坨屎!
好啦!真相大白,見風轉(zhuǎn)舵的記者們眼見先前的丑聞沒價值,立刻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而采訪起眼前狀似恩愛的儷人!
“金克浩先生,能不能請你說說妻子的來歷?”
“請問兩位是怎么認識的?”
“李安娜小姐,金先生有安排浪漫的求婚嗎?”
“……”
啪、啪、啪!
事情果然如他們所預期的方向發(fā)展——金克浩很滿意,面帶微笑,正要說出昨天和安娜套好招的答案,突然自人群后方,傳出一連串不懷好意的拍掌聲。
眾人隨著聲音望去,只見金氏集團的大老——鄭清河帶著嘲諷的笑意,穿過人群中走了出來。
金克浩一見來人,握著安娜的手不自覺僵了一下;安娜感覺到他的緊繃,明白臺下的人恐怕是來者不善,但她沒說話,決定靜觀其變。
“看起來遺挺恩愛的嘛!”鄭清河撇了撇嘴,“想不到有目的的聯(lián)姻也可擦出愛的火花!”
又有好戲可看了!
常跑工商界的新聞人都知道,在金氏做了二十五年總經(jīng)理的鄭清河,對于已逝的金老先生將總裁一位傳給一個空降部隊,還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金克浩,心中有多么的不滿!
蘇珊雖只是掛名助理,卻也是金氏的開國元老,她一見情勢不對,立刻挺身而出!班嵗希裉焓浅吻逵浾邥,其他內(nèi)部的事,留到公司會議時再談!
“蘇珊,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既然是為澄清而開的記者會,就該把事實一次交代清楚,省得日后又有什么八卦傳出,影響公司的營運就不好了;再說,社會大眾肯定對‘金總裁’突然冒出來的妻子很有興趣!
哇!這下可好了,狗仔的麥克風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向——對他們來說,有爆點就有賣點、有賣點就有錢賺,至于說的是真、是假,根本沒差!
鄭清河滿意的看著眼前的記者們,一把拉過麥克風——老實說,他想成為焦點人物已經(jīng)很久了!“金克浩先生的妻子是什么來歷,他們是怎么認識的,他有沒有求婚,這是個公開的秘密——”
伸長手指著臺上的人,每說一個字,就慷慨激昂的點一下手指,“她——李、安、娜小姐不過是金老先生故友的孫女,兩人在婚前根本不認識,更沒什么浪漫的求婚!”
說到激動處,鄭清河根本就是滿嘴口水、口沫橫飛;站在外圍的攝影師們都忍不住為在前頭“淋雨”的同事掬一把同情的辛酸淚。
呃——看來,這才是記者們不太愛采訪鄭清河的原因吧!
“因為,他們根本就是為了金老先生的遺產(chǎn)才結(jié)婚的!”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金老先生的遺囑寫得很清楚,他們兩人必須結(jié)婚,而且必須履行同居義務至少一年,若是在一年內(nèi),提出離婚或是無意維持婚姻的那一方,就得無條件放棄所有權利,一千三百二十八億的遺產(chǎn)將歸對方所有,這就是這場婚姻的由來!”
金克浩的臉色青筍筍,望著臺下又涌上來的麥克風,拉著安娜的手愈握愈緊——他并不是因為眼前的局勢而緊張,而是不知為何他竟不想承認他們的婚姻,真的只是金錢交易!
聞到血腥味的狗仔,當然不會這么容易放過到了嘴邊的肥肉——
“金先生,鄭經(jīng)理的話都是真的嗎?”那可有很多故事可以編了。
“貴公司會不會考慮公布老總裁的遺囑?”
“李安娜小姐,請問你是否因為二十億美金而嫁給金克浩先生?”其中一名女記者酸溜溜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