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你是秦國人,所以你不能理解被壓著打的弱者是什么感覺,你才會自以為是的替秦王說話!毙旆蛉讼肓讼拢唤拷G軻一些!鞍⑤V,你不會就是被他給救了之后,被他給洗腦了吧!
荊軻馬上抬臉,露出可比夏日驕陽的萬丈光芒笑意!岸䦷熜,阿政剛醒,你讓他歇歇吧,畢竟他傷得不輕!
徐夫人被她的笑容閃得出現短暫恍惚,中斷了方才的話題,很自然地點了點頭。“也好,讓他歇著,今兒個晚上我和他睡在這兒,你去睡我的房間吧。”
贏政二話不說地揪住荊軻,露出萬般虛弱又疼痛的面容!扒淝洌疑碜硬贿m,你得照料我。”什么玩意兒,這個徐夫人是什么東西,敢要他的荊卿去睡他的房間?!他的荊卿就只能睡在他的身旁,一輩子!
“嗄?”
“等等,他怎么叫你卿卿?”徐夫人不滿的問道。
“這……”她也想知道。
“荊軻本名慶卿,我叫她卿卿有什么不對?”贏政不自覺面露挑釁,他就是要讓徐夫人知道,他們在荊軻心里是不同等級的,閃邊去吧。
“阿軻,他……”
徐夫人瞪著荊軻,后頭的話不用說出口,她便已經知曉。
“他不知道,二師兄就別再說了,去歇著吧,他有我照料就夠了!彼俅握诡伮缎Γ彩潜浦旆蛉嘶厝プ詡兒的房間。
臨走前,徐夫人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把抱住荊軻,目光惡狠地瞪著同樣飽含戾氣的贏政,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確定徐夫人已回房,荊軻才有些別扭地道:“你怎么會叫我卿卿?”
“我剛才解釋過了!边@件事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二師兄竟然是個男人,還是個大胡子男!”
“我都叫他師兄了,當然是男的啊。”不然咧?
“你說他的名字叫徐夫人,又說他很美,我當然……”混蛋,那家伙方才是在得意洋洋個什么勁?竟敢抱他的荊卿還對他挑釁,要不是他身上有傷,要不是受他所救,他肯定一劍劈了他。
“可是我二師兄真的姓徐名夫人啊。”荊軻壓根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比較有問題的是——“叫卿卿太親密了,朋友間不會這樣喚的!
她猜他會知道她的本名,八成是慶兒跟他說的,但那么親昵的喚法是夫妻間才會,他這般喚她,不就會讓二師兄確定他知道她的女兒身。
“那當然,只有我才能這么喚。”
“叫阿卿吧。”荊軻試著與他商量。
“不要!壁A政賭氣的馬上拒絕。
她傻眼了,更不禁懷疑男人在受傷之后會變得幼稚!澳氵@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看起來像嗎?”
“你……”
“我很難過。”
“嗄?”不讓他叫卿卿就難過?
“你想殺我!壁A政撫著胸口,發現胸口還真的挺痛的,他猜,骨頭大概斷了吧。
荊軻的眸光飄忽了下。“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說過了,我與你同生共死,這是我永不變的承諾!彼遣皇翘珪D移話題了。
“既然都愿意與我同生共死了,讓我叫卿卿有什么不成的?”福盛叫她荊軻,她二師兄叫她阿軻,他當然也要有一個屬于自己且獨一無二的喚法。
她無力地搖了搖頭,認了!八懔耍銗墼趺磫揪驮趺磫,不過你一定要記得,千萬別在我二師兄面前自稱寡人,別讓他們識破你的身分!敝劣谒膯痉ǎ傧雮法子搪塞就好。
“他會殺我?”贏政冷聲問道。
“……也許。”
“到時你會護著誰?”
“我誰都不護,橫豎你掩飾好身分就是!边@是什么問題,簡直是無聊。
贏政抿了抿嘴,緩緩地從她腿上滑到床上,硬實且沒有鋪衾的席面磕痛了他的傷口,他皺著眉背過身側躺著。
荊軻睨他一眼,心想他帶傷也夠累了,正想要靜靜退出去,便聽他悶聲道——
“怎么,我不就你,你就不會就我?”
她摸摸鼻子,只好告訴自己把他當成剛入門的小師弟,秉持著愛天下的最高原則在他身后躺下,學他照料她時抱她的姿態。
但說真的,難度有點高,因為她身長不夠,想環抱住他,手也略短了些,真是太折騰自己了。
瞧他似乎要翻過身子,她趕忙按住他的肩!澳銊e亂動,我二師兄說你胸骨斷了,雙腳和背部還被山壁給磕破,上了藥就安分點,要是又扯到傷口,不是更難受嗎?”
“你就不會換個方向睡到我面前?”就憑她也想要從背后抱著他,她以為她是阿蕊嗎?不過話說回來,他也不肯屈就給阿蕊抱著。
荊軻默默起身,來到他身前躺下,挪了挪,窩進他懷里。
“卿卿!壁A政低聲輕喚。
她眼角抽了下,當做沒聽見,可他偏偏在她耳邊喊了一次又一次,逼得她抬眼瞪他!鞍⒄,你有完沒完?”卿卿個頭,再喊卿卿,她就揍人。
他突地咧嘴笑道:“我突然發現你喊我的名字還挺好聽的!
“如果你愿意讓我這么喊,我就這么喊吧!彪m然她覺得名字不具什么意義,但瞧他笑得挺樂的,只要不太為難的,她大抵可以為他辦到。
“往后就這么喊吧,我喜歡,就像只有我可以喊你卿卿。”他低喃著,充滿占有欲地把手臂橫過她的腰。
荊軻雖然很想制止他別再喊她卿卿,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反正不過是個稱謂,要是喊個兩聲可以讓他開心點,她這么點忍讓也不算什么。
沒多久,她覺得眼皮愈來愈沉,情不自禁的把臉貼在他的頸窩,手也橫過他的腰,兩人如交頸鴛鴦般一同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些許聲響教荊軻戒備地起身,連帶地驚動了贏政。
“怎了?”他慵懶的問道。
“有人來了!彼樖殖鸫策叺拈L劍。
贏政見狀,清醒了幾分,一把將她扯住!皠e出去,留在這兒!
“我的劍術還不足以得到你的信任嗎?”荊軻沒好氣地道。
“那是兩碼子事,咱們還不知道追兵底細,更不確定屋外的到底是不是追兵,你留在這里讓我安心!彼浪膭πg不弱,可當人數一多時,哪怕是她也會招架不住。
“可是……”她的話語突地一頓,仔細聆聽外頭的動靜,而后松了口氣!安皇亲繁,是大師兄!
“你怎么知道?”他連腳步聲都沒聽見。
“他朝屋墻丟了石頭,是要我二師兄開門,那是他的習慣!
“這么破爛的屋子應該沒上閂吧。”
“可我大師兄總要人開門迎接他!鼻G軻把長劍擱回床上。“每個人都有怪癖,知道是他,那就沒事了,你再睡會吧。”
“你呢?”贏政仍抓著她不放。
“我很久沒看到大師兄了,上回最后一次見面時還是在榆次,他生了我的氣甩頭就走!
“既然生氣,那不見面也無妨!边@話很自然地脫口而出,贏政不解地皺著眉,直覺得這說法像是不允她跟她師兄見面似的。
“不成,好歹是同師門的,總不可能一輩子避不見面,況且有時一別可能是死別,話總得要趁還活著的時候說,所以我想問清楚他到底在氣什么。”雖說她不是挺在意,但她怕大師兄在意,哪天她死后真把她鞭尸,讓大師兄辛勞了,她也過意不去。
“你連他氣什么都不知道?”
“他說他愛我,我就說我也愛他如愛蒼生,結果他就生氣了!
贏政瞬間瞠圓了眼,隨即垂下眼,手撫上了胸口,有種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一時還抓不住的感覺。
“我也曾跟你這么說過,但你并沒有生氣啊!鼻G軻又補上一句。
他頓了一下,雖沒反駁,但他可以確定的是,要是相同的對話再說上一遍,這一次他會動怒。
換句話說,他這不是和她大師兄一樣了?
“好了,你歇著吧,我跟大師兄聊一下!
贏政不及細想一把揪住她的袖角!扒淝,我好冷。”
荊軻隨即撫上他的額,發覺他的體溫似乎熱得有些不尋常,于是自動自發地窩進他的懷里,替他拉妥被子!斑@樣有沒有好一些?”
“嗯。”
“如果還繼續發熱的話,我會讓二師兄再換副藥試試!
他沒應聲,不斷思考自己為何因為一個假設的問答而動怒。
看在她眼里,以為他是身子不適,不自覺更主動地偎向他,環抱住他的腰,想要暖著他。
贏政從垂斂的濃睫睇著她,唇角勾得極彎,愉悅得連自個兒都沒發覺,睡意襲來,因為甜蜜的依偎教他連入睡也勾笑。
等到他再次清醒時,是因為懷里的人掙扎著要起身,他更用力地摟緊她,啞聲問:“怎么了?”
“阿政,我大師兄來了,先讓我起身!鼻G軻有些為難地央求道。
其實她硬要撥開他的手也不是不成,可問題是他已經帶傷了,她實在不想害他傷上加傷。
“你大師兄?”贏政微張開雙眸,橫覷了一眼,就見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像座石像般地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雖說有點背光,雖說屋內的光線不足,但他清晰可見男人目光如炬,按在腰間長刀上的手青筋顫跳著。
“阿政,我先起來,你再躺一會。”荊軻輕柔地撥開他的手,隨即下床跟著男人走到房外。
贏政動了下,盡管渾身還痛得很,但和先前相較,確實好了一些,可見得徐夫人醫術確實不錯。
他試著坐起身,凝神靜聽外頭的動靜,但只能聽見細微的交談聲,兩人說得極快,但又不像是爭吵,直到——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任他摟著入睡,你腦袋是糊了不成?”
“大師兄,阿政是我的救命恩人,外頭霜雪漫天,屋里又沒火爐,他渾身是傷發冷又發熱,我不暖著他,誰暖他?”
“我!”
不約而同響起的是兩個男人的聲音,贏政撇了撇唇,做了個作嘔的動作。他沒有享齊人之福的嗜好,尤其是兩個男人左右包夾著他睡。
“你們跟阿政又不熟。”
“要熟,難嗎?”話落的瞬間,男人已經推門走進室內。“阿政,我是阿軻的大師兄蓋聶,阿軻承蒙你相救,我在此謝過。”
贏政眼角抽了下,按捺住內心不快,勉強勾起微笑道:“蓋聶兄多禮了,卿卿是我的生死之交,拉她一把是應該的!笔裁礀|西,敢叫他的名叫得這般順口,真是教人想吐。
“卿卿?”蓋聶揚高刀裁的濃眉,勾起一抹森冷笑意,緩緩回頭瞪著身后的荊軻。
荊軻一臉無奈地聳聳肩,而身旁的徐夫人卻不住地朝他使眼色,像是要他好生處理這樁事。
蓋聶笑得噬血而懾人,依稀可見青筋在他的高額上顫跳著!鞍⒄邪⑶渚秃茫駝t旁人聽了會誤解你們之間有著不尋常的關系!
“謠言止于智者,像蓋聶兄這般聰穎之人,必定不為所動!壁A政四兩撥千斤,懶懶的回道。說真的,憑他這點程度跟他宮中那班臣子相比,實在是太嫩了,看來那些臣子還不算渣到底嘛!澳抑朗字丶鎼厶煜拢詯刍チx,我與卿卿之間相愛有義,稱喚親昵乃為平常,反倒是有心人心思不正才會誤解。”
蓋聶聽完,臉色忽青忽白,青筋都快要布滿清俊的臉龐了。
“那倒是,我與阿軻相識十多年,彼此互愛十多年,和你相較更是濃烈許多!鄙w聶哼笑了聲。
贏政在心里冷哼,這種貨色也敢沾染他家卿卿,死個八百遍都還不夠!不過表面上他仍笑得溫和。“愛的濃烈不在相處多年,而是在剎那的情投意合,我與卿卿一見如故,定下生死之約,同生共死之盟!
什么東西,敢在他面前炫耀他們的感情好,可笑,那是手足之情,他還真以為卿卿愛他嗎……念頭一頓,他反復咀嚼著愛這個字,想起她說過,當他懂得憐惜時,那便是愛……
昨晚已成形卻來不及抓住的感覺,此刻在心底有了清晰的輪廓,他這才驚覺,原來他對荊軻的占有欲和蓋聶是一樣的,全都是因為愛她。
不是君臣之義、手足之情,而是男女之愛……啊啊,原來如此!所以他才會如此放心不下她,才會在墜崖時緊緊抱住她,以身護她,原來,這就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