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她在睡夢中驚醒過來。
有人在作惡夢。原以為是小凱,但仔細一聽,那呼喊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小凱。
心心蹙起眉,有些擔心地,她披上薄外衣,拿起擺在床邊的拐杖,掙扎著站了起來,緩緩地往那惡夢的源頭走去。
*
是若石。
站在房門口時就聽見了他無意識的呼喊。
她聽不真切,只能從含糊的夢魘中捕捉到幾個比較清晰的字句。
“媽媽……別走,不要離開我……”
困在夢中的他蹙結著眉頭,眼眶溢出眼淚,表情脆弱得像是個孤苦無依的小男孩,就像是小凱每回夢見思思丟下他時的模樣。
心心有些訝異。是什么原因讓一個大男人像個小男孩那樣的害怕?難道若石他也有不堪的過去?
如果現在是小凱在作惡夢,她一定馬上跳上床將他抱進懷里,替他趕走夢里的怪物。通常她不會大聲叫醒小凱,因為那會讓作惡夢的人在突然驚醒時,因為夢境中斷而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痛苦和恍惚的狀態中,久久不能平復,而那揮之不去的惡夢,更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無預警地來襲,帶來更大的傷害。
而一個簡單的擁抱,卻能治療夢中亟需填補的空缺。
可若石是個大男人,似乎不太適合那樣做……
“求求你,媽媽,我保證我會乖……”若石痛苦地呻吟出聲。
心心很舍不得,不再多想,她爬上床,試著將他抱進自己的懷里安慰他。
可韓若石畢竟不是個男孩,而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因此心心只能讓他的頭靠在自己懷中,輕聲安慰:“乖,若石,別怕喔,惡夢去去,別怕喔……”
當他眉頭稍蹙時,她便再度輕聲慰藉,還哼了以前常用來哄小凱的綠袖子……那是一首有著溫柔曲調的英格蘭民謠,講述一個國王愛上平民女子的凄美故事。是她的媽媽以前還在世時,經常唱給她們姐妹聽的歌。
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可心心至今依然難忘……
她的手溫柔地撫著若石僵硬的臉龐,試圖把每一吋痛苦的記憶撫成平順的線條。她不知道他有過什么傷痕,可是她不會讓惡夢來傷害他。
她想保護他。
也許是她的柔聲安慰進入了他的夢境里,使得原本輾轉不安的男人逐漸靜了下來,沉重呼息也漸漸穩定。
小手輕輕撫摸他緊繃的面頰,贊嘆造物主對這個男人的精雕細琢。他有一張十分迷人的嘴唇以及一對覆蓋在長長睫毛下的深邃眼眸。
忍不住想像起這張臉龐的童年歲月,應該是個可愛到不行的男孩吧。只是現在,那男孩長成了一個英俊的男人……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發生的,原本應該緊閉著的眼睛竟然睜開了。
與他四目相對之際,心心驀然一驚,被看得心慌意亂,像做了壞事被逮到的現行犯一般,第一個念頭是想趕緊逃走。
她、她絕對沒有邪念。她沒有一直偷看他好長好長的睫毛,也沒有對他優雅的唇形產生妄想。哇,此地無銀三百兩。她到底在做什么呀?
慌亂中,正想溜走,然而一雙長臂已牢牢圈住她的腰。
“別走……”
心心屏住呼吸,看著若石的手臂緊緊地圈住她,還將臉埋進她的懷里,在她的胸前……然后便一動也不動了?!
這、這……她該有什么反應?
“若石?”她輕輕喚了聲。“你醒了嗎?”
她等候了十秒鐘,沒有回應。于是試著又叫喚了聲,但他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猶豫了片刻,她悄悄將環在腰間的手臂挪開。
但沒一秒鐘,那雙手卻又圍了上來,甚至還圈得更緊。
這、這樣會讓人誤會吧?她只是想安撫作惡夢的他,不是想來偷襲!她可是盡力地命令自己忽視他只穿著單薄的夏季棉質內衣和長褲的事實哩。
可現在情況怎么反而變成……好像她才是被人抱著安慰的那一個?眼前這姿勢,分明是她整個人被抱住不放!
“若石?”她再度試著離開,然而他依然文風不動,只是一味地像個耍賴的孩子那般賴住她,不肯放手。像孩子捉住心愛的玩具般,任誰來動都不依。
心心推他不動,又推了推他的肩膀。她屏住呼吸,不敢用力吐氣,怕胸前的起伏擠壓到他的臉頰,怕心跳跳得太過劇烈,打破此刻的魔咒。
“別離開我……”他睡意濃厚地輕喃!皨寢尅
媽媽……?心心怔住,沒再試圖推開他。
原來,他沒有醒過來,而是將她當成了他的母親了呀。雖然她不曉得若石的媽媽究竟做了什么,可當她聽見他像個男孩那樣無助地在找尋母親時,她真的為他難過得不得了。
低頭看著懷中的睡臉,歐陽心心嘆了口氣。
“睡吧,我不會走的,若石。”等過了一會兒他睡得熟了,再離開吧。
然而圈在腰際的那兩條手臂卻始終都沒有松開。
過了好半晌,連心心也抵擋不住睡意,忍不住偎著他溫暖的軀體,睡著了。
。
“心心?”才睜開眼睛,小凱就習慣性地尋找心心。
可房間里到處看不見心心的身影,這才想起,原來,他已經長大了。
自從進了幼稚園以后,他便堅持要自己一個人睡。因為花子說她都一個人睡,還笑他沒志氣,都五歲了睡覺還要人家陪。所以自那天起,他就告訴心心他也要自己一個人睡,因為他已經“長大”了。
心心笑著說他好勇敢,替他準備一張小小床和一個房間?墒峭砩戏块g里好黑好暗,他好幾次都嚇得作惡夢,讓心心跑來幫他趕走床底下的怪物。他不敢跟花子說他床底下的怪物是心心趕跑的,只好告訴自己,一定要趕快勇敢起來,以后換他自己趕怪物,保護心心。
想是這樣想,可是還是習慣一睜開眼睛就想看見心心啊。
天才剛亮,小凱已經醒了過來,穿著青蛙睡衣跑進心心的房里。
可是心心不在房間里。他又跑到廚房找,可心心也不在那里。他心慌起來,開始到處找尋。
“心心,你在哪里?”小凱小小聲地喊著。突然想起睡在外公房里的若石叔叔,他頓住腳步,兩條短短的腿咚咚咚地跑進叔叔房間,才推開沒有上鎖的門,就發現他想找的人都在里面,這才收起慌張,安了心。
原來叔叔和心心睡在一起。
大枕頭上,叔叔一只手抱著心心,兩個人頭靠著頭,看起來好親近。
突然有點后悔說要自己一個人睡的決定,他好想跟心心還有叔叔一起睡喔。
站在床邊考慮了半晌,他爬上寬大的床鋪,試圖在不吵醒兩個大人的情況下擠進相擁而眠的兩人之間。他想被心心和叔叔抱著睡,因為感覺好像很安全很溫暖的樣子?伤磐盗锷洗,叔叔就醒了。
他知道叔叔很淺眠,有人靠近就會醒,不像心心常常一睡著就睡得很沉,很像睡美人。他看著叔叔張著惺忪的眼睛看向他,又看了眼心心,像是在考慮要不要讓出位置。最后,叔叔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讓出中間的小小空位。
他眼神一亮,好開心地擠進兩個大人之間,讓叔叔拉起薄被蓋住他們三個人。叔叔強壯的手臂越過他,擁住心心,也擁住他,像棵大樹一樣,保護著他們。
哇,好棒喔。他們一家人睡在一起耶!
真希望今天是星期日,這樣就可以睡很久了。
可惜今天是星期四,離他平時起床準備上幼稚園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不過沒關系,因為他現在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喔。
閉上眼,小凱輕聲詢問:“叔叔,你幫心心趕走怪物了嗎?”
若石已經醒來,輕輕擁著身邊的一大一小,鼻端嗅進身旁女子的發香?粗P,他微笑低聲道:“沒,是心心幫我趕走了怪物!
韓若石清楚記得昨夜是誰用溫柔的語言與歌聲替他驅走過往痛楚的回憶,也記得埋首于她柔軟胸前的感受。當下,就算被當作耍賴也罷,他不想放她走,也放不開手。
小凱了解地點點頭。“心心很會那個。”
“嗯,她做得很好!
大男人與小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地微笑著。
“我好愛心心!毙∧腥诵腋M滿地說,期許著大男人的回答。
大男人眼神如墨,心緒流轉其中。“……我也是。”
小男人滿意地閉上眼睛,專心再睡一小時。
大男人則睜著眼睛,舍不得放開眼前的幸福,怕一眨眼,幸福會不見。
。
幾天后,清晨,日式老屋的外頭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隔著不透光的車窗,三雙眼睛瞠目瞪著老屋前的景況——
韓若石牽著小凱的手正準備出門。沒幾秒鐘,小凱轉身回到屋前,讓那名相貌清秀的年輕女子親了一下臉頰,而后用力地揮揮手道了再見,又奔向韓若石,將手塞進若石的大手里。
兩個人正要走向停在屋后的汽車,但沒隔幾秒鐘,韓若石突然停住腳步,他放開牽著小凱的手,大步走回屋前,在那年輕女子錯愕的面頰上印下一吻后,才猛地轉身回到小凱身邊。
半晌后,臉上掛著微笑的他終于開著車,帶著小凱離開了……
“五百塊,賭小凱是他在外頭偷生的兒子!避嚴铮氏瘸雎暤娜苏撬{諾,他坐在駕駛座上,眼睛瞪得好大。
“一千塊,賭那個女人就是超可愛小凱的媽。”坐在副駕駛座的林妙潔爽快地丟出一張千元大鈔。
坐在后座的辛卓安則撿起那朝他的臉丟來的兩張大鈔,收進自己口袋里!凹热粵]有人要做莊家,我只好委屈收下兩位的賭注了。不過我不認為若石會在外頭偷生孩子,他一直都渴望擁有自己的家庭,如果有了孩子,他早已結婚了,不可能還發生過溫麗薇那一段插曲,在與女性的來往方面,他一直都很謹慎!
三人陷入沉默。
一個月前,若石臨時將公司要務交代給他們幾位執行主管,自己請了幾天假,后來又幾乎不在公司里辦公,反而將工作帶走,并且搬離他自己的公寓。
在這一連串不正常的舉動下,他們便下定決心要找出真相?蛇B續觀察這一陣子下來,卻看見了教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他們已經知道那個年輕女人叫作歐陽心心,男孩的名字是歐陽凱,卻不清楚若石跟他們的關系。當然,找征信社來調查便可以很快地厘清真相,問題是,若石不會喜歡那樣。他一向很注重隱私,不會喜歡自己成為被調查的對象。
然而身為朋友,又不能放著不管,因此三人才會出此下策,自己偷偷跟蹤觀察若石,想了解他這陣子行為異常的原因。
很顯然的,這名叫作歐陽心心的女子是個背景平凡的普通人。藍諾有點擔心地對其他兩人說:“你們想,萬一若石的祖母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怎么樣?”
當年若石的母親便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例證,而結果卻是一場悲劇,如果若石又跟他父親一樣,選擇了一個平凡人當伴侶,恐怕在一開始就不會被祝福。
“雖然學長搬出來自己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是老太太那里其實還關切著,并沒有真的像外傳一樣,祖孫倆到了決裂的地步!泵畎欀颊f。
卓安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繼續替他瞞下去吧。只要我們不說出去,其他人暫時不會發現異狀的!
藍諾點頭道:“也只好這樣了。我想若石不愿意讓別人知道,甚至連我們都瞞,是因為他很珍惜這對母子吧!
妙做了個比較感性的結論!拔覐膩頉]看過學長他露出這么幸福的表情,剛剛有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卓安微笑!翱磥砣羰业搅怂嬲南蛲。說實在的,我還滿羨慕他的!
藍諾發動車子,準備駛離現場!八裕^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卓安點頭。“除非若石自己開口要我們幫忙,否則我們最好別急著介入。”
妙仍有個疑問!澳莻女人知道若石學長的背景嗎?”
藍諾與卓安異口同聲道:“我想那不是最重要的事!
妙瞪著眼!霸趺磿恢匾績晌欢疾豢脆l土劇的嗎?平凡女子愛上隱瞞身分的富家子,身分揭穿后產生誤會……”
“你似乎很閑啊,妙,居然有時間看鄉土!若石不是交代你在一周內核算出公司下一季所有海外投資的總預算?”卓安好心提醒。
妙揚唇笑道:“那種事花不了太多時間,任何人都別想剝奪我收看芭樂鄉土劇的樂趣。”
藍諾笑得眉毛發抖!霸瓉砟阋雇磉@么寂寞啊,居然淪落到用芭樂劇來打發時間!或許你可以考慮把自己推銷出去了,小學妹!
藍諾只有在開玩笑時才會叫妙潔“小學妹”,因為她最不喜歡被人叫“小”,感覺很幼稚。
是以她大方地賞給兩個男人各一記白眼。“我以為你們知道我抱持不婚主義呢!
卓安微微一笑!澳遣皇呛芸上幔俊
藍諾則道:“唔,或者這種選擇其實造福了廣大的男性同胞!
“怎么說?”卓安問。
“免于被女王陛下奴役——”話未說完,一記栗爆打斷了藍諾的調侃。
該女王傲視群倫地命令:“專心開車!
“唔……”女王出馬,男人噤聲。暴力女啊……
。
十一點了,快中午了。
歐陽心心自工作的書桌上抬起頭,心思從西班牙的瓦倫西亞回到新店山區。手邊翻譯的工作正巧是西班牙文,那使她想起年少時在瓦倫西亞結識的朋友。
曾經她承諾要寫信給阿麗思,可又擔心會收不到回信,因此一直沒有告知阿麗思她后來的下落。而經過這么多年了,她想說不定阿麗思也已經搬離當初的住處,已經再也聯系不上了吧?唉……
抽回心思,她看向窗外的老櫻花樹。
時值夏季,櫻樹綠葉蔭地,隨著微風沙沙搖曳。
當年會喜歡上這里,也是因為有這棵樹的原因。
算算時間,若石也該回來了吧。過去一個多月來,他幾乎都會在中午前回到這屋子里,然后他們會一起準備簡單的午餐,吃完飯后,他會再度出門去送便當。
她注意到他不喜歡吃外食,每回買外帶的食物,總是吃得很少。但每次他們自己做的菜,他又都捧場地吃光,不像是個挑食的人。
她不是沒注意到他這個人很矛盾。
他看起來不像精于家務的男人,但卻不排斥做家事。
他明明就是個高大健康的大男人,但有時又會流露出孩子般脆弱的神情。
他帶來替換的衣服明明就不是什么名牌,但是每一件穿在他身上都顯得有型有款,合身得不得了。
他不讓她洗他的衣服,只讓她幫他燙襯衫和領帶。大部分的衣物,他都會自己送到洗衣店里清洗,因為洗衣服實在不是他的專長。
但是心心沒有那種習慣,在家里,她和小凱的衣服都是自己手洗的,所以很自然的,也想接手洗他的衣物。但是她現在無法久站,只好暫時將衣物交給洗衣機,只留貼身衣物自己清洗。
想起他第一次發現他的內褲被她拿去洗時,臉上露出的復雜表情,好像是想拒絕,可是最后又放棄了。這種矛盾,連帶的使她也無法確定對于她順手接管他的貼身衣物,他究竟作何感想。
唯一確定的是,她絕對是個很愛管家的管家婆!明知他終究會離開,可就是沒辦法放著他不管……
低頭看著自己漸漸能走動的腿,心里頭倒數著時間。
再一個月或兩個月?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吧。再過一陣子就可以拆掉石膏了,屆時實在是沒理由再留他繼續住在這里。
她不是不清楚,他是在忙碌的工作里硬擠出時間來幫忙的。他比她晚睡,比她早起……老天,過去她一向都起得早,可沒想到前幾天她竟然睡晚了,好尷尬!明明她是去趕走他的惡夢的,沒想到卻不小心在他身邊睡著了。
醒來時,還好他已經不在房間里,廚房中傳來他跟小凱說話的聲音,讓她有機會起床逃回自己房中,假裝自己沒有粗心到睡在他的房間里。真的好丟臉喔。
雖然不能否認的是,那晚她睡得很舒服很安穩,連在睡夢中都有一種踏實安全的感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就像他給她的感覺一樣。
那讓她有點不太愿意去想以后的事。
以后,萬一他離開的話,會怎樣?
真的可以放任自己去習慣另一個人如此短暫的陪伴嗎?
“在想什么?”
他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她猛地轉頭看去,就見他衣著整齊地站在她的窗外,像是已經看她發呆了一陣子。微風拂動他垂落額頭的發絲,讓她也想伸手去撩動。
回過神,想起他早上送小凱去幼稚園時那孩子氣的頰吻,耳根忍不住發熱起來。歐陽心心,注意你的禮貌!她訓斥自己,怎么可以對家里的客人產生邪念?這種態度會令人不齒的!
“心心?”遲遲得不到回應,站在屋外的若石又問了一次。她看起來有點怪怪的。他關切地問:“是身體不舒服嗎?”她臉很紅呢!
陽光灑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各種線條與陰影交織成神秘十足的影像。
心心別開臉,搖了搖頭,但若石已經將上半身探進大矮窗里,捧住她的臉仔細端詳。
一對上他的眼睛,她便心跳不已,覺得無法呼吸,偏又躲不開,只好由他將她看光。唉,什么時候開始,他變成了她的家庭醫生啦?
“你好像有點發燒!彼麛Q著眉得出結論。
她臉紅得更厲害。“我沒事!
但他已放開手,邁著大步繞過半圈子屋子走進她房間里,展臂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了!币恢淮笫置行┌l燙的額頭,擔心地說。
“不要,若石!彼街氖直郏糜昧Φ膿u頭!拔艺娴臎]事!敝拦膺@樣強調無法說服他,只好又道:“可能是天氣有點熱的關系,洗把臉就好了,你不要這么大驚小怪啦!彼_實需要用冷水降溫一下,但是像現在這樣被抱在他的懷里,根本無濟于事。
他盯著她看。“真的沒事?”
她連忙點頭,再深吸幾口氣,試圖找回正常的自己。
“那我去擰條毛巾過來?”他將她放回椅子上。
“好!鄙钌钗丝跉,吐出。
把這男人當成普通朋友就好,她提醒自己?蛇@真是一點兒也不容易。就像小凱才認識不久就愛上他一樣,她覺得自己也不比小凱差多少。
無法理解的是,一向不為誰悸動的心怎會跳得這樣快?一向平靜的心湖,怎會如此輕易地泛起漣漪?
他也許是偶然投影的一片云,但問題是,映影的卻是她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