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大早,齊藤家的廚房里便燃起了炊煙,眾丫頭都在里頭忙著,邊忙邊閑嗑牙,這是她們生活的樂趣之一。
“聽說了嗎?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昨晚甜蜜蜜的呢,噢,羨慕死人了!比嗝鎴F的丫頭鼻子都沾上了面粉,笑容很燦爛。
“怎么個甜蜜蜜?誰看見啦?兩人恩愛還能讓人瞧見?”
“是某個丫頭不小心看見的,昨兒夜里不是大雨嗎?下得人心慌慌的,那丫頭起身上廁所,剛好瞧見二少爺抱著二少奶奶一路走回房呢,是二少奶奶住的屋子,久久都沒瞧見人出來過。”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哪能胡謅?”
“就算真的也沒什么,人家畢竟是新婚夫妻啊,哪能真阻得了人家恩愛?我說老爺子也真是的,就算二少奶奶年紀輕些,可這時好生養啊,早點抱孫子多好呢,你們說是不?”
“也沒人說什么啊,就是羨慕唄,大雨天的兩人還這么甜蜜蜜地恩愛著,二少奶奶撐著傘,二少爺抱著二少奶奶在大雨中走著……哇,光想到就很浪漫!”
“誰說不是呢!
“我看齊藤家很快就可以聽到嬰兒的哭聲了!
眾丫頭說著,低低笑了起來。
本是閑話家常的話題,晚些傳到了安本香子耳中,卻有如晴天霹靂,她不管不顧地沖到齊藤淺羽房里,抓著他便是一頓搥打——
“香子,你干什么你?”齊藤淺羽莫名其妙地伸手抓住她胡亂朝他身上招呼的拳頭,本來這幾日冷落她、對她感到抱歉的情緒,也都快被她打散了。
“你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安本香子氣哭了,被他抓著還是死命往他胸膛上打。
“我沒有,只是現在的狀況你也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安本香子幾欲抓狂地吼著!拔抑恢滥惚Я宋,就不應該去抱別的女人……唔……”
他捂住了她的嘴,緊張地低語!澳憬o我小聲點,要是讓下人聽見了,是想我們一起死嗎?還有,我抱誰來著我?你到底在哪聽說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話就來兇我一頓?”
“唔……”她想說話,可嘴巴被封住了。
“我放手你保證不亂說亂叫?好好跟我說話?”
她點點頭再點點頭,齊藤淺羽這才放開捂住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罢f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本香子把從丫頭那兒聽來的閑話照說了一遍,一雙美眸從頭到尾都沒從齊藤淺羽的臉上移開些許。
齊藤淺羽的表情很詭異,眼底閃閃爍爍的,竟看不清是笑還是怒,反倒提出疑問。“丫頭們說我昨天大半夜的,在大雨中抱著冬末走回西院主屋,久久不曾看見有人出來過?她是跑到我西院的主屋門外守著不成?守多久?五分鐘?十分鐘?半小時?還是一小時?這些臭丫頭,是唯恐天下不亂嗎?路過不小心看見,也可以編出一大篇文章來?”
“這重要嗎?”安本香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齊藤淺羽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巴χ匾辽俦任沂遣皇钦娴谋е┻M屋更重要!
因為那個人根本不是他,若真屬實,抱著冬末進屋的人便是大哥了,那進屋多久,是否真的久久沒有出來,就比任何事還重要。
他的妻子跟他的大哥……
明明對她無情無愛,聽到這些傳聞還是會感到不大愉悅,是男人的占有欲?這真的很莫名其妙!
“你真的抱著她進屋?為什么?她沒腳不會自己走嗎?你為什么要抱她?你們大半夜的跑到外頭去做什么?”安本香子越講越焦躁不安!澳愀艺f你沒碰她、抱她?說話啊,淺羽!”他自然不能說他昨晚沒有抱著冬末進屋,如果他說沒有,那就表示他的妻子跟他的大哥亂倫……
大哥、他和冬末之間的關系,是秘密,就算是香子,他也不能輕易開這個口,就算讓香子誤會,也得認了。
唉,說一個謊,就要有無數的謊來圓,果然沒錯。
齊藤淺羽看著安本香子,無奈地開始胡謅道:“我只是抱她進屋而已,她之前為了救我傷了身子,昨天在大雨中滑倒,我這個當丈夫的抱妻子回房,照顧一下她,值得你這樣對我又打又質問的嗎?”
安本香子的眼眶紅了,淚又滑下,問他話時,嗓音還哽咽著!熬捅M房而已嗎?什么都沒做?”
惹得他嘆了又嘆,溫柔地伸手去撫她的臉!皼]有!
“可我連你抱她進房都不愿!”她嗚嗚地偎進他懷里哭了起來!懊髅魑覀儍蓚才是相愛的,為什么你一定要娶她?”
“香子……這問題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就可以巴著你一輩子嗎?你又不愛她!你愛的是我!不是嗎?你說你說——”
“是是是,我愛的是你香子,一直都只愛著你……你不要再跟她斤斤計較了好嗎?她只是占了一個二少奶奶的位置罷了,我一直都只愛你一個,嗯?”齊藤淺羽溫聲哄著,大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努力試圖安撫她!拔覀冞年輕啊,日子還長呢,你就不能有點耐心嗎?你這樣亂來,大哥會把你嫁出去的,你就不怕?你不怕,我可是會心疼的!
才說完,齊藤淺羽的眼角卻看見門邊站了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他嘴里那個只不過是占了一個二少奶奶位置的舞冬末。
本就雪白玉膚的她此刻看起來更加的白透,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似的,她幽幽地望著他們好一會兒,嘴巴動了動,想說話,淚卻先落下,靜靜地淌著,無聲無息。
齊藤淺羽把安本香子輕輕地推開,香子不解地抬眸,在下一秒間才意識到門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她連忙退開,完全不知道舞冬末究竟站在那里聽了多少、看了多久?
“冬末……”齊藤淺羽想走向她。
“站!”舞冬末卻聲色俱厲地出言喝止他,此刻,她的腦袋瓜全亂了,比昨夜發現自己或許可能愛上了大哥時還要更亂。她不確定她剛剛究竟聽見了什么,因為這一切離她所以為的、所想像的非常遙遠!
混亂透頂呵。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她連淺羽和香子、她和淺羽的關系,以后該怎么定位都還沒能厘清,現下卻……
該死的……
有什么東西像是要破繭而出了,而這必須是在鎮痛之后……
“冬末,你聽我說——”
“我自然是要聽你說的,但你不要靠近我,就站在那里!彼乃季w必須厘清,才能把一切弄分明!澳阏f你愛的人一直都是香子,這是什么意思?”
原來,她全部都聽見了?
“這意思不是很清楚嗎?他從以前到現在愛的人都是我!奔热凰悸犚娏耍脖鞠阕右不沓鋈チ。
舞冬末蹙眉不展!皬囊郧?多久以前?”
“很多年以前!從我們念高中時就開始——”
“住口,香子!”齊藤淺羽不得不打斷她。“你出去,香子,我和冬末有事要談。”
“我不要!她都已經聽見了、看見了,你說再多有什么用?”安本香子走向舞冬末,冷冷地睨著她。“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求你放他走吧,可以嗎?他又不愛你,你何必對他糾纏不清?”
“安本香子!”齊藤使力地想把她扯出去。
安本香子卻執意不走,打定主意今天要解決好這件事!澳惴砰_我,我不想再跟你這樣偷偷摸摸在一起了。”
“你再不走,我們兩個就完了!”齊藤淺羽忍不住朝她大吼。
“你少威脅我!我今天就要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
“你——跟我出去。”
“我就是不要!”
兩人拉拉扯扯間,舞冬末卻是兀自笑了。
“齊藤淺羽,既然你愛的一直是香子,那你到臺灣來,跟我交往,說你愛我,難不成都是假的?”嗓音淺淺的,卻透著傷。
他愛她,說要跟她交往,可是在他失憶前的事。
如果他愛的一直是香子,那她舞冬末究竟算什么?
安本香子耳尖,聞言不禁皺起眉!澳阍诤f八道什么呢?去臺灣找你的人是大哥,又不是淺羽!當時他昏迷不醒,大哥為了救他才——唔……”
這回,齊藤淺羽死命捂住安本香子的嘴,安本香子氣得張口咬他,一股劇痛傳來,他也沒放手。他看著舞冬末像雕像似地杵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像是魂被抽走了似的,不由得張口——
“冬末,你不要聽香子胡說八道!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東拼西湊的,你不要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