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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寶財妻 第8章(2)
作者:寄秋
  “主子,誠王府來帖!

  “誠王?”

  這日,牟長嵩甫一回府,迎面而來的是薄如蟬翼的青白色玉帖,以金絲纏枝鏤花上下兩扣,薄得透光的青玉帖子隱約浮現刻在內層的字跡,毫刻工藝的確不俗,透體而不傷玉身。

  翻開一閱,這是一份請帖,攸關賭石。

  內容簡潔卻明了,主要的意思是誠王趙廣文將在名下的桃花山莊舉行賭石大賽,在桃花盛開的季節,滿天花瓣飛舞的桃花林中,廣邀各地賭石高手前來共襄盛舉。

  由于牟長嵩已經是聲名遠播的賭石界行家,同時也是玉城最大玉石行的東家,因此不必一層層的從初賽比起,可直接進入最后的決賽,在三月二十三日前抵達即可。

  換言之,來自各地的賭石好手齊聚一堂競賽,然后再由勝利者晉級,參加下一輪的比賽。

  為免有高手遇到高手的遺珠之憾,輸者可以挑對手再比一場,爭取晉級的機會,然后選出十名參加最終決賽。

  牟長嵩便是預定十名內的行家,不必經由比試驗證賭石的功力,他是參賽者,同時也是見證人,以其在玉石界的高度地位證實比賽的公平性,絕不會有舞弊、造假的行徑。

  誠王半強迫的方式令人厭惡,不是每個人都想和朝廷扯上關系,賭石是個人活動,不該有朝廷勢力介入,誠王代表官方出面,又把場面搞得如此盛大,只怕坐在上面的那一位會有所不安吧!

  不說賭石,以牟長嵩的地位,他大可以玉石商人身份拒絕參賽,單單以玉石界名人入席,走個過場看看如今賭石界有哪些新人冒頭,無須親自下場。

  但是誠王已經將他的名字名列其上,不管誠王是何用心,他都必須賭上一賭,否則便會被視為怯戰,將染上不戰而逃的污名,為人所不恥。

  所以,他不去不行。

  “主子要去嗎?”丁立問。

  “去!

  “參賽者一人一百兩!

  參加者需先繳銀子,好限制人數,以免山莊容納不下,因為勝出者將獲得一萬兩黃金,以及“天下第一賭”的匾額。

  “哇!一人一百兩不是賺翻了,這哪是賭石,根本是斂財,居然有人堂而皇之的打劫!笔畟一千兩,一百人參加就有一萬兩,一千人……光收銀子就收到手軟,尚未開賭就先賺上一筆了。

  牟長嵩笑未達眼的撫撫身側小丫頭的頭。“依照賭石規定,參賽者挑出比賽的石料,由小而大各有不同的價格,從一兩到十兩不等,多了由主辦者支付!

  “你是說……”成語雁扳起蔥白指頭數銀子。

  “賭石用的石料是要付費的,就像你在石頭鋪子挑石,在選定時便要付錢給店家,而后才能解石。”這是在遏止賭石亂象,一有公開賭石便依循此例,以免投機者不肯花錢卻想得到虛名,四處下帖找人賭石,解石后無人付款的坑殺店家。

  因為以前有過例子,遇到蠻橫到底的無賴,死也不肯付賭石的費用,因此玉城的老板們便聯合起來,制定這條規矩,讓心存不良的人無法混水摸魚。

  “那有錢人不是贏得多,多買幾塊石料不就贏了!敝灰鼍G就有奪冠的機會,比別人多一些籌碼。

  他搖頭!盀橹v求公平性,每人最多以五塊為限,每個人數量一樣,但不論解出多少塊玉石,贏家只能取走自行挑選的一塊,其余歸莊家所有,這便是下有賭注的正式賭石!

  沒有公開賽制的賭石贏家可以取走所解出的玉石,只要付買石料的銀子,簡單明快,不拖泥帶水,單純是私底下的個人行為。

  可是一旦公開化,發出邀請帖,那便是一切照規定走,人數、排位、石料、見證人缺一不可,這會列入賭石界的風云榜,紀錄有譜,人名和勝負皆列表在其上,廣為流傳。

  賭石分私賭和公賭兩種,私賭不記名,鮮為人知,除非開出價值不菲的玉石,而公賭是眾目睽睽之下開賭,所有蒞臨者都是見證人,幾百、幾千雙眼睛盯著,造不了假。

  “原來莊家才是贏家,他光靠賣石料就已經賺飽了,更別提石料中開出的玉石,不論好壞一轉手又賺了一票。”難怪人家說黑心商人,這一手太狡猾了,既得名,又得利。

  成語雁心里想著,誠王一定很缺銀子,不然怎會與民爭利,以風雅之名行斂財之實,想掏光百姓的銀袋。

  “所以說賭石能一夜致富,也能令人一朝身敗名裂,散盡家產。小雁子,不要仗著賭運好就在石頭中亂竄,一失蹄可就得不償失了!彼θ舸宏柕奶嵝阉灰x他太遠,否則捅出簍子來沒人替她收拾。

  十賭九輸,只要是賭就沒有絕對的贏家,運氣這種事太不可靠,即使是行家也沒法說他從不失手。

  聽出他話中有話的警告她不要胡亂賭石,為了幾兩銀子賠上自己不劃算,她虛心地點頭,表示受益不淺!罢\王也開石料鋪子嗎?他哪來那么多的石頭供人賭石?”

  成語雁的語氣略有不滿,她的意思是牟府是玉城最大的玉石鋪子,誠王需要數量龐大的石料怎么沒向牟府下單,是瞧不起牟府,還是另有管道?

  “丁立,去查一下!蹦查L嵩看了丁立一眼。

  “是!彼巳坏念h首。

  成語雁一針見血的切入重點,是誰供應誠王石料,誰有能耐一口氣拿出四萬兩的毛料?

  其實此人呼之欲出了,玉城玩石頭的大戶人家不少,除了牟府的,也有幾間規模不小的石料鋪子,但能大量提取的也就那幾人了。

  只是,他們的用意何在,就單單是賭石嗎?

  牟長嵩不信,一旦誠王涉入,事情就不單純,他一向不在賭石界出入,怎會一時心血來潮弄個比賽玩玩,而且還搞得眾所皆知,讓熱愛賭石的人共聚一堂?

  “主子,唐小姐來了!倍×⒑龅叵肫鸫耸拢s緊一提。

  “唐小姐?”他怔了一下,一時間沒想到丁立口中的唐小姐所指何人,兩眉微攏,看到丁立以口形說“表小姐”,他眉頭的皺褶更深了,看得出有一絲被纏膩了的不耐煩。

  “她現在在梨花院。”丁立盡責的稟明。

  梨花院的主人一聽,當下面露冷意。“她在梨花院干什么,我既然不在,一名云英未嫁的閨閣千金居然擅入男子居處,你們都是吃閑飯的嗎”

  “是夫人允許的,讓唐小姐挑座中意的院子住下。”他們只是下人,沒有權利說不。

  “你是說夫人讓她住在我的梨花院?”若真如此,看來他得和娘好好說說牟府當家做主的人是誰了。

  沉著臉的牟長嵩神色不豫的回到居處,一踏過紫藤蔓爬的月洞門,穿過影壁,不見人先聽見鬧烘烘的吵鬧聲,循著吵嚷聲往前走,來到了流云閣。

  “你、你們不能拿走,那是語雁姊姊的東西,她還沒回來,不能動,不能動……”

  遠遠就聽見青禾的哭喊聲,極力要阻止入侵者搬動屋內的對象,可是她人小力微,擋不住還被推來推去,她一邊抹淚一邊高喊,看能不能搶下一、兩件東西也好,別給摔壞了。

  “什么語雁飛雁的,在這里是主子說話,你一個丫頭滾遠點,硌著碰著了可別叫委屈……”

  一名十五、六歲的黃衫女子趾高氣昂的叫青禾讓路,隨手扔出一只看不順眼的彌勒佛紙鎮,佛像還笑呵呵的撫著圓滾滾肚皮。

  “啊!別扔,這是主子送給語雁姊姊的……”青禾一臉驚慌的沖過去要接,但是不知是誰伸腳絆了她一下,她就像滾了兩圈的紙鎮一樣在地上打了個滾,跌個面朝下趴著了。

  “呿!別往臉上貼金了,表少爺是何等人物,哪會給個丫頭送玉石,分明是偷來的,一會兒送官府嚴辦!迸!一個奴婢也敢吃好、住好,學人玩起玉石,太把自己當人看了。

  “不是的,那真是主子送的,求各位姊姊了,別動、別動,等語雁姊姊回來我們自己搬……”

  嗚……她們好壞,沒這么欺負人的,說讓人家搬就搬,沒半點通融余地。

  “哼!你們是什么東西,還敢讓我家小姐等,一見我們來了就該主動讓出,別給人添麻煩!

  沒見過比她更不識相的丫頭了,不僅不乖乖走人還百般阻攔,簡直是不知死活。

  說話的女子身后又走出一名綠衫女子,柳眉鳳眼,一張白細的瓜子臉,菱形小口,她手上抱了一只桐漆小匣。

  青禾見狀,沖上前想搶下匣子,但綠衫女子甚為潑辣,抬腿便將她踢開,做勢要將小匣子往外扔。

  “啊——那是我的銀匣子!”成語雁大叫,里面裝的是她的銀子,她藏錢的地方好不容易從瓦罐換到匣子,那可是她的寶貝啊。

  “語……語雁姊姊……”嗚嗚……好痛。

  一臉灰的青禾一抬起頭,看見成語雁今日穿的煙紫色上等云羅月華裙、裙上繡著深濃不一的芙蓉花,裙身一擺動,一朵朵芙蓉花像要盛開似,她嗚嗚咽咽的抹著淚,好不委屈的揉著紅眼睛。

  “青禾,沒事,我們回來了!卑!許久沒被人欺負,她都快忘了是什么感受了,如今重溫舊夢,真是又酸又澀。

  “她們把你的東西丟出去,說是破銅爛鐵,不襯她們家小姐冰清玉潔的氣質……”青禾也是懂得看人臉色的人,她急著告狀,口齒清晰,其實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

  成語雁看著她的衣服、裙子和其他東西被凌亂的丟棄在地,心里是有些難過的,那種心口扎針的感覺又來了,可是她更在意她的銀子,她攢了好久才有些許私房的。

  “我的匣子……”

  牟長嵩不看一地的凌亂,他一腳跨過青玉琉璃燈罩,面色如霜的沉著眼,隱隱一股威嚴透出。

  “你家小姐呢?”

  綠衫女子、黃衫女子和她們身后跟的七、八個十三歲上下的小丫頭一起曲身行禮。

  “見過表少爺,我家小姐在竹林里的涼亭品茗!

  “叫她過來。”他冷聲說道。

  “可是屋子還沒整理好,會弄臟小姐的新裙……”這廉價的串玉簾子還沒拆,地也沒用茉莉花水抹過,窗戶上有一指甲片的灰塵,還有小姐只用花梨木桌椅,那張香樟小幾得搬走。

  “叫她過來,不要讓我重復第三遍。”冰珠子似的沉沉嗓音從牟長嵩口中逸出,凍得人全身發寒。

  “是!本G衫女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應聲。

  一會兒,一道纖柔身影裊裊走來,她身著緋紅色挑線穿花拖泥裙,外罩嬌綠半臂,輕輕一折便斷的細腰系著桃紅紗羅腰帶,腳下踩著艷紅色六合小羊皮靴,蓮步款款。

  近看成語雁才知,幾個玉說的沒錯,唐若嫣果然是出落得像仙子似的美人兒,明眸皓齒,膚白勝雪,兩道柳葉眉一如新月,纖指一伸竟美若春筍,瑩白瑩白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怎么了,表哥,才一回來就把綠紗嚇得小臉發白,我看她都快哭了,真是叫人不忍心!

  唐若嫣沒有絲毫私闖他人居處的不自在,一開口就是一副女主人的語氣,沒問發生什么事,卻透著要替自己丫頭討公道的意味,她太理所當然了,沒想過她有什么不對。

  她沒說出口的是——“鬧什么鬧,都是自家人不能好好說嗎?多少看我的面子,別搞得難收拾。”

  “我的匣子……”成語雁說得小聲,輕扯牟長嵩袖子。

  “把她的匣子還給她!彼玫氖敲羁跉。

  “匣子?”唐若嫣先是秀眉一蹙,不解其意,而后才瞟見丫頭綠紗手里忘了扔的舊桐漆匣子。

  “不過是一個破爛東西……”

  “還她!”他冷硬的說道。

  “連我家守門的婆子都不撿的東西也有人當寶。”她不在意的一揮手,覺得連多看一眼都有失身份。

  在小姐的示意下,綠紗裝模做樣的走上前,似要將匣子還給匣子的主人,可就快交到成語雁手中前,忽然哎呀一聲,假裝絆到腳,匣子往前拋了過去,匣蓋也順勢打開了。

  一兩、五兩、十兩,還有一些碎銀子全灑在地上,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看得成語雁好心疼,彎下腰就想拾起。

  “小雁子!蹦查L嵩伸臂一攔。

  “嗯?”她的銀子可別少了。

  “回來。”他的人誰也不能欺負。

  不讓她撿嗎?成語雁不解看他。

  “你,給我撿起來,少一文給我留下一根手指頭,十根手指頭切完就換雙腳!彼谕滟目粗嚾灰惑@的綠紗。

  “小姐……”表少爺居然要剁她的手指頭唐若嫣掩嘴輕笑,眼波漾如秋水!氨砀绾伪貒標G紗會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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