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陣響亮的手機鈴聲把沉睡中的駱向晚給吵醒。
“喂,我是駱向晚!弊蛞箍蘖艘徽褂謧窳艘徽,駱向晚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不堪。
“駱經(jīng)理,我是小悅啦!
“嗨……”小悅是臺灣分公司事業(yè)部的助理,因為是她,駱向晚的聲音更有氣無力了。因為小悅跟了自己好多年,她早把她當(dāng)成是自己人,所以可以在對方面前盡量顯現(xiàn)自己的疲憊也無所謂。
不過,前天在紐約總公司發(fā)生央央失蹤的事她并沒有讓小悅知情。雖然當(dāng)時鬧得挺大,不過她昨天就已經(jīng)打電話請老板轉(zhuǎn)告紐約的其他同事,說她已經(jīng)找到央央了,加上整件綁架案可能因為聶氏的緣故,從頭到尾都沒有在媒體上曝光,所以除了老板關(guān)遠以外,總公司的其他同事應(yīng)該沒人知道央央其實是被綁架了。
所以,小悅絕對不會是為了這件事而一大早打電話來吵她。
“你會搭今天晚上的飛機回臺灣吧?那個英商公司的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杰森今天已經(jīng)到臺灣了,他上次和你約好明天要親自跟你洽談一下合作細節(jié),就是那個上億元廣告預(yù)算的大案子,你沒忘吧?”
“我沒忘——”駱向晚才想開口要她這個有點莽撞的助理不必擔(dān)心,沒想到她才剛要說話就被小悅打斷了。
“啊,對了,應(yīng)該先問你紐約的事辦完了嗎?這次飛去紐約開會應(yīng)該沒遇到什么問題吧?央央呢?他在旁邊嗎?我好想他喔,我可以跟他說話嗎?”
“這是越洋電話,小悅,還有,央央他還在睡……”駱向晚笑了,提醒她不要浪費公司資源。
正當(dāng)她坐起身想到旁邊去講電話,免得把央央吵醒時,眼角往旁邊一瞄,竟沒發(fā)現(xiàn)央央的蹤影!
她眉心凝起,心有剎那間的慌亂!澳莻……小悅,我現(xiàn)在有急事,有空再跟你說,我掛電話了,掰!
掛完電話,駱向晚起身沖了出去——
她先跑到隔壁聶焰的睡房去找,房間里卻空空如也,匆忙下了樓,大廳里也沒看見央央的身影,心急了、慌了、亂了分寸,正要沖出大廳到外面去找兒子,才打開大門就聽見央央咯咯咯的笑聲……
“爸爸,我還要一次!”兩只小小手期待的往上舉,一張在陽光下笑得耀眼的小臉正仰頭望著高大的聶焰,期望他再次把他放在肩膀上,在空中轉(zhuǎn)圈圈。
聶焰也不負所望,彎身一手便將聶央給抱起,輕而易舉的將他扛在肩上,大手抓小手在偌大的花園里沖啊沖地追著蝴蝶跑,樹上的小鳥也跟著湊熱鬧,吱吱吱的叫著。
“爸爸,我要那一只小鳥,有紅色羽毛的那只啦,不是那只,是這只……”央央邊叫邊笑,一邊還因為害怕掉下來而緊緊扯住爸爸的頭發(fā)。
“我的頭發(fā)快被你扯掉了,兒子,輕一點。”聶焰故意痛得鬼叫,卻惹來兒子咯咯咯的笑聲。
“對不起啦……很痛嗎?幫你呼呼……”小手在他頭上亂抹,卻把聶焰的頭發(fā)搞得像雞窩。
不過,當(dāng)事人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依然在兒子面前繼續(xù)裝可憐!昂猛脆,真的很痛耶……”
“對不起嘛,對不起啦……”央央有點擔(dān)心的一直用小手呼著聶焰的頭發(fā),害怕爸爸因此不喜歡他了,忙道:“爸爸,你不可以這樣就生氣喔,男人不可以這么小氣,媽咪說的,知道嗎?”
聶焰笑著,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屁!爸懒耍±项^,你才四歲,怎么講話像四十歲啊!
“什么意思?”聽不懂。聶央的小臉有點嚴(yán)肅的凝著。
“就是……央央怎么會這么聰明?像大人一樣聰明,不,是比大人還聰明,這樣……了解了嗎?”
咯咯咯,聶央又放聲大笑了,很得意的那種。
爸爸說他聰明耶……雖然他本來就很聰明,可是是爸爸說的,他可開心哩!
花園里,一大一小瘋瘋癲癲的說著胡話,畫面卻是那樣的溫馨甜蜜。
駱向晚的眼睛有些濕潤,心仿佛也要跟著受潮,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為這里是她甜蜜的家,她擁有一個很棒的老公,央央擁有一個很棒的爸爸……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該有多好。
“只要你愿意,這一切都會變成真的!币坏郎n老的嗓音從她身邊響起。
聞言,駱向晚愕然的側(cè)過臉,這才發(fā)現(xiàn)她旁邊竟然有人——是她的公公,不,是前公公聶元珍,他好像早已經(jīng)站在那里看了許久。
她剛剛是不是把她的想望不小心給說出口了?不然,聶元珍也不會突然開門跟她說這句話吧?
天啊!她怎么會做出這么糗的事?駱向晚咬牙,好想找個地洞鉆下去。
“爸……早!睙o論如何,還是得硬著頭皮打招呼。而之所以還是喊聶元珍爸爸,是因為刻意的去喊對方伯父實在有點怪。
“早啊,向晚,你看起來睡得很糟!甭櫾潢P(guān)心的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心里很難不擔(dān)憂!笆俏夷莻臭兒子又欺負你了嗎?”
她笑笑,本想搖頭,可是想到也許這個老人可以幫助她,她就很難不抱有一絲希望……
“爸,關(guān)于央央——”
“對了,央央可以暫時住在這里陪我嗎?”沒等她說下去,聶元珍便微笑的開了口。
駱向晚一愕,想不到老人家會這么說。
所以,老人家已經(jīng)跟聶焰串通好了,決定要聯(lián)手打壓她,把聶央搶回去?
“不是你想的那樣,媳婦,我只是想讓你先回去臺灣找個適合的保母,順便讓央央在這里多玩幾天,更何況歹徒還沒落網(wǎng),央央暫時還是先待在這里會比較安全,當(dāng)初,你也是因為相信我的能力才會來找我?guī)湍憔妊胙氲陌??br />
駱向晚看著他,欲言又止。
雖然聶元珍的話一點也沒錯,可是要她把央央放在這里她就是舍不得啊,尤其,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兒子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會被聶家的人搶走……
“只是暫時的,向晚,我希望你答應(yīng)我,這么一來你也可以安心的工作,把事情先忙完,并且在臺灣慢慢的替央央找保母,再者……你就當(dāng)作可憐我這時日無多的老頭子吧,讓我的孫子陪陪我,也許他這輩子對爺爺?shù)幕貞浘椭皇O逻@段日子了!
“爸?”駱向晚怔愕的望住聶元珍!澳銊倓傉f什么?什么時日無多?你不要亂說……”
相對于駱向晚的驚愕,聶元珍反倒輕松自在的大笑出聲!吧迪眿D,不必為我傷心,至少我現(xiàn)在還沒死呢,我只想快樂的活著,就算剩下的日子不知還有多久,但能快樂過一天就是一天。向晚啊,人如果一直執(zhí)著著某些事,這輩子就會離幸福很遠很遠,一旦放寬心,不要執(zhí)著某個點,我們就可以馬上擁有快樂和幸福,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我的兒子,他跟我不一樣,不是那種會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他愛了就會愛一輩子,不管他曾經(jīng)對你做了什么,他愛你這件事絕對是真的……如果我沒猜錯,你也還愛著我兒子吧?”
她不語,沉默以對。
聶元珍看著她,笑得眼都亮了。
果真他老人家猜的沒錯,他們兩個都還愛著對方呵,真好。
“一對依然相愛的男女,為什么不能夠再幸福一次?人生無常,珍惜當(dāng)下才是最重要的事,你說是嗎?再給聶焰一次機會吧,也等于是給你和央央一次幸福的機會……”
。
經(jīng)過和兒子十八相送的深情戲碼之后,駱向晚和聶焰搭同一班飛機返回臺灣,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眼眶總是紅紅的,俏麗的鼻尖也是,整張漂亮的臉蛋就像浸在水里似的,如果他伸手去摸鐵定是濕的。
老實說,他非常意外她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同意老頭子的請求,將央央暫時留在紐約而且還和他一起回臺灣,因此,他自動把它解讀成——她終于愿意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來過。
是他的威脅奏效了嗎?還是老頭子對她說了什么吾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話來?
不管是什么,她終于答應(yīng)退一步的舉動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一點都不想否認,他的心著實為此雀躍不已。
“先生,您的咖啡,需要加糖還是奶球嗎?”一位空姐微笑的端著一盤咖啡出現(xiàn)在聶焰身旁。
聶焰高大英俊又充滿著原始野性的男人味一上飛機就開始發(fā)酵,空姐們對他議論紛紛,揣測著他的身分他的工作他的職位。
一個穿著牛仔褲、簡單背心,全身散發(fā)著叢林猛獸般氣質(zhì)的頭等艙客人,話少寡言,不怒而威,但對她們禮貌性的微笑時卻溫柔得可以溺死人……這樣的男人,怎不令人情生意動、小鹿亂撞?
聶焰和駱向晚坐的是頭等艙,雖然是同一排座位,卻是左右分開獨立的,再加上打從一上飛機開始,這兩個人從來不曾說過話,所以空姐們自然認為聶焰是單獨搭飛機的獨行俠,示好意味十分濃厚,不時端來一些點心蛋糕什么的。
聶焰對此卻有點煩厭,基于禮貌,他上機以來已經(jīng)喝了三杯咖啡,外加兩個蛋糕和兩杯茶,只要空姐端過來他就喝,沒想到這些空姐們反而變本加厲,竟輪番來到他的位置串門子。
煩~~
看來不讓她們死心的話,他接下來的時間就得花在應(yīng)付這些花癡身上了。
“謝謝你,請你把這杯咖啡送給旁邊那位小姐,一匙白糖,兩顆奶球,還有,再請你送一份巧克力蛋糕給這位小姐,她喝咖啡時喜歡吃你們航空公司專為頭等艙客人準(zhǔn)備的巧克力蛋糕!甭櫻婷匀说奈⑿χ,迎上空姐一臉的尷尬與蒼白。
“呃……好的!笨战阋廊痪S持專業(yè)的笑容!斑@位先生認識那位小姐嗎?呃,我的意思是我剛剛也問過那位小姐,她說她什么都不需要,所以……”
聶焰溫柔一笑,愉快的宣布道:“她是我太太。”
“嗄?”空姐一怔,盤子差點拿不穩(wěn)。
不過,聶焰沒空去欣賞空姐下巴快掉下來的樣子,他比較關(guān)心另一頭那個始終望著窗外天空的駱向晚,聽到他這么說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答案是:沒有。
她想兒子的程度著實令他嘆為觀止,而且有點吃味。否則,此時此刻她至少應(yīng)該氣極的回過頭來瞪他一眼,或者氣得跳起來大聲的對空姐宣告:“我才不是他太太!”等等之類的話來。
“怎么啦?有那么意外嗎?”目光重回空姐身上,聶焰依舊笑得迷人。“麻煩你了,否則咖啡涼了就不好喝了!
“嗄?是,我馬上送過去。不好意思!笨战愕难劬K于從他身上移開,轉(zhuǎn)個身照剛才聶焰交代的方式,把咖啡擱在駱向晚面前的小餐桌上,這才踩著低跟鞋失落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