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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婚 第5章(2)
作者:青微
   
  惜月本身就不是豐肢一類的人,可慕容家的下人還是眼尖地發(fā)現(xiàn)他們家少夫人最近越發(fā)的清瘦了。

  其實原因他們都看在眼里,還不是因為少爺帶回來的那個沈青姑娘嗎?那日休妻的風(fēng)波雖被老爺壓了下來,兩人卻還是整天出雙入對的,換作任何一個身為正室的女人都會黯然傷神的。哎,少夫人這么好的女人,怎么他們少爺就是看不見呢?

  惜月最近的確是夜不成眠。這幾日,她都遵從著慕容逸晨的要求,盡可能地回避著他和那位沈姑娘。她不去聽、不去看,企圖回避掉有關(guān)他的一切流言蜚語,唯有這樣,她才不會忍不住去猜測、忍不住去想。

  只是,她知道慕容逸晨絕不會就這樣放過她。這一點,在某人大搖大擺地攔去她的去路時得到了印證。

  惜月穩(wěn)住了呼吸,輕淺出聲,打破了某人刻意制造的沉默,「少爺,有什么吩咐嗎?」慕容逸晨一挑眉,「最近你都在躲著本少爺是嗎?是心里有愧,還是作賊心虛?」明明是他的要求,他卻指責(zé)得理所當(dāng)然。

  慕容逸晨彎下腰,湊近她的臉幾分,與她的視線平行,「本少爺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讓你識相地避開我,其實根本就遂了你的心是吧?」

  對于他的惡人先告狀,惜月沒有反駁,只是對兩人之間的距離隱隱覺得有些頭疼。她將腦袋偏向一邊,避開他凌厲的視線,「如果少爺覺得我錯了,就請直言告訴我該怎么做!

  「很好,你既然這么說,本少爺要是不做些什么,豈不是示弱了?」慕容逸晨直起腰,一副大施恩德的模樣,嘴角揚(yáng)起幾分惡劣的笑,「從現(xiàn)在開始,本少爺要你寸步不離地跟著,隨叫隨到!

  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他的語氣中帶露出幾分輕蔑,「想必這要求,對你而言是求之不得吧?畢竟你當(dāng)年可是費(fèi)盡心機(jī)要嫁給我,不就是為了能纏在我身邊嗎?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別枉費(fèi)了心機(jī),本少爺對你這張臉可是憎惡至極!

  惜月平靜地聽著,盡管她的心此刻正在抽痛著。她眉眼半斂著,試圖隱藏起自己的落寞,「好,我明白了!

  惜月沒有拒絕,即使她心里明白這只是他新的出氣方式罷了。這場感情游戲,其實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輸?shù)囊环,輸在她的貪心,輸在她的奢望。他對她只是兄妹之情,她卻貪心地愛戀著他,奢望他會接受她。他曾對她那么出于真心的好,那么傾心的信任,如今她的咬牙堅持,恰恰也源自僅剩的那一點殘溫。

  眼前的場景,男的俊朗,女的秀麗,在外人面前著實是登對的一對。何況,兩人此刻還深情脈脈地沉迷于互喂食物的游戲之中。只是這一切看在慕容府上下眼里,卻著實費(fèi)解和氣憤,因為那其中的女子并非惜月,而是沈青。

  慕容逸晨和沈青兩人此時在水亭里旁若無人的「調(diào)情」舉動落在惜月眼中,只化成了暗灰色的波瀾,她在一旁忙碌著自己手上的活兒,煮茶。

  不可思議吧?堂堂的慕容府少夫人,卻像個丫鬟似的在一旁端茶、遞水,還毫無怨言?善(dāng)事人完全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一臉平靜地接受這荒唐的一切。

  突然,慕容逸晨將桌上的一盤糕點掃落在地,口氣不善地說道:「青兒不愛吃紅豆餡的東西,你不知道嗎?虧你還是慕容家的少夫人,連客人的喜好都不知道調(diào)查一下嗎?」惜月暗暗嘆了一口氣,二話不說就蹲下身來收拾著地上的杯盤狼藉。

  這情況已經(jīng)發(fā)生不只一次了。這些日子,她被他當(dāng)作丫鬟一樣使喚,可偏偏她做什么他都能從中挑出刺來,久而久之,她連反駁的力氣都漸漸消失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認(rèn)下所有的錯,然后收拾殘局。

  慕容逸晨看到惜月的反應(yīng),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充滿了無力感。

  沈青在一旁看著滿地的紅豆棗糕,有些肉疼。他都沒有和她打商量,就擅自將她最愛吃的東西變成了最不愛吃的東西,但既然她登場了,就得把戲演足了。只見沈青摟過慕容逸晨的臂膀,撒嬌似的說:「逸晨,別生氣嘛,惜月姐姐怎么說也是少夫人的命,這些事本就不應(yīng)該是她做的呀!

  「哼,少夫人的命?她不過是我慕容府撿回來的一個沒人要的孤女罷了,若不是我慕容府可憐她,只怕她只有凍死街頭的命!挂环挸隹,慕容逸晨成功看到惜月蒼白了臉,卻死死克制表情的模樣。只是他非但沒有多大的快感,反而有些懊惱自己的所為,氣自己的口不擇言。

  惜月默不作聲地低頭收拾著那些碎裂的杯盤殘骸,在聽見他的話后,一失神,指尖就被尖銳的碎片刺了一下,頓時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血珠。而惜月卻只是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收拾。滴落下來的血,反倒讓惜月有種平靜下來的感覺,好像隨著手上的隱隱痛感,心里的難受反而找到了宣泄口,不再那么揪著疼。

  殊不知,在看到惜月受傷的那一瞬間,某個男人就極力克制著自己上前查看傷口的沖動。

  沈青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眼里卻帶著玩味看著皆不做聲的兩人。

  最終,慕容逸晨大喝一聲:「夠了!」他走上前將惜月一把拉起,然后面帶厭煩地說道:「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馬上給我走,免得在這里礙本少爺?shù)难!?br />
  惜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輕柔地說了一句:「對不起!顾孟窨偸沁m得其反,想要順?biāo)囊,卻一次次地害他生氣。

  慕容逸晨聽到她的道歉,火氣不減反升。她這樣的態(tài)度,反而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看著她僵硬地離開的背影,慕容逸晨一拳打在茶幾上。

  該死,他心里這滿滿的罪惡感是怎么回事?是她辜負(fù)他的信任,為了當(dāng)上少夫人,蠱惑奶奶作主,用婚姻束縛住他的自由。明明是她的不對不是嗎?可在看到她宛如兒時那般,默默忍受他的發(fā)泄,竟讓他忍不住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慕容逸晨甩了甩頭,拋開自己腦袋里的那些胡思亂想,試圖穩(wěn)住自己的心緒,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滿是惜月方才蒼白的小臉和流著血的手指。

  慕容逸晨留沈青在府上,還一副要人長住的模樣,唯一高興的就是慕容夫人。她曾經(jīng)旁敲側(cè)擊過,知道了沈青是南轅將軍沈楠的妹妹,家里也是南轅的大族。

  這些年來,惜月的存在在慕容夫人心里就是一根刺,僅憑她孤女的出身,就讓慕容夫人耿耿于懷了。如今看到慕容逸晨帶回了沈青這個大家小姐,慕容夫人樂得見兩人感情深厚。

  但從上次慕容老爺發(fā)那么大的火來看,慕容逸晨要休妻再娶,只怕不易。身為他的娘親,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了,于是慕容夫人決定從惜月身上下手,要讓她自己知難而退,主動下堂求去。

  這一點,沒想到母子倆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這日,慕容夫人將沈青請來閑聊,順便還讓人去叫惜月一道過來。

  偏偏惜月因為身子有些不適,便來得有些晚了。慕容夫人當(dāng)眾就拉下了臉,「瞧瞧我們少夫人,真是好命啊,都日上三竿了,還在床上睡著,倒是讓我和沈姑娘這個客人在這好等啊!

  惜月有些氣息不穩(wěn),甚至腳步都有些虛浮,「娘,對不起!

  聽到她的稱呼,慕容夫人心中不悅,即使她再不愿,惜月是慕容家的媳婦是不爭的事實,「喲,我可不敢要少夫人你道歉。你這眼里還有誰。肯雭聿痪眠@慕容家就是你惜月當(dāng)家作主了!顾凉M口酸話,句句諷刺。

  惜月靜靜地聽著,沒有出聲,卻看到一旁的沈青充滿興味的眼神,彷佛在好奇她為什么沒有反駁。

  只是旁邊惜月的貼身丫鬟雨兒卻忍不住開口替自己的主子辯駁道:「夫人,您不要錯怪少夫人了。她不是因為睡懶覺才來遲的,是身子不適才……」

  「住嘴!」慕容夫人厲聲喝道:「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奴才開口說話了?居然敢來指責(zé)我的不是,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寶蘭,給我掌嘴!

  寶蘭立刻挽袖上前,毫不留情地打了雨兒一個耳光。

  惜月上前求情,「娘,雨兒不是那個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就饒她了吧!

  慕容夫人今日有意要在惜月面前立威,「羅嗦什么,一個丫鬟而已,也值得你替她求情?簡直是自降身分。寶蘭,愣著做什么?繼續(xù)打!」

  看著雨兒被打得紅腫的兩頰,惜月費(fèi)力地攔在寶蘭前面,「娘,您要罰就罰我吧。是我貪睡來遲了,不關(guān)雨兒的事,您放了她吧,我求您了。」

  慕容夫人冷眼瞧著,然后一副大發(fā)慈悲的樣子,命寶蘭住手后說道:「當(dāng)著沈小姐的面,我也不想讓你失了我們慕容家的規(guī)矩。既然你一心要替這丫鬟受罰,我就依了你。你現(xiàn)在就給我去外面的花磚上跪著,什么時候我氣消了,你才起來。」

  惜月頓了頓,然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雨兒還想阻止,卻見她的主子已向外走去了,少不得跟上前去。

  慕容逸晨得到消息時,故作無意地過來他娘這里。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惜月直挺挺地跪在花磚上,雨兒在一旁站在干著急。他經(jīng)過惜月時,不經(jīng)意地一瞥,眼尖地看見她失了血色的唇和蒼白無力的臉,不由得心一顫,有些東西在揪扯著他。片刻,他無視她,裝作灑脫、不在意地拋下她在原地,逕自進(jìn)了大廳。

  慕容逸晨一進(jìn)大廳,沈青已經(jīng)離開了,只有他娘在那里悠閑地品茗。他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故作隨意地開口,「娘,她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開心了?」

  「還能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她當(dāng)了幾年少夫人,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這大庭廣眾的,就敢頂撞我。所以我小懲大誡,否則慕容家上下就要沒規(guī)矩了!鼓饺莘蛉顺蛄怂谎,然后忿忿地說道:「你不許為她求情!

  慕容逸晨露出痞痞的笑,「怎么會呢,做錯事自然該罰!顾媾衽宓氖执丝虆s握得死緊,像是在強(qiáng)忍著什么。

  天公不見憐,竟在惜月跪了一個時辰后,還毫不客氣地下起了雨「助興」了。

  雨水淅瀝,漸漸有了磅礴之勢,雨兒連回去拿傘都被人阻攔,只能在不遠(yuǎn)處干著急。惜月本就身子不適,此刻在這場大雨中,衣衫濕透,雨水落在頭頂、臉上,刷過她冰冷的臉龐,她有些打顫的身子,此時開始了微微的搖晃。終于,她撐不住,倒了下去。

  就在惜月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他嗎?他終究還是不忍心對不對?他心里是不是并非將她全然抹去了呢?

  一切一切的疑惑,卻隨著她一起陷入了黑暗中。

  慕容逸晨看著倒在他懷里陷入昏迷的惜月,有些怒火涌上心頭,不知道在氣自己的冷酷無情,還是在氣她一次一次地影響他的情緒。

  明明她受罪,他應(yīng)該開心的,他應(yīng)該在她面前毫不客氣地嘲諷她,這就是她費(fèi)盡心機(jī)成為慕容少夫人的結(jié)果?墒乾F(xiàn)實卻是,他在廳上看到她在雨中搖晃、虛弱的樣子,不知道有多煩躁,恨不得沖出去拉她進(jìn)來,然后狠狠地罵她一頓。

  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將想法付諸行動,她就已經(jīng)在他面前倒了下去。那一刻,他什么想法都沒有了,只知道他的心頭被滿是慌張、不安的情緒占據(jù)。

  待慕容逸晨回神,惜月已經(jīng)被他帶回了她的房間,他鐵青著臉,對著在一旁哭的雨兒喝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去請大夫!」

  雨兒趕緊抹了眼淚,去請大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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