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容淵正在檢視李家和孟采華名下的莊子,還有這些年孟采華固定出入的某些地方,衛夏就急匆匆來報,今日有人上李家求診,看樣子病得很重,急得快把李家的大門敲壞了孟大夫見了人,問明情況,便讓丫鬟帶上醫箱坐上馬車出門,他連忙一路跟去,見到馬車去了承恩寺。
“承恩寺?”衛容淵有點糊涂了,大戶人家遇到急病,確實會讓小廝坐馬車上門請大夫,至于市井小民絕不可能有馬車,最多能弄輛牛車帶著病人直接上門,可是承恩寺……
他搖了搖頭,“承恩寺沒有自個兒的大夫嗎?”
“承恩寺有個大師懂醫術,但只能看點小病!
衛容淵覺得好像遺漏了什么,承恩寺怎么給他如此熟悉的感覺?因為他曾在那兒的桃花林跟未來的岳父“協商”嗎?不對,肯定還有其他的事……
“我進了承恩寺查探了一下,還打聽長期寄宿之人,并未有可疑人物!
“若是承恩寺有問題,孟大夫不會將你帶到那兒。”衛容淵的目光不經意落在手上的資料,一道念頭閃過腦海,他終于想到了,連忙翻閱找到其中一張。
這是孟大夫固定前去義診的大雜院,里頭住著孤兒寡母,孟大夫為了幫助他們,在桃花林附近買了一塊地,交由他們種植藥材。
衛復見到衛容賴手上的資料,立馬反應過來,“這個大雜院在承恩寺后山!
衛容淵點頭,“看到這個大雜院,很容易誤以為孟大夫在此義診是因為承恩寺的關系,且住的都是孤兒寡母,孟大夫有心幫襯多看顧也是人之常情,絕不會想到還有其他原因!
“云貴妃真的在這兒嗎?”
“你先去查這兒的戶口!
略微一頓,衛夏反對道:“這事不妥,查了戶口,一天之內,其他勢力就會察覺,最怕是還沒證實就迫不及待一把火將整個大雜院燒了!
“沒錯,是我太心急了,這事不能查!
“我私下悄悄打探!
衛容淵搖了搖頭,“不好,即便你可以不驚動其他勢力打探,這個大雜院的警覺性也會很高,畢竟是孤兒寡母,就怕招來閑言閑語!
“今夜我潛進去打探?”
衛容淵略一遲疑,“一家家打探?”
衛夏唇角一抽,這個主意好像不妥當,他又不可能一家一家摸進去,確定躺在床上的女人是不是云貴妃,可是除此之外,他還真想不到其他法子。
衛容淵撫著下巴想了想,“我們索性認定云貴妃就在這兒!
衛夏不解的搔了搔頭,“公子是什么意思?”
“我只要認定云貴妃藏在那里,并正式向云貴妃下帖子求見,若是云貴妃不在那兒,李家大可一笑置之,若是云貴妃在那兒,李家會有何反應?”
“李家會急著送走云貴妃。”
“這是一種可能,不過倉皇之間,李家很難另尋更隱密的藏身處,更別說還有其他勢力盯著,如今云貴妃不動比動更安全;還有一種可能,他們察覺到我在試探,索性置之不理!
“若是第二種可能,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但還是能賭賭看,若不是孟大夫帶路,我如何發現云貴妃的下落?若是能因此讓孟大夫看清楚一件事——我已經盯上他們,今日找不到,明日也會找到,難道他們能一直避著不跟云貴妃連絡嗎?孟大夫還不如幫我遞帖子給云貴妃,請云貴妃果斷的做個決定!
聞言,衛夏忍不住要抱怨,“我真搞不懂云貴妃在想什么,皇上都已經派人尋來了,為何她還躲著不肯出面?”
這還用得著問嗎?云貴妃肯定對皇上有什么心結。衛容淵轉頭看著窗外,“可惜景溪鎮很少下雪,要不,我可以帶那丫頭去桃花林賞雪品茗。”
“……”衛夏覺得好茫然,公子實在是跳得太遠了,他完全摸不著頭緒。
“衛春,送個口信給小神醫,明日一早請她賞一棵百年人參。”衛容淵有些無奈的承認,比起賞雪品茗,相信她對百年人參更感興趣,不過想想他還真是悲慘,竟然得仰賴可以用錢買到的玩意兒誘她出來一見。
“……”衛夏覺得自家公子真是了不起,竟然邀請小神醫賞——百年人參!
“對了,我的百年人參丟哪兒去了?”衛容淵立馬跳下軟榻,四處尋找他的百年人參。
一旁的衛夏差一點看傻了,難怪近來老爺子笑口常開,這樣的公子多么生動有朝氣。
李安然覺得香滿樓都快變成集市了,三天兩頭來一趟,又不是真的來這兒用膳,還占了人家一個雅間,實在過意不去,可是為了百年人參,她只能厚著臉皮來了。
不過,真的有百年人參嗎?上次的藉口是有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她,結果是她的生辰禮物,雖然跟她理解的不同,但不算撒謊,今日言明有百年人參,想必他拿得出來百年人參吧。
她來到這兒后,十幾年人參經?梢姡迨耆藚H只見過一次,至于百年人參,那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影。
叩叩叩!李安然敲了門,待衛容淵的聲音傳出來,她連忙推門而入。
“百年人參在哪兒?”李安然迫不及待的四處張望。
衛容淵的臉立刻拉得又臭又長,“百年人參有我重要嗎?”
李安然差一點失控的點頭說有,還好腦子最后一刻轉了彎,避重就輕的道:“你不是請我來賞百年人參嗎?”
“百年人參又不會長腳跑了,先坐下!
李安然懶得在這種小事上爭執,就近坐下,衛容淵沒等她追問百年人參,直接遞了一張帖子過去,她見了不由得一怔,眨了眨眼睛,“這是干啥?”
“請你將這張帖子送到未來岳母手上。”
未來岳母?李安然唇角一抽,他會不會太自動自發了?算了,若她膽敢在這上頭跟他糾纏,保證他又開始倒數計時!澳阍趺唇o我娘下帖子?”
衛容淵愉悅的唇角上揚,這丫頭是不是承認他是未過門的夫婿了?“未來的岳母見了就知道了。”
李安妖?好想翻開帖子,也不知道這家伙在搞什么鬼,可是她不能,這太失禮了,這又不是她的帖子!澳阒苯訉⑻铀徒o門房就可以了,干啥要我轉交?”
“我想你啊!
李安然瞬間成了熟透的蝦子,見了面總要撩她一下,這個男人是撩上癮了嗎?
“……不要廢話,你給我娘遞帖子是什么意思?”她要冷靜下來,不能因為他隨意撩一下她就小鹿亂撞,這個男人滿肚子都是算計,也不知道這回又在算計什么。
“未來岳母拿到帖子之后你就知道了。”
李安然一臉敵意的打量他,“你還是老實說,你又在謀算什么?”
“無論我在謀算什么,我最終的目標只有一個——”衛容淵傾身向前,“盡快將你娶回家,你趕緊給我生個孩子!人家二十二歲,孩子都好幾個了,我呢,連個影子都還沒瞧見,真是心塞。”
“……”應該心塞的人是她,上一世十五歲還是初中生,法律上稱為未成年少女,豈是男人可以肖想的?可是如今這個男人已經在打算跟她成親生孩子。
見她神情不對,衛容淵微瞇著眼,“你不會在想如何甩掉我吧?”
“……我以為今日是來賞百年人參的?”其實她很想告訴他,女子最佳生育的年紀是二十三到三十,未滿二十生孩子不好,可是她的單純醫學理論落入他耳中,肯定會遭到他扭曲解讀成——她很樂意為他生孩子……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了解他。
“嫁給我,百年人參就是你的!睋Q言之,他們還是先來討論成親的事比較重要。
“……我還用不到百年人參!彼皇呛闷嫦肟匆谎,為何會扯到成親的事?沒見過比他還“盧”的男人,無論說什么,他總是有法子扯到成親的問題。
“百年人參可以備而不用!
“如今我只要看百年人參就好了。”李安然想咬牙切齒了。
“我還以為你會想擁有這棵百年人參。”
如今連個百年人參須都沒瞧見,她怎么可能惦記著擁有它?“你到底有沒有百年人參?你不會是為了騙我出來,刻意謊稱手上有百年人參吧!
“我當然有百年人參。”衛容淵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個匣子,遞過去,然后很驕傲的,揚起下巴,“打開來看看。”
深吸一口氣,李安然小心翼翼打開匣子,不由得驚呼一聲,兩眼閃閃發亮,“這就是百年人參!”
“這棵百年人參不算什么,我還有不少,有的比這多上五六十年,甚至上百年!
“……”李安然覺得更心塞了,為何百年人參出自他口就成了蘿卜似的?
“若是你喜歡,我給你幾棵百年人參當聘禮!
“……我還不想嫁人。”李安然趕緊關上匣子,推回去,百年人參再誘人,她也不會傻傻的將自個兒賣了。
衛容淵還是歡喜的笑了,這丫頭只說不想嫁人,沒想說不想嫁他。
“你笑什么?”李安然突然覺得心里毛毛的,哪兒錯了嗎?
“我開心啊!
“百年人參賞完了,我回去了!
李安然趕緊起身落跑,不過剛剛到了門邊,聽他送上一句“別忘了將帖子交給未來岳母”,她差點摔了一跤,最后連她自個兒都不清楚是怎么離開香滿樓的。
雖然很想偷看帖子,但李安然自認為是個有品的人,再好奇也不能做,只能忍著,待回到家,立馬送到娘親手上,答案就會揭曉了,可是一看到娘親的表情,她就覺得大事不妙了,這張帖子肯定有問題。
“娘,有什么問題嗎?”李安然的聲音微微顫抖,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后悔了,明知道他滿肚子算計,怎么還如此聽話將帖子交到娘手上?
半晌,孟采華突如其來的問:“關于云貴妃,你知道多少?”
頓了一下,李安然一臉的尷尬,“能知道的都知道了!
怔愣了下,孟采華終于搞清楚了,“你跟衛公子很熟?”
“……還可以。”李安然目光微微一閃。
當母親的豈會看不出女兒的心思,孟采華溫柔的伸手摸摸李安然的頭,“娘真是粗心,竟然忘了我的閨女長大了!
“娘,我還小!崩畎踩徽嫘挠X得自個兒距離嫁人還遠著很。
“及棄了,不小了,不過娘舍不得你太早嫁人,至少要再留個兩三年!
李安然稍稍得到安慰,娘是習醫之人,知道女子不宜太早成親生子。
“衛公子很好,只是衛家……”孟采華輕輕搖了搖頭。
“衛家怎么了?”
“衛老爺子曾是先皇潛邸的侍衛長……”
孟采華仔仔細細從頭道來,最重要的是衛家經歷的那場劫難,一場大火燒死了兒女、媳婦燒盡了衛老爺子的野心,可惜他想退下,先皇卻不見得愿意放手,因此他有了爵位,明明身在江湖,但是背后站著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
李安然久久無法回過神,娘細數的事有些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可最令她難過的是衛容淵早早就失去父母,他的父母死在那些野心份子的爭奪中,而他卻要為這些人做事,不難想像他心里有多苦。
“娘想告訴你,衛家只怕永遠擺脫不了權力斗爭,如今他們看似遠離京城,可事實上他們一直深陷京城權力的漩渦中!毖韵轮,她若是要嫁給衛容淵,日子只怕不可能如現今一樣安寧。
孟采華很了解女兒,她懶散慣了,凡事不上心,這也是她明明很聰明卻看不出來聰明勁,連暄兒都覺得她不長進。
“……娘,我又沒說要嫁給他。”不過,她怎么覺得說得很心虛呢?他是想娶她,但她可沒有那種非嫁他不可的認知。
“娘不盼著你高嫁,只愿有個男子懂你、珍惜你,愿意讓你做想做的事!泵喜扇A自知忙于行醫,疏于管教女兒,以至于將她養得性子野了,不可能安安分分待在后院的一畝三分地。
“娘,我是個大夫,若是嫁人之后不能行醫,我寧可不要嫁人!毙l容淵連百年人參都愿意拿來下聘,應該是不介意她行醫吧。
“衛公子若愿意包容你,由著你的性子,娘不會反對,只是你要想明白,心里有個準備,將來可能會面對什么!
略微一頓,李安然轉而問道:“若爹必須回京,娘有何想法?”
“夫妻同心,生死相隨!泵喜扇A毫不遲疑的道。
李安然附和的點點頭,“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既然已經有了約定,不是生與死不可跨越的距離,還有什么艱難越不過的!
“你已經想清楚了?”
“娘,人家又沒上門提親,這會兒操心將來要面對什么,這會不會太可笑了?”
論嘴上說得天花亂墜,沒有實際的行動,這都只是空談。
“你知道這是給誰的帖子嗎?”孟采華突然轉回原來的話題。
李安然怔了一下,后知后覺的想起榻幾上的帖子,“這不是給娘的帖子嗎?”
“不是,這是給云貴妃的帖子,三日后衛公子會登門拜見云貴妃!
李安然覺得腦子當機了,怎么變成云貴妃?
事到如今,孟采華還也沒什么好隱瞞,細說當初救了云貴妃的經過,也是她決定收養暄兒,因為身為大夫,她不能對這個好不容易來到世上的小生命置之不理。
這會兒李安然完全明白了,爹說娘答應云貴妃,未經允許,不能道出她的下落,她只當男女有別,娘更適合跟云貴妃往來,原來貴妃和皇子真正的救命恩人是娘,而衛容淵顯然早有察覺,目光已經轉移到娘身上,等著娘行動……她一直覺得自個兒很聰明,如今看來,她真的差了一截,不能比!
見李安然悶悶不樂,孟采華笑著問:“怎么了?”
李安然承認反應沒人家快,但不是真的笨,很快就想清楚這個帖子有何問題,“我沒事,只是在想這張帖子,衛容淵說三日后要拜見云貴妃,是真的知道云貴妃的下落,還是想試探我們?”
“昨日娘去見云貴妃,因此泄露云貴妃的下落,確實有可能!泵喜扇A可沒忘記昨日云貴妃的反應,顯然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他也有可能只是猜測,并未證實,就等著看我們將自個兒的底掀了!蹦莻家伙滿肚子算計,如何會平白無故教娘轉遞帖子?
孟采華沉吟半晌,嘆了聲氣,“猜測又如何?夫人終究要面對,既然人家正式下了帖子,我們當然要大大方方等著人家上門,相信夫人也是這么想,事到如今,再躲躲藏藏也沒意思,畢竟對上的是皇上,夫人難道還能拗得過皇上嗎?”
李安然好想翻白眼,明知拗不過,為何還要苦苦掙扎?
孟采華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好笑的摸摸她的頭,“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看透的。”
李安然倒是認同,夫妻吵架,旁人最好別湊熱鬧,要不,原本是床頭吵床尾和,最后可能變成一場非要爭出輸贏的戰爭。
“娘,既然人家說三日后,你就等到三日后再遞帖子吧!比魶]有利用這個機會吊一下他的胃口,她實在不甘心。
孟采華笑了,縱容的道:“好,就教他等上三日。”
“娘真好!崩畎踩惶鹛鸬幕匾砸恍Α
這丫頭難道沒發現她跟衛容淵拗上了嗎?孟采華很少插手管孩子的事,她自個兒知道分寸就好了,于是笑而不語,將帖子收進匣子,等著三日后送給云貴妃。
有人上門求診這樣的事,偶爾來一次不覺得奇怪,但三天兩頭就有人上門求診,難免教人生出疑心,若是暗中監視的只有皇上的人,這倒也無妨,偏偏還有其他勢力,孟采華就不能不另尋理由出門。
其實大雜院有很多入口,承恩寺只是其中一個,因為從這兒進入更能掩人耳目,孟采華便習慣走這兒,既然如此,她就配合承恩寺找了一個祈福的藉口,順道帶上女兒,當著眾人的視線大剌剌的出門。
進了承恩寺,經由捷徑繞到后山,就看見大雜院的木牌豎立在路旁,李安然終于知道云貴妃的藏身處,不能不說這真是一個好地方。
因為天冷,她們進入大雜院并未遇見任何人,一路到了云湘住的屋子。
孟采華將女兒留在外面,獨自進入屋內見云湘。
李安然沒有聽壁腳的習慣,東邊看看西邊看看,發現每間屋子旁邊都有一小塊地,全是辟來種菜的,只有云貴妃的地擺上竹桌竹椅,還有幾盆梅花盆栽,有大紅梅、綠萼梅、龍游梅……見到這樣的景色,她就知道云貴妃是一個很講究的人,即使環境再不好,也會盡力過出有品味的生活。
李安然走到竹椅坐下,竹桌上還擺著一盤棋,白棋、黑棋羅列分布……有可能是主人擺出來的殘局,或是主人先前跟人家在此對弈……她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云貴妃應該是這個大雜院唯一有這樣品味的人。
看著棋局,李安然覺得手好癢,可是她沒膽子出手,免得將好好的一盤棋毀了。
“你還真悠閑!毙l容淵的聲音在她前方響起。
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嚇了一跳,李安然惡狠狠的抬頭一瞪,又不是貓,怎么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你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我還以為你膽子很大!
李安然又忍不住一瞪,“膽子大就禁得起驚嚇嗎?”
“我確實認為如此,至少我看你天不怕地不怕!
“真愛說笑,有誰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人都有軟肋,她也不例外。
衛容淵在她對面坐下,“今日火氣真大。”
“若是你被人家算計,你火氣不大嗎?”
“我也是逼不得已,不趕緊跟皇上交差,我如何娶妻生子。”衛容淵傾身向前,聲音轉為低沉溫柔,“我擔心你等得太心急了,我可會心疼。”
“……我一點也不急,我娘說了,至少要再留我兩三年。”李安然可以感覺到臉兒紅通通的,全身都要燒起來了,真是討厭,不管什么場合,這家伙總會找機會撩她,好像不撩她,他就會吃虧。
衛容淵笑了,笑得開心又燦爛,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很好。
李安然有一種腦子當機的感覺,這是什么情況?
“岳母喜歡什么?”得到支持,衛容淵當然不必添上“未來的”,往后他要做的是使勁的討好岳母,有岳母在岳父面前幫腔,岳父見到他就不會臭著臉。
岳母……李安然終于搞清楚狀況了,原來她剛剛將自個兒出賣了,真是無言啊。
“怎么不說?岳母究竟喜歡什么?”
李安然緊握雙手,免得失控撲過去揍他、踢他……不,她覺得還是撓得他面目全非,咬得他見血比較爽快,保證一點情色的意味都沒有。
衛容淵突然幽幽一嘆,極其哀怨,“你怎么不能體諒我?岳父太難纏了,若是岳母再不護著我,我們何年何月方能成親?”
李安然不禁生起愧疚感,應付她爹確實不容易,她不能成為他的助力,至少不要扯他的后腿……不對不對,她何時答應嫁給他了?
“衛公子,夫人有請,”孟采華的聲音突然傳過來。
李安然好想用雙手遮臉,剛剛他們的對話全教娘聽見了嗎?
衛容淵不著痕跡的瞥了李安然一眼,心情無比愉悅,然后趕緊站起身,恭敬的向孟采華行禮,“有勞孟大夫了。”
孟采華轉身先行進屋,衛容淵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進屋。
衛容淵先是行禮問安,接著雙手呈上一封書信,“這是皇上派人送至卑職手上,請娘娘過目。”
“你的動作倒是很快!痹葡娴目跉鈳еS刺。
“卑職只是盡力,卑職相信尋到娘娘之日指曰可待,因此事先請示了皇上。”
早在英姑確定云貴妃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大,他便透過衛門的管道請示皇上,隨后皇上也透過衛門送來書信,這不難理解,皇上的情話難道還能一個傳過一個嗎?
云湘百般不愿的接過信件,幾近粗魯的拆看,取出疊為方勝的信箋,怔了許久,方才小心翼翼打開,上頭只有四個字——思你,速歸。
衛容淵提得高高的一顆心漸漸落下,皇上送來的書信好像消了云貴妃的怒氣。
“你有何安排?”
衛容淵還來不及回答,衛春的聲音就從外頭傳進來,“公子,承恩寺被襄州府衙的衙役包圍了!
云湘冷冷一笑,看了衛容淵一眼,“不愿意我回京的人可真是緊追不舍!
雖然有許多不解,但首要是安排云貴妃離開,衛容淵趕緊打開房門下達指示,由暗處的衛夏和四名手下護送云貴妃和孟大夫經后面小徑下山,暫時避到他們的杏林莊園,而他和衛春帶著李安然經由承恩寺前去迎敵,這也就是說,李安然必須假冒云貴妃,方便云貴妃他們有時間逃離。
“還是我來好了!泵喜扇A怎么可能讓女兒冒險。
“孟大夫,晚輩帶著小神醫行動更為方便!彼б獡д娴谋容^方便。
“娘,我會照顧自個兒,您不必擔心。”李安然搞不懂何謂行動更方便,但是跟著云貴妃絕對最安全,當然是讓娘親跟著云貴妃走人。
孟采華不敢拖延,交代閨女凡事不要逞強,便跟著衛夏他們一起離開。
“不要怕,凡事有我!
李安然點頭回應,她相信他的承諾,相信他會保護她。
衛容淵回以一笑,轉而詢問衛春外面的情況,得知有人向府衙告密,說是有盜賊藏匿承恩寺,府衙便命捕頭帶上一隊衙役前來查看,承恩寺的住持一得到消息立馬前去交涉,就怕衙役擾了寺內的夫人小姐,壞了承恩寺的名聲,如今兩方還僵持不下。
衛容淵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襄州知府不可能隨便接下這個案子!
衛春點了點頭,“若是誠親王府,襄州知府不會不給這個面子!
衛容淵也認為誠親王府的可能性更大,倒不是武陽侯府的面子不大的消息,武陽侯府如今亂得很,關起門來就斗不完了,管不了外頭的事也是有靠山的,沒點分量的人不可能使喚得了他。
“可是,若非誠親王的親信出面,襄州知府應該不會貿然配合行動!
“公子認為誠親王派了親信來這兒?”
“不只是親信,只怕還帶了誠親王的書信或者信物!
“誠親王也太大膽了,這可是跟皇上搶人!
“皇上可還不知道這其中有他一份!
“公子還要繼續對誠親王的事保持沉默嗎?”
“這事等我護送云貴妃進京再說。”凡事講證據,但也講時機,他未掌握明確證據就由著別人傳話,這很容易給敵人制造機會脫罪。
衛容淵神情轉為嚴肅,“承恩寺的住持若是勸不退府衙的衙役,這事只怕要我出面與襄州府衙交涉,不過,我就是能勸退襄州府衙,我們離開的路上恐怕也不得安寧!
略微一想,衛春就明白了,“誠親王的親信應該帶了不少人來襄州。”
“他們清楚這次要面對的是皇上,又沒有叛徒相助,不派出高手很難成事!边@也意謂他們今日要脫困不太容易。
衛春微皺著眉,若只有他們主仆兩人,絕對可以脫得了身,但是帶上一個嬌滴滴的小神醫,這場仗不好打!肮樱灰懦銮缶刃盘?”
“不到必要,我們還是自個兒脫困!彼刹粫p易在敵人面前曝露實力。
“我們要如何撤退?”
“我們帶他們進山里轉轉!彼麄內松,只能利用熟悉環境的優勢,避免正面交鋒,設法把人甩掉。
這時一陣吵鬧的聲音傳過來,衛容淵和衛春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承恩寺的住持想必擋不住了,他們該出面了。
衛容淵轉身幫李安然重新系好披風,帽兜幾乎將她半張臉給覆蓋住了,可以防止人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冒牌貨。
“別怕,你只要緊跟在我后頭!
“我知道,我會隱身在你后頭,保證不讓人瞧清楚我的容貌!
“我們走吧!
衛容淵鼓勵的一笑,轉身帶頭走在最前面,李安然在中間,衛春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