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恩典,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當婚宴在尷尬的氣氛中結(jié)束后,范鈞剛冷著臉,帶著方恩典回到別墅,再也按捺不住的發(fā)飆了。
見她對他的質(zhì)問視若無睹,他氣得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她被迫與之四目相對,眼內(nèi)沒有畏懼和退縮。
“你還沒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在婚宴上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馴的瞪了他一眼,唇邊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你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這男人怎么不先檢討自己,他當眾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如鐵槌般敲擊著她的胸口。
刀子可以置人于死,那么這男人的嘴絕對可以活活將人毒死。
她的態(tài)度把他激怒了,兩人劍拔弩張,似乎有開戰(zhàn)之勢,別墅里的傭人早在他們回來的時候就退下,就算有人在,也沒人敢上前介入。
除了一個壓根狀況外的小人兒之外——
“媽咪……”
一道稚嫩的聲音出現(xiàn)在兩人耳邊,方恩典立刻表情一變,下意識的向后退了幾步,刻意與范鈞剛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
這個動作讓范鈞剛不爽起來。他的身份很見不得人嗎?而那個喊了她一聲媽咪的臭小子就像一個不該存在的第三者,讓他看了很刺眼。
方子旭滿臉擔憂的看著母親和他新上任的爸爸,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雖然他今年才只有七歲,可年紀小卻不代表不懂事。“媽咪,你們兩個沒事吧?”
對于這號新爸爸,他有些敬畏也有些害怕,之前還用書包不小心砸了人家的車子,沒想到不久之后,他居然成了媽咪的老公?!
呃……雖然這個新爸爸很帥,但看來十分不好親近,讓他有些怯怯的。
可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又能本能的想對眼前的男人產(chǎn)生依賴,每個小孩子都想有爸爸,他也不例外,縱使他看上去一副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方恩典露出一抹微笑,彎下身將兒子拉到面前,看著眼前這張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小臉,忍不住伸手在兒子臉上輕輕掐了一記。
“媽咪沒事,我聽說我們的行李已經(jīng)被管家伯伯搬進來了,小旭,管家伯伯給你安排了房間沒有,你喜不喜歡?”
可愛的小臉展露出純真笑容,“嗯,房間很漂亮,比我們以前的家還要大。”他用手比了一個大大的圈圈,“大這么多倍呢!
見兒子一臉興奮,方恩典也由衷感到滿足,只是心底有些悵然,因為兒子被范鈞剛討厭著,不被允許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她感到心酸,不由得怨恨起范鈞剛的無情,這人……真的變得十分可怕,讓她都有些不認識了。
還好兒子懂事,脾氣又溫和得不像話,這么多年細心的教育,并沒有讓兒子養(yǎng)成惡習,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成功之處吧。
見母子兩人親密的互動,看在范鈞剛的眼中就成了一根偌大的刺,方恩典看方子旭的眼神讓他嫉妒得快要發(fā)狂,好像……好像那孩子的背后,站著另一個男人般不舒服。
“方恩典,我想我們之間的話還沒有談完。”
他恨不得把眼前這小鬼隨便丟到哪角落,只要一想到這小子是她和別的男人生的種,他心底就老大不高興。
正哄著兒子的方恩典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難道要當著孩子的面和我吵架嗎?”
氣氛再度緊張起來,方子旭睜著一雙無辜又困惑的大眼,來回看著兩個大人。
那小可憐般受驚的面孔,好像被誰迫害似的,當然,加害者自然是他,一時之間,他不禁感到有些憤怒也有些泄氣,轉(zhuǎn)身,他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只想逃開這對母子身邊。
直到他坐進跑車駛上路,心底仍舊很別扭。
他究竟是怎么了,明明是一個二十七歲的成熟男人了,竟然會在一個女人和孩子的面前如此任性幼稚,如此不可理喻。
可是,只要一想到多年前,方恩典那可怕而又絕情的面孔,以及那傷人的字字句句,他滿腔的恨意又被燃起。
方恩典和她兒子眼中的無辜,在外人眼中,他還真像個惡魔霸王,殊不知,真正傷心絕望的那個人是他,但沒有人知道他心底的苦。
恩典,我該拿你怎么辦?
你玩弄了我的感情,不顧一切的把我甩至一邊,又攀附權(quán)貴的跟別的男人生下孩子,面對這樣的你,告訴我,該拿你怎么辦?
別人的婚禮過后,便是甜甜蜜蜜的去度蜜月,然而對他和方恩典而言,婚禮比喪禮還要讓人難過。
當他惡劣要他們母子賠償打壞他車子后視鏡八十萬,又拿育幼院小朋友們的未來問題威脅方恩典嫁給自己為妻,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報復她多年前玩弄自己的感情的仇。
他不愛她,早在八年前被她狠心甩掉的那一刻起,便已經(jīng)不再愛她。
這場婚禮,是建立在復仇的基礎(chǔ)上,他會使盡手段,讓她嘗到比他當年更痛苦的遭遇。
他一個人去酒吧喝酒,聽著那動感的旋律,方恩典那無辜又倔強的面孔,揮之不去的出現(xiàn)在腦海中。
年少時,她經(jīng)常像只無尾熊抱著他,兩人一起坐在育幼院的天臺上看星星,他會哄著她,為她講童話故事,還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偷偷親吻著她幼嫩的面頰。
可是現(xiàn)在的夜晚,他只能與酒精作伴,面對美女的投懷送抱,所給予的回報只有金錢上的滿足。
沒有愛情沒有笑容,陰狠絕情的作風,居然也會被人譽為冷酷王子?!
當他帶著些許醉意回到家中的時候,心底間莫名其妙的對這個多了兩個人的家有些期待……
他不禁苦笑,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這場婚姻,可是他逼著方恩典舉行的,她寧可將母親遺留下來的育幼院雙手奉上,也不愿意嫁給他。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十一點,他心情稍稍平復,于是將車掉頭,打算回別墅。
家里的傭人都已經(jīng)睡下了,他走過客廳,聽到從廚房處傳來的微弱的聲音,那燈也亮著。
尋著聲音來到廚房,他看到一抹身著家居服的纖細背影,那一頭長發(fā)隨意綰在腦后,是方恩典。
她不知在做什么料理,廚房里飄著一股香味。
當方恩典打開烤箱,將一般香噴噴的東西取出來時,剛一轉(zhuǎn)身,就與范鈞剛四目相對,她頓時嚇了一跳,手中滾燙的鐵盤一時之間沒拿住,眼看就要掉下去,范鈞剛本能的伸出手接住。
好燙!
然后他聽見她焦急的低呼,“快點把鐵盤放到桌子上,很燙的!
她臉色都變了,連忙拿塊干凈的抹布接住滾燙的鐵盤,放到桌上。
她試探的伸手在鐵盤上摸了一下,之后迅速收回手,很可能的將雙手抓住自己的耳朵。
看著她的動作,范鈞剛覺得自己和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時他剛搬出去外面,只要有時間,她就會跑來他的住處做飯給他吃。
“抱歉,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在我身后出現(xiàn),剛剛沒燙到你吧?”她小心的指了指他的手,想要碰又有些遲疑,表情看起來十分擔心。
范鈞剛抬起手看了一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燙得通紅,她見了,立刻抓起他的手仔細打量,“糟糕,要起水泡了,我去拿藥膏……”
他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不必了。”他有些不習慣她這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
可見她因為他的拒絕,小臉上浮現(xiàn)受傷的神色,他又后悔了,覺得自己有些小氣。
“我……我是說這沒什么!币姽!他干嘛在這個女人面前吞吞吐吐的?!
方恩典也似乎才意識到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頓覺萬分尷尬,“對不起,我好像冒犯你了!
沒想到她會道歉,這讓范鈞剛又別扭了起來,“這么晚了,你怎么沒去睡?”
“哦,我看到別墅花園里有紫藤花,忍不住想烤點餅干!
他的視線落到那一盤剛剛出爐的小餅干,胸口莫名的一窒。
那是……紫藤花餅,他曾經(jīng)的最愛。
他看著鐵盤里精致的餅干,散發(fā)著誘人的清香,餅皮搟得極薄,花灑得均勻,一個餅十多層,每層都要有紫藤花。
夜深了,偌大的房子里分外安靜,方恩典的面孔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她沒有那種商場女強人的兇悍霸氣,也沒有千金大小姐的驕縱任性,素潔的面孔,清晰的五官,看在他眼中,居然會舒服得讓他想把她抱在懷中……
這沖動在他拼命的抑制下,終于沒有發(fā)生。
他坐進廚房的椅子內(nèi),看著那些漂亮的紫藤花餅,順手拿了一聲,入口清香鮮美,讓他想起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