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工夫,丫鬟們清理干凈,也忙退去。
燭火下,胤律瞪著愈睡愈香甜的岳上弦,再看著外頭沉靜的黑夜……罷了!他抱她上床。其實,她沒有想象中的重,而那張臉,看久了也不難看,還……還挺漂亮的。
漂亮?!他的審美觀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當然有問題,難道看不出來?什么叫漂亮?她的體型就夠不上邊!
但她心地好、人也好,跟一般女子不同,有情有義不怕死。
請別告訴我你對她動了心,那我會去撞墻!
拜托,別來真的,堂堂一名貝勒愛上一頭母豬,這話傳出去能聽嗎?!
該死的,她不是母豬!
容我提醒你,這是我們對她一致的形容詞!
胤律的兩道濃眉突地揪緊。他瘋了?!竟然在心中自說自話,還人格分裂?!
不行,他再跟她相處下去真的太危險了,他得離她遠一點,愛上她,絕對是一場災難。
。
第二日,岳上弦是睡到日上二竿才起床,她因宿醉頭疼欲裂,沒想到還有一個壞消息等著她。
胤貝勒離開了,他帶著小妾去游山玩水,歸期不定。
她感到難以置信,也感到傷心,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變得融洽,而昨天他大肆批評她的事,她也還沒跟他談過,也許那只是玩笑話或有什么誤會?她是如此的希冀著,他怎么可以不告而別?!
一旁的小梅見小姐郁郁不樂,關切的目光看向同在房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思索的目光一直停在岳上弦身上。律兒離去時表情帶著不舍,所以她并沒有阻攔,或許這份感情來得太快,他反而嚇到,去沉淀一下也好,她也可以趁此機會好好替上弦改頭換面。
“上弦,我問點床笫之間的隱私。律兒可曾碰過你?”
唉!她沮喪的搖頭。
“這樣……我想你也聽聞他曾對外說不碰‘母豬’的傳言,可見,你雖是他名媒正娶的妻子,他卻全不認帳,這不悲哀嗎?!”
何只悲哀?岳上弦眼眶微微泛紅。他還說了更難聽、更教人柔腸寸斷的話。
“體重那么重,幸福也不來,減些重吧!
她一愣,看向同樣驚愕的小梅,再看著奶奶,“可是蘇婆婆說我娘說過,我跟下弦瘦下來就不會有幸福,我娘她就是個鐵證,她的一生應了‘紅顏禍水’、‘自古紅顏多薄命’的話,她不要我們……”
“傻瓜,那是你娘的心結,你長大、為人妻了,難道日后你也要你的女娃兒經歷跟你一樣的事?”
這話帶著語病,仿佛知道她的童年,但岳上弦此時的心緒太亂,沒注意到,只憶起她跟妹妹與蘇婆婆經常捉迷藏,只為了不把肚子給撐破……
她搖搖頭,“我不要!
“這就對了,奶奶不會害你的,減重吧!趁著律兒帶著小妾游山玩水,一個新的岳上弦將重生。”老夫人那雙布滿皺紋的眸子有著鼓舞之光。
但她仍疑惑,即使如此,胤貝勒就會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嗎?他身邊盡是出色美女、翠繞珠圍啊。
“玉不琢不成器,相信奶奶,你絕對可以吸引律兒的目光的!
她凝睇著奶奶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不由得有了勇氣,“那我就試試看好了!
老夫人聽了頷首微笑。
一個時辰過后,福王爺跟妻子從監督運河的橋畔氣沖沖的乘轎回府,他們聽到兒子丟下正牌妻,帶著小妾游山玩水,趕忙回來制止,但為時已晚,因而直接來到東軒園想安慰媳婦,卻見母親跟媳婦兒相視而笑,兩人像是達成什么協議似的。
“阿瑪、額娘!痹郎舷乙姷絻扇耍B忙行禮,身后的小梅也跟著欠身一福。
云福晉心疼的拉著她的手,“對不起,是我們沒教好律兒!
“那小子不用給我回來了!”福王爺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
“額娘、阿瑪,請不要動怒,這會傷身的,我沒關系!
兩人心疼的看著這個外貌雖差,但品德、個性絕對是上上之選的好媳婦,“太委屈你了!
“不會太久的。”一旁的老夫人突地開口。
幾個人全不明白的看向她,但老人家顯然沒有打算要為眾人解惑,只是一臉平靜的道:“我剛剛跟上弦說好了,律兒不在家的日子,她就搬到真礜樓與我為伴,她不會寂寞的!
福王爺夫婦詫異的看向媳婦兒,無言的詢問她的意思,畢竟老奶奶年歲已大,個性又不好捉摸,并不好相處。
但岳上弦愉快的點頭答應,“我們都說好了!
看來無一絲勉強,那也好,一老一小有伴。
從這一天開始,岳上弦跟小梅就搬進了真礜樓。
老夫人很有心,她不只要岳上弦變身,連她的個性也要改,尤其在對某人的態度上絕不能“沒關系”,這會影響她的一生,馬虎不得。
轉眼間,秋去冬、來,岳上弦陪著老奶奶在真礜樓深居淺出,只有老嬤嬤及小梅照料著,除了王爺、福晉外,其它人等則一律限制不得跨進一步。
光陰荏苒,時間已屆半年,府里傳出少幅晉跟著老夫人吃齋念佛,已經剃度出家的傳言,要不,怎無人再見過她?!
漸漸的,這個謠傳從府里傳出去,在傳遍蘇州城每個角落后,又往其它城鎮繼續散布……
。
“律兒一定認不出你來了,你喜歡現在的自己嗎?”
東軒園清素典雅的房里,岳上弦面對老夫人的問話,微微點頭,美麗的臉上有抹喜不自勝的嬌羞感。銅鏡里的自己云嬌雨怯、楚楚動人,她雖已看了多日,但總有種置身夢中的感覺,而一襲合身裁制的紫綢百合圖樣長袍,裹著柔美嬌弱的纖細曲線,在行走間她不再是龐然大物,而是步步生蓮的大家閨秀。
“那為了報答奶奶,幫奶奶辦件事好嗎?”
她抬頭看著老人家的面孔,“甭說報答了,只要是奶奶所交代的,上弦一定會照辦!
“好孩子。”老夫人微微一笑,傾身靠近她耳畔咬起耳朵。
她一雙美眸倏地瞪大,難以置信的看著笑容沉靜的奶奶,“這是玩笑嗎?”
老夫人搖頭。
岳上弦傻眼。
。
“為什么急著回來呢?!”
深沉的夜,一行馬車在蘇州城外的一間小客棧安身,鄭香兒的不悅完全表現在臉上,若不是她抗議,這會兒馬車可能直奔福王府,而那代表的是,他們足足趕了一天一夜的路。
胤律繃著一張俊顏,倚靠在窗欞前,瞪著天上那一勾暈黃的上弦月。
上弦月、岳上弦,那日,他在長江頭望見一彎上弦月,看著、念著,竟將這幾個字連在一塊了!
從那一天開始,他會莫名的抬頭望月,不管是到哪個縣、哪個省,不必是上弦月,甚至夜色如墨,他也會想到她。
她好嗎?還是那么肥嗎?會不會他回去,她變成了兩座山?!她在做什么事?對什么人,還是那一句“沒關系”嗎?!
“我的貝勒爺,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么?!”鄭香兒從他身后抱住他,還特意將豐盈胸脯緊緊壓向他,雙手挑逗的在他胸前愛撫,但如他這段日子的“性”趣缺缺,毫無反應。
哼,那個胖女人最好不要胖得太過份,不然,他見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拖去油炸!
“胤貝勒,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鄭香兒仍不放棄的繼續挑逗。
那個消息是真是假?她會剃度出家?哼,哪有那么胖的尼姑,岳上弦不就變成岳圓月了?!
他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這也才發現胸前的纖纖十指不知何時已探入他的衣衫內,他撇撇嘴角,一把將那雙手給拉出,轉身就躺到床上。
鄭香兒眼睛一亮,也跟著上床,將臉趴在他的胸前,卻被他粗魯的一把推開,她一個沒站穩,跌坐地上,“胤貝勒!”
“我要睡了!
“我……”
“別吵我!”他闔上了眼,自然也沒看到她那張氣沖沖的臉。
鄭香兒氣憤的回到隔壁臥房。她知道她被打進冷宮了,只是她怎么也不明白,這一路游山玩水,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入得了他的眼,究竟是哪個姑娘闖進了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