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經意當中飛奔而過,陳瑾曦也不知道是因為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還是周云澤突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只是每日送來一封情詩,看起來像在應付似的,這讓她一直無法靜下心來,尤其這三日開始飄雪,冷得實在提不起勁執筆練字。
相對于幽州,京城的冬天實在不夠瞧,可是這兒的人比幽州人更怕冷,堅決不出們,寧可窩在房里燒炭……這個用詞不太妥當,總之,京城的人真的很怕冷,她當然也不好意思跑到外面蹦蹦跳跳。
靜靜看著外面的景色半晌,陳瑾曦想了想,索性作畫好了。
她預計的十二花神圖只完成牡丹花神,菊花花神隨著秋去冬來是徹底沒望了,如今只好先進行梅花花神。
雖然某人的氣質有梅花花神的味道,但是她沒有興趣以同一人入畫,每個花神應該都是獨一無二的。
作畫的心情一來,她很快就完成了,接下來只剩下上色,不過陳瑾曦實在很苦惱,為何她的梅花花神最后還是跟牡丹花神同一位?是因為思念太深了嗎?
“好冷哦!彼井嬁觳阶哌M來,先在門邊的炭盆前面烤火散去一身的寒氣,方才走到書案旁邊。
陳瑾曦抬頭看著司畫,“我不是叫你別過來侍候嗎?”
“我怕姑娘一作畫就忘了吃飯。”司畫轉頭看著幾案上的食盒,明顯原封不動,她忍不住住皺眉,“姑娘,難道您不覺得餓嗎?”
陳瑾曦嘿嘿一笑,摸了摸肚子,“還好!
司畫走過去打開食盒,食物早就冷掉不能吃了,只好道:“我去廚房看看什么可以吃的。”
“不必了,我給姑娘準備了一些糕點。”這時司茵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一樣先在門邊的炭盆前散去身上的寒氣,方才走過來將食盒放在幾案上。
“司茵姊姊,那你伺候姑娘用點心,我將中午的飯菜送回廚房!彼井嬆闷鹪鹊氖澈凶叱鋈ァ
陳瑾曦走到榻上坐下,司茵兌了熱水浸濕了帕子,遞給陳瑾曦擦拭雙手,然后侍候她用糕點。
陳瑾曦吃了幾個糕點就沒胃口了,正好司茵沏了一壺熱茶過來,她喝著熱茶,看著窗外的銀妝素裹,心里卻惦記著周云澤。
司茵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的惦記,略一思索,狀似閑聊似的道:“姑娘,這幾日京城死了好多人!
雖然司茵主要是保護陳瑾曦,但因為跟?ね跞杖毡3诌B系,她對京城的消息可謂是了如指掌,當然,她也會原封不動向主子報告,畢竟主子是未來的郡王妃,不能不清楚外面的消息。
陳瑾曦嚇了一跳,“今年不是冷得晚嗎?進入臘月才迎來初雪,雖然連下了三天,但是雪不大,還不至于釀災啊,怎么死了好多人?”
“不是因為下雪的關系,是風寒。”
“風寒?”
“是啊,京城往年這個時候也會有很多人染上風寒!
“所以,這是京城的常例?”
“這么說也無妨!
陳瑾曦歪著腦袋瓜想了想,怎么覺得此事有古怪?
“我還聽說景王府不少人染了風寒,為此景王世子直接封了一個院子,而景王也病倒了,不過景王妃倒是振作了起來,如今景王府是王妃掌中饋!
陳瑾曦若有所思的看著司茵,試探的問:“你有郡王爺的消息嗎?”
“奴婢不敢打聽郡王爺的事,不過姑娘要相信郡王爺!
“相信什么?”
“郡王爺盼著姑娘過得舒心,盼著迎娶姑娘的日子趕緊到來!
陳瑾曦已經聽明白了,這一場風寒起于人禍,有些人不能不死,但同時也會危及一些無辜人的生命。
此時外面的雪停了,陳瑾曦心癢癢的道:“我們明日去一趟云游四海吧。”
“最近京城不太安寧,姑娘還是別出去吧。”
“為何不太安寧?”
“很多人染上風寒,大家都會避免出門,再說了,云游四海不是飯館酒肆,這種日子不會有人上門,云游四海自然不會開門營生。”
陳瑾曦可以理解,這種日子沒有人想去棋院下棋,更別說皇上正在“大掃除”,周云澤名下的產業當然是關門休息不要沾惹是非。
“云游四海什么時候才會開門營生?”
“雪剛剛停,寒氣比較重,過個幾日吧!
陳瑾曦想想也對,點頭道:“好吧,過幾日我們再云游四海。”
陳瑾曦知道自個兒在作夢,可這次不是熟悉的噩夢,而是一個美男子……不不不,應該是美男神的夢,先前完成的梅花花神來入夢,還穿著一身黑斗篷,看起來更酷了。
“你真的很愛我對不對?”梅花花神竟然開口說話了。
陳瑾曦很自然的點點頭,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進入她夢中的人只會是她的噩夢,怎么會是她的美男神?
梅花花神的臉都綠了,很想掐她,“你明明很愛很愛我,為何又搖頭了?”
“你不是我的美男神,你是噩夢,噩夢知道嗎?”陳瑾曦態度很強硬,她可不是軟柿子,可以任他們這些賊人一會兒要擄一會兒要殺,這會兒還想假裝她的美男神騷擾他。
梅花花神傻了,一兩個月不見,他怎么就成了她的噩夢?
陳瑾曦抬起下巴,“我告訴你,若是讓我的美男子知道你跑來夢中騷擾我,你就死定了!”
梅花花神陰惻惻的唇角一抽,“你的美男神是誰?”
陳瑾曦更驕傲了,“我的美男神是威震西北的?ね,嚇到了嗎?”
梅花花神的心情瞬間從陰天轉為晴天,而且是百花盛放的晴天,“你的美男神是威震西北的?ね?”
“對啊,你知道怕了吧。”陳瑾曦很不屑的對他哼了一聲,“你這個黑漆抹烏的家伙,以為偽裝成我的美男神,我就會受騙上當了嗎?你覺得我有那么笨嗎?”
“黑漆抹烏?我偽裝成你的美男神?”梅花花神的臉微微扭曲變形。
“你不知道自個兒黑漆抹烏嗎?”頓了一下,陳瑾曦微微湊上前,“不過,你偽裝很像,若不是你跑來夢里騷擾我,我肯定會以為是真的!
這丫頭真是太可愛了,作夢還可以說個沒完沒了。梅花花神的口氣緩和了下來,“你確定我是偽裝的?你要不要再看仔細一點?”
陳瑾曦再往前靠近一點,甚至還伸手摸了摸那張俊顏,有一點苦惱了,“怎么越看越像我的美男神?”
“我本來就是你的美男神。”
陳瑾曦再看仔細一點,“真的是一模一樣,可是……”
“可是什么?”
“我的美男神不會害我作噩夢!
梅花花神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搞不懂這丫頭腦子里裝了什么,“你不是作噩夢,我是真的!
征愣了下,陳瑾曦嘿嘿一笑,“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
“我的美男神總是一身白,不會弄得黑沉沉見不得人的樣子……不對,夜探香閨的時候,他也會套上黑色的披風,不過他的臉沒有那么黑,不像你,看起來就是一塊累炭。”
他這會兒看起來像黑炭?這一趟前去鄢州,為了不要太過醒目,他刻意將臉弄得暗沉一點,但也不至于像塊黑炭啊。
“我只是曬黑了!彼麩o法跟作夢的人解釋太多,只能用這個藉口。
“曬黑……”陳瑾曦看起來像是被雷劈到的樣子,下一刻她突然啪一聲,給他一巴掌,可想而知,他又傻了,“你當我在作夢很好騙嗎?大雪紛飛的日子怎么曬黑?”
這丫頭根本無法溝通,梅花花神覺得還是粗暴一點,直接捧著她的臉狠狠的吻下去,這樣她總該脫離夢境回到現實了吧。
陳瑾曦先是懵了,下一刻回過神想掙開他,可是漸漸的,那股熟悉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意識一點一滴回到現實,直到某人覺得摧殘夠了,不能再放任下去,這才放開她,而她也徹底清醒過來。
待氣息漸漸平穩下來,陳瑾曦捧著他的臉道:“你怎么變成黑炭了?”
“你認出我了?你確定自個兒不是在作噩夢了?”
陳瑾曦看起來還是沒有回過神的樣子,但腦子可以運作了,“這么久不見,一起床看到你,還變成一塊黑炭,我當然以為自個兒在作夢!
“沒錯,一時之間會以為自個兒在作夢,但為何是是噩夢?”
陳瑾曦傻笑了一下,“往常我作的全是噩夢!
聞言,周云澤的郁結盡散,轉而是滿滿的心疼,“景王府的事情嚇壞你了!
“以后再也不會了,你全部解決了吧!甭犓疽饐ò人裟敲炊啵恢劣谶想不明白,這些日子他應該是去處理前朝余孽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全部解決了?”
“一回京就迫不及待跑來見我,肯定是全部解決了。”
“是啊,還沒進宮就先跑來見你,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以后不必再擔心害怕,還有,專心準備當我的郡王妃。”
“我一直很專心準備啊!边@些日子她幫他做了好幾套貼身衣物。
周云澤挑釁的揚起眉,“專心準備還有閑功夫作畫?”
“一種冰魂物已尤,朱唇點綴更風流。歲末未許東風管,淡抹濃妝得自由?粗t梅為嚴寒添了無盡風情,忍不住想看梅花花神的風采。”可是沒預料她還是畫了他。
陳瑾曦很識相的將最后一句藏在心里,要不這個男人肯定要生氣。
“你果然很愛我!敝茉茲蓪嵲谔靡饬。
他已經打定主意,將來等她完成十二花神圖,他要專門準備一間屋子展示……雖然她不曾明白告訴他,但是她的舉動很明確的告訴他,她想畫十二花神圖。
陳瑾曦若知道他的心思,肯定會喊救命,若每個花神都是他,她這輩子肯定完成不了。
“是是是,我很愛你!
周云澤突然站起身,小杌子咚一聲歪倒在地。
陳瑾曦不解的看著他走到衣架,緊跟著站起身,“你干啥?”
周云澤取下衣架上的斗篷,轉過身,張開斗篷,正好包裹住走過來的陳瑾曦,“我帶去西山看日出!
陳瑾曦瞪大眼睛,“別鬧了!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太后在西山的溫泉莊子,你去西山探望她老人家!
“你別開玩笑了!”
陳瑾曦抗議無效,霸道的某人堅決帶她一起去西山迎日出,至于太后那邊,不過是個借口,他當然不會跑去那兒湊熱鬧。
總之,一個時辰之后,兩個人迎來日出,然后兩人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一大一小的手十指相扣,從此攜手相伴一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