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爺,」鞠清子道:「杏霖街那位夫人已與民女漸漸相熟,民女相信,終有一日會勸動她的。」
「那就好!皋煽_h飲著茶,始終看著窗外,忽然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對她道:「你也坐下來吃些點心吧!
「民女不敢!咕锨遄舆B忙道:「民女給侯爺回了話,這就要回家去了!
奚浚遠抬手阻止了她,「天色還早,這也不是在我府里,不必拘束!
今日奚浚遠約她到品茗軒見面,這品茗軒是京中頗有名氣的茶樓,聽說不僅茶好喝,點心也特別可口。
「你們女子最喜歡吃甜食吧?」奚浚遠忽然道:「不如你給我推薦幾樣點心?」
「呃……」鞠清子一怔,「民女沒什么見識,這品茗軒也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這里有些什么出色的點心!
「第一次來?」奚浚遠抬眸瞧著她,「你家不是住這附近嗎?怎么,從沒來過?」
「我家?」鞠清子錯愕地道:「我家在五里街,侯爺大概是搞錯了……」
「你夫君不是叫司徒功嗎?」奚浚遠冷不防地道:「司徒府就在隔壁街沒多遠的地方,怎么你從沒來過品茗軒?」
天啊,他這是暗地里把她的事打聽了一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前夫司徒功就住在這兒附近。
鞠清子身子僵住,強抑住內心起伏,半晌才鎮定道:「民女在夫家……前夫家時,足不出戶,所以不曾來過這里!
「本侯起初十分奇怪,你明明是姑娘打扮,卻又說自家了人!罐煽_h直言道,「原來,還有這一番委屈事!
「民女在這附近只住過半年。」鞠清子支吾地敷衍道:「況且前夫不喜我拋頭露面,哪有機會來此茶樓小坐呢?」
「想來,那位司徒公子待你確實不好!罐煽_h彷佛對她有些同情,「坐下吧,好歹用些茶點,這里的豌豆黃很有岀名,方才我已給你點了一份!
所以,方才他是故意試探她,才那般說的吧?
鞠清子低頭說:「民女隱瞞了家事,只因民女害怕丟臉的緣故,還望侯爺見諒!
奚浚遠渾不在意道:「本侯只是一時好奇,托人去打聽了一二,不過別怪本侯說句難聽的話——你自己的婚事如此不幸,何以教別人男女相處之道?」
呵,他還真是一針見血,一開口便戳中她的痛處,但鞠清子篤定地答道:「因為民女婚姻不幸,所以深知不幸的原因,以此來警醒他人,豈不正好?」
她這話不卑不亢,說得自信,倒是讓奚浚遠大為意外。
「有道理,」他思忖片刻,頷首道:「聽馮七說,你曾勸和過他跟他娘子?馮七那娘子我也見過幾次,仗著是高蘭郡主的貼身丫鬟,趾髙氣昂的,平素馮七沒少受她的氣,不過近日她卻漸漸改了這脾性,兩口子變得恩愛起來,頗讓我吃驚!
鞠清子笑道:「秋月姊姊心地不壞,馮七哥也是老實人,要勸和他倆也不是什么難事!
「依你看,怎樣算難?」奚浚遠忽然問道:「若勸和我與高蘭郡主,算難嗎?」
他……是不是對她起了疑,是否已經猜到了她接近他的目的?鞠清子按下心頭的緊張,從容地答道:「民女對候爺了解不深,也不知難不難……馮七哥一眼便能看透,民女對侯爺,倒是琢磨不透。」
「哦?」奚浚遠輕笑,「我很難琢磨嗎?」
她不語,因為她現下還無法定論。
「聽馮七講,你把人分為三類:棒子、老虎、雞?」奚浚遠自顧自繼續道:「所以,我算哪一類?」
「又像是老虎,又像是雞。」她坦然答道。
「為什么?因為我看起來挺霸道,但又能言善道?」
「嗯!顾c點頭,他倒對她的理論了解得挺清楚。
「那么高蘭郡主呢?」他又道:「她是哪一類人?」
「大概……是老虎吧!咕锨遄哟鸬。
「若本侯也是頭老虎,那跟她可真不般配,畢竟一山不容二虎!箍_h道。
呵,他真懂得舉一反三,分析得真不錯。兩只老虎相遇,注定一番廝殺,非死即傷。鞠清子道:「所以,民女希望侯爺不是老虎,否則跟郡主這門親事也就難了!
「但本侯不愿意當弱雞啊。」奚浚遠笑容越盛,「小娘子,你別總說別人,也說說自個兒,你是什么呢?」
「我?」
彷佛,從來沒人跟她提過這個問題,世人覺得她這樣能言善道,一定是雞,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
「我是棒子!顾p聲道。
「棒子?」奚浚遠難以置信,「你——有這么老實嗎?馮七才是棒子!」
「我若喜歡上一個人就不太容易變心。」鞠清子認真道:「實心實意的,這就是棒子!
奚浚遠怔了怔,彷佛這句話里有什么忽然打動了他,讓他霎時沉默。
「那么,你的前夫又是什么呢?」他又開口問道:「也是老虎嗎?棒子能打老虎,不是嗎?」
是啊,棒子能打老虎,她怎么還會被前夫休了?那是因為這個身體本來就不屬于她,從前的鞠清子到底什么樣、她的夫君司徒功又是哪類人,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在遙遠的現代,她的未婚夫確實是老虎,有多遇傾向的霸道總裁。
通常,老虎男會娶棒子妻,因為會對他實心實意,然而老虎男怎么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棒子是冒著被折斷的危險,飛撲火地嫁給老虎男,但這樣的女孩之于老虎男,世上并非只有一個。
棒子女是專一的,所以她時常覺得痛苦。
「這位夫人,包間里已經有人了,請別亂闖!」門外忽然揚起了馮七的聲音,伴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認識里面的人。」一個女子囂張地道:「你這個當差的別擋道!」
「夫人若真認識此間的客人,待小的先進去通報一聲!柜T七語氣恭敬,但態度堅定道:「請問夫人認識的究竟是誰?」
「鞠清子!鼓桥哟鸬。
「夫人認識鞠娘子?」馮七顯然大為意外。
「就說了我認識她,你別擋道!」門外的女子似乎推了馮七一把,刷的一下,將門簾倏地掀開,徑自走了進來。
鞠清子不由一怔,拾眸瞧著來人。對方認識她?然而,從前的記憶不不復存在,她真的不知曉對方是何人。
那女子容貌冶艷,年紀不大,卻已作少婦打扮,像富貴人家的妾室,只見對方上前似笑非笑地對她道——
「姊姊,原來真是你在此。方才在樓下,妹妹還以為瞧錯了。」
妹妹?她應該沒有妹妹……所以,會是什么人,一見面就姊姊妹妹地叫?
剎那間,鞠清子明白了。
「夏蓉給姊姊請安了。」對方假意施了一個禮,然而態度卻極其不敬,眼角瞥見奚浚遠,笑道,「原來姊姊在此私會情郎?」
夏蓉?對了……她前夫司徒功的小妾就叫夏蓉,也正是因為這個女人,她被前夫以妒之名,犯了七出之罪,掃地出門。
「這位夫人,」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奚浚遠卻朗聲道:「也不知你是哪家的夫人,如此無禮!
「無禮?」夏蓉冷笑道:「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在此私會,也不知究竟是誰不守禮法!
「何為禮法?」奚浚遠道:「我與這位鞠娘子在此小坐飲茶,有何不可?倒是你,未經允許便擅闖別人的包間,這才是不守禮法吧?」
夏蓉抿了抿唇,并不與溪浚遠爭辯,只對門處大聲道:「相公、相公,你快進來,快來瞧瞧你這位賢妻,在這里會情郎呢!」
怎么,門外還有別人嗎?鞠清子心中一緊,卻已看到夏蓉沖到門外將那人拉了進來。
馮七手忙腳亂想阻止,卻也無可奈何。
那男子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鞠清子腦中轟然一聲驟響,仿佛見了鬼似的嚇了一跳,這張臉……像極了她在現代的未婚夫。
不說,她也知道他是誰了——司徒功。
就像入了平行時空,她遇到的人,遇到的事,終歸與從前的她,有相似之處。
「清子,你怎么在這里?」司徒功蹙著眉,瞪著奚浚遠,「這人是誰?」
「相公,多虧你還惦記著她,心里竟覺得愧疚,」夏蓉趁機道:「我早說了吧,不出半年,妣肯定會改嫁!」
哦,原來如此。鞠清子總算聽懂了,相必她這前夫在休了她之后又有些后悔,時常在這小妾面前流露失落之色,導致這夏蓉妒火中燒,好不容易撞見她與奚浚遠在此,便自以為抓到了什么把柄,忙不迭要帶司徒功前來參觀。
這司徒功與她曾經的未婚夫一樣,看來也是個老虎男,雖然有多遇傾向,但對每個女人倒算有幾分真情,而且,對曾經擁有過的東西都以為會永遠屬于他,除非是他自己不要的,否則也不讓別人要了去,霸道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