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日起來都不見自家爺爺,彌多安心中的狐疑愈來愈深。
爺爺最近行跡鬼祟,不是溜得不見人影就是徹夜未歸,算算日子,自從他們來到這個歐陽府后,他們爺孫倆已經有四日沒有一塊吃過飯,爺爺究竟在玩什么把戲?
還有,昨日她本想替那名乞丐把脈,以確定他體內的毒素是否排清,可走到廂房后卻沒發現半個人影,到處問人,卻問不出個所以然。
既然沒人曉得那乞丐的下落,那么身為屋主的歐陽飛溟總不會不知道吧?
結果下人卻又說他已經兩日沒有回府,害得她既緊張又焦急,就怕那乞丐會有什么后遺癥。
“等等!前面那個端盤子的姑娘,請你等一下。”正好看到前方有個人經過,彌多安快速的揚手喚人。
婢女聞聲立刻停下,見到彌多安,有禮的欠身!靶〗!
“請問你,歐陽飛溟回府了沒?”
“奴婢一向在廚房幫忙,所以對于此事并不清楚!
“是么?”兩日沒有見到面,彌多安總覺得心里頭空蕩蕩的,悵然若失,如今又打探不到歐陽飛溟的消息,心情頓時更加低落。
“小姐若想知道三公子的行蹤,可以去問總管或是門房。”婢女好心的提供方法。
聽到有人知道歐陽飛溟的行蹤,彌多安這才又展露笑顏!罢娴拿矗磕俏掖龝䞍壕腿,對了,那你有沒有見到我爺爺?”
“彌老先生前日曾來過廚房討了頓夜宵,不過這一、兩日就沒見過他了。”
“是么,那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可知道大前日被我救回來的乞丐如今人在哪里?”
“此事奴婢不知。”被問話的奴婢,神色頓時顯得有些慌亂!靶〗,奴婢忽然覺得有些頭疼,想先下去休息,告辭了!
彌多安還來不及多說一句,婢女已快速離去,看著那健步如飛的背影,實在不太像是個病人。
才疑惑的轉身,正巧發現三步外有個奴仆神情緊張又臉紅的看著她,她沒多想,開口就想問那乞丐的行蹤。
“大哥,請問一下……”
話還沒說完,神色緊張的奴仆忽然抱著肚子跳了起來。
“痛!我的肚子好痛啊,快忍不住了,沖啊!”語未竟,人已消失在百尺之外。
“哇!跑得這么快,練過輕功是不是?不過肚子痛還跑這么快,不怕半路就一瀉千里么?”
彌多安怔愣收回視線,眼角正巧又瞥到一個人影,正想開口揚聲,不料對方一發現她的動作,就連忙丟下手中的掃帚,搗住自己的心口。
“我……我、我心好痛!噢!秀娥!你為何要拋棄我?難不成咱們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么?那個夜里我將你擁在懷里,你深情款款的凝望著我,我說你好美,你說我好俊,我想親你的小嘴,你說我好死相……”
惡!
彌多安聽不下去了,打了好幾個哆嗦后,便搗著耳朵迅速離開。
“這個歐陽府也真奇怪,明明風水極好,里頭的人卻不是身體有病就是心理有病,我要是再找人問話,說不準下一個遇到的就是腦子有病的。”彌多安搖頭嘆息!拔铱次疫是先找門房問話好了!
“你找門房問什么?”
彌多安的身側忽然插入一道男聲。
“問歐陽飛溟何時回來。窟說咱們是朋友呢,結果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消失了兩日,實在太過分了,待他回來,我一定要找他算帳!”她沒多想,順口就回話。
一旁的男聲沉默了片刻,才又開口:“你要怎么找他算帳?”
“這個么……嘿嘿,就用他給我的玉佩,叫他趴在地上學狗叫!彼墒菚r常記得自己擁有三回頭望。想象玉樹臨風的歐陽飛溟趴在地上學學狗叫的模樣,彌多安賊賊的發出連串的笑聲。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一旁的男聲才悶悶的發出聲音!澳俏蚁胛疫是別回來的好。”
閭言,彌多安這才感到不對。
轉身,晨曦之下,那淡定俊美的男人可不正是歐陽飛溟么?
對著那雙深邃又藏神的黑眸,彌多安不自覺的笑了。
歡喜的情緒爬上了彎彎的嘴角,躲入了燦燦的水眸里,飛到了那飛揚的柳眉尾,同時也跳入了胸口下那突然咚咚跳得好厲害的心房里。
在黑眸溫柔的凝望下,彌多安緩緩的綻開一抹絕美的微笑,那朵微笑如芙蓉破水,如春花初開,如晨曦破霧,美麗得不可方物,看得歐陽飛溟幾乎忘了呼吸……
“你回來啦!”咬咬下唇,她又嗔又笑,拉住他的袖角不放。
凝望著那總是令他意亂情迷的小妮子,他嘎聲回應:“是啊,我回來了!
她跟著他定到一旁的亭子,等不及落坐,就開口問:“你這兩日都去了哪里?”
“去拜訪生意上的幾位友人。”他一語帶過,不打算跟她吐實。
過去他行商向來是憑真本事,不過倒是不介意偶爾使點小手段。
他已跟李國舅說好,今年賞賜給盧蓮國的綾羅綢緞由他底下的月織樓負責,宮中趣本的印刷權也由他承攬,此外,后宮往后的飲茶,暫時由他的“揖靜茶館”供應茶葉。而無巧不巧,以上這些生意分別原屬于蔡老板、趙老板以及許老板負責!耙贿B拜訪了兩日,你的朋友可真多!彼櫰鸨亲。他輕笑!吧鈶暝谒y免!
關于商事她一竅不通也沒興趣,于是扯著他的袖角岔開話題。“對了,我問你,大前日我救回來的那名乞丐呢?我昨日想幫他把脈,他人卻不見了,你曉得這是怎么回事么?”
“我將他換到了更清幽的攬翠樓!
“是么?攬翠樓在哪?我想幫他把把脈。”說著人就站了起來。
“他人稍早已經醒了!
“醒了?那太好了,那我更要幫他把把脈,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病癥!
她先前原本打算找個適厶口的病人來挑戰挑戰,不過連著殺手和爺爺的事卻差點讓她給忘了,這下可好了,讓她見到一個中毒的乞丐,若不拿來利用利用,豈不是太暴殄天物?
思及此,她想也不想就邁開步伐,想到攬翠樓去。
“等等,你曉得攬翠樓怎么去么?”他好笑的拉住她。她的個性有點橫沖直撞,明明不曉得地方,卻總是沖第一。
“呃……”好吧,她的確不知道。“那你帶路!
“我累了!彼囋谝巫由喜黄饋怼
聞言,她立刻瞪向他,直覺他是故意耍賴,正想開口罵人,卻發現那雙俊而藏神的眼底下有著暗暗的黑影,心口驀地縮了一下。
想也沒想,她坐回椅子上,開始替他把脈。
“脈象正常,不過氣血有些虛浮,應是疲勞所致!币活D,抬眸端詳他的臉色!拔覇柲,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事實上,連著她幫乞丐解毒那夜,他已經四日三夜未睡。
因為興趣所致,他對他國文字多少有研究,書肆里自然也販有他國書籍,結果卻意外因此結交到李國舅這個老書迷。
當今皇上專寵香妃已有一年,身為香妃兄長的李國舅無疑是個好幫手。
拿著二十冊的鳳東國民間傳奇和他的譯書能力,原本專屬于趙老板那三人的生意自然輕輕松松就落入他手中。
“你不用擔心,我睡幾個時辰就好!比舨皇窍胍娝挠麑嵲谔螅换馗驮撓热バ菹⒉艑。
迎視著她擔憂的眼神,他終于耐不住心中的情潮,將手拂上她細致潤滑的頰畔。
他指上溫度似火簇,燙得她直覺的縮起了脖子想閃躲,可他粗糙的指腹仿佛渾然不覺她的慌亂,一路在她臉上點火,讓她最后不敵那讓人難過的溫度,自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你不是……要休息?那我不吵你了,先走了!庇憛!她做啥結巴又瞼紅?
想起府邸里那些一見著歐陽飛溟就會臉紅的婢女,多安忽然感到自己正從正常人的身分降格到病人的身分,這種想法讓她很不高興。
“多安!彼麊咀∷糜H昵又極憐愛的聲嗓。
“做啥?”都是他害的!
她很有氣勢的轉身瞪他,然而眼里臉上的嬌羞卻清晰可見,見狀,他柔下黑眸,輕輕的笑了出來。
“待我睡醒,我再帶你去攬翠樓。”
“等你睡醒是多久以后的事了?我請府里隨便一個大哥大姊們帶我去就行了。”
被她瞪還笑得這么開心?是不是不把她看在眼里?她瞪她瞪她用力瞪!
“我想親自帶你去!庇钟媚怯H匿又極憐愛的聲嗓說話,讓很努力瞪人中的多安頓時覺得筋骨很沒力,臉上的熱度更是如火燃燒。
退了兩步,她有種被打敗的感覺。“那我這段時間要做啥?”語氣不是很好。
可惡,他不是一向很好欺負么?怎么這會兒卻像是她被他欺負去了?
“我差人拿了些東西放到你房里,你何不去看看?”
“什么東西?”她狐疑道。
“自然是你說過喜歡的東西!彼冻錾衩氐男θ荨
到底是什么東西啊?故弄玄虛還故意笑得這么……這么令人垂涎。
兩眼幾乎是有點發直的瞪著眼前那讓人很想臉紅、唾液直釀的俊臉,彌多安發現自己一直有股欲望想要向前撲去。
向前撲……且慢,她為何想要向前撲?她從來沒有惡狼撲羊的惡習吧?怪怪怪!她是怎么了?搗著臉,她被心中那股邪惡的欲望給嚇得退了好幾步。
“那我……我這、這就去瞧瞧,你休息吧。”
結結巴巴將話說完,便落荒而逃,全然沒注意到身后的一雙黑眸盛滿了興味的笑意。
“墨十!贝挥岸ㄟh,歐陽飛溟便開口喚人。
“公子!蹦园堤幀F身。
“那名乞丐現在如何了?”
“據報,昨兒個清晨蘇醒后,便照公子的吩咐,只字不提,將人給護送出城了。”他們義兄弟問自有一套傳訊方法,雖然人在府外,可對府內的事情依舊了若指掌。
“那今晚該怎么做,你可明白了?”
“屬下明白!
勾起嘴角,歐陽飛溟微微一笑,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皩α,似乎許久沒有彌老先生的消息,他老最近在忙什么?”
彌樂生本性偏貪,原以為他人府后會要些手段向他討好處,卻遲遲不見他有小動作。兩日前那匆匆一會,也沒見他有什么要求,不由得令他狐疑了起來。
“這……”向來沒什么表情的墨十突然不自然了起來。
他們義兄弟奉公子之命暗中保護著彌姑娘,自然多少會留意彌老先生的行蹤,所以對于彌樂生最近干了什么好事,當然一清二楚。
見狀,歐陽飛溟挑眉問:“發生了何事?”
“稟告公子,事情是這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