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東抱著路蘭雪出了路府,坐上本就停在門口的馬車,車夫戴著個草帽,是墨東的親衛李承所喬裝,見他家主子抱著路家小姐岀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一看,眼睛差點掉岀來,「主子……這這這是……哪位?」
墨東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還能是哪位?自然是未來的大將軍夫人路大小姐!
「嗄?她是路大小姐?」李承很失態的叫了聲。
聞言,路蘭雪對他微微一笑。
天啊,天啊,這路大小姐竟跟那宋御醫長得一模一樣?
是他眼花了?還是世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快駕車!」墨東沒理他,開口催促著,「離開這里!」
「是,主子!估畛蓄I命,心想著等會定要跟趙信說說這等奇事。
馬車內,路蘭雪還被墨東抱在懷中。
「你怎么來蘭城了?」
「自然是來看你!
「公主和親是怎么回事?皇上賜婚又是怎么回事?」
「你話很多,先幫你處理傷口,我再慢慢告訴你!
墨東從懷中拽出一塊干凈的布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頭上的血跡,又拿出金創藥輕輕替她敷上,還捧起她的小臉朝她撞傷的部位輕輕吹了噥,一連串溫柔的舉動真的一點都不適合他。
路蘭雪看著如此溫柔體貼的墨大將軍,又想起那日在山洞內狂野勃發的他,小臉不禁紅了起來。
「很痛嗎?」她的臉看起來竟有點紅。
路蘭雪搖搖頭,「剛剛是很疼,現在好多了。這藥,是我一年多前給你的?」
「嗯!顾阉o他的藥都帶在身上?就像她一直陪在他身邊一樣。
雖然這男人只是輕輕地嗯一聲,可路蘭雪卻能感受到他對她的想念,感動得眼眶都酸澀了起來。
「你要帶我去哪?」她別開眼,怕對上他那雙灼熱的眸子,她會哭。
「找大夫!
一點小傷破點皮而已,至于嗎?
路蘭雪好笑地道,「你忘了我就是大夫?」
「你不是!鼓珫|在馬車內的那雙黑眸依然閃亮如星子,「記住,你現在是路蘭雪,不是宋暖暖,你懂醫一事,務必要忘了,免得讓人認出你來。」
雖說一年多前見過她的人不少,但很多都只是在賞花宴上的一面之緣,女大十八變,要認出她來還敢百分之百肯定是她的人,根本屈指可數。
其它見過她的人除了她親自看過診的公主樂千晴,大多數還是晉王府的人,晉王府已經不在,人都遣到東北去了不足為慮,而公主就要遠嫁到北境去,此生不一定會再見,唯一要擔心的只有見過她一面又跟她說過話的皇帝陛下。
但說起來,陛下對她也僅有一面之緣,頂多就覺得眼熟,何況當時她是民女,講話頭都低低的,他不認為陛下可以認出她來。至于大將軍府里,只要見過宋暖暖的人,除了大總管雷封,親衛李承、趙信,他一個都不會留在大將軍府中。
路蘭雪明白他的顧忌,卻也不免嬌嘆兩句,「難得我跟師傅學了一身好醫術,為了嫁你,一輩子都要無處施展了嗎?」
「你不愿意?」他可是想方設法要把她光明正大娶進門,不惜欠云某人莫大一份人情,怎么她看來半點不想領他的情?
「我可以說不愿意嗎?」
墨東悶聲不吭板起了臉,過了一會才望向她,「你當真不愿意?」
「你答應過不逼我嫁你!
「你說過皇命不可違,你說過當妻不當妾,你說過你只愛我一個,我答應你的是這個,你忘了嗎?」
是,她沒忘,全記得,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卻從頭到尾都是這個意思。」墨東長手一探將她卷進懷中,「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你答應我一輩子只愛我個,也必須做到,還有,皇命不可違,你既然接了旨,就得乖乖嫁我。」
霸道!但她卻喜歡極了!
如果他真的娶了公主樂千晴,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如何,很難想象……前陣子的她根本是緒頭烏龜吧?因為不想面對,所以從來就不曾細想過結果,自私的只想著要把他拼命往外推,完全不顧慮他對她的心情與那份可貴的心意,害怕自已痛,只想著不要跟其它女人分享他,其他的她都不愿去想。
「我答應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你也能答應我一輩子愛我一個嗎?」路蘭雪幽幽地看著他。發現自己對他的心越來越貪婪了。
墨東微凝著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這輩子只能娶你一人為妻?不能再有側室!
路蘭雪沒有馬上回答他,因為她非常明白這樣的要求有點過了,就像她第一次聽到師傅的論調,她也是不太能馬上接受一樣,但后來遇見了他,嘗到了情滋味,也懂了一點男女情事,她方才明白自己很難容忍,不想象如果他也對其它女人做出一樣的事來,她會傷心難受到何種地步?
與其說她不當妾,正確點應該說,她本不想跟任何女人分享他……
他一定不能接受吧?他是堂堂墨大將軍,那么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
「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
她愕然的看著他!改阍敢猓俊
「怎么?我說愿意你好像不太滿意?」墨東好笑的看著她那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長指輕輕地在她頰刮了兩下。
「不,是太滿意了……」滿意的不得了!這男人也太好說話了吧?還是根本只是在哄她開心?就算是這樣,她也是很滿意了,畢竟她真的沒想過他會同意,方才她之所以那么問也只是想探探他的意思,倒不是真要他許諾什么。
「是嗎?那我可以得到一點獎賞嗎?」
「什么……獎賞?」他的神情模樣,看起來就有點不懷好意,讓她莫名的心驚膽顫,身子下意識地往后縮,可她有躲跟沒躲一樣,因為車廂內就這么大,而且他握住她的大手就算沒使力她也掙不開。
「這個……」墨東臉一側,攫取了她的唇。
「唔……」她的心一震,瞬間被他的氣息所籠罩,那般強烈又奪人心魄,卻又是如此如此的溫柔。
她的手輕輕地扯住他胸前的黑色錦衣,整個人都因他的吻而虛軟無力,而直到此刻她方才明白,這半個多月來她有多么思念他及他的親吻……
之前的每一次她都慌亂不安,因他總是霸道而狂野,這回,他的吻這么輕這么柔,像水似的,她卻發現自已更加的動情,身子疼痛著,渴望著他……
路蘭雪不由自主地嬌喘了一聲,當她自己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當真有種羞到想馬上死去的念頭……
墨東的黑眸更沉,身子因她的嬌吟而緊繃剛硬,那從下腹竄起急升的欲火,幾乎要讓他抵擋不住。
該死!再下去他鐵定在馬車上直接要了她……
「停車。」他倏地對前頭喊了一句。
路蘭雪有點愣住了,莫名的看著他。
「天氣有點熱,我出去吹吹風,你怕冷,不要出來,聽見了嗎?」
把這不算解釋的解釋給說完后,墨東倏地跳下了馬車,留路蘭雪一個人坐在馬車里,好半天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總覺得這男人突然把她丟下,自個兒跳下馬車還不讓她跟下去,絕對跟她有關……但,是什么?
因為她讓他覺得無味了?看起來不太像……
是她剛剛現得太熱情?也許,真的,有那么一點……
究竟是哪里不對了?
路蘭雪把窗子的簾子撳開,剛好對上墨東那深沉墨黑的眸,他一直盯著馬車看嗎?不然怎么這么巧?她一掀開簾子就撞上他那雙復雜又深思的眼?
「你在生我的氣嗎?」她嬌聲地問。正吻得忘情卻被人丟下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我哪里做錯了嗎?你告訴我!
墨東看她,又氣又好笑。
他在保護她,保護她不在成親前就被他吃干抹凈,她卻用那副委屈又可憐的神情瞅著他,控訴著他?明明是他比較可憐好嗎?想要吃了她,還得死命憋著。
「頭還痛嗎?」
她都這么低聲下氣的問了,這男人卻還在顧左右而言他?會不會太過分了。
「痛!痛得快死了!」路蘭雪故意道。說完就把簾子給放下,不想再對著那雙讓她心煩意亂的眼。
墨東像風一樣倏地跨進馬車,剛好捕捉到她掉下臉的那行淚。
「傻瓜!」他上前把她抱進懷里,「你非要逼我在馬車里要了你的話,你就線續哭給我看好了」
什么?路蘭雪呆住了。
「我想馬上跟你成親,我等不及了,路蘭雪!
當她終于弄明白這男人現在究竟在說什么時,她的小臉轟地一聲,似火般燒了起來。
等不及了,也要等。
采納、聞名、納吉,憑著皇上的賜婚在三天內全部由宮中接二連三來的禮部人員張羅完畢,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接著,更快,大年初五那日,大將軍府便讓人送聘禮來了,沒有讓人晃眼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除了成親時必要的迎親禮,其余的就只有厚厚一迭紙,根本一個趙信就直接搞定。
然而外人不知曉,路府的人可是一傳十十傳百,那厚厚一迭紙看起來是一點分量都沒有,卻是十幾間店鋪宅子的地契和上萬兩的銀票!年初一時鬧了路家二小姐傷了大小姐那樁事,路二小姐在祠堂里跪了兩天兩夜還因此生了病,盡管原本大為震怒的墨東最后還是饒了她,但整個路府氣氛依然低迷,若非如此,怕是整個路府上下都要因為路大小姐的這些聘禮而敲鑼打鼓起來。
話雖如此,路縣令及其夫人卻為路蘭雪的嫁妝傷透了腦筋,和墨大將軍的聘禮相比,沒弄個三十六抬或四十八抬的嫁妝出來,根本就見不得人,幸好這幾十年來路行之也積累不少田產,風風光光嫁個女兒是決計不會有問題的,就只有蘇華覺得肉疼,因為路行之少一分財產,她和她的兩個女兒就會跟著少一分。
婚期訂在二月初二,但蘭城距離京城坐馬車得花個四五天,因此在一月二十七日這一天,墨大將軍府會派人先來接新娘子,待到京時再換坐花轎由將軍親迎入府,未料這日,墨東大將軍親自領著一支親衛坐在高大的馬背上前來接人,引來蘭城居民的爭相觀望。
雖說前陣子周弼一事鬧得沸沸揚揚,關于客棧縱火一案眾說紛紜,但此事已在刑部結案,周弼也親自畫押認罪,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大家再怎么以說訛傳訛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何況,為了不讓路大小姐因此事而受委屈,皇上親自將她賜婚給墨大將軍,這對蘭城居民而言是莫大的喜事與尊重。
令人驚喜的是,他們想也想不到,神圣威武的墨大將軍竟不辭辛苦千里親迎新娘,關于這個美麗的傳說,足以讓蘭城居民傳頌多年。
風向這種東西都是一陣一陣地,慬得其中門道的人自然見怪不怪,不懂的人自是霧里看花,反正怎么看都是美事。
大街上,迎親的隊伍好大一串,華麗的大馬車寬大不說,為了防雪頂上蓋著油氈,窗上的簾子也是厚厚一層,確保馬車內不會被路上的冷風侵襲,不只如此,旁人不知的是,這主要的馬車上還備著新娘子專用的暖手妒,就怕新娘子凍著了冷著了。
除了主馬車,后面還有幾輛馬車是載她的兩個陪嫁丫鬟、嫁妝和一些路上會用到的器物,待路蘭雪跪別父親母親后,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上路了。
路蘭雪身子弱,馬車再舒適溫暖終是顛簸,躺在馬車上的臥榻也很難終日沉睡,幸而每晚都安排有住處可休息,就這樣過了幾日趕路的行程。
路上,墨大將軍一直很乖,除了在遠處看著她注意著她的狀態,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任何有違禮法之事,所以緊張完第一天,之后的幾天路蘭雪就過著吃飽睡睡飽吃再趕路回京的日子。
直到他們成親這日,行完禮拜完堂,把所有該做的流程全都做完,她靜靜的一個人坐在喜房等他時,這才稍稍緊張起來,可這緊張一樣沒有持續太久,折騰了四五天的路蘭雪等著等著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