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詩怡起身去了化妝室,一個中年婦女領著女兒往陳母走去,吳詩怡沒有回頭看,去了一趟化妝室之后,她沒有立刻就回去,反而走到陽臺透了透風。
放在包里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一看,是陳霖,“喂?”
“好玩嗎?”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撥出的弦樂,讓人聽了渾身麻麻的。
“又不是過來玩的,”吳詩怡默默地翻了白眼,“你找我干嘛?”
“老婆,我想你了!彼灰X地說著肉麻的話。
身體一陣惡寒,吳詩怡揉了揉手臂,“拜托,不要這么惡心好不好。”
他低低地笑了,“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彼戳丝磿r間,“應該差不多了!
“嗯,王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宵夜,回來吃!
他們都知道,所謂的宴會通常就是交際會,沒有人將心思放在吃上面,能想象教養很好的人不去打交道,而端著盤子去吃東西嗎,實在很不雅觀。
就算宴會的食物是米其林五星,超級好吃,也不能如此失態,畢竟這里的人哪一個人沒有吃過好料,干嘛貪圖一時的口腹,被別人看了笑話呢。
所以宴會上他們不會吃很多東西的,稍微吃一點、喝喝飲料,回去肚子肯定會餓的,可她沒想到陳霖會想到這一層,還貼心地跟她說了一聲。
“做了你愛吃的芒果西米露、意大利肉醬面、日式和果子……”他細細地數來。
聽得吳詩怡唾液開始分泌,連忙打斷他,“別說了!
“流口水了!彼⌒λ
“掛了。”她微惱地說。
他笑了笑,“快點回來!睊炝穗娫。
吳詩怡摸了摸肚子,覺得肚子空蕩蕩的,饞蟲已經被他勾引出來了,可惡,她將手機放回包里,走回宴會廳。
她遠遠地就看到了陳母正在一對母女在講話,她走過去,沒有莽撞地插話,中斷她們的對話,只是當她的目光落在那位年輕的小姐身上時,一絲驚訝的光芒在她的眼里一閃而過。
“我兒媳婦回來了。”陳母笑著拉過吳詩怡的手,將她介紹給別人,“她叫吳詩怡,你們叫她小怡就好!庇謱窃娾f:“這兩位是安氏的總裁夫人和千金!
吳詩怡當作不認識似的對她們打招呼,“安夫人、安小姐,你們好!
安夫人畫著華貴的妝容,氣質倒還好,只是她一開口,本來的牡丹之容瞬間成了遍地的野草,“哦,這位就是你的兒媳婦!
吳詩怡超不喜歡她古里古怪的語氣,陳母同樣也聽出了一絲異樣,看了安夫人一眼。
安亞玲打圓場地說:“吳小姐,沒想到我們又碰到了,真巧!
吳詩怡挑挑眉,有些不解地看著她,“我們之前見過嗎?”傻瓜都知道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不要提,腦子沒問題的都不會再說以前的事情了,何況陳霖自己都說了安亞玲跟他沒關系。
雖然不知道男人的話要信幾分,可吳詩怡覺得陳霖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男人。
安亞玲吃驚地看著她,“你不記得我?之前阿霖……”她說到引人入勝的地方時停了一下,揚起一抹笑容,“我們只見過一面,你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吳詩怡眼眸泛冷,安亞玲還不如別解釋,弄得一旁的陳母一臉的好奇,吳詩怡笑而不語,一副她確實不記得的模樣。
陳母收回好奇的目光,與安夫人繼續說著話,吳詩怡完美地笑著,安亞玲忽然走到她身邊,輕聲問:“吳小姐,你最近在忙什么?”
吳詩怡心中不悅,她已婚,不會有人再稱她小姐了,她是人妻欸,于是她綿里藏針,淡淡地說:“陪陳霖一起上下班。”
安亞玲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帶著說教的口吻,“吳小姐,男人不是拴在腰帶上就萬事OK的!
安亞玲的聲音極輕,而吳詩怡一直保持著正常音量,一旁的陳母和安夫人都能聽到,她說:“陳霖工作上有點忙,要我幫忙!
陳母也點頭道:“是啊,有小怡在,陳霖工作效率都提高了。”
安夫人陰陽怪氣地說:“黏得這么厲害!币膊徽f到底是誰黏了誰。
吳詩怡心頭不快,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陳母,陳母風輕云淡地說:“可不是,我那個兒子從來不帶女生回家,也不跟哪個女生黏在一起,可自從娶了小怡之后,就老愛黏著她!
吳詩怡心中一動,對于陳母的回護,心里很樂意很受用,陳母情愿把自己當兒子描述成妻奴也要站在她這邊講話,她感動不已。
“哦!卑瞾喠崮樕⒆儯终f:“我以前跟阿霖在一起的時候,他倒是沒有這么黏人!闭f完,她連忙捂著了嘴巴,好似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陳母詫異地看著安亞玲,吳詩怡心中冷笑,臉上也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要比演技,誰不會,現在沒幾下演技,在這個社會怎么混。
“阿霖跟你在一起?”吳詩怡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你們不是同學嗎?”
安夫人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了,“他們在一起的事情,大學同學都知道呢!
吳詩怡垂眸,安靜地不說話了,陳母卻笑了,“原來如此!彼粗瞾喠,“我之前都沒聽阿霖說起過!
安亞玲緋紅了小臉,“其實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哎!标惸赣挠牡貒@了氣,“我這個兒子很聽我的話!
安夫人眉眼一挑,“哦?難道這個兒媳婦還是你給你兒子找的?”
陳母淺笑,“不是,是他自己找的,他說他這一輩子就結這一次婚,如果不娶到小怡就不結婚了。我說他聽話,是我曾經跟他說過,不要什么女生都往家里帶,只有真正喜歡的人才能帶回家!
此話一出,安夫人臉一黑,安亞玲臉色同樣不好看,安亞玲其實上次被陳霖威脅之后,她心里就一直不舒坦,所以今天故意說了這些話,安夫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然要回護她。
安亞玲也不想做什么,就是想出一口惡氣,哪里知道吳詩怡壓根不把她當一回事,而吳詩怡的婆婆又一直站在吳詩怡那一邊,不是說婆媳之間不會和睦相處的嗎,她竟然挑撥了半天還被人說成了不三不四的女生,陳母的意思就是,安亞玲不過是男人還沒定下來之前玩玩的對象,不用認真、不用帶回家,安亞玲聽了簡直要氣瘋了。
陳母不想看她們的臉色,笑容滿滿地說:“下次聊,我們先回去了!
吳詩怡笑容甜美地說:“安夫人、安小姐,再見!
不管她們的反應,陳母跟吳詩怡上了車,陳母皺眉,側身安撫著吳詩怡,“看我回去不打死那個臭小子,在外面惹什么桃花債!
吳詩怡心中最后一點的不悅也消失了,陳母把她當女兒一樣的疼愛,溫暖了她的心,她柔柔地說:“媽,我沒有聽進去!
“哼,你公公要是敢給我這種氣受,我扒了他的皮!”陳母兇惡地說。
吳詩怡頓時笑了,一直不知道原來溫溫柔柔的陳母也是河東獅吼,看她笑了,陳母更氣,恨鐵不成鋼,“你這個傻瓜,回去不準這副模樣,要讓陳霖知道你生氣了,讓他知道你的厲害,知道嗎?”
她哭笑不得,陳霖真的是陳母的親生兒子嗎,“知道了,媽!痹陉惸父邏旱难凵裣拢驹G地應了。
“不用怕,嫁到我家,我不會只疼我兒子,我也會疼你的,你是我未來孫子孫女的媽媽,要是讓你生氣了,我怎么對得起他們!
陳母的邏輯思維果然與眾不同,吳詩怡頭疼了,陳母嘴上說不著急,但三言兩語不離孫子孫女。
唉,假結婚果然是不對的。
陳母和吳詩怡她們回到家里,陳霖出乎意料地坐在客廳看文件,手邊擺著一杯龍井茶,陳母臉色黑暗地伸手朝他一勾,“跟我去書房!
陳霖暗藏疑惑的眼神看向吳詩怡,吳詩怡很聽話地遵從陳母的話,乖乖地不去看他,于是陳霖一臉不解地跟著陳母去了書房。
而吳詩怡則是去廚房拿了食物上樓,到了臥室,將門反鎖了,陳母交代的,今天陳霖去睡客房。
吳詩怡心里樂翻了,開心地吃了食物,去浴室洗漱一番,開開心心地躺在床上敷面膜,時間一到,拿掉面膜,她做著最后一道護膚程序,做完之后,她心情很好地躺在了床上。
但眼睛一閉上,她就想到了陳霖,接著就想到了安亞玲,她忽然心情又黯淡了,真奇怪,她還沒到更年期,情緒怎么變得如此多變呢。
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突然坐了起來。他婚前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就是婚后有了喜歡的人,他們也可以離婚,他大可以跟喜歡的人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但為什么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感覺不舒坦呢,她轉了一個身子,正好看到放在床頭柜上關靜音的手機在閃爍,她拿過來一看,是陳霖。
他想說什么?她接起電話,“喂?”
“睡著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聲音里帶著一絲萎靡,“快睡了,干什么?”
“你確定要一個人睡嗎?”他問。
她又翻了一個身,“對啊,以前也一個人睡。”
那頭傳來他重重的呼吸聲,她覺得他有可能生氣了,他開口了,“我跟那個女人沒有關系!标惲乇魂惸概^罵了一頓,罵到最后,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安亞玲什么關系也沒有,被人誤會很難受。
“哦!彼偷偷貞艘宦,微酸地說:“你跟她有關系,也跟我沒關系!蹦穷^的呼吸聲又重了,她就當作是風吹過耳邊,“如果你喜歡上了誰,跟我明說,我們好聚好散。”
她覺得很奇怪,她嘴上說得很輕松,可為什么她心里一點也不開心呢,好奇怪的感覺。她閉上眼睛,那頭卻沒有聲音,在她等了等,等不到他的聲音時,他說話了,“吳詩怡,你真狠!编洁,是電話被掛掉的聲音。
她的心像被戳了一個洞,他的話猶在她的耳邊回蕩著,不像指責,也不像表達不滿,他說得平淡,卻在她心里卷起了龍卷風。
她眼眶微澀,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知怎么就揉出了水,低低地咕噥了一句道:“我怎么了?”卻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是啊,她怎么了,她想什么就說什么,從結婚到現在,她就一直強調,他們的婚姻想什么時候結束就什么時候結束,可為何聽到他說她太狠時,一股怪異的感覺攫住了她。
她狠嗎,真的狠嗎?她捫心自問,她很大方、很好講話,怎么在他的眼里,她就成了狠心的人了?
她疑惑地看著天花板,身邊空蕩蕩的,結婚以來陳霖第一次沒有睡在她身邊,她感覺到一種莫須有的空虛,這種空虛讓她渾身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