汍婆已經走了八天,卻音訊全無,若兒則因多日來根本沒見過王上,不知道宮內情形。
雖然她有預測大事、占卜兇險的能力,卻不能看清事情的每一個細節,因此她憂心如焚。
為了避人耳目,她不得不將憂慮隱藏在心底,每日照樣放羊、馴馬,只有夜深人靜時,才會因為擔心王上和汍婆而徹夜難眠。
輕輕揮動鞭子,招呼著散布在身邊的羊兒,她安慰自己,不必如此憂慮。
王上不來找她,一定是因為身處險境,不想連累她。沒有宮內的消息應該是好兆頭,說明宮中一切如常。而她已經通過大將軍向王上示警,告訴他要提防身邊的險境,他和他的侍衛們應該都會注意。
至于汍婆,她也不必太憂慮,機敏聰慧的汍婆絕對能應付各種棘手的狀況,她唯一擔心的是,長途跋涉會累垮她。
咩咩──
幾只小羊歡叫著奔向遠處的馬群,她舌頭輕彈,發出一串清亮的聲音,頓時,那些調皮的羊只全乖乖地跑了回來。
確定羊兒都在她的視線范圍后,她在一處隆起的草丘坐下。
春天的草原十分美麗,新長出來的幼草碧綠清香,仿佛剛修剪過的綠毯,藍天白云間,不時有飛禽盤旋,遠處那一層又一層的山浪,涌向云天交接的地方,羊群和馬群像一簇簇團花,盛開在草原上。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震得草地都在顫抖。開始,她以為是大憨又在追捕野馬了,所以不太在意,可是馬蹄聲越來越急,而且是朝她這個方向而來。
“是誰呢?”她詫異地站起身往遠處望去。
幾騎剽悍的快馬轉眼到了她面前。
看到翻身下馬的人,若兒心頭頓生煩惱。
這家伙兩年沒敢再惹她,今天來,準沒好事!
見她看到自己卻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來人不甚高興地說:“王若兒,見到恩人連禮都不會嗎?”
若兒微微屈身行禮!叭魞翰恢跏羼{到,失禮。”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拓跋窟咄刻意回避回避她的眼睛,邪惡的目光往她身上一掃,毫不掩飾色欲地說:“你一年比一年更標致迷人啦!”
若兒厭惡地看著他──他算得上是個英俊男人,五官端正、體格健壯,可惜濃黑的眉毛下,那對狹長的細眼無時不透出算計的光芒,總是撇嘴帶著冷酷的笑。
感覺到她銳利的眼神,拓跋窟咄畏懼地轉身避開她,故作悔悟地說:“以前多有冒犯,實屬愛慕姑娘,今日來此,絕不會再對姑娘出言無狀。”
“王叔既然如此說,若兒自當以禮相待。請問您今日來此有何貴干?”若兒戒備地問,目光始終不離他的眼睛。
拓跋窟咄回頭看她一眼,又立刻謹慎地轉開視線!跋胝埞媚锊坟!
若兒心中警鈴大作!坝泛问?”
“王位之事!
“王位之事早已有卦,何必再卜?”
“正因為你用卦象說王位屬于拓跋圭,我才那樣努力地幫助他復國,迎接他即位。如今他的出身虛實難測,你得再行占卜,重釋卦義。”
若兒聽出他想假借卦象篡奪王位,便婉拒道:“王叔所慮實屬多余,此卦關乎社稷王庭,卦象所示乃天道,天道豈可任意解釋?恕難從命!”
她的拒絕令拓跋窟咄撕下了和善的偽裝,他揚起手中的馬鞭,“啪”地一聲抽打在草地上,對她嘶聲怒吼道:“王若兒,你得記住,我是你的主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馬鞭下草屑飛揚,驚得附近的羊只紛紛逃開,但若兒沉默面對他的怒氣。
他繼續大聲斥道:“不知感恩的東西!當初若非我把你帶來,劉顯那急色鬼,早將你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事實雖然如此,但若兒絕不認為,他當初將她強搶來的動機是純正善良的。
這幾年,如果不是她用“魅眼”克制他,先是將他引入河流差點淹死,又一次讓他在羊圈里醒來,上一次讓他跌破頭的話,他會放過她嗎?
對這樣的色魔兼無賴,她絲毫都不感激。
“王叔錯了,如果是恩人,就該送我回部落,讓我的族人收留我,那樣,我會對你感恩戴德一輩子。可是你沒有,你將我帶來,一次又一次地欺負我,想占我便宜,你那樣對待我,算是恩人嗎?”
“那都是你的錯。”拓跋窟咄咆哮道:“女人生來就屬于男人,你該做的就是順從我!你的族人?哼,真可笑,雜種還知道自己的部落何在嗎?”
他侮辱的言語令若兒非常生氣,無論她的爹娘出身如何卑賤,她都不允許有人當面侮辱他們?墒撬荒軟_動,她得保持專注和平靜,這一次,她發誓只要讓她逮住他,她絕對不會只讓他掉進小河溝、睡在羊圈內,或只是腦袋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包,她要讓他出更大的丑。
“怎么,我說錯了嗎?你不是雜種?”見她沉默,拓跋窟咄更加得意地甩著手中的馬鞭嘲弄她。
也許是因吃過太多次虧,今天的他學乖了,無論多么憤怒,也謹慎地不與她的視線接觸,還不停地在她身邊轉來轉去、兜圈子,害她很難集中精神對付他。
她克制著心頭的怒氣警告道:“行惡者早晚受天譴!”
“天譴?好啊,讓我看看那是什么樣的天譴吧!”拓跋窟咄狂妄地叫囂著,往他身側一個士兵的馬一指!吧像R,回你的羊舍去。”
面對他突然的要求,若兒一驚!拔以诜叛颉
“閉嘴!你若不上馬,我就綁你走!蓖匕峡哌鸵粨]手,馬鞭用力地抽打在若兒腳邊的草地上,她跳開、翻身上馬,往她與汍婆住的小屋奔去。
聽到身后的馬蹄聲,她知道那惡魔也跟來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死老婆子,出來!辈盘埋R,拓跋窟咄就大聲吆喝著,并扭住了若兒的胳膊!八兀亢澳愕娜槟锍鰜。”
“王叔,你不會傷害我,對不對?”若兒克制著反抗的沖動,用低沉的聲音對他說話,希望像以往那樣,吸引他看著她的眼睛,然后制服他?墒,由于連日來的憂慮和他粗暴的鉗制,她今天覺得有點力不從心,難以凝聚精神。
“是的,我不會傷害你。”拓跋窟咄邪惡地掐捏她的手臂!拔視芴勰悖
若兒厭惡地掙扎。“放開我!
“不要反抗我!彼罩哌M屋內,將她往前猛地一推。“既然老女人不出來,那你自己去找出龜甲、神油!
雖然她柔軟的身軀讓他身體發熱,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與王位相比,女人算什么東西?反正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處女永遠是神秘力量最好的媒介,為了保證她的能力發揮得最好,他得先留著她的完璧之軀。
因為他用力太猛,若兒摔倒在地,膝蓋傳來劇痛,她抱腿坐在地上。
“快點!彼麉柭暶,目光躲開她燃燒著火焰、閃動著光芒的眼睛,屏退門外的隨從!澳銈冋具h點,沒我的召喚,不得靠近!
回轉身,他發現讓人又敬又怕的“妖精”還坐在地上,用她那雙“魅眼”盯著他看,便生氣地一腳踢飛身邊的椅子!澳懵犚姏]有,我要你立刻占卜。”
椅子撞到墻壁,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不!比魞捍蠼,心疼地將目光轉向被摔成一堆碎木塊的椅子上,那是大憨前些時候為她們做的新椅子。
這是她犯的一個致命錯誤!
當她轉開眼時,拓跋窟咄貪婪的目光立刻盯住了她。
從第一眼在劉顯那兒見到她,她的美麗就像一顆鮮美的果子般吸引著他。如今這果子更趨成熟,也更有吸引力了!
此刻看著她,他對神靈的敬畏和對王位的野心,全被沸騰的淫念取代。
去他的神靈庇護!去他的天譴!
她早該是他的女人,五年來受煎熬的日子該結束了,今天煩人的老女人不在,這一定是個好兆頭,他得善加利用,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說,F在,她是他的了!
一個餓狼撲羊之勢,他撲倒了她,用全身的重量壓著她,將嘴貼到她臉上。
他的突然攻擊令若兒醒悟到自己的疏忽,她又氣又恨地躲避他的侵犯,手腳并用地反抗他,可是他很重,她根本無力反抗。
她震驚地發現,不久前,拓跋圭對她做過同樣的事,可帶給她的感覺卻截然不同。拓跋圭溫柔的碰觸讓她感受到甜蜜與震撼,而拓跋窟咄則是野獸般的掠奪,那粗暴的舉動帶給她的只有極度的厭惡和恐懼。
拓跋窟咄不顧她的反抗,抓住她的雙手,一邊狂笑著,一邊扯斷她的腰帶。
她的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想吐。
“滾開。”她好不容易掙脫雙手,像受困的動物般凄厲尖叫,用指甲狠狠抓他的臉、拉扯他的頭發。
可是獸性大發的魔鬼全然不顧她的反抗,將手伸到她的腰部,因無法撕爛她過于厚實的裙子而發怒,想找刀子割破她的衣裙。
若兒利用他分神的機會,揮拳往他頭上狠力一擊,她的手因而痛得鉆心。
她以為這有力的一拳即便無法打暈他,也會迫使他滾到一邊去?墒撬e了,他的頭只是被打得稍微偏了偏,然后他毫不含糊地打了她一耳光,而這記耳光令她天旋地轉,雙眼冒金星,兩耳也嗡嗡響個不停。
可是她仍然搖著頭尖叫,揮舞著雙手抵抗。
就在她絕望時,房門被推開了,身上的重量隨即消失。
“畜生!”
一聲怒吼混合著拓跋窟咄飛跌而出的慘叫聲,震得她的耳朵再次嗡嗡作響。
她掙扎著坐起來,克服一陣暈眩后,看到滿臉怒容的拓跋圭就在眼前,拓跋窟咄則狼狽地趴在墻角。
拓跋圭的出現令若兒驚駭,他神色冷峻、鼻翼翕動、胸膛起伏,嘴里正吼叫著什么,可她耳朵轟鳴,一時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拓跋窟咄的話才進入她的耳朵。
“怪了,你竟然跑到這里來?”他滿臉血痕、頭發散亂,卻還想端出王叔的架勢,不過說話牽扯到臉上的傷,他因此痛得咧了咧嘴,用手背摸摸臉。他目光兇惡地轉向若兒,惱羞成怒地對她吐口水!芭蓿羝拍铮愕脼榇烁冻龃鷥r!
“混蛋,你竟敢碰她?”拓跋圭一腳踢中他的下巴。
拓跋窟咄的身子往后一仰,如同一灘爛泥似的癱倒在地,但拓跋圭的拳頭毫不含糊地往這灘稀泥砸去。他的拳頭與若兒的絕對不能相提并論,僅僅幾拳,那色鬼已口吐鮮血,躺在地上再無還擊之力。
拓跋圭的拳頭依然未停!澳阍俑覄铀,我就讓你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王上!北凰谋┡袂閲槾袅,若兒終于清醒,撲過去抱著他的腿!安灰俅蛄,你會打死他的!
“他活該被打死!蓖匕瞎缗瓪馕雌!罢l敢那樣對你,他就得死!
“不可以,他是王叔!”若兒緊抱著他不放,試圖讓他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