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在上完兩、三個時辰的歷史課之后,徐華瑛終于支撐不住的沉沉入睡,趙珵俏悄來到蕭凜的房間,而蕭凜顯然已經料到他會過來,擺了棋盤等候。
「皇上命我無論如何要贏你一局!
趙珵覺得好笑又不可置信,「皇上竟然還有心情關心這種小事!
他出發前一夜,皇上明明還很嚴肅的再三叮嚀,巴蜀的問題務必謹慎再謹慎,他還以為皇上的心思全在巴蜀上頭。
「皇上以為大敵當前,首要穩住自己。」
「大敵當前?」趙珵微微挑眉,這是指明王,還是指如今遇見的吳國人?
蕭凜沒有多做解釋,指著幾案的另一邊,以手勢請他上座,「我們先來一局吧。」
趙逞不再言語,坐下,陪蕭凜下了一盤,兩人一陣廝殺之后,以和局收場。
「世子心有牽掛還能與我戰成平手,也難怪皇上惦記此事!
「我以為皇上真正關心的絕不是我們在棋盤上廝殺的結果!
蕭凜收起漫不經心,直截了當的問道:「世子是否已經確定那些人的身分?」
「我讓青凌跟蹤他們,他們進出的鋪子屬于吳國商賈所有,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有吳國人的口音,雖然刻意隱藏,但一些字眼還是會流露出來!
蕭凜點頭道:「他們應該是吳國人!
「如今你該說清楚了,那些吳國人究竟有何問題?」
「他們的目標是徐姑娘,至于原因為何,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若是遇到吳國人,要特別當心,保護好徐姑娘,免得徐姑娘落在他們手中。」
「皇上特地要你來保護徐姑娘?」
蕭凜明白趙珵的意思,更正道:「按照皇上的說法,我是來協助世子,同時保護徐姑娘!
為何他覺得皇上此言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蕭凜隨行是為了保護瑛妹妹,但皇上又不想凸顯瑛妹妹的重要性,于是強加一句「協助世子」,這是為何?瑛妹妹身上只怕藏著極大的秘密。
「皇上可有其他交代?」
「沒有,皇上只是要我無論如何在棋盤上高你一局!
趙珵若有所思的輕輕敲著棋盤,皇上對他的提議猶豫不決,還以為皇上不愿意瑛妹妹嫁給他,可是后來瑛妹妹告訴他,他娶她是宮里的意思,換言之,皇上不可能反對瑛妹妹嫁給他,若是如此,皇上不樂意瑛妹妹去嶺南必有其他原因,這跟瑛妹妹身上的秘密有關嗎?皇上又為何要如此費心保護瑛妹妹?還有吳國人的目的究竟何在?若吳國人想取瑛妹妹的性命,應該早就動手了,而且一波接一波,畢竟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不難,幾次下來,他們稍有疏忽,吳國人就成功了,由此可知,他們不是要殺人,而是想擄人。
「你不必琢磨,若是能說,皇上不會不說,我們心里有底,才知道如何應付,這一點皇上比我們清楚!
趙珵也明白如此,但是這種摸不著頭緒的感覺更令人不安,唯有搞清楚敵人圖謀的是什么,他們才能做最好的防備。
「相信我們兩個聯手,保護徐姑娘絕對不是問題!
「若是他們志在必得,只怕后頭還有人手!
略一思忖,蕭凜倒是不太擔心,「他們不至于派出一隊的游擊軍吧。」
「如今在大梁的土地上,他們不敢輕妄動,但是過了吳家界,進入彭城,吳國人越來越多,他們后面若有援手,也不必再藏身,我們的優勢就不存在了!
這兒雖然還是在大梁的土地上,但之所以被稱為吳家界,正是說明過了此地就進入吳國的勢力范圍,在彭城,大梁的百姓對吳國的敵意淡薄,因為兩國商賈在此進行買賣,利益的驅使讓百姓忘了他們是敵對的雙方,直到轉進嶺南,那是大梁和吳國的戰場,大梁百姓對吳國的仇視就很明顯了。
蕭凜想了想,問道:「若是不走彭城呢?」
「不走彭城,只能走白霧峰,那兒連騎馬都很困難!
「你認為他們會在彭城采取行動?」
「雖然吳國的人在彭城不顯眼,但彭城是都城,一旦出手,必會引來官府,這對他們來說是下下之策,反倒進入嶺南,我們認為安全了,卻是吳國游擊軍的戰場,無論這些吳國人是不是游擊軍,但只要有游擊軍幫忙掩護,他們便得以大展身手!
蕭凜仔細思索一后,說道:「進了嶺南,就進入備戰!
「所以我已經讓青凌早一步前往嶺南,請徐家的公子前來接應!箮X南也是徐家軍的戰場,如此一來,即便吳國有游擊軍相助,他們也不必怕了。
蕭凜笑道:「難怪皇上教我此行多看看你如何行事!
「我有要保護的人,不能不仔細琢磨籌劃!
「但愿不會扯上游擊軍!
「我寧可他們是沖著我來的!
蕭凜看著幾案上的棋盤,「我們再上一盤?」
「不了,再繼續,我必輸無疑!顾麤]有心思下棋,剛剛不過是勉強撐著。
「我的目的就是要贏你!
「我可沒有興趣輸給你!冠w珵隨即起身走人。
「真是可惜,但愿皇上不會怪我沒有趁機痛宰趙珵!故拕C收好棋具,睡覺了。
過了吳家界行進速度變慢了,周遭的景色也變得多采多姿,徐華瑛看到越來越多的吳國人,反而教她的心情不知不覺放松下來,因為這些吳國人沒有相同的體味,由此可知,他們是真正做買賣營生的商人,她感覺危機已經離自個兒遠去了,沒想到趙珵卻一臉嚴肅的警告她——
「過了今晚我們就會進入嶺南,接下來幾日你要提高警覺,這兒最靠近吳國,是吳國游擊軍出沒的地方!
「我還以為進入嶺南危機就解除了,嶺南不是徐家軍的地盤嗎?」
趙珵舍不得她一直繃緊神經,避重就輕地道:「未到達目的地之前,危險都存在!
徐華瑛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提高警覺!
既然接下來要面對躲在暗處的游擊軍,她決定今晚要簡單梳洗一下,用溪水洗一身的黏膩,可是沒想到這個在她眼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差事竟然出了問題,她慘遭人家蓋布袋,教她瞬間懵了,這是什么情況?當她反應過來掙扎準備大喊救命時,感覺到后頸一痛,隨即她便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徐華瑛發現自個兒躺在床上,當下一驚,立即跳起。
「公主終于醒了。」
徐華瑛這才注意到床邊站了兩個人,看樣子應該是丫鬟,她防備的打量著她們,問道:「你們是誰?想做什么?」
身著青衣的丫鬟恭敬的行禮道:「公主,奴婢是安雅,這位是安麗!
公主?徐華瑛微微挑起眉,這唱的是哪一出戲?
「你們搞惜了,我不是公主,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她爹的權勢應該跟她沒關系吧。
「請公主更衣!拱惭旁捖,安麗馬上捧來衣裳。
「我真的不是公主,你們搞錯了!剐烊A瑛覺得頭好痛,容貌相似之人不是沒有,她們也許錯認了,但她都說不是了,她們怎么還這么堅持?
「盧達大人還等著見公主!
「盧達大人?」
「是,盧達人,吳國左相大人!
哇!徐華瑛瞪大眼睛,這可是大人物!
「請公主更衣!拱惭艌远ǖ脑僖淮涡卸Y道。
「你要我更衣可以,但我想先凈身!挂姲惭琶媛哆t疑,徐華瑛忍不住送上一個白眼,「我還來不及凈身就被你們擄來了,這會兒難道不應該先讓我洗個澡嗎?」
「是,奴婢這就為公主準備熱水沐浴!拱惭趴戳税阐愐谎郏疽馑春霉,退出房間。
徐華瑛真的只想好好洗個澡,至于逃跑這種事,她連身在何處都沒搞清楚就企圖逃跑,這是愚蠢,她絕不干愚蠢的事。
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新衣服,徐華瑛終于見到盧達大人,比她以為的還要年輕,大約四十歲左右。
「微臣見過公主!贡R達恭敬的行禮。
徐華瑛突然有點好奇:「我與你們眼中那位公主的相貌如此相似嗎?」
「公主與艷姝公主簡直一個模樣,乍看之下,還以為艷姝公主活過來了!贡R達看著徐華瑛,想著記憶中那個嬌俏明艷的身影,那是吳國百姓最喜歡的艷姝公主,甚至是吳國百姓心目中的女皇,她聰慧、仁慈、果斷,她是如此美好,真心待人,怎么會想到居然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最后死在異鄉。
「艷姝公主?」
「公主的親生母親!
徐華瑛懵了,原主不是庶女嗎,怎么原主的親娘又成了吳國的公主?
「艷姝公主與當今吳皇乃是龍鳳胎,兩人出生時,同時帶著鳳凰的印記,這是能否成為吳皇最重要的記號。雖然吳國不曾有過女皇,但艷姝公主深受百姓愛戴,先皇因此動了讓艷姝公主接位的念頭,此事被先皇身邊的總管太監透露給皇上知道,幕僚長如先生建議皇上痛下殺手,可是皇上不忍,那是他最親近的妹妹,如先生索性瞞著皇上派人刺殺艷姝公主。按著計劃,艷姝公主被貼身丫鬟引到落霞坡,遇到等候在那兒的殺手,沒想到那日徐將軍正好去落霞峰狩獵,救下艷姝公主!
鳳凰的印記……徐華瑛強忍著內心的震撼,放在膝上的右手不自覺握成拳,那個玩意兒怎么會是鳳凰的印記?
「得知如先生所為,皇上恨極了,但又莫可奈何,只能趕緊派人暗中尋回艷姝公主,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艷姝公主,艷姝公主已經深中劇毒,原來如先生從未放棄追殺艷姝公主,如先生給底下的殺手下了一道追殺令,只要有一口氣,絕不容許艷公主回到吳國,包括她的后代。」
徐華瑛頓時明白了,「數月之前大梁擊鞠大賽上的黑衣人是要殺我?」搞了半天,是她拖累四皇子,并非她對四皇子有救命之恩。
「他們是要帶走公主,只是其中混進了如先生底下的殺手!
徐華瑛迅速整理下思緒,做出結論:「你去告訴那位如先生,我沒有興趣去吳國,請他別再跟我過不去!
「皇上早就殺了如先生,可是如先生發出去的追殺令收不回來,擊鞠大賽上才會發生那樣的失誤,不過公主可以放心,如先生留下來的殺手全部遭到誅殺,再也不會有人危害公主的性命!
「這真是太感謝了,不過我想待在我爹身邊,不想去吳國。」
盧達的神情轉為嚴肅:「皇上有兩子一女,但三位身上皆未有鳳凰印記,皇上認為此乃上天對他的懲罰,坐上皇位的應該是艷姝公主,鳳凰印記只會出現在艷姝公主后代子嗣身上!
徐華瑛真想罵人,他們擄人果然跟這個玩意兒有關!她故作天真無邪的道:「我不知道什么鳳凰印記!
「姑娘左胸應該有一個鳳凰的印記!
「沒有,若有,為何我不知道鳳凰的印記?」為了證明自己所言,徐華瑛很主動的指著雅和安麗,「若是不信,你可以請她們兩個為我驗身。」
略一思忖,盧達對安雅點點頭,「微臣失禮了!
「這是應該的,弄清楚,我們就可以彼此不再惦記?」
雖然徐華瑛信誓旦旦,盧達還是堅信她身上有鳳凰印記。
安雅驗身之后,竟然不見任何印記。
「我身上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盧達有些遲疑,而始終沉默立在一旁的左靳出聲道:「公主稍安勿躁,卑職這就派人回都城請示皇上!
「我身上又沒有印記,你們還留著我做什么?」
「公主是艷姝公主唯一的女兒!贡R達是真心想找回艷姝公主的子嗣。
徐華瑛挑釁的挑起眉,「你們已經害死她了,難道還要將我推入虎口?」
盧達的臉色微微一變,語氣堅定的道:「皇上不會傷害公主。」
「你如何確定他不會傷害我,畢竟我娘是因為他才會死的。」雖然對這位未謀畫的舅舅有些過意不去,但她不愿意搬家,不愿意離開想緊緊抓住的男人。
盧達眼中出現一絲絲猶豫,左靳顯然看出來了,趕緊下達命令,「安雅,請公主回房休息!
這是沒得商量的意思嗎?徐華瑛急得跳腳了:「喂,你們講點道理好嗎?我身上又沒有鳳凰印記,回去吳國有什么意思?」
左靳銳利的目光狠狠一掃,示意安雅安麗直接將她架走,徐華瑛這才意識到這兩個丫鬟是練家子,她根本無法動彈,只能先回房再另謀他策了。
盧達相當猶豫不決,皇上有過一次失誤,因此艷姝公主死了,而艷姝公主臨死之前也不肯說出她的孩子在哪里,可見得不愿意孩子步上她的后塵,若非當初在嶺南伺候過艷姝公主的丫鬟流落到吳國,為了銀子尋了不少權貴,最后落到他手上,他們還不知道艷姝公主有個孩子,而且竟然還是大梁皇帝的孩子。
皇上始終為了后代子嗣未有鳳凰印記而愁煩,得知艷姝公主有子嗣,簡直欣喜若狂,無論如何要將她帶回吳國,可如今證實她同皇上的三個孩子一樣,她回吳國確實沒有多大意義,不過是讓皇上見到艷姝公主的孩子,心里能夠得到安慰,然而,若是再出現如先生那樣的人,公主會不會有危險?再說了,艷姝公方屬于吳國,公主卻是在大梁出生長大,這樣強迫她回去,真的是對的嗎?
「大人,皇上對艷公主有愧,想彌補她的孩子,公主回到吳國,即便不能坐上皇位,身分地位也是無人能及!棺蠼谴诵械淖o衛長,奉皇上之命帶回公主,但他也是盧達的好友,知曉盧達的心思,他深怕盧達會違背皇上的心意。
「公主也許不在意身分地位,只想待在父親身邊!剐鞂④娛軅,她不遠千里趕來嶺南,這就足以說明他們父女之情深厚。
「徐將軍并非她的親生父親!
「徐將軍養大她、愛她,對她而言,徐將軍就是她的父親!
「若是將真相告訴公主,親生父親連她都不敢認,她還想待在大梁嗎?」
盧達沉默下來,當初大梁皇帝為了爭奪皇位,隱瞞艷姝公主的身分,如今皇位早已坐穩了,卻還對公主的存在藏著掖著,確實說不過去。
「不如,大人將此事上報皇上,交由皇上定奪!
「上報皇上?」
「我親自走一趟,說不定皇上同意公主留在大梁!
「雖然這兒很隱密,護送公主到嶺南的侍衛不容易找到這兒,可是我們的存糧只有十五日!挂坏┏鋈ゲ少I糧食,他們的行蹤很容易曝露出來。
「從這兒往返都城約十日左右,我只帶隨身侍衛回京,其他人留下,必要時,至少可以確保大人離開大梁!
略一思忖,盧達點了點頭,「十日之內,你一定要趕回來!
用了三日的時間仔細研究藏身之處,徐華瑛就認清了一個事實,想從這兒逃出去根本不可能,難怪盧達由著她四處打轉,可是安分不到一日,她又發現一件事,左靳不見了。
早在第一眼,她就察覺到盧達和左靳的態度截然不同,后來她又從安雅口中得知此人身分,知道有他存在,她很難找到突破口,如今他不見了,她當然要利用機會,好好「煽動」一下盧達。
「我不見的事此時想必已經驚動我爹了,我的兩位哥哥應該已經帶著徐家軍大肆搜索,你想順利帶我離開這兒太難了,還不如放了我,反正我身上又沒有你們要的鳳凰印記,何必彼此為難,你說是不是?」
「微臣必須將公主帶回去,這是皇命!
「吳皇要我回吳國,是因為相信我有鳳凰印記,但事實上沒有,他應該趁著身強體壯,努力跟后宮的妃多生幾個,總會生出一個有鳳凰印記的孩子!剐烊A瑛完全就事論事。
盧達卻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公主如此大剌剌的要皇上多生幾個孩子,妥當嗎?
她差一點翻白眼,這是常識,臉紅個什么勁。亢冒,這個時代的男子比較保守,她就別跟他計較,繼續游說,「你不覺得跟我糾纏毫無意義嗎?」
「公主可曾想過,回到吳國,你是尊貴的公主,但在大梁,你只是個庶女,不覺得委屈嗎?」
徐華瑛毫不遲疑的搖頭,「尊貴的公主又如何?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在大梁,我又不可能將他們所有人都帶去吳國!
盧達一時怔住了
「要不,等我成親后,若我的孩子有鳳凰印記,而你的皇上主子……我是說我的皇上舅舅,要是還沒生出有鳳凰印記的孩子,我再帶著我的孩子回吳國,如何?」為了表達真摯的誠意,她還是稱一聲「皇上舅」比較好。
盧達的表情有些動容,這真是個好主意,可是他不能代替皇上決定!覆蝗缯埞麟S微臣回吳國,親自向皇上建言!
徐華瑛真想罵人,若是跟他回吳國,她還回得了大梁嗎?更別說她的秘密根本藏不住。
「我在大梁出生,我真的沒有興趣到吳國一游,要不,你先派個人回去回一下皇上舅舅,我們再來討論吧!拐f完,她隨即轉身回房。
站在窗邊,徐華瑛仔細琢磨這幾日研究的守衛情況,單就她住的這個院子,守衛并不嚴密,畢竟跟在身后的兩條尾巴都是練家子,他們確實不需要花費太大力氣看守,出了院子,守衛不至于三步一個,但是十步一個絕對有,若她企圖逃出這個莊子,除非他們都失去意識,否則她別妄想甩掉他們,好吧,即便她能甩掉他們,她要往哪兒逃?
不行,她不能逃,免得讓自個兒陷入更無法掌控的情況之中,這太蠢了,最好待在原地等趙珵來救她,他會找到她的,無庸置疑。
好吧,結果是,她不能離開這座莊子,但要甩掉他們,免得她的存在讓趙珵無法專心對付他們……她摸著系在腰上的錦袋,自從在吳家界看到吳國人,她就準備了這個玩意兒,還好他們并沒有拿走她身上的東西,只是要求她恢復女兒身,以符合公主的形象,不過這倒不是壞事,至少她多了不少工具使用。
收回視線,徐華瑛轉向總是靜悄悄與她保持三步距離的丫鬟,「安雅,我晚上睡不好,你去幫我準備安神香!
「安神香?」
「我寫一張方子給你,你請人去香料鋪子買回來!
安雅遲疑了一下,還是應聲為她準備紙筆,待徐華瑛寫好方子,她親自帶著方子去找盧達。
徐華瑛不擔心盧達不給她安神香,一來,她的方子真的只是安神香,助眠而已,二來,無論她是否在安神香里面動手腳,她自個兒難以置身事外,兩個丫鬟睡死了,她不也一樣嗎?盧達絕對沒想到她不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必要時候,她可以對自個兒下狠手,只要能達到目的。
事實證明,盧達還真的讓人幫她買來安神香,而她借著搗鼓香料時,將安神香換成了迷香。夜里睡覺時,她刻意背對著外面,先捂鼻阻止迷香吸入,待快要支撐不住時,她再以事先備下的銀刺入大腿,椎心的痛讓她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接著她開始數數,直到數到亂了,她掀開被子起身,見到安雅和安麗分別昏睡在軟榻上和墻邊,趕緊匆匆的穿上外衣離開。
出了房間,她沒有繼續往外走,而是躲進院子的假山后面,然后趕緊取出帕子綁住被刺傷的大腿。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打起精神從縫隙觀察外面的動靜。雖然如今她只能等待,但還是要時時留意,免得趙珵找上門了,她還傻乎乎的躲在這兒,可是她實在累壞了,眼睛快瞇起來,即使大腿很痛……
「不好了,失火了!馬廄那兒失火了!」有人高聲大咕,緊接著一陣兵荒馬亂。
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失火了?徐華瑛靠得更前面,接著她看見盧達沖進院子,后面跟著一群侍衛,盧達一路闖進房間,而侍衛全止步于房門口。
「該死!迷香……你們兩個醒醒……趕緊醒醒,公主不見了。」
「大人,我們得趕緊離開,對方看起來訓練有素,怕是徐家軍,游擊軍對上徐家軍也要忌憚三分,我們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是公主………」
「不離開,待他們從四面八方包來,我們就走不了了!
徐華瑛很努力的豎直耳朵,但是斷斷續續的,沒法子聽得很清楚,過了一會兒,終于看見他們匆匆離開,但她還是不敢跑出去……不,應該說她根本沒力氣跑出去,雖然她知道不能繼續待在這里,若來的人是趙珵,他有可能誤以為她跟吳國的人走了,急著去追吳國人,卻不知道她還在這兒,所以她一定要走出去,可是她真的快不行了。
「趙珵,我在這兒……」徐華瑛喃嘀的喚著。
就在她的意識漸漸渙散,再也無法集中之際,趙珵的聲音傳來,很快的,他焦急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不斷喊著「瑛妹妹」,她終于放心的讓黑暗吞噬她。
徐華瑛不知道自個兒睡了多久,只覺得再不吃東兩,她會活活餓死,然后她就醒過來了。
「姑娘,你終于醒了!」春兒激動得哭了,待徐華瑛坐起身,她控制不住的撲過去緊緊抱住她,「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姑娘了,嚇死了……」
「你家姑娘受的驚嚇也不小,還以為往后的歲月要流落吳國!
「世子爺一定會找到姑娘的,又怎么會讓姑娘流落吳國呢?」
徐華瑛忍俊不禁的笑了,「你剛剛不是才說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算了,你還是先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春兒趕緊放開手,輕輕扶住她,「姑娘覺得如何?」
「沒事,只是快餓死了,先讓我好好吃一頓!
「姑娘等著,我這就去幫姑娘拿吃的。」春兒像一陣風似的閃了出去。
徐華瑛起身整理一下服裝儀容,并檢查大腿上的傷口,發現已經處理過了。
她走到軟榻坐下,推開窗子,觀看外面的景色,這兒與吳國人先前安排的院子很像,顯然也是某處莊子。
春兒很快就端著吃進來,徐華瑛暫且啥都不想,先飽餐一頓再說。
「我終于活過來了!剐烊A瑛好滿足的摸了措肚子。
「姑娘,那些吳國人有沒有為難你?我看到你腿上的傷真的嚇壞了,大夫說是你自個兒拿金簪刺傷的,世子爺說你為了脫身不得不下迷藥,若不拿金簪刺傷自己,也會跟著昏迷不醒。我一想到姑娘拿金簪往自個兒的腿上刺下去,就覺得好痛,姑娘怎能對自個兒如此狠心?」
「若不狠下心,這會兒我還在他們手上……對了,世子爺可逮到那些吳國人了?」
春兒搖了搖頭,「那些吳國人很熟悉此地,而且他們逃進嶺南,遇到游擊軍,世子爺他們不敢跟游擊軍正面對上,只能放棄追捕!
徐華瑛覺得松了一口氣,「敵國公主子嗣」的身分在她看來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個麻煩,最怕的還是因此牽連父親。
「他們為何要擄走姑娘?」
「……他們說了很多,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楚,如今只能等見了我爹之后當面問明白,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春兒突然想起一事,歡喜的道:「二公子來了,世子爺親自去迎接二公子。」
「這表示接下來我們再也不會有危險了,是嗎?」
「應該是吧,聽說徐家軍很厲害!
「我都忘了二哥哥長什么樣子了。」
春兒兩眼一亮,「二公子長得可好看了,尤其騎在馬上時,威風凜凜、英姿勃勃,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喜歡他!
「你也喜歡二哥哥?」
嚇了一跳,春兒趕緊搖搖頭,「我是奴婢,如何能喜歡二公子?」
「只要是兩情相悅,我沒意見,不過當小妾,我可不允許!
春兒嬌嗔道:「姑娘想到哪兒去了,我們將軍府的丫鬟都要坐花轎嫁人!
「沒錯,日子可以過得平凡一點,但不能委屈自個兒卑微過日子……春兒,我想再歇會兒。」徐華瑛突然感覺到一股倦意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這幾日可謂身心俱疲,得知驚人身世,并不覺得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反而覺得一顆大石壓在心上,即使人家沒餓她肚子,她還是吃不好,當然,夜里更是睡不好,所以她要安神香助眠,實為人之常情?傊,如今危機解除了,繃緊的神經頓時一松,忽覺身體的精力全被抽走了,只想趴著不動。
「好,我扶姑娘上床!
徐華瑛擺了擺手,「我在這兒躺著就好!
春兒趕緊拿來抱枕和被子,方便徐華瑛可以在軟榻上躺下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