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一個下人,你怕什么,要不要我替你教訓他?”
“萬萬別亂來,我阿瑪待他如親人,我也敬他為長輩,你如果做了傷害他的事,我是不會原諒的!彼咳徽酒穑瑓柭曌柚。
葛氏父女做事狠毒,他不能任其胡作非為,倘若真重傷了老喳,他死都不會原諒他們。
“好嘛好嘛,我不動他一根汗毛總可以了吧?”她拉住他的手,“帶我去。”
“去哪兒?”他揮袂坐回椅中!澳阍趺囱b傻呢?就剛剛你們說的,什么翰林院……哎呀,我全聽見了!
“哇,你偷聽。”他點點她的額頭。“偷聽又怎樣?到底怎么樣?”
“可我最近為了件案子搞得頭很疼,晚上都不能好好睡,哪有精力去參加,打算請人帶份禮過去就行了。”他坐了下來,揉揉太陽穴,故意這么說。
“案子?!”眼珠子轉了轉,她已猜出他指的是什么。
“是呀!
“就別管什么案子了!
“不行,因為這是發生在北京城內外之事,皇上非常重視,已加派多位大人一同會查,人手也調了以往的數倍!
聞言,吉雅臉色赫然一變,“這么多。”
“沒錯!彼α诵Γ半m棘手,但我想分派的人手一撥過來,不管對方有何通天本領,也插翅難飛了!
“這樣呀。”她心虛的支吾了幾句,目光瞧見他桌上那張帖子,連忙道:“案子的事就別急,翰林院那位主事家的喜事我一定要去,好不好?”
瞧她軟嗔地撒著嬌,丞允也就順勢應了她,“行,帶你去可以,但我也得帶琴眉過去,我可不想落下把柄在徐主事手上!
“好吧,帶去就帶去了,可誰是主就說不定了!奔琶难垡还,笑容燦爛地說著……
小春一邊幫琴眉梳妝,臉上卻掛滿哀怨。自從葛氏父女來到府邸之后,貝勒爺就沒再進房里了,這算什么天理呀?
而少福晉的反應更是奇怪,悶聲不語的,也沒有喜怒哀樂,根本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換作是她,早就哭天喊地、大吵大鬧了!
只是小春不明白的是,哀莫大于心死,琴眉這樣的反應是她隔絕了相思、隔絕了愿想,如行尸走肉般,這才是經歷最大痛苦所顯現的絕望。
“少福晉,您真要去嗎?聽說貝勒爺要帶著吉雅姑娘一起去!碧袅思規ч俚南采棧蔀楹未┰谏俑x身上,她的臉上依舊這般蒼白?
“既是貝勒爺的意思,我當然要去。別忘了,即便她得寵,可我還是主子!
“是的,我怎么忘了?”小春拍了下腦袋,這才釋然一笑。
沒錯,少福晉就是要這樣表現,說什么也不能被那女人給比下去,無論貝勒爺寵誰、愛誰,她心目中的少福晉就只有她一人。
打扮好后,她們便來到大廳,這時丞允和吉雅已等在那兒了。
“我說誰呢?就只會姍姍來遲讓旁人等著,我以為會打扮得多美,原來不過如此而已!蹦南袼,將所有的行頭都戴上了,可是艷麗無方呀,“你來了!必┰舒i了下眉,“你這是什么打扮?”
“徐主事夫人五十大壽,這是喜事,不穿得喜氣些行嗎?”琴眉微笑地問道:“難不成要我穿一身素服嗎?況且吉雅姑娘穿著比我還艷美幾分,不是嗎?”
她這一頂,讓他無話可說,事實上他并不是覺得她穿著喜色的旗服不妥,而是……太美了!
喜氣中不失端莊、端莊中不失柔雅,今日前往祝壽的官吏何其多,他只是擔心太多只眼睛注視著她。
可是打扮得活像只火雞的吉雅卻沾沾自喜著,“沒錯,算你還有點眼光,我們走吧。”
“好,走!必┰势鸩较蚯,可吉雅卻直黏著他,琴眉就只好落在后頭了。
“少福晉?”小春皺著眉拉拉琴眉的衣袖。
琴眉淡淡的回以一笑,朝她搖搖頭,暗示她別多話。
坐上馬車后,丞允身邊還是黏著吉雅,雖然他嘴里說著話應酬她,目光卻始終鎖在琴眉那張無表情的臉上。
“你別傲氣了,連句話也不說,真以為自己可以做這少福晉多久呢?”吉雅挑釁著。
“無論我會做多久,此刻我都還是毅親王府的少福晉,吉雅姑娘有意見嗎?”她平靜地帶著微笑說道。
此時此刻,丞允不禁佩服起琴眉,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回應吉雅的挑釁。
很想單獨找她談談,但他不能,因為她愈是氣、愈是惱,才能讓古雅相信,若她事先知情,就怕她會為他擔心,露出馬腳可就不好了。
于是不等吉雅開口告狀,他先對琴眉說了:“你這是干嘛?炫耀自己的身分嗎?吉雅她還年輕,說話直而已,你何必如此回話呢?”
“對嘛對嘛,她似乎很討厭我,老說我的不是。”吉雅指著琴眉。
琴眉震愕的看著丞允,沒想到他居然又一次不給她面子,當著吉雅的面數落她,這使得她腦子突覺混亂,心窩更疼了!
她捂著胸,想強忍住心底的怨與惱,卻忍不住落下了淚水,“愛新覺羅,丞允,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我沒變,是你變得陰陽怪氣,干嘛說幾句就生氣?”琴眉頭一偏,完全不理會他,對著車外的車夫道:“停車。”
車夫立刻拉住韁繩,回頭問道:“少福晉,有事嗎?”
“我要坐到前面去!
“什么?”
“挪個位子給我!彼熥韵萝嚭笥掷@到前面坐下,“走吧!
“是……”車夫不解地望了她一眼后,繼續往前行。
馬車內的吉雅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緊緊倚著丞允,而丞允卻暗暗蹙起眉,不知他和琴眉之間的結究竟如何才能解?
來到翰林院徐主事的宅第時已經近午時了。
徐主事與他的夫人一見他們到來立刻出來迎接,“貝勒爺、少福晉你們終于來了。”
琴眉一見到徐夫人便笑說:“夫人大壽,只是薄禮,還請笑納!
“這是?”夫人笑望著她贈上的鐵罐。
“這是我去年夏季以迷迭香做的香茶,我喜歡它的味道,非常好聞,吃了身上都會泌出香味兒!
“真的,那太好了!早聽說少福晉有著一手制茶的好手藝,百聞不如一見,今兒個一定要品嘗看看!毙旆蛉诵χ障隆
“茶葉算什么,我這串珍珠可是從南海來的,非常值錢。”吉雅也將她帶來的錦盒遞上。
“這位是?”徐主事不解地問。
“她是……”
“我是就要趕她下來,成為少福晉的人。”沒想到她卻搶了話說,還說出這么不得體且不可理喻的話。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正不知說什么圓場時,只見丞允摟住她,笑著說:“她是吉雅,就是這么調皮,各位別介意。”
“哈……是這樣呀,好,快請進!毙熘魇码m面有難色,還是招待道。
午宴時,丞允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直為吉雅夾菜、斟酒,兩人還不時當著眾人的面作出親密的舉動。
琴眉雖食不下咽,仍是有氣度的回敬所有人,并與其他福晉、夫人談笑風生,從她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出傷心二字。
于是,一場宴會下來,眾人驚奇于丞允還算新婚之期便有了新歡,也不屑于吉雅的大膽與粗率,相形之下,卻極欣賞琴眉的雍容華貴以及大度。
回府之后,琴眉累了、倦了,也趴在枕上哭紅了眼。
小春又是心急又是想安慰,偏偏她沒有跟去,壓根猜不出發生了什么事。
“少道昔,您倒是說說話呀,什么都不說,可讓小春急死了!币娗倜家廊豢奁麄人都慌了。
“小春,拿紙筆來。”琴眉蹙著眉道。
“什么?”
“拿來就是!蔽且,她已不想再忍了,再忍只是傷痛而已。
“是。”小春趕緊拿來文房四寶,站在一邊等著,由于她識不了幾個大字,當琴眉寫下“和離書”三個字時,她只認得一個“和”字。
“太好了,少福晉是要和貝勒爺和好是嗎?”天真的小春以為單個“和”字就是這意思。
琴眉執筆之手頓了頓,卻沒多語,繼續寫下。
直到書完洋洋灑灑的整張書信后,琴眉對小春說:“這拿去給貝勒爺。”
“是!
“等等,現在已晚,明兒一早再拿給他!彼昧粜⿻r間收拾東西才成。
“為什么要等明天?現在又不晚!
“聽話,還有小春,這個送你!彼綦x開,不可能將小春帶走一起吃苦,還是留她在府邸好。
小春看著這只翡翠玉環,直搖著腦袋,“不,這東西太貴重了!
“這是我用自己掙來的銀子買的,不是很值錢,只是喜歡所以就買了,但我覺得它很適合你!
“可是……我是個粗人,戴著這玩意兒啥動作都不敢做,怕打碎了!毙〈翰缓靡馑嫉卣f。
“等你成親時也可充當嫁妝呀!”
“才不呢,男人有什么好,還是跟著少福晉比較開心。”
“小春!”聽她這一說,琴眉眼眶都紅了。
“少福晉您怎么了?”
“你還是收下吧,就當個念想!
“什么念想呀?好吧,既然少福晉一心想贈給小春,小春當然就開心收著,就當……傳家寶!辈恢倜家汛蛩汶x開的小春,就這么懵懵懂懂的收下了玉環。
“傻丫頭!”垂下臉,不知何時她臉上已掛著兩行淚了。
“少福晉,您怎么又哭了?要不要我去請貝勒爺過來?”她關心地問。
“別……別去……”既然要離開,何必再牽牽扯扯,剪不斷、理還亂。
“這……好吧,既然少福晉這么說,我不去就是,您就別傷心了,早點兒休息,我明日一定天一亮就將信交給貝勒爺!
小春的話惹笑了她,“如果貝勒爺還睡著呢?”
“那……那我就……敲門,敲到他醒來為止。”
“小春!被仡^握住她的手,“你待我真好,本想讓你再多陪我一段時間,我就給你找個好人家,現在……”
“少福晉!小春不是說了,我不離開您,也不離開王府,還有……”她不好意思地垂首一笑,“我和小柱說好了,要一起伺候你們一輩子!
“是小柱!”琴眉笑了,“原來如此,那我懂了!
“哎喲,不好玩啦,人家的心事都被少福晉給套出來了!毙〈侯D時變待面紅耳赤。
“放心,這事我還能替你作主,去休息吧!
“少福晉!”她心一暖。
“去吧,我也要就寢了!痹倏葱〈耗菑垷崆榈哪橗,琴眉害怕自己又會哭了出來。
“是,小春退下了。”朝琴眉福了福身之后,小春便退出房間,她看著手里拿著的信,告訴自己絕不能辜負少福晉所托,一定要將信盡快交到貝勒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