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丸谷讓志!
“宮本小姐,你……”柜臺接待小姐對一色一點(diǎn)都不陌生,她曾在這兒大鬧過,差點(diǎn)兒被架出去,后來還來公司上了幾天班。
只是一個月不見,怎么她又現(xiàn)身了?
“你要見丸谷先生,但是他……”
“他不見我是嗎?”她神情一凜,“我一定要見到他!
“不是的,他現(xiàn)在……”
“宮本小姐!边@時,身后傳來的是崛尾桂子的聲音。
“崛尾小姐,”看見她,接待小姐仿佛見到救世主般,“宮本小姐她要……”
“交給我吧。”崛尾桂子輕聲一嘆,看著一色,“你的腳傷己經(jīng)好了,又可以活蹦亂跳的胡鬧了?”
“什……”說她胡鬧?那么,突然中止開發(fā)計劃,然后還偷偷匯錢給她的人就不胡鬧嗎?“你知道吧,他匯錢給我的事?”她是讓志的秘書,一定知道所有的事。
崛尾桂子干脆地托出實情,“我知道,因為是我去匯的!
“咦?”一色驚疑的看著她。
“如果你要見丸谷先生的話,他不在。”崛尾桂子態(tài)度冷漠,“托你的福,他被會長流放到北海道了!
一色瞪大眼睛,“流……流放?”
都什么時代了,還有人會因為做錯事被流放?再說,他不是會長的兒子,怎么會……等等,崛尾小姐剛才說是托她的福,托她的什么福?
“崛尾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崛尾桂子低聲道:“你不明白嗎?一切都是因為愛!
“愛……”她呆住,一時無法理解這話里的意思。
“你感覺不到嗎?”崛尾桂子直視著她,毫不客氣地點(diǎn)明,“就算再怎么粗魯,你也是個女人吧,你感覺不到他對你的情感?還是你根本是個不敢面對自己及別人感情的膽小鬼?”
聞言,一色咬緊了下唇。膽小鬼?是的,她確實是個膽小鬼。
因為怕被欺負(fù),因為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雄體質(zhì)”,于是她強(qiáng)迫本質(zhì)十分溫馴的自己當(dāng)胖虎,讓所有人都畏懼她。
也因為沒有被愛的自信,她否定了讓志的情感及他在她心里的地位,無情的將他推開。
“丸谷先生不想讓你認(rèn)為他做了這么多,只是為了得到你家的店,所以他決定放棄這個開發(fā)案!睘榱吮埔簧\實面對自己的情感,崛尾桂子決定將事情夸大并嚴(yán)重化,“你知道這次的損失是以億計算嗎?你知道會長對這件事有多么生氣嗎,甚至使部分員工對丸谷先生感到質(zhì)疑與不滿,你知道他為了補(bǔ)足公司的虧損,賣掉了他的房子及車子,如今一無所有嗎?”
聽見這些話,一色搗住差點(diǎn)兒發(fā)出驚叫的嘴巴,眼眶里泛著激動的淚水,難以置信的看著崛尾桂子。
一無所有?為了她,他真的……他怎么會為她做出這種浪慢到幾近愚蠢的事?
他是個聰明人吧,聰明如他,怎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江山?他自以為是溫莎公爵嗎?
“我啊,看了你就有氣!贬任补鹱油蝗黄劢,直盯著她的眼睛,“真不明白像丸谷先生那樣的男人為什么會對你這種暴力女這么癡情?”
崛尾桂子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有許多戀愛經(jīng)驗的過來人,她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暴力女早已對她的老板動了情。她要逼她,逼到她退無可退、走投無路,然后乖乖的承認(rèn)她愛上了她口中那個炒地皮的混蛋。
“崛尾小姐,我……”一色想說些什么,卻發(fā)語艱難。
“你還來找他做什么,他為你做的還不夠嗎?”崛尾桂子故意尖酸刻薄的責(zé)怪她,“他被你搞到身無分文,還被會長趕到北海道去養(yǎng)牛,夠慘了吧?如果你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就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好讓他把你忘得一干二凈!”
身無分文?養(yǎng)牛?他堂堂一個大少爺,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
老天,她何德何能,居然讓他為她犧牲到這種地步?
思及此,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看見她掉下眼淚,崛尾桂子著實嚇了一跳。她下的藥是不是太猛了?
其實她老板雖然賣車賣房以填補(bǔ)公司的損失,但還不到身無分文的地步,到北海道也只是為了一座牧場的買賣,而非遭到流放。
“你哭什么?”她有點(diǎn)心虛,“搞得好像我欺負(fù)你一樣……”
“崛尾小姐,你……你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我是膽小鬼……”一色抬起盈滿淚水的眼,坦率地懺侮,“我害怕被欺負(fù),所以裝兇使壞,先下手為強(qiáng)。我缺乏被愛的自信及勇氣,只好不斷的否定他,將他推開,我……我……對不起……”
“你跟我對不起干么?”崛尾桂子雙手環(huán)抱胸前,揚(yáng)起下巴,啤晚她,“你對不起的是丸谷先生,找他道歉去吧!
一色微怔,“找他……道歉?”
“當(dāng)然!闭f著,她走到柜臺拿了紙筆,快速的寫下幾個字,然后交給她,“這是他在北海道關(guān)禁閉的地方,你自己去跟他道歉吧!
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微風(fēng)襲來,搖擺成浪。
這天高地闊的美景在東京難以見到,來到這兒已經(jīng)三天了,但讓志卻一點(diǎn)都沒有抱怨。
離開東京的喧囂,他的心情整個開闊起來,雖然還是想著一色,卻不似初時那么心煩意亂。
一個月過去了,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知他中止開發(fā)計劃的事情了吧?她怎么想呢,還覺得他是為了開發(fā)案而接近她、對她好嗎?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像她那么退鈍又難以討好,他己經(jīng)那么明白的表示了,她還……他是上輩子做了什么殺人放火的壞事,虧欠了她,這輩子才會栽在她手里?
嘶——突然,馬廄里的馬兒低嘶一聲,像是在催他趕快給糧草。
“哈哈哈,”一旁的牧場主人松田先生朗聲大笑,“丸谷先生,你的動作得再快一點(diǎn)呢!
“這馬肯定是屬猴的,這么急!彼_玩笑地說,然后迅速的將糧草擱進(jìn)馬兒的食槽內(nèi)。
雖然是客人,但他卻要求參與牧場的工作,畢竟這樣的機(jī)會并不常有。
“丸谷先生,你挺能干的呢。”蓄著一把白胡子,活像肯德基爺爺?shù)乃商锵壬ν,“我以為東京來的少爺會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呢。”
“我常運(yùn)動健身,沒那么軟弱!
開什么玩笑,他早已脫離飼料雞的行列,成為健壯敏捷的放山雞了。
只是如今,就算他是只特A級的放山雞,那個人也不會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
“丸谷先生對牧場的工作這么用心,我放心多了……”松田先生釋然一笑,“我年紀(jì)大了,又沒人可以繼承,能找到你這種愿意繼續(xù)經(jīng)營牧場的買主,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松田先生別說笑了,您的身體還硬朗得很呢!弊屩菊嬲\笑答,“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還要麻煩您指導(dǎo)!
“那是當(dāng)然……”
“丸谷先生!”馬廄外,牧場的工人喊著,“有人找你!
他微怔。有人找他?他在北海道又沒熟識的人,而且是只身前來,會有誰找他?
“是位東京來的小姐。”工人說。
“東京來的……小姐?”他一房a狐疑的往馬廄的出入口看去。
有個女人的身影立在那里,因為背光,他看不見她的樣子,也看不清她的身形。
會從東京來找他的女人沒有別人,只有崛尾桂子,難道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得勞動她親自來找他,那她怎么不先打個電話?
他擱下手中的工具,朝她走了過去。
而當(dāng)他走近,陡然眼睛一亮,壓抑不住心里澎湃的情感。
拿著崛尾桂子給的地址,一色找到了這座名叫“綠野”的牧場。
她連行李都沒帶,回家匆匆拿了錢和證件,就直接殺往機(jī)場,飛到北海道來,只要一想到讓志是為了她被流放北海道養(yǎng)牛,她就一秒鐘都無法遲疑。
她要見他,要為自己之前所做的種種向他道歉,還要他知道……她喜歡他,而且相信他。
抵達(dá)綠野牧場后,她向牧場工人表明來意,果然,讓志就在這里。
工人領(lǐng)著她走了好長一段路,映入她眼簾的是一整片無邊無際的草原及牛群。
在這種地方工作很辛苦吧?如此想著,她對讓志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工人領(lǐng)她來到馬廄,然后朝著里面喊,“丸谷先生,有人找你,是位東京來的小姐……”
她緊張不安的站在馬廄外,但聽不見里面有任何回應(yīng)。
她好奇的趨前一步,想看個清楚,只見讓志穿著連身工作服,腳上穿著雨鞋,渾身臟兮兮的正在鏟著干草。
他被流放到此地,原來不只要養(yǎng)牛,還要喂馬,他父親打算將他流放多久呢?
那個為了向她證明自己的真心而中止的開發(fā)案,到底讓他的公司損失了多少?
她以為他是個精明鬼,卻沒想到他跟她一樣蠢。
愛情對他這種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能擁有的人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而他現(xiàn)在竟為此舍棄了他原本所擁有的一切。
笨蛋,真是個笨蛋。
看著這樣的他,她都心疼得忍不住掉下眼淚了。
就在她眼前模糊之際,讓志朝她走了過來——“咦?!”看見她,他像見鬼似的大吃一驚。
“丸……丸谷……”她的聲音硬咽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投入他懷抱,抱住他再也不放開,然后告訴他自己真正的心聲。
“怎么是你?”他濃眉攏聚,面色驚疑。
他這是什么意思,不然他以為是誰?難道除了她,還有其他女人會從東京來找他?他本來在等誰,莫非是……他皮夾里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眼淚未干,一色己沉下臉色!罢姹,讓你失望了,就是我。”
“……”失望?他哪里會失望,他是太震驚、太喜出望外了。
只是,他朝思暮想的她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臉上還……掛著淚?
“宮本一色,你……”他顧不得手臟,伸手輕抹去她的淚水,“你在哭什么?”
一把拍掉他的手,“誰哭了啊?”說罷,她轉(zhuǎn)身便走。
“喂!”他追上來,拉住她,“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你等的又不是我!彼龥]好氣的瞪著他。但一迎上他的眸子,她的心又一揪。
她這是在干么,她不是下定決心要回應(yīng)他的感情嗎,怎么一見到他,又死性不改的亂發(fā)脾氣?
明明相信他對自己的愛,為何還因為他皮夾里的照片生他的氣?
“我沒有在等誰。”他整眉一嘆,語氣無奈,“我剛才以為你是崛尾,所以……我實在沒想到你會來!
以為她是崛尾?好吧,這個理由她倒是可以接受。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崛尾小姐告訴我的!
“那……你為什么會來找我?”
“因為……因為我……”糟了,她又說不出口了。
加油啊,宮本一色,你要勇敢的、大聲的說愛,不要再隱藏自己的真感情,說些言不由衷的蠢話了。
見她漲紅了臉,讓志微怔。
她不會無緣無故飛到北海道來找他,就算有什么話非得當(dāng)面告訴他,也可以等他回東京時再說。那么,她為什么特地飛來見他一面呢?
話說回來,不管她飛來的原因為何,他都十分歡喜。
“你為什么大老遠(yuǎn)跑來?”他笑睇著她。
見他被流放北地,居然還笑得出來,她又氣又不舍。
“你有病啊,你笑什么?”她紅著眼眶,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因為看見你啊。”他一臉歡喜的說:“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開心。”
“你……你是笨蛋嗎,我不值得你這么做啊……”
聽了這話,他愣了一下,他想,她指的應(yīng)該是中止開發(fā)計劃之事。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那個開發(fā)案。”他以沉靜的眸光注視著她,眼底帶著溫柔笑意。
她鼻子發(fā)酸,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澳恪阏娴南矚g我?”
“嗯!彼胍膊幌氲幕卮鹚拔蚁矚g你,也一直在等著你喜歡我!
一直?從初見面的那一天起嗎?“為什么?因為從來沒有女人朝你砸過豆腐?”
他微頓,接著勾唇一笑,“是啊,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潑辣的女人!闭Z帶促狹。
“說我潑辣,那你還……”她不服氣的鼓起雙頰。
“可我喜歡這樣的你啊!彼驍嗔怂,“你呢?你大老遠(yuǎn)跑來,就為了問我這些?”
“我……”當(dāng)然不只是這樣,她打算告訴他,她也喜歡他,只是下定了決心要說的話,等真正面對他卻有點(diǎn)羞干啟齒。
“我是來謝謝你的……”她只好先說另一件事,“你匯錢到我戶頭,幫我暫時渡過難關(guān),對吧?”
“嗯!彼牣愃,卻也頷首,“我能為你做的事不多!
“你……”什么不多,五十萬耶!
他都一無所有、身無分文的被流放異地了,卻還匯了五十萬給她應(yīng)急?
他是一時鬼迷心竅還是瞎了眼,居然這么愛她?
“你瘋了對吧?”為了忍住眼淚,她臭著張臉,“你到底愛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