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他們一起回到東京。
見急急忙忙出門說要去北海道找讓志的一色,能這么迅速的跟讓志重修舊好,一起回來,宮本三吉感到無比欣慰。
現(xiàn)在談歸宿還太早,但他至少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孫女遇到了一個好男人。
“丸谷先生,一色沒給你添麻煩吧?”
“她會做的蠢事也就那樣了……”讓志促狹打趣道。
一色不服氣的瞪他,“誰做蠢事啊,你做的蠢事才大條呢!”
“唔……”提及讓志做的事,宮本三吉忽地變得神情凝重,“丸谷先生,你真的要中止商店街的開發(fā)計劃?”
“宮本先生,我可以也叫您爺爺嗎?”
宮本三吉訝異他突然提出的要求,卻也答應(yīng)!翱伞⒖梢园!
讓志一笑,“那么爺爺,請您別再叫我丸谷先生了,叫我讓志吧!
宮本三吉欣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關(guān)于開發(fā)案的事情,目前確實(shí)是中止了!弊屩具@才解釋。
“為什么?”宮本三吉對此感到不解,“我們不是己經(jīng)決定把店賣給你了?”
“因?yàn)槲也幌M簧詾槲沂菫榱耸召忂@最后一家商店才對她好!
聞言,宮本三吉一愣!熬鸵?yàn)檫@樣?”
他淡然一笑,“就是因?yàn)檫@樣。”
“可是這么一來,你的公司不是虧大了嗎?之前為了開發(fā)案所付出的金額恐怕不少吧?”宮本三吉面露擔(dān)憂。
“這個笨蛋賣掉他名下所有不動產(chǎn)跟車子,補(bǔ)貼了公司的損失!币簧焐想m罵他是笨蛋,心里及眼底卻充滿甜蜜。
聞言,宮本三吉感到難以置信,“是真的嗎?”
“其實(shí)不算是損失!彼p描淡寫的一笑,“不管是動產(chǎn)還是不動產(chǎn),都比不上一色!
聞言,宮本三吉滿意又安心的笑了!疤昧耍退阄椰F(xiàn)在死去,也不必再為一色擔(dān)心了。”
“爺爺,你在說什么?”一色聽了不禁生氣的看著他,“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那么快就去找老爸的啦。”
“是啊,爺爺,別忘了還有我。”讓志拍拍胸脯,“我也會孝順您!
宮本三吉點(diǎn)點(diǎn)頭,眼里泛著欣慰的淚光。
兒子過世后,媳婦不久便因?yàn)楦募蓿鴮⒁簧唤o他這個老人家照顧。
當(dāng)初,他真的很擔(dān)心自己沒辦法把她帶大,尤其是在一色還在就讀國小,他生了一場重病之時。
但不知是他責(zé)任未了,還是老天保佑,后來他順利活了下來。如今一色己經(jīng)二十八歲,是適婚的年紀(jì),也是可以當(dāng)母親的年紀(jì)。
幸運(yùn)的話,他也許真能活著看她走入禮堂,還能抱到可愛的曾孫。
“對了,讓志,”他臉上帶著笑意,“爺爺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爺爺說吧,只要我辦得到!弊屩菊\懇地說。
一色捶他一下,用命令的語氣道:“辦不到也得辦!
讓志寵溺一笑,“好,辦不到也辦到底,行嗎?”
“乖!币簧缘烙终{(diào)皮的笑咧嘴,拍拍他的肩膀。
看著兩人互動,宮本三吉臉上不禁泛起笑意,之后才又正色道:“讓志,拯救這條商店街吧。”
讓志一怔,又聽宮本三吉慎重的道:“讓這條陽光燦爛商店街再繼續(xù)燦爛下去,好嗎?”
迎上他殷切期盼的目光,讓志心里一陣激動,他伸手緊握住宮本三吉那雙做了一輩子豆腐,滿布著歲月深刻鑿痕的手,同樣鄭重地承諾,“我答應(yīng)您,爺爺!
就這樣,讓志決定重欣開發(fā)計劃,并迅速安排一色及宮本三吉搬離現(xiàn)在的居所。一色也回到XPowe“繼續(xù)打工,但讓志嚴(yán)格禁止她練陪。
商店街的重建計劃能繼續(xù)進(jìn)行,從前的店家們都非常期待,而對于這個投入大筆資金,卻差點(diǎn)胎死腹中的開發(fā)案能夠復(fù)活,身為丸谷集團(tuán)會長的丸谷正幸當(dāng)然樂見其成。
但在一切看似美滿的此刻,丸谷家卻有道不滿的、。噴怒的抗議聲—“跟她分手!”丸谷哲子氣呼呼的命令著兒子。
雖然賣掉了名下所有的不動產(chǎn),但讓志并沒有回到家里住,而是在六本木之丘暫租了一間套房。今天奉母命回家,一進(jìn)門便聽她對自己怒喊著要他跟一色分手,但他不意外,他猜想母親應(yīng)該己經(jīng)從父親那兒聽讒一色的事了。
一色絕不是母親理想的兒媳婦人選,也絕不符合她的高標(biāo)要求。
不過,他向來不是個聽話的兒子,能做到陽奉陰違就算孝順了。
“媽,您要我回來就為了說這事?”
一旁,丸谷正幸又是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聽你爸爸說了,那個女人是你的國中同學(xué),而且還霸凌過你!
丸谷哲子向來寵愛這個獨(dú)子,當(dāng)初丈夫讓兒子念一般公立學(xué)校時,她就相當(dāng)反對,如今得知他在當(dāng)時居然遭到霸凌,她更是心頭一把火,但最令她抓狂的是,那霸凌她寶貝兒子的女人,現(xiàn)在居然是她兒子的女朋友!
“你瘋了嗎,居然跟那種女人在一起!”她激動地叫喊,“那種有暴力傾向的女人,以后不只會修理你、修理小孩,搞不好還會修理公婆!
讓志一笑,“媽,你真是太夸張了,一色是個孝順的孩子,很懂得敬老尊賢!
“我不管你怎么說,不準(zhǔn)跟那種太妹在一起!”她霸道地下達(dá)命令。
讓志無奈一嘆,“媽,恕難從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追到手的!
“你說什么?!”丸谷哲子氣得說不出話。
“媽,你放心,她雖然很粗魯,但真的是個好女孩,你見過她以后會喜歡她的!
“見她?”
丸谷哲子臉色一沉,“我才不會見她呢!”
讓志瞥了父親一眼,像是在對他說:“老爸,救救我吧!”
丸谷正幸輕點(diǎn)頭,轉(zhuǎn)而看著氣得臉發(fā)青的妻子,“老婆,你反對是因?yàn)槭裁?她的出身不夠好??br />
“不是那樣!彼嵵胤裾J(rèn)并澄清,“我不是市儈勢利的人,而且我自己就是窮人家的小孩,不會瞧不起窮人,我只是覺得她配不上我們的兒子!
“媽,她哪里配不上我了?”
“會打架的女人算是個女人嗎?”她怒視著兒子,“像麻里這種既有學(xué)識,又有涵養(yǎng)的女孩你不要,竟然跟那種除了打架,什么都不會的女人在一起讓志萬般無奈,長長一嘆,企圖解釋,”媽,一色不是打架,她是打拳!
“打什么都一樣,我可不想看見你們以后因?yàn)榛獙Ψ蕉[上社會版頭條。”她沒好氣的道。
“天啊,媽—”飽一臉被打敗了的表情。
“總之你給我聽著,馬上跟她分手!”她嚴(yán)厲的做出最后的結(jié)論。
讓志揉揉眉心,沉淀一下有點(diǎn)激動的心情,須臾站起身來,“媽,下星期六我會帶她見你跟爸,我已經(jīng)跟爸約好七點(diǎn)在銀座的干菊料亭見面。”
“見面?”聽見兒子己經(jīng)擅自進(jìn)行安排,她驚怒的瞪著故作無事狀的丈夫。
“到時見面再說吧,我先走了!闭Z罷,讓志抓起外套,迅速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了盛怒的母親、無奈的父親,和一室的火藥味。
“是喔——你媽反對……”聽完讓志轉(zhuǎn)述了丸谷哲子說的那些話之后,即使一色平時再神經(jīng)大條又樂天,也難免心情郁悶。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電視上不都是這么演的嗎?窮人家的女孩跟富家少爺戀愛,總會跳出個富家干金或是難搞的未來婆婆來攪局。
“我媽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你也不必太在意!弊屩局园涯赣H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一色,完全是為了讓她有心理準(zhǔn)備去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fēng)雨。
“怎么不在意。俊彼姿谎,情況這么糟糕,居然還要她別在意?
“放心吧,她不會吃了你!彼麛堉募纾p拍安撫,“再說有我在。”
“要是你媽說話酸我,怎么辦?”
“你可以把氣出在我身上,但可別揍她呀。”他開玩笑的說。
她知道他在說笑,但還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真的很擔(dān)心,要是他們見了我之后,更不喜歡我,那……”
“一色!彼驍嗔怂瑴厝嵊稚钋榈呐踝∷哪,輕吻一記,“你什么都不必?fù)?dān)心,因?yàn)槲壹航?jīng)是可以保護(hù)你的男人了。”
迎上他真摯深情的眸子,她心頭一暖。方才包圍她的不安也稍稍消散。
“一色,”他將她緊擁入懷,低頭在她耳邊輕語,“不管是什么石頭,我們都一起移開它吧!
為了在第一次見面時,給讓志的父母親留下一個好印象,一色特地去了一趟美發(fā)店,讓沒計師幫她綁了一個漂亮的發(fā)型,還化了淡淡的妝。
雖然讓志要她就像平常那樣,穿著她最舒服、最喜歡的衣服就好,但她平常都是T\'隨加牛仔褲,再不然就是運(yùn)動服,實(shí)在很不適合穿到料亭那么高級的地方。
于是,她花了五干元買了一件洋裝,雖說是平價,卻是她買過最貴的衣服。
本來讓志要來接她,但因?yàn)楣九R時得加開一個會議,于是她自己前往。
傍晚六點(diǎn)半,她步出銀座車站。
干菊料亭距車站約十分鐘路程,就算她慢慢走,時間也綽綽有余。
此時的銀座街頭熱鬧非凡,因?yàn)楦浇际蔷返辍⒀蠊拥昙案呒壣除,感覺走在路上的好像都不是一般人。
這時,一輛計程車?柯愤,她剛好看到,先下車的是一名身材纖細(xì)、體態(tài)優(yōu)雅,身著粉色洋裝,有著一頭長髦發(fā)的年輕女性。
而隨后下車的,則是一名身著白色裙裝,頭發(fā)盤起的貴婦。
兩人的互動親密,看來應(yīng)該是對母女。一色的母親自改嫁后便不曾再與她聯(lián)絡(luò),每回看見相處融i合的母女檔,她總感到羨慕。
不過她的脾氣壞、性子急,要是她媽媽在身邊,肯定一天到晚受她的氣。
“啊,搶……搶劫!”
突然,那名貴婦驚聲大叫,引起了一色及路人的注意。
只見有個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搶走貴婦的名牌包,快步的逃離現(xiàn)場。
在其他人都還未有反應(yīng)及動作之前,見義勇為的一色已經(jīng)踢掉高跟鞋,一馬當(dāng)先的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她追上了年輕人,并順利將他壓制在地,那年輕人見壓制自己的是個女人,立刻回?fù)。就這樣,兩人扭打起來,一下子,一色的頭發(fā)亂了妝也花了,絲襪也破了,樣子狼狽到不行。
她很生氣,氣得狠狠的揍了對方一拳。
搶匪慘叫一聲,立即求饒,“別、別打我啊,大姐—”
“臭小子,我不做大姐頭很久了!”她用力的制住他的雙手,“好手好腳的不去找正當(dāng)工作,居然搶人家皮包,你找死?”
“真衰,我怎么會遇到你啦!”搶匪憤憤地道。
“你認(rèn)命吧。”說著,她又要扁他一拳。
“小姐!”這時,那被搶了皮包的貴婦己經(jīng)帶著穿洋裝的女子趕過來,看一色制伏了搶匪。還把他壓制在地,她一臉驚訝。
“夫人,這是你的皮包吧?”一色把皮包交給貴婦。
貴婦收下,感激地向她鞠躬,“是的,真是謝謝你,現(xiàn)在像你這么見義勇為的人真是太少了!
一色抓抓己經(jīng)亂了的頭發(fā),不好意思地說:“沒什么啦,只是舉手之勞,像這種……啊!”
搶匪趁她不注意,一把推開她,迅速起身逃跑。
一色跌坐在地,兩腳岔開,差點(diǎn)兒春光外泄。
“可惡!”她羞惱至極,起身想再追。
“算了,小姐!辟F婦制止了她,“要是他身上有武器,不是太危忙了嗎?”
“我一定可以搞定他的!彼判臐M滿。
貴婦璧眉,“再怎么說,你也是個女孩子啊!闭f著,她細(xì)細(xì)端詳著一色,“你沒受傷吧?”
“不要緊。”一色拍拍裙子,隨便撥了一下頭發(fā),“我銅皮鐵骨,沒事的!
“哲子阿姨,我們快來不及了。”貴婦身邊那漂亮的年輕女子低聲催促著。
阿姨?原來她們不是母女呀。一色心想。
“小姐,還是謝謝你……”貴婦再一次向她致謝。
“不客氣!币簧室恍,看兩人離去。
雖然嘴巴上說絕對不跟兒子的女友見面,但拗不過丈夫的拜托懇求,丸谷哲子終于還是答應(yīng)了。
只不過她也不是輕易妥協(xié)的人,因此決定將心目中最理想的媳婦人選—關(guān)山麻里也一并帶來。
她想,那個暴力女要是見了關(guān)山麻里,應(yīng)該會自慚形穢,自動求去。
她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計之中,不料赴約途中竟發(fā)生遭人搶劫的意外。
現(xiàn)在的治安真是太糟糕了,搶匪居然膽敢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搶人皮包?
要不是有那個小姐見義勇為,恐怕她的皮包將落入搶匪手中。
話說回來,像那樣的女孩,她還真是沒見過呢,居然在第一時}可反應(yīng)過來,狂追搶匪幾十公尺,最后還壓制了他……
“哲子阿姨,您沒嚇著吧?”關(guān)山麻里看著想事情想得出神的丸谷哲子。
她回過神一笑,“沒事,我只是在想剛才那個女孩真的是好勇敢!
關(guān)山麻里卻不以為然,眼底透露出一絲出身豪門的高傲,“可是,哲子阿姨不覺得她太夸張嗎?”
丸谷哲子微怔不解,就聽關(guān)山麻里又道:“居然穿著裙子跨坐在陌生男人身上,太不莊重了吧?”
丸谷哲子聽了皺眉。那女孩的動作有些不莊重是沒錯,而且她最后跌坐在地時,還差點(diǎn)兒穿幫呢。
可是,她之所以出那樣的模,是因?yàn)檗樟嗣南霂退@個陌生人拿回失物呀。
“而且,我覺得她看起來有點(diǎn)粗俗,身上的衣服也毫無品味可言……”關(guān)山麻里語帶輕蔑,“她身上有一種窮酸味呢!
聽見關(guān)山麻里說這些話,丸谷哲子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厭惡。
怎么她從來沒發(fā)現(xiàn)麻里竟然是這樣尖酸刻薄的女孩呢?對于一個剛剛幫她們忙的陌生人,她的評語未免苛刻無情還不懂得感恩。
的確,剛才那女孩的衣著品味是不怎么高尚,行為舉止也算不上優(yōu)雅,但她那毫不在意自己一身狼狽,也要幫助他人的爽朗笑容,卻深深的打動了她的心。
來到干菊,穿著和服的服務(wù)生領(lǐng)著她們來到新月之間。
拉開陣子門,就見丸谷正幸跟讓志己經(jīng)在里頭了。
看見她不是只身前來,而是帶著關(guān)山麻里同行,讓志跟他父親都一臉錯愕。
“丸谷叔叔、讓志先生,好久不見了!标P(guān)山麻里像沒注意到般,仍是彎腰鞠躬,笑容可掬。
“你……你好,關(guān)山小姐。”丸谷正幸有點(diǎn)尷尬。
“叔叔請叫我麻里吧!彼脣扇崽鹉伒穆曇粽f著。
讓志板著臉,完全不給面子!皨,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吃飯嗎?”丸谷哲子優(yōu)雅的坐下,‘慢條斯理的說:“我在花道教室遇到麻里,就順道把她邀來了。”
雖然剛才聽見關(guān)山麻里說了那些話后,丸谷哲子對她的好感就大大減分,但縱使如此,比起那個霸凌她寶貝兒子的女人,關(guān)山麻里還是可愛多了。
“叔叔,您知道嗎,剛才我跟哲子阿姨遇到可”舊的事情……”關(guān)山麻里嬌聲說著。
“可怕的事?”丸谷正車疑惑地問:“老婆,怎么了?”
“我跟麻里一下車就遭到搶劫!彼p描淡寫的說。
“媽,您沒事吧?”盡管對母親帶關(guān)山麻里一同前來極為不悅,但聽到母親遭搶,讓志還是很緊張。
“沒事,有個女孩幫了我!彼忉屃朔讲诺那闆r,“她幫我追到那個搶匪,替我把皮包拿了回來!
丸谷正幸感到訝異,“女孩?”
“可不是嗎?”丸谷哲子輕嚷了一口熱茶,續(xù)道:“我真沒見過那樣的女孩,穿著洋裝,打著赤腳,像風(fēng)一樣的就追上去,還把那個搶匪壓在底下打……她沒去當(dāng)警察真是太可惜了!闭Z氣中有著稱贊。
丸谷正幸一笑,“搞不好她就是個正在休假的女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