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合上眼,而在老屋里的藍天天則被手機來電聲給驚醒,整個人驚跳起身。
“真的要走?真的毫不留戀嗎?”
龍騰腳步狂亂地在屋內走來走去,長發在身后飛揚著,像憤怒的黑色羽翼掙扎于荊棘間不得解脫的痛苦姿態。
“明明可以共度幾百年的美好時光,為什么定要弄到生離死別的地步?”
“你不要再吵了!”龍騰大叫一聲,右手掌一揮,指尖疾射出一道黑色利風,掃向烏鴉嘮叨不休的黑嘴。
薩克森一個三百六十度大翻身,避過那道黑風,并得意洋洋地睨他一眼。
“打不到咧。”
“我要去搭船了。你想待在這里,隨便你!饼堯v袍袖一拂,推門而出。
“等一下,你說這么說走說走,也不想想藍天天現在有多心碎……”
“車子已經在門口等了!
龍騰不許自己腦中有任何想法,只是像具行尸走肉一樣地走下樓梯,目不斜視地走過廚房、客廳、窯房。
“二十多年的光陰啊……怎能無情地說拋就拋……”薩克森站在他肩頭低喃著。一道黑風涮地削掉它的一根黑羽毛。
薩克森整個人……整只像被雷電擊中,滾落在地上。
薩克森的痛不是因為羽毛被削掉,而是因為龍騰心里的痛苦在瞬間像火山爆發似地涌進他的意識里。
那絞心碎腸的痛苦,讓壽命多了龍騰一百多年的薩克森,都難受到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可龍騰腳步未停,只是木然地往前走著。
薩克森覺得好鼻酸,如果不是他現在還是一只烏鴉,他是真的要為龍騰一掬同情之淚的。
龍騰這個俊美傾城的家伙剛正不阿了幾百年,就連到了這種時刻,他都還要堅持著生命真理,不愿讓藍天天成為生命里的異類。
實在是讓人欽佩的好伙伴。
薩克森飛趕上龍騰,繼續停在他肩膀上,陪著他走出大門。
站在禮車邊的司機一看到龍騰,立刻恭敬地上前開門。“龍先生,有位秦先生留了一個信封給你!本l說道。
龍騰臉色一沉,接過信封,抽出里頭的信箋!
藍天天在我家作客,地址……信箋落在地上。
龍騰的眼眸瞬間火紅,身軀也在同時消失無蹤。
警衛和司機面面相觀著,不知道龍先生怎么會突然變不見。一種見鬼的冷寒讓他們兩人打了個冷顫。
薩克森飛過這兩人面前,以一種常人聽不見的低頻對他們說道:“忘記你們這三分鐘內所看到的一切,各自回到你們的工作。作秦一朗沒有拿過信來,龍先生也取消了搭船的行程……”
兩人木然的眼神對上烏鴉,用力地點頭,各自回到車上及站哨亭里。
薩克森站到信箋上,在確定了地址之后,雙翅向天空一蹬,立刻追隨著龍騰,消失在空中……她的頭好昏、嘴巴好干,而且好想吐。藍天天用力呼吸著,卻只呼吸到皮膚上濃濃的藥劑味道。她勉強自己睜開眼,卻嚇出了一身冷汗。她被關在一個足足一坪大的大籠子里!
藍天天想縮到角落,但虛弱身子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她怎么會在這里?
記憶一幕幕地閃過她的腦海!
今天天一亮,她在手機鈴聲中驚醒,黑暗室內只有她的手機發出亮光。
當時,她裹在一條毯子里,正是兒時龍騰為她覆上的同一條。她起身要找龍騰,卻發現棺材上頭貼著一張紙條,寫著!
我走了。
手機不停地響著,傷心欲絕的她接起手機,發現是繼母打來的電話。
繼母說她弟弟被綁架了,要她回來籌錢。
于是,她還來不及感傷分別,便已沖出老洋房,一心想回家想救人。才到家,她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被人搗住口鼻,人事不醒。醒來,就是現在這樣了!藍天天閉上眼,苦笑地勾起唇角,有種龍騰一離開,她便又陷入人生惡夢的感覺。
“醒來了吧!
藍天天睜開眼,看到籠子外那高鼻子、長下巴的秦一朗。
“秦一朗!你抓我來這里做什么!”
“你這種無名小卒不需要知道太多!鼻匾焕屎俸俚匦χ,不住興奮地搓著雙手。
“我繼母為什么要幫你?”
“她賭博輸了錢,被地下錢莊逼到走投無路,我給了她一百萬,要她叫你出來,她一口就答應了。”
“你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一百萬?”藍天天后背冒出冷汗,但她不想流露出恐懼的情緒,好讓這人更得意。
“你這種沒三兩肉的家伙,當然不值得我付出一百萬,我的目標是龍騰!
藍天天胸口一窒,想起這人對吸血鬼的異常興趣。
“龍騰已經走了,不在臺灣了!彼{天天說道。
“他會來的!鼻匾焕事冻鰫憾拘θ,細長眼睛倏地發亮。“我要他嘗到最在乎的東西從手中被拿走的感覺!
“龍騰跟我沒有關系,他只是我的老板!
“你說謊!”秦一朗拿起一桶水,往籠子里潑,藍天天蜷成一團,被水潑得一身濕!俺四阒猓麖牟辉o衛過任何人。”
秦一朗瞪著她,目光只差沒在她臉上燒出兩個洞來。
“你一定是弄錯了,他如果在乎我,怎么會一個人出國,把我留在臺灣……”
他的眼睛興奮地一亮。“噓!龍騰來了!
秦一朗后背突然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下一秒間,門被啪地一聲推開。龍騰雙足不著地飛進這座用銀打造的房間里,雙目似火地看著被關在籠子里的藍天天。
“放開她!”龍騰右手揚起一道黑風,秦一朗被吹得翻滾一圈后倒在墻角。龍騰看向藍天天,她正一臉焦急地望著他,恍若被關在籠子的人是他而非她。
“我勸你在動我之前,最好三思!鼻匾焕逝e起手里的遙控器,雙眼緊盯著龍騰!澳莻籠子具有導電裝置,只要我一按下按鈕,她身上的水一導電,整個人就會像坐上電椅一樣地被電到神智不清。你想看著心愛女人被電到魂飛魄散嗎?”
龍騰瞪著秦一朗腳下的防電膠鞋,他杏眸一瞇,長發憤怒地張揚著,利風如劍地擊向秦一朗,卻始終只停留在秦一朗一公分之外的距離,刮得秦一朗蒼白的臉多了幾道血痕。
藍天天看著龍騰眼里的憤怒,很怕他屈服于秦一朗的威脅而遭致可怕下場。
吸血鬼有許多先天不能克服的弱點,如果龍騰被抓到了,他會被折磨到生不如死啊!
“就跟你說你搞錯了,我不是龍騰心愛的女人,你這樣只是浪費時間。龍先生,你快走,不用管我!彼{天天抓著欄桿,努力地想要說服他們。
龍騰看著她脹紅的小臉,手掌緊握成拳。
“他怎么可能會丟下你一人……我追逐他幾十年,他可以對我視若無睹,唯獨那次我招惹到你,他就把我們家族名下股票、資產全變成廢紙!你還敢說你對他沒有影響!”秦一朗突然咆哮出來,蒼白臉龐突然脹成血紅。
“那是你罪有應得。”龍騰面無表情地說道。
藍天天看著秦一朗狂亂的眼神,察覺到一股不對勁。秦一朗的恨,不只是資產被奪走的怨,似乎還有一股嫉妒之意。
“你想要怎樣?”龍騰問道。
“把你自己關進那個銀籠子里!鼻匾焕逝d奮地低喘說道。
“不可以!”藍天天瘋狂地捶打著柵欄,被秦一朗的話嚇壞了。
“你先放她走。”龍騰在空中移動一步。
“我又不是傻子,我放走她,你的法力足夠毀掉我,F在優勢在我手上!”
秦一朗冷笑著舉起手里遙控器!澳阋锞瓦M去,然后把她推出來,我自然會放她走!畢竟,我可不想留一個礙眼的家伙在房子里!
龍騰望向藍天天,她已經哭到全身發抖,卻還是拚命地搖頭,就怕他真的為她而屈服。
“我寧可一死,也不想看到你被這種小人威脅!”藍天天瞪著龍騰的眼,大吼出聲道。
“你給我閉嘴,否則我電死你。”秦一朗大叫著。
龍騰右手一揮,一股氣流甩上秦一朗的臉龐,打得他臉一偏。
“上一個被你抓住的吸血鬼,被你關在研究室里幾個月,你現在又想怎么對我?分析我的血液?解剖我的器官?還是,把一部分的我放在太陽底下,看看我的復原能力……”
龍騰的聲未落地,整個人突然降落在銀制地板上,他的腳底頓時被灼燃出一陣白煙。
他修長身子鎮躓了下,長發尾端也被白煙所波及,噴出火星渣子。
“不!你走開!走開!”藍天天拚命地搖晃著柵欄,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龍騰受苦。
龍騰繼續往前走,黯紅杏眸定定地看著藍天天,彷佛他的下半身不是正受著劇烈的痛苦一般。
藍天天踢著柵欄,用頭去撞柵欄。“你回去!你回去!我最多就是一死而已!”
“我陪你一起!饼堯v一步一步地朝著柵欄走去,銀色火焰已經順著他的腳板燒灼至他的小腿。秦一朗傻了,完全沒想到龍騰會來這一招。
“你不要亂來!否則,我按下按鈕,她會死……”秦一朗臉色慘白地說道。
“你按下按鈕吧,我陪她一起走。”
龍騰走到柵欄邊,握住了藍天天伸出的雙手。
他們四手緊握著,握住的是彼此的心。
龍騰將她的手握到唇邊,輕輕一吻后,他兩手緊抓住柵欄。
“!”龍騰的手掌被銀欄灼燒,焦肉味頓時撲鼻而出。
銀欄乍然被他拉彎,露出一個人頭般大小的洞口。
“住手!”
秦一朗和藍天天同時瘋狂地大叫著。
淚流滿面的藍天天抓住龍騰血肉模糊的手,用力地吹著,好似這樣就能減輕疼痛一樣。
“快出來!饼堯v已經只剩骨肉的手掌,抓著她的肋下往上一提,好讓藍天天爬出柵欄。
“都是你這個妖婦!如果不是你,他怎么會傷成這樣!”秦一朗沖上前咆哮著。
龍騰回眸一瞪,一股黑氣從他指尖射向秦一朗,只是這一回黑風力道已是無力―秦一朗的身子一偏,只是輕輕地撞上墻壁。
“停!停!不要再用法力了!”
藍天天看著龍騰的雙眼流出血,她抱住龍騰,狂亂地扯下自己的衣服,包裹住他的雙腿,不讓他有直接接觸地板的機會。
“我們快走!彼菹魃碜訌姄沃,黑色雙眸里有著頂天立地的氣勢。
龍騰望著她堅強神態,他突然間笑了―“我最喜歡你不向命運低頭的樣子!
“等我救出你之后,你會更喜歡我的!彼{天天回以一記燦斕的笑容后,她環抱著他的腰,扶著他便往外走。
“慢著!鼻匾焕蕦χ麄兊谋秤按蠛纫宦。
沒人理會他。秦一朗臉色一沉,從懷里掏出一把槍,對準他們的后背。“龍騰,我要你一輩子都記住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