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你搞什么?”清晨,一陣怒喝拔峰而起,“我說跑十圈!你這才第幾圈就想偷懶?”隨著怒吼襲來的是一顆顆狠狠擊來的球,“給我站起來好好跑!”
“是、是!毙∪~連忙應道,苦著臉從樹蔭下爬出來,一面躲著隊長超級神準也超級強悍的擊球,一面哀號,“丹青,你冷靜一點啦,會打死人的!
“叫我隊長!”
“是……隊長,你別……”
“廢話少說!快跑!”
毫不容情的吼聲震天價響,幾個靠近的隊員聽了都忍不住肩頭一編,面面相覷。
怎么回事?隊長今天吃了炸藥嗎?
一來就叫全體隊員跑十圈,自己一馬當先跑完后便一直站在一旁死盯著其他人,只要稍有一絲偷懶的跡象就躲不過他大棒一揮直擊過來的球。
最可怕的是他今天擊的球又準又狠,像用盡了吃奶的力量。
教練,拜托,別再喂球給他了!
球員們一面躲,一面暗暗朝正與沈丹青練球的莫傳鳳拋去無數道懇求的目光,無奈后者只是聳聳肩,嘴角咧開得意的微笑。
沒辦法,誰讓你們惹惱咱們球隊的大哥啰。
教練帶笑的眼神仿佛如此回應,隊員們看了,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究竟哪里招惹隊長了?為什么他今天如此暴躁?
“是不是被女生甩了啊?”一個球員不知好歹地悄聲問道。
“丹青被甩?怎么可能?”另一個球員不相信,“他可是南岳三劍客之一啊,那些女生巴他都來不及。”
“那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副荷爾蒙失調的模樣?”
“我怎么知道?”
“那邊的!廢話什么?”暴喝聲再度響起,跟著,是一顆呼嘯飛來的球。
“哇!殺人哦!眱蓚球員連忙閃開,千鈞一發之際堪堪躲過,兩人都是直拍胸脯大呼好險。
好不容易,在一陣驚心動魄的炮火襲擊后,隊員們一個一個抵達了終點,在地上倒成一團。
“怎么?這樣就不行啦?”高大的身軀在眾人面前形成壓迫的暗影。
“饒了我們吧,隊長!
“多做點熱身運動有益健康!鄙虻で嗟痪洹
啥?這叫熱身運動?那什么叫真正的運動?別告訴他們好戲才正要開始。
念及黯淡的前途,眾人齊聲呻吟。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喝點水吧!背弥諜n,一直在一旁擔心瞧著一切的丁蔚連忙提著水壺走上前,分發著水杯。
“怎么是溫水?我要冰的啦!”一個隊員大聲抱怨。
“運動過后喝冰水不好。”丁蔚溫聲回應。
“喂!你不是故意要折磨我們吧?那么熱還要我們喝溫開水?去拿點冰塊……”話沒說完,便教沈丹青拿一顆球堵住嘴。
“嗚……嗯……”大大的眼眸噙著哀求的淚光。
沈丹青似笑非笑,“Water、ball or me?
改良后的廣告詞一出口,立刻引來周遭一陣爆笑;可只一會兒,立刻消逸在沈丹青陰暗的臉色下。
“Wa……Water!”好不容易吐出球后,那名球員連忙主動接過丁蔚手中的杯于,灌了一大口,“咳咳……咳咳!
見狀,沈丹青神色一緩,伸手替他拍了拍背,待他呼吸順過來后才站起身,銳亮的眸光環視周遭一圈。
“大家還記得丁毅學長在的時候說過什么?”
氣氛僵凝,提起曾經是棒球隊靈魂人物的丁毅,大伙兒都是默然。
“學長說,他即使上了高三,也絕不會放棄棒球,F在,所有的學長姐都躲進教室專心準備聯考,可我相信,如果丁毅學長在的話,今天這個球隊的隊長依然是他!背恋で囝D了頓,強自維持鎮靜的語調,”學長不像我脾氣壞,就算我們再怎么不認真,他,也不會責怪我們,他只會……”
“他只會更努力地練習!”一名隊員忽地接口,神情微微激動,“他會舉著杠鈴繞著球場青蛙跳——”
“他還會不停地練習投球,不停地……我知道他的手長滿了繭!绷硪粋球員道。
“我右腳受傷那次,是他背我去醫院!
“預賽輸的那天,最難過的人是他,可他看我哭了,還反過來安慰我!
“他明明……明明自己累得要死,還替我按摩——”
一個又一個隊員開了口,他們忽然全都想起了,想起了當自己還是小高一時,只比他們大一屆的學長是如何關照他們,如何以最真摯的耐心引導他們對棒球的興趣。
他們全想起了丁毅,想起那個曾經在球場上意氣風發的隊長,想起那個令他們景仰萬分的學長,那才……幾個月前啊,卻仿佛已過了永遠。
學長——
不期然地,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而默默聽著的丁蔚,一顆顆豆大的淚珠早就沿著頰畔墜落。
沈丹青望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同樣震蕩的心緒,“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想,但我也不會放棄棒球的!鄙ひ粑⑽⑸硢,“我曾經答應學長,要跟他一起打進決賽,雖然他已經不在了——”意味深長的言語緩緩消逸。
秋風,涼涼拂過,吹干了淚痕。
不知怎地,丁蔚仿佛覺得自己看到了白色棉絮漫天飛揚。
是木棉花嗎?小時候,曾跟哥哥肩并肩躲在樹蔭下欣賞藍天浮云和木棉花——
“……今天晚上練習完后,大家全部留下來聽丁蔚的考前復習!被谢秀便遍g,她聽見沈丹青低沉的嗓音說道,“準備好筆記本,要讓我看見誰補習還偷懶,我絕對讓他好看。”
沒有人再反對,近日一直對她滿懷敵意的球員們竟同時朝她射來歉疚的眼神。
丁蔚眨眨眼,終于明白這一早沈丹青的脾氣從何而來。
是為了她,他才對隊員們發了這一頓暴烈的脾氣;為了她,他才發表如此感性的談話;為了她,他命令大家不許辜負她幫助他們考前復習的美意——
原來,都是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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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晚上,幫所有同學及學弟復習完畢后,趁著眾人紛紛亂亂收拾著東西之際,丁蔚悄悄找到沈丹青對他說道。
“謝什么?”收拾書包的動作一頓。
“謝謝你早上那些話!彼銎鹑蓊仯琼钣,“你是為了幫我吧?”
他仿佛一窒,半晌,才挑起兩道俊眉,“什么幫你?你胡思亂想什么?我不過是想教訓教訓那些老愛摸魚打混的家伙!”
可她卻聽出了藏在粗魯語調下的溫情,“無論如何,我還是謝謝你!
“你——”他責怪似地瞪她。
她只是微笑。
“隊長,我們先走了。再見,丁蔚!
此起彼落的道別聲后,休息室忽然靜謐下來,唯有兩人深深相睇。
“你——”沈丹青首先打破靜寂,清了清喉嚨,“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倍∥捣路鹩行@訝,連忙搖頭,“我家很近,走路只要十幾分鐘!
“那也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走!”他粗聲道,“都這么晚了!。
她沒說話,默默看他幾秒,“沈丹青,你對每個女孩子都這么好嗎?”
“什么意思?”他蹙眉。
“其實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好像頗以保護女生為己任。”她說,一面低頭用理著書包,不讓他瞧見自己的表情,“班上的女同學都很仰慕你,她們說你對女生很體貼,很Gentleman。
“那又……又怎樣?”聽見這樣的稱贊,沈丹青似乎有些尷尬,耳根微微泛紅。
可惜她沒看見。“你從小就這樣嗎?”
“……這是我們家的規矩!
“規矩?”她愕然,總算抬起頭。
“我們家有四兄弟,從小,我三個哥哥就教我……呃,”他有些不自在,“對女孩子要體貼!
“是這樣嗎?”她頗覺新奇。
“其實——”他別過頭,“他們一直希望有個妹妹!
“妹妹?”
“偏偏我是個男的!
“嘎?”望著他陰沉的神色,丁蔚眨眼,一種難以置信的念頭逐漸在腦海形成,“沈丹青,你該不會……在家總是被哥哥欺負吧?”
一針見血!這女人實在聰明得令他郁悶。
雙眸一瞪,“你收好了沒?”
“收好了。”
“那走吧。”沒給她時間猶豫,他將她推出休息室,拿出鑰匙上了鎖,然后徑自在前面引路。
她得小跑步才能跟上他迅捷如風的步伐,“沈丹青,丹青,我該不會猜中了吧?”
“哼!”
他不爽的冷哼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怔傻了一會兒,然后,笑聲因為腦中忽然浮起的畫面清脆蕩響,“不會吧?你真的被哥哥欺負?哈哈,哈哈——”她笑得幾乎直不起腰,“瞧你在學校一副酷樣,在家原來被欺負?”
他不理她,愈走愈急。
“丹青,你等等我!彼埃幻嫘σ幻尜M力地跟上,“你干嘛不反抗?”
“反抗?”他驀地定住雙腳,旋過燃著烈焰的眸,“他們有三個人!小姐!
“所以你只能啞巴吃黃連啰?”明眸燦燦。
“我只是懶得跟他們計較。”
她微笑,“你們四兄弟感情一定很好!
“那得看你怎么定義了!彼质且魂嚴浜。
“好羨慕!蔽⑿従徱萑,“小時候我跟哥哥感情也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
“從我八歲那年,我們就沒什么機會見面了!
“為什么?”
“爸媽離婚了。”她簡潔回道。不知怎地,從來很少向人提起的傷心過往,很自然地便對他傾訴,“我爸跟我哥留在這里,我媽帶著我回臺北娘家!
“那你——”嗓音沙啞,“為什么要轉學回來?”
“媽媽過世了,哥哥也死了,我想回來陪陪爸爸!彼偷驼f道,語畢,忽地率先邁開步履。
沈丹青默然,望著在融融月色下,她顯得孤寂且朦朧的背影,某種難以言喻的心疼倏地脹滿胸懷。
“丁蔚!彼c她并肩。“你想念他們嗎?”
“嗯!
“所以你昨天晚上唱那首歐,是因為——”
她不語,垂落螓首。
他怕她又要哭了.不禁暗自咬牙,痛罵自己何必提起她的傷心事!皩Α瓕Σ黄穑∥,我……我——”不曉得該說什么。
她卻揚起頭,小巧的菱唇劃開笑弧,“我餓了,沈丹青,要不要一起去吃點宵夜?”瑩瑩的眸直對著他。
他知道那是淚,她用笑藏住的淚——“好啊,我知道附近有個面攤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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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夜起,晚上一起回家成了兩人的慣例。他會騎著自行車載她,先去吃一頓簡單的消夜,然后,沿著木棉花道緩緩散步,直到把她送到家門前。
期中考過了,節省了考前復習的時間,球隊更加重了練習的分量,練習兀后,幾乎每個隊員都疲憊難當,只想快快收拾東回回家休息。
可沈丹青卻會留下來,幫著丁蔚一起整理球具,最后送她回家。
他發現自己很享受這短短的一小時,可以說,他每天醒來、上學、練球,期待的便是晚上能與她獨處的這一小時。
在這一小時,他會盡力逗她笑——他喜歡看她笑,她笑起來眼睛會亮得跟星星一樣,皎白的貝齒像兩排珍珠炫惑他的眼。
而他總會短暫失神……
“丹青,你想什么嘛?你有沒有聽到人家說話?”嬌嬌的嗓音忽地拂過沈丹青的耳畔,他莫名抬頭,停止練習揮棒的動作。
瞳眸映入一個窈窕的身影,正是林美云。
“什么事?”
“討厭!你都沒聽到。”愛嬌地抱怨一句后,林美云揚起紅唇,“今天有沒有空?丹青!
“我要練球!
“我知道?山裉焓嵌Y拜六,晚上不必練球吧?”她微笑,“我請你吃飯!
“為什么?”
“討厭,你不會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今天我生日?”他愕然,真忘了。
“那就這么說定羅。練完球后我等你。”語畢,她嫣然一笑,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便匆匆奔出球場。
他瞪視她的背影。
“搞什么嘛?”他喃喃念著,一轉頭,忽地對上了蔚沉靜的容顏。她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后,捧著一堆球棒,深思般地望著他。
“你——”不祥的預感罩上他,“干嘛這樣看我?”
“沒什么。”她垂下眸,“你今晚有約會?”
他看著她蹲下身整理球棒的動作,“不,不是的,她……”
“沒關系,你不必介意我。”她淡淡打斷他的話,“今天你不必送我,我一個人回去也行!
“我不是這意思……”
“今天真是你生日?”她忽地揚起頭。
“是又怎樣?”他有些惱火,為她不讓他有機會解釋。
“生日快樂!彼酒鹕,淺淺微笑,“如果我早知道,一定會送禮物給你!
“你以為我希罕?”
“……說得也是!彼萆话,顫著唇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轉身離去。
該死!
沈丹青低咒一聲,追上她,“丁蔚,你怎么了?干嘛這種表情?”
“我沒什么,你專心練習吧!
“你要我怎么專心?”他粗聲責問她,“你一副我欠了你三百萬的表情!干嘛?我倒了你的會?”
“你別理我!”
“丁蔚——”他扯住她柔細的手腕。
她也惱火了,扭過頭,狠狠瞪他一眼,“放開!”
他不放,“你究竟怎么了?”
“要你管!”她倔強地說。
他回視地,好半晌,憤然松開她的手腕,“怪不得孔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真不曉得你們這些女生究竟在想什么?麻煩死了!”
“嫌麻煩?”她緊緊征眉,幾乎被他的評論氣昏頭,“那你就別把我當女生!”
“可你明明就是……”
“我不是!我是男人婆好不好?”明眸燃起火苗,“別把我跟那些需要你哄的女生相提并論!”
“丁蔚——”
“快去練習吧,沉大隊長,你那些隊員還等著你呢!
整個下午,丁蔚與沈丹青都在冷戰,到了黃昏,遠遠望見林美云多著一襲長裙的優雅身影,她更覺胸膛發涼。
看得出來林美云經過一番精心裝扮,微松的秀發蓬松地披在肩上,青春白潤的臉蛋上撲著淡淡粉妝,玫瑰紅的唇甜甜地笑,淡紫色的眼影與她身上那件紫色細肩帶的長裙相映成輝。
她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十七歲的平凡女學生,倒像是日本NONO雜志上明麗繽紛的模特兒。
反觀自己,穿著方便做事的運動服,一雙褪了色的球鞋,發綹還因汗水濕濕地貼著前額——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翻翻白眼,丁蔚強迫自己壓下失落的情緒,“找隊長嗎?”
“是啊!绷置涝泣c頭,手上還捧著一方拿緞帶包得極為漂亮的盤子,“看,這是我送他的禮物!
“哦!
“你猜猜看是什么!
“我不知道!
”是棒球。張志家的簽名球哦!绷置涝频靡獾卣U#拔腋绺缢榔べ嚹樍撕镁貌乓降!
張志家?那個在世界杯比賽完封日本的國家隊年輕英雄?
丁蔚禁不住愕然。這個禮物——可貴重了!暗で嘁欢ê芨吲d。”
“對啊,他超仰慕他的。”
哥哥也是——丁蔚朦朧地想,心急地一痛。
張志家的簽名球,她完全明白這份禮物如何得之不易,林美云肯割愛送他,可見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你們在說什么?”沉穩的嗓音忽地揚起。
”丹青!”見到他,林美云整個人笑開了,急忙上前意欲挽住他的手臂,“我等你好久了!
他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對不起!
“沒關系,我們走吧!
他沒有動,只是望著丁蔚,“你還不回家?”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些事要做。”
“不必做了,明天再做也一樣!
“我要現在做!彼龍剔值卣f,“總之你們別管我,先走吧。”
“你——”他咬牙,有股想搖晃她全身上下的沖動,好不容易,水平靜地開口,“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廣
“嘎?”
“什么?”
兩個女孩同時調轉眸光,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丹青。”首先回神的是林美云,她不依地撒嬌,“人家今天是想跟你單獨在一起,我都已經在餐廳訂好位子了。”
“多一個人沒關系吧?”
”可是——”林美云翠眉一凝,噘嘴望向丁蔚,美麗的眼眸掩不住敵意。
丁蔚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我不去,我還有事!
“我們可以等你!彼蝗莸鼐芙^,“你還要做什么?我幫你。”
“我……我還要整理休息室,還要擦球棒——”
“球棒我來擦,你掃地就行了!
“丹青,你——”她緊緊蹙眉。
沒搞錯吧?要她當電燈泡?他干嘛要這么做?莫非看她一個人留下來可憐,那無聊的沈氏風度又冒出來?
“我想還是算了。”她拒絕他的同情,“我一個人可以……”
“我說了我來幫你!”他提高嗓音。
“我也說了謝謝你的好意!”她比他更激動,“去吃你的晚飯吧,大紳士,我不想去!”
“你!”沈丹青怒視她。
怪不得人家說“蛋白質女孩”,他現在就碰到一個了——笨蛋、白癡,外加神經。質!簡直快把他搞瘋了。
“你這女生脾氣怎么那么倔?”
“你這男生怎么老是聽不懂人家說什么啊?”
“我是為你好,瞧你瘦成這樣,應該多打打牙祭!”
“我不想吃。沒胃口!”
“怎么沒胃口?你忙了一天了!”
“那又怎樣?反正我就是不想吃,我節食,可以嗎?”
“你別跟我來減肥那一套!你已經夠瘦了,小姐,想當現代花木蘭嗎?都瘦得沒胸部了,你還——”沈丹青驀地一頓,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果然,丁蔚氣得臉發白,唇發青,全身發顫,“我……我早知道自己……你不必拿這個來笑我!
“不,不是,丁蔚,我——”糟糕,舌頭打結了。
她狠狠旺視他。
正當兩人對峙時,一個搞不清狀況的男聲加入,“小蔚,你怎么了?”
四束——不,六束眸光同時射向他,包括一直呆呆站在一旁的林美云。
忽然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方維不自覺有些緊張,“小……小蔚,怎么……回事?”
“你怎么來了?”
“我來……來看你,我想你應該在學校——”
“來得正好,我們走吧!倍∥祵λ⑿,扯住他的手臂快步離開現場。
兩人的背影在夕陽掩映下逐漸淡去,可沈丹青卻一直至立原地,動也不動。
望著他愈來愈陰沉的臉色,林美云有些慌亂,“丹……丹青,你怎么了?”
“沒事!彼炊疾豢此谎邸
“你……在生氣!
他沒說話。
“是因為丁蔚嗎?”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瞧他的神色,“你從不對女生這么兇的,可你對她——”
“是她欠罵!”他終于收回視線,忿忿轉向她,“你見過這么讓人生氣的女人嗎?”
“我——”她只知道她從沒見過沈丹青對女孩子發火,她從沒見過他用這種態度對待女生,在她們面前,他總是笑得那么溫和,那么包容,像對一切毫不縈懷。
唯有對丁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