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緩緩爬升中天,一彎銀牙,透過云層灑落點點朦朧。風輕經地吹,搖動路旁一株株木棉花的枝葉。
時間,在靜謐中流逝。
已經十點了,她究竟還要在外頭流連多久?究竟還要跟那個家伙鬼溫到什么時候?
三更半夜,孤男尊女——
愈想愈激動,沈丹青不覺咬牙,雙拳緊緊交扣。
可惡!他想殺人,待會兒見到她肯定要緊緊扣住她的頸項,好好教訓她一頓,看她還敢不敢深夜跟男人在街頭游蕩!
可惡!簡直太可惡!
他低咒著,可當手表的指針繼續前移,滴滴答答宣告又過了半小時,他開始覺得緊張。
這么晚了,不會是出事了吧?她一個女孩在路上,說不定遇上了什么壞人……可那家伙不會不送她回來吧?或者,他竟真白癡到讓她孤身回家?
不會吧?
正猜疑著,斜坡遠處出現了一個淺灰色的纖小身影,一步一步,順著坡道緩緩爬上。
沈丹青屏著氣息,睜大眼,仔細辨認暗影。是丁蔚,她總算回來了。
他松了一口氣,總算放下高高提起的心。可湛眸瞥了眼腕表,胸口又燃起無明火。
十點三十五分。很好,混得夠晚,跟那種只會念書的無趣家伙她也有這么多話能說,佩服!
怒火隨著纖影的靠近一點點燒旺,終于,迸落的星芒直接甩向落定他面前的少女。
“你在這里干嘛?”她訝異不已。
她居然還問他?他青著臉,“現在幾點了?小姐!
“十點三十五。”
“這么晚才回家,你是玩得昏天暗地了是不是?”口氣相當差。
“你——”她蹙眉,“我什么時候回家關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爸!”
“你爸不在,所以我代替他管你!彼е。記得她前兩天告訴他她爸出差參加一場學術會議。
說實在,他本來還有點怕她會把那小子給帶回家過夜一一幸好她沒有,否則他不保證自己不會變成一頭怒發沖冠的野獸。
“我不必你管!”杏眸怒瞪他,“你以為自己跟我什么關系?”
“你——”他拽住她的手腕,”我是擔心你。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眸光一閃,“你擔心什么?”
“我擔心你有事!
“那么你看見了,我現在很好。你可以走了!
“你這女人!”冷淡的言語狠狠刺傷他,用力甩開她的手,“早知道不管你,讓你自生自滅去!”
“哈!沒想到你跟美人吃飯,還有心思想到我,我是不是該感激莫名?”她嘲諷,話語中隱隱浸著酸味。
可惜他沒聽出,怒火更熾,“你簡直忘思負義!丁蔚。”
“我怎么忘恩負義了?”
“你——”他狠狠磨牙,“那小子呢?”
“誰?”
“方維!”他咆哮,“別告訴我你還有別的男朋友!”他快瘋了。
“有沒有關你什么事?”
“丁、蔚!”怒吼聲幾乎掀了天。
她嚇了一跳,“他……坐夜車回臺北了。”
“很好!敝滥遣蛔R相的小子總算遠離這里,他滿意地點頭,雖然胸口仍燒著一把滔天怒火,“你進屋去吧。”
“嘎?”她愣了一下。
“進屋去!”他一宇一句地說,“難不成你還想在外頭游蕩?快回你家去!”
“那你呢?”
“我當然也回家!彼伤谎。
“你——”她怔住了,“難道你在這兒真的只為了等我?”
“不能為了什么?”他悻悻然,“白白浪費我整個晚上!”
“整個晚上?”翠眉微凝,“丹青,你……究竟什么時候來的?”
七點半,匆匆陪林美云吃過晚飯后他便飛奔來此傻等,不過他死也不會告訴她。
“哼。”他別過頭。
澄透的麗眸望著他,數秒,“生日快樂!睖厝岬纳ひ粼谝癸L中回旋。
“什么?”他不敢相信。
“其實我一直在想……該送什么禮物給你!币徽砝骄S陪她逛街,卻一直不知道該買什么!拔覒撍湍闶裁吹,可是——”她頓了頓,微微苦笑,“你今晚收到她的禮物一定很開心吧?”
“誰?”他愣愣地問。
“林美云!彼p咬下唇,“別告訴我你還有別的女朋友。”
“她才不是我女朋友!”他粗聲辯解,“而且我也沒收她的禮物。”
“為什么?”她愕然揚眸,“你不喜歡那顆簽名球嗎?”
“當然喜歡?纱筚F重了,我不想收!
“為什么不收?”
“因為她又不是我什么人!”他沒好氣地說。
而她怔然半晌,一直黯淡的眸逐漸點亮,像天邊在深夜蘇醒的星子。
她微笑了,小小的唇揚起優美的弧度,“丹情,可不可以陪我?”
“陪你……干嘛?”恬淡動人的笑令他心悸。
“玩球!彼M屋拿了一顆棒球,兩副棒球手套,然后帶著他來到屋后一塊小小的空地。
“小時候,我跟哥哥總在這里玩球!彼f給他一副手套,“這給你,戴上吧!
于是,單調而規律的接球聲開始加入夜的交響曲,一聲聲.和著風鳴,伴著人聲。
月牙兒依舊半掩在云層后,柔柔的光在地面上拖出兩個神動的人影。
“你投球的技術還可以嘛!
“當然啦,我初中玩過一陣子壘球。”
“說說看你在臺北的生活!
“也沒什么,每天上學、放學,有時候參加社團活動!
“肯定跟男校學生辦聯誼吧?”
“當然啦,這是女校的傳統嘛。”
“哼。”
“干嘛?你臉色不太好看。”
“丹青,你漏接球了哦!
“知道啦!睋旎厍,繼續傳接運動,“方維是聯誼時認識的?”
“嗯!
“他喜歡你?”
“……應該吧!
“那你呢?也喜歡他?”
“不喜歡!
“什么?”
“你又漏接了!
“哦。”再度撿回球,“你有病。坎幌矚g他還跟他出去?”
“應該說不是那種喜歡吧。我當他是朋友,而且他確實對我很好!
“哼!
“那你呢?”
“我怎樣?”
“你喜歡林美云?”
“咳咳!”他嗆了一下,“你怎會這么想?”
“你自己說的啊。不喜歡她你干嘛還跟她約會?”
“這個嘛——”
“怎樣?”
“丁蔚,你漏接球了!
“知道啦。”撿回滾落一旁的球,她卻遲遲不發,扣在手套里,“怎樣?”
“什么怎樣?”他裝傻。
她咬牙切齒,“你為什么跟她約會?”
“有兩個原因!彼龡l斯理地說,“第一,我太紳士了,不忍心事負她的好意。”
“哈!”她翻翻白眼,“那第二呢?”
“還不是因為你!”
“我?”她愕然,“關我什么事?”
他沒回答,走近她,搶過她手套里的球,有一搭沒一搭地拋接,湛幽的眸一徑深深望著她。
她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干嘛……這樣看我?”
“丁蔚,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什么?”
“你以后不要再跟方維出去!
“為什么?”
“你答應我,那我也答應你!
“答應我什么?”
“不跟林美云約會!
“嘎?”在他璀亮如星的眸光逼視下,她連呼吸也忘了,“怎么——”
“你答不答應?”
“我……我——”她緊張得喉嚨發干,“我又沒要求你——”
“你答不答應?”他更逼近她一步,暖暖的氣息暖昧地襲向她的容顏。
玉頰立刻滾燙,“好,好,我答應,我答應。”她見乎在求饒,“你……你走開出,離我遠一點。”
“你伯?”星眸更亮了。
對,她怕。而且不知怎地,她動彈不得,只能像個傻瓜僵在原地,任憑他的臉一寸一寸接近她。天,他要碰到她了!他的唇一一那兩瓣看起來飽滿又柔軟的唇,好像……好像很好吃——
砰!她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丁蔚,你怎么了?沒事吧?”他連忙蹲下身,緊張地審視她。
她不敢看他,染紅的容顏埋在雙膝之間。
“丁蔚.怎么啦?哪里痛嗎?”
“我沒事。”細細的嗓音悶悶流泄。
“不要騙我?”英眉緊蹙,“你是不是哪里受傷了?我幫你看看!
“不,我沒事。”她連忙揚首,拒絕。
他一愣,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丁蔚!
“怎樣?”
“你的臉……好紅。”好漂亮,好可愛,像半熟的蘋果,感覺甜甜的,有些微澀,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你……你還不是一樣?”
“我?”沈丹青瞪大眸,這才發現自己的耳根確實有些發燒,他不自在地急急站起,“我走了,太晚了!闭f著,他伸手拉起她,可手掌一接觸她柔若無骨的掌心時,又像燙了一下般連忙縮回。
旖旎的氣氛,微微尷尬。
半晌,沈丹青清了清喉嚨,“呃,我走了!
“嗯!彼c點頭,默默跟他繞回屋前,掏出鑰匙打開大門。
他脫下手套,連同棒球遞給她,“晚安!
她接過手套,“球送給你!
“嘎?”
“這顆球送你!彼焖俚卣f,不敢看他的表情,閃身進了屋內,“晚安!遍T鎖一扣,她帶著一顆忐占忑不安的心沖進屋內,奔上二樓,躲回自己房里。
纖細的身子先是靠在門扉輕輕喘息,好一會兒,忽然邁開步回來到目前,拉開簾幔,悄悄窺望。
一張若有所思的臉孔映入眼履,她呼吸一顫。
“丁蔚。”臉孔的主人舉高握著棒球的手,星眸緊緊圈住她,“這顆球真的要送給我嗎?”
“嗯!
“這顆球……有張志家的簽名!
“……嗯,是我請朋友的朋友跟他要來的,本來要送給哥哥的!
“真的要送我?”
她身子一征,“怎么?你……不肯要嗎?那就——”
還給我好了。她想這么說,卻心傷得說不出口。
“我要!”他堅定地喊,朗朗笑容宛如陽光一下子照亮了她的心,“說啦,丁蔚,晚安!
懷抱著棒球,他瀟灑地踩著自行車離去,而她一直癡癡望著那好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斜坡盡頭。
芳心不停地撞擊胸膛,她撫住胸口,傻傻地在床畔坐下,傻傻地對著空氣微笑。
然后,嬌顏埋落枕間,喜悅的呼喊瞬間沖口而出。
“他收了我的球!他收了!”
這大概表示,她算是他“什么人”了吧。
傻愣愣的笑聲在室內揚起,宛如迎風招展的風鈴,叮當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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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發傻!鼻謇实纳ひ舨恍嫉負P起。
“嗯,像個呆瓜一樣!绷硪粋淡冷的嗓音加入。
“簡直丟我們三劍客的臉!睉{欄望著底下孤身躲在校園一角,不知忙碌著什么的沈丹青,蔡子麒再也忍不住氣,撇撇嘴。
望著好友像是憤慨的表情,宋云飛沒說什么,背靠著樓頂水泥圍欄,深眸一揚,凝望天際。
眉宇隱隱籠著重憂。
“怎么了?云飛!
“……沒事!
“還說沒事?你最近也奇怪,總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辈套喻璞г。薄唇一撇,不說話。
見他淡漠的神色,蔡子麒也只能嘆息,在他身邊坐下,一起怔望著藍天流云。
“哇哈哈!秋天,戀愛的季節!”某個男性嗓音爽朗響起,跟著,樓頂出現一個俊拔身形。
是莫傳風。
相較于他兩個學生的淡淡煩惱,他這個老師的情緒好得讓人想拿把刀砍他——
“怎么啦?我兩位親愛的門生!备┫碌哪橗嬓琼陟冢p唇揚起迷人笑痕,“看來心情都不太好的樣子哦。”
“閃開啦!”蔡子麒手一揚,推開讓人心煩的笑容。
“談戀愛啦?”莫傳風不以為意,依然微笑。
“談戀愛的人在下面啦!辈套喻桦S手指指樓底下,“這幾天他跟丁蔚眉來眼去的樣子,看了就讓人生氣!
“怎么?嫉妒?”
“我干嘛嫉妒?”朗眸一瞪。
“人家好得卿卿我我,你呢,卻暗戀得辛苦!
“誰……誰說我暗戀啦?”蔡子麒反駁。
莫傳風只是笑,看看他閃躲的眼神,再看看一旁宋云飛冷淡漠然的表情,心下一片了然。
老天有眼。他在心底暗笑,總算讓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嘗點苦頭了,呵呵,他可不會同情他們,這是成長的代價。
可身為導師地許他該幫他們一把?就像他特地為沈丹青制造機會一樣。
“好吧,看在我比你們大幾歲的份上,就教教你們吧。”
“教什么?”施恩般的模樣讓兩個男孩挑了挑眉。
“教你們怎么哄女孩子嘍!
“哼!眱蓚少年同時別過頭,神態不屑至極。
嘴角開始微微抽搐。好啊,這兩個不識好歹的小子!好意幫他們還被踐踏呢。很好,那就別怪他無情。
“我說你們啊——”正想發表至圣鮮師的高論,一陣腳步聲忽地輕快揚起,跟著,是一個興奮愉悅的嗓音。
“我就知道你們在這里!太好了,快來幫幫忙!鄙虻で嗪,扛著一只麻布袋,興匆匆而來!
其余三人都是一怔,“丹青,干嘛背麻布袋?你啥時成了丐幫弟子啦?”
“袋子里是什么?”
“這個!鄙虻で嗨砷_繩索。
“什么?”認清袋里的東西,三人更加迷惘,“于嘛啊?”
“總之都給我起來,快!莫大,別躲在一邊,你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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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這是我們家政課的作品,送你!
“啊?這個!苯舆^學妹送來的小熊布偶,丁蔚的眼眸不禁一亮,“好可愛。”熊寶寶柔柔的、軟軟的,兩只大眼黑溜溜的,有些鬼靈精怪。
“你喜歡嗎?”
“當然。”她笑,望著縫線有些歪斜,卻仍然柔軟可愛的熊寶寶,“可是……這是你們很辛苦才做好的吧?就這樣送給我……”
“學姐,你一定要收下啦!币粋學妹連忙開口堵回她的拒絕。
“如果你不收的話,我們會更難過!绷硪粋學妹可憐兮兮地插口。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話語一落,幾個學妹立刻高興地互相握手尖叫。
看著她們開心的模樣,丁蔚唇畔微笑更深,她眨眨眼,忽然 想起了什么,“對了,你們等一下哦!被刈蝗硪缓腥鹗壳煽肆,“這是一個鄰居回來帶給我的,滿好吃的,送你們!
“學姐——”學妹們幾乎眼眸含淚,感動地接過巧克力。
“快上課了,你們回去吧!
“嗯,嗯。”小學妹們急忙點頭,可卻不移動身子,望著她的眸像蘊著千言萬語。
“怎么啦?”丁蔚揚眉。
“學姐,聽說你跟沈學長……在交往,是真的嗎?”
“啊,這個!倍∥凋嚨啬樇t,玉頰發燙。
毋需回答,學妹們已從她羞澀的神情看出答案,她們跺腳嘆息,一個個又哀痛又可惜的模樣。
“那就……祝福你了,學姐!
“告訴沈學長,他真是太幸運了。”
“要是他敢欺負學姐,我們絕不會放過他的!
語畢,幾個纖秀的身影才悵悵然離去。
望著她們的背影,丁蔚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感動。她回到座位,剛剛落坐,班上幾個女同學便圍過來。
“丁蔚,這只熊寶寶真的好可愛哦。”
“唉,這么受學妹歡迎的學姐,你大概是南方創校以來第一個了!
“真羨慕你!
“說實話,丹青對你好不好?”
“嗯——”丁蔚還沒來得及回答,林美云嬌嬌的嗓音便尖銳揚起。
“丹青對每個女生都好,也不一定對她就特別了!
“不過丹青對丁蔚還是不一樣的,至少他對我們不會那樣笑。”一個女同學說道,神情若有所憾。
“對阿,唉,他笑起來真的挺迷人的!
“像不像F4?”
“我覺得有點像言承旭。”
“對,對,我也這么覺得!闭勂鹱罱L靡一時的偶像,幾個女同學開始激動。
”好啦,上課了,發什么花癡?”還是林美云一聲叫喚才讓眾人回了神,紛紛回到自己座位。
上課鐘鼓響了,可南岳三劍客的位子依然是空的,盯著身旁的空位,丁蔚不覺有些奇怪。他上哪兒去了?
正朦朧想著,負責教他們中文的于靜逸問出同樣的問題,“沈丹青他們幾個呢?”
”不知道耶,于老師,會不會請公假?”
公假?丁蔚一愣,如果要練球的話,丹青應該會告訴她啊。
“不會蹺課了吧?”站在講臺上的于靜逸推推眼鏡,翠眉微顰。
眾人面面相覷,茫然間,窗外忽地漫天細雪飛揚,靜靜紛紛地灑落。
“下雪了?”一個男同學怪叫,跟著,所有同學全站起身子,擠到目前。
不,不是雪。是木棉花絮。
丁蔚伸出手,承接著應當只有在春天才會漫天飛舞的棉絮,迷蒙著眼,怔怔地瞧著掌心白色柔軟。
木棉花絮,木棉花的季節,她最懷念的童年——
不可能啊,現在明明是秋天。
她眨眨眼,不敢置信的眸再度調向窗外,可窗外的白絮依然紛紛揚揚,宛如寒冬初雪,那么純潔白細,靜靜地、緩緩地飄落。
落上她的眉,她的睫,她的心。
幾乎全棟大樓都震動了,高中部的同學一個個將頭探出窗外欣賞著漫天飛雪。
“看!是南岳三劍客!”隨著這聲驚訝的叫喊,一塊閃亮的物體跟著從樓頂墜落,算準了距離與角度,正正停在丁蔚窗外。
丁蔚眨眼,瞪著面前金黃閃亮的獎牌——是那塊金牌!那塊她以為他早轉送給林美云的金牌。
芳心一陣激烈顫動,她探出頭,仰望上空。
他正對著她笑,“這是我給你的回禮!
回禮?她伸手,顫顫抓住用細線綁住的金牌。
可你不是把它送給林美云了嗎?
她無聲地問他,而他只是搖頭。
“這是為了你拿下的!”他喊!
我只會把它給你,不會給別人。她仿佛聽見他這樣說,眸子一酸。她深吸口氣,解開金牌以及黏附其上的一張紙條。
以后,看見木棉花絮,別只想起媽媽和哥哥,還有我。
還有我——
望著紙條上的字跡,她心一緊,雙眸倏地漫開淚霧。她揚起手,將金牌緊緊壓在胸前,宛若捧著他的一顆真心。
“謝謝你,丹青,謝謝!彼哉Z,顧不得許多同學好奇的眼光,墨睫一掩,眨落兩顆剔透淚珠。
然后,她聽見于靜逸老師對著窗外喊:“喂,你們幾個,都上課了還不給我下來?”
“于老師,別那么嚴肅嘛,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漂亮嗎?”清朗的聲音笑著回應。
“莫老師!你怎么也在上面?”
“這么有趣又浪漫的游戲我怎能不參加呢?”
“你……這一堂不是還有課嗎?還不快去教室?”
“啊,于老師怎么那么清楚我的課表?原來如此關心我啊!
“你……少具美!”于靜逸氣得嗓音發顫,“沈丹青、宋云飛、蔡子麒,馬上給我下來!”
聽著兩個老師斗嘴,丁蔚不禁輕輕地笑,笑著流淚。
好一會兒,三個大男生終于回到教室了,總是一本正經的于老師低聲訓斥他們。
“放學后統統給我留下來打掃校園,瞧你們把學校弄得一團糟。”
“是,老師!鄙虻で喙怨詰,湛亮的眸卻越過老師,朝丁蔚望來。
四束眸光在空中靜靜交會。
菱唇緩緩蕩開笑痕,像春天開在枝頭的粉色櫻花,甜美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