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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翩翩 第九章
作者:樓雨晴
  一番驚心動魄的情欲激纏過后,他們緊緊擁抱彼此,喘息著,共享歡愛余韻。

  他輕撫嬌容,病時的蒼白,如今已讓魚水歡澤的紅潮所代替,這樣的絕媚風情是他獨占的。

  他滿足地笑了,翻身退開,同時將她摟了過來,棲靠胸懷。

  "在想什么?"他長指撫玩著她微紊的發,眼光一刻都不舍得離開她。

  聞言,她仰起頭。"娃娃--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怎么?想在這時和他翻陳年老帳?

  他嘆了口氣。"不是。"

  她不再多言,沉默的容顏,似在思考什么。

  "依依?"

  "你--真的有很多女人嗎?"

  鳳千襲嗆了一下。

  不會吧!翻過陳年老帳,接下來預備要吃陳年老醋了!

  "那個--依依呀,我很高興你在乎我,但是--"

  "沒有,對不對?"她接口。

  "呃!"他愣了一下。"怎么說!"

  "你剛剛--不像有很多女人的樣子。"

  "咳、咳咳!"他早晚有一大天會被口水嗆死。

  他哭笑不得地道:"我知道你不在懂得修飾詞句,但你真的用不著在這種時刻,暗示我技巧拙劣得要死來打擊我的自尊心。"

  "不是,你很好。"她坦白道。

  這不差不多。"那不然呢?"

  "我在等你說。"以他過去游戲人間的程度,再加上出色的條件、俊美的外貌,等著獻身的女子多香是,不可能沒碰過處子,應該很了解女伴的感受及應對,可他剛剛的反應,卻過于陌生。

  他相當清楚如何讓她在他手中戰栗悸動、意亂情迷,但對赤裸裸的情個人成分釋放,卻只是憑本能,這樣的他,不像曾縱情女色的人。

  "如果我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你信嗎?"他半帶自嘲。

  她沒有猶豫。"我信。但,為什么?"

  "為你呀!娃娃是不是飄香的女兒我并不清楚,但絕對不是我的女兒,我不曾碰過任何女子,只有被你給嘔著的時候,才會賭氣的往'秋月樓'去。

  那些夜里,我都只是和她徹夜談心,大多時候,談話的內容都離不開你,談我這回又是為了什么被你氣到,談你的冷漠無情,讓我多想一把狠狠捏死你--你所看到的那些,只是我一口氣消不下來,刻意做給你看的而已,那都不是真的。"

  如果說,她曾經質疑他的情猶剩幾分,那么,如今這個念頭便教她愧悔多深。

  他是這般全心全意地在待她!不論如何怨她、惱她,卻仍是不肯擁抱除她之外的女子......

  她一直以為他在折磨她,卻沒想到,真正受折磨的其實是他。她無動于衷一回,他便跟著傷了一回,是這樣的吧?

  可他又為何--

  不悔?

  一回又一回,她是那么殘忍而無情,為著這樣的她執著,值得嗎?

  "你并未耽溺女色,所有人都誤會了你,包括你爹。為我而失了父子之情,甘心嗎?"

  "甘心。"

  "當初我拒絕了你,害你因我而顏面無光,甘心嗎?"

  "甘心。"

  "我太壞,傷你太深,也甘心?!"

  "甘心、甘心、甘心!只要是為你,什么都甘心,別再問了!"要真不甘,怎能執著至今呢?

  "好。"他要她不問,她就不問。

  "審完了嗎?換我升堂審你了吧?"

  "嗯?"

  "說!你怎么可以對聶子冥大聲說你不愛我、不在乎我?!知不知道我聽了心碎得都快要死掉了!"他開始興師問罪,口氣兇惡,眸光卻柔情似水。

  "別氣、別氣。"軟膩小手忙不迭地拍著他胸前。"我沒有不喜歡你,那全量騙他的。他要傷害你,我必須這么說才能保護你。"

  "不許!再有下回,我寧可你大聲告訴他,你愛死我了,就算會因此而死在他手里,我都甘心,知道了沒有!"他鳳千襲沒那么窩囊,要真得靠心愛的女人撒謊撇清他們的關系來活命,那才叫丟臉。

  "知道了。"她乖乖點頭。

  "知道就離他遠一點,不許再任他親親摟摟的。"想到這個還是有氣。"為什么要承認他吻過你、碰過你!你明明是完壁。"害他差點被一腔醋勁給酸死。

  "他是有--"

  這女人!鳳千襲為之氣結。

  她就不能偶爾一次別那么誠實嗎?騙騙他也好嘛!

  "可是感覺不一樣。"

  鳳千襲磨著牙。"那么請問一下,他是什么感覺?"最好不要給他說很激烈、很美妙!

  "沒感覺。"她直言道。"真要說有,那也是恐懼。他是邪魔的化身,殺起人來從不眨眼,我怕他。每次他抱我,我感覺到的,只是濃濃的殺戳與血腥味,好惡心!我總是用盡全力的掙扎,而他似乎在享受馴服我的過程,每每讓我咬傷、抓傷,也都不以為意。最后那一回,幾乎要讓他得逞了,但是我拼命的尖叫、抵抗,直到筋疲力竭,我哭了,也絕望了。但是很奇怪,他反而放了我。"

  鳳千襲心知肚明,是因為她的淚。

  一名無淚的女子,流下的淚格外教人心疼--以一名真心愛她的男人而言。

  "都過去了。"他心憐地撫了撫她的臉蛋。"我想,翩翩也不是你的本名吧?"

  "這也是他告訴你的?"

  "不必他說。你以為我離開的那半個月,都做了些什么?"

  依鳳恍然大悟。"你是去--"

  "幽冥宮,一如其名,宛如幽冥地府,它的主人,為人行事更是陰森狠戾和令人無法領教,聶子冥三個字,在江湖上是禁忌,屬于黑暗面,正道人士欲除之而后快,卻也沒人敢輕觸其攖。

  "誰都知道,聶子冥有個珍愛更逾生命的女子,一如彩蝶般輕盈美好,于是他喚她做'翩翩'。也折了她的翼,用幾近變態的方式驕寵她?,她最終還是飛離了,在三年前,以自戕的決裂方式。"

  平靜地陳述完,他定定地望住她。"我是在三年救你的,你也說你是自戕,我有太多的線索可循,這并不難查,而最后也證明,我的推斷無誤。"

  她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想知道,問我便是,何必這么辛苦去查。"

  "我問,你就會說?"當時,他可沒這把握。

  "會。因為你愛我的方式與他不同。怕我飛離,他會折我的雙翼,將我囚于懷中,直到我困乏無力,再也飛不動;可你,會給我一片晴空,任我飛翔,所以我不怕你愛我。"

  "前提是,飛累了,可得記得棲回我的胸膛。"折了翼的她,便不再完整,他不會這般待她,也慶幸自己選對了愛她的方式。

  "告訴我,你是誰?我不要再喊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名字。"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沒有。"

  "嗯?"

  "伍依情。"

  鳳千襲玩味地重復了一遍。"好一個依依!"

  原來,她當初多少透露了自己的名兒,并非當真為依他,才喚依鳳。

  "我還自作多情的以為你當真啥都依我呢!"

  "我沒有嗎?"她疑惑地反問。

  "你有嗎?"他失笑。"依依呀依依,你可知,你是這世上最不依我的女子,瞧我為你這性子,吃了多少苦頭。"

  她憐惜貼上他心房,像在感受這當中曾藏著多少苦楚。"往后都依你,可好?"

  "不好。"他復上柔荑,迎面深深吻上她同時逸出。"不必依我,只需愛我--"





  "咳、咳咳!"園中傳來幾聲輕咳。

  一件暖裘復上肩頭,鳳千襲自然地握住肩上的柔美,回身給她一記柔笑。

  "看看你,氣色這么差!早說了別靠太近,你偏要夜夜縱情。"她軟聲嬌噥。

  真該聽大夫告誡的!看吧,現在她病好了,果然換他病倒了。

  "芙蓉帳下死,作鬼也愜意呀!"他調笑道,神色曖昧,令她極自然的憶起一連數夜的狂歡情纏......

  "你正經些。"她羞紅了臉,嗔他一眼。

  她愈來愈有人味兒了呢,不再凝霜如冰的面容,多了情緒,無時無刻都讓他見著不同的風情。

  "沒事兒,只是胸口有些悶,過幾天就好了。"

  他真是愛煞了她眉心輕顰,為他憂慮的模樣,當然,更愛她軟語嬌嗔的媚態。

  "園子里風大,回房吧!"她替他拉攏披風,鳳千襲順勢將她扯入懷中。

  "回房,你肯讓我做'其他'的事了嗎?"

  "公子!"她沒轍地瞪他。

  "千襲。"他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糾正她了。

  "喊慣了,改不過來。"

  "也罷,隨你了。"她那聲"千襲",也只有在床第之間,極致歡愉時,才會脫口喚出。

  何妨呢?至少那銷魂蝕骨的呼喊聲,只有他聽得到,就讓他獨享珍藏吧!



  看過數名大夫,也吃過數貼藥,鳳千襲的病情,依然不見好轉。

  依情熬了補膳,喂著他吃。

  "別忙了,陪我說說話。"鳳千襲扣住她忙碌的小手。這幾天讓她當病貓似的對待,哪兒都去不了,閑在床上都快悶慌了。

  伍依情停下手,定定望住他。"你怎么回事?藥都沒在喝嗎?"

  他笑笑地輕撫她蹙攏的眉心。"哪里沒有?你不都每餐盯著我喝完嗎?一口都逃不掉呢!"

  話是沒錯。"可是你--要不是我再另外找個大夫?"

  "你已經找了好幾個大夫,再找還不都一樣!"

  他輕吻她憂心的面容。"別擔心,我沒事的。"

  "真的不要緊嗎?不許騙我!"

  誰能想像,眼前這小老太婆似的表現,會是從前那個冷若冰霜的女人呢?

  他愉快地笑了。"騙你作啥!別忘了,我若沒命,有人說過要陪我共赴黃泉哩!我哪舍得?"

  這話,似是安定了她的心,她松下一口氣,舒了眉。

  "爹爹--"細細的叫喚聲由床的另一方傳來,兩人同時看去,只見娃娃抱著鳳千襲的腿爬來爬去。

  "娃娃,別鬧爹爹,爹爹要休息。"

  "爹爹--"那扁著的小嘴的怨婦表情,再度惹笑了鳳千襲。

  這也難怪,他已經好多天沒抱過娃娃了。

  依情將娃娃抱到騷擾不到他的角落,這才回來。

  "娃娃會怨死你。"那遠遠望住他們的眼兒,還真是哀怨。

  "讓她怨去。"她忙著照顧鳳千襲,沒空理會那小鬼。

  "是嗎?你自己回頭看看。"

  這一瞧,她不由得驚呼出聲。

  不曉得娃娃是怎么辦到的,她正爬下椅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踩著不穩的步伐朝他們走來。

  "娃娃她--"她震驚地回頭看他。

  鳳千襲了然地握住她的手。"別幫她,讓她自己來。"

  "好。"她驚喜道。"娃娃,過來--對,就是這樣,再走一步。"

  等娃娃靠近,依情開心地抱起她,與他一同分享喜悅。"娃娃好棒!我們的娃娃會走路了!"

  "是!"他溫柔地連同好與娃娃一道收納入懷。"我們也來生一個好不好?一個真正屬于我們的小寶貝。"

  他一手貼上她小腹,揉撫著。"經過這些時日的恩愛,這兒,說不定已有個小生命了呢!就算沒有,咱們今晚再多努力點便是。"

  "不好!"她放下娃娃,拍掉他的手,端起喂了一半的補膳。"病沒好前安分點,不要亂來,不然我不和你睡了。"

  她幾時這么有主見了?鳳千襲認命地吃光她喂來的湯食。

  將空食碗往床邊隨意一擺,她專注地拭著他唇角的湯漬。

  胸口一陣悶痛,他順手接過她手中的巾帕掩著口,側過身去重咳幾聲。

  伍依情趕忙拍撫著他的背。"還好吧?"

  止住了胸口翻絞的痛楚,他移開巾帕,赫然發現上頭的點點殷紅......

  "公子,你沒事吧?"充滿憂慮的呼喚飄過耳畔,他下意識將巾帕握入掌內,回身強扯來笑意,不著痕跡地將手往后藏。

  "沒事。"

  "可是你的臉色好差......"小手撫上他蒼白的面容,憂惶地印上細吻,就在碰著他唇畔時,他別了開去。

  她微愕。

  "我有點累了,依依,你讓我休息好嗎?"

  "好,那你快躺下,我和娃娃不吵你了。"她不忘替他拉上被褥,關好門。

  直到她已遠去,鳳千襲這才睜開眼,攤開掌內染著沐止血漬的巾帕,深潭般的幽瞳,一片深思--



  幽寂深夜,密閉的書房,傳來輕淺的對話--

  "不行,是嗎?"

  "我還能活多久?"

  "可長可短,端看你闖的是生門還是死門。"

  "我懂了。"

  "千--"

  "不必再說,你知道我的決定。"盡管明知道哪一道是生門,他也寧可不進。"這,就是你當初所言的血厄吧?"

  "也對,也不對。"

  "什么意思?"

  "這血厄,要你們共同去擔。"

  鳳千友誼一震。"你當初不是這么說的!"

  "我從沒說她能置身事外。人的命運,但憑心念運轉,并無一定軌跡。她愛上了你,不是嗎?若她一生只是依鳳,依的也只是身。可,若做回原來的依情,便是依心而生,依情而死,這是她的命。"

  原來,她這一生竟是為情所累嗎?若早知如此,他當初便不會千方百計地要來來愛他了--

  "答應我,無論如何,代我保全她。"

  一聲悠遠深長的嘆息逸出。"何苦?"

  "不苦。"愛她的代價是生命,他情愿;而活下的代價,卻得犧牲她,那他寧可去闖那死門。



  "你去哪里了?"夜半,睡眼惺松的伍依情睜開眼,看向剛由外頭回來的鳳千襲。

  "睡不著,到園子里走走。怎么了嗎?"他解下外袍,隨意打發過去。

  "冷。"她朝他張開手。

  鳳千襲無聲一嘆,加入另一方空冷的床位,將她迎入懷中,密密呵憐。"好多了嗎?"

  "唔。"柔嫩臉兒往他頸窩埋,千般依戀。

  他閉了下眼,深濃的酸楚揪緊心扉。

  這般溫存相依的光景,還能維持久呢?

  關上心門,他不愿多想,俯首找到了她的唇,深深纏吮。

  怔愣只在瞬間,旋即她便攬住他的頸項,溫順的回應他,難遏的歡娛情潮,瞬間泛濫。

  兩具火熱饑渴的身軀彼此需索,在那雙溫熱大掌的挑弄下,她急喘、嬌吟,忘形的攀俯他,空虛的靈魂等待著他的填滿......

  "我現在后悔了,我要你收回以前的承諾,若我亡,只需為我掉淚便夠,不許陪我。"他喘喃自言,長指探入濕窄的幽徑,深淺抽刺。

  "呃......。"她被激得神魂昏亂,無暇細思他的話。

  "答應我,依依。"他抽回手。

  她醉眼迷蒙地望住他,迎身攀附,他卻退了開來,堅持等待她的回答。

  "說好,依依。"

  "好。"意亂情迷中,她只能順著他的話答。

  他這才降下身子沉入她體內。"我信你。"

  他不再擔慮了,依依一向言出必行,盡管,是用這種方式迫她承諾。

  她會活得好好的,再怎么都還有娃娃相伴,她的心,不會再如從前那般空洞寂了,縱然......

  縱然是失去他。

  極致歡纏中,兩行清淚,悄然墜跌。



  鏘--

  清脆的碗碎裂聲漫開。

  漫天昏暗襲來,他踉蹌地抵靠墻面,揪住胸口,蝕心的痛楚席卷而來,喉頭一陣腥甜,他本能地以手承接--

  一片凄艷血紅。

  他閉了下眼,心知自己時日無多。

  依依呵依依!最放不下的人是她,魂牽夢系的人也是她;心疼難舍的更是她。

  她才剛領會世間溫情,便要殘忍的抽離,她怎么承受得住呢?

  他得瞞住她!能伴她一日是一日,其余的,他再也無法多想了。

  以茶沖凈雙手,關了窗回過身來,才發現依依正丫在門邊。

  他心下一凜,命令自己不許慌亂,也許--她什么都沒看到。

  "來多久了?"他牽強地扯開微笑,不動聲色地道。

  "剛到。"她走近他。"藥熬好了,你要喝嗎?"

  "我不想喝,可以嗎?"日日服藥,只是為了讓她安心,他明白再喝多少藥,都是無濟于事。

  "那就別喝了。"她將藥隨意一擺,竟沒勉強他。"這幾天,身子還好嗎?"

  "很、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你要多休息,病情才會早日復原。"她將他往床上推。

  "不,我還想多看你,和你說說話。"往后,怕是難了......

  依情輕笑。"我們有得是一輩子的時間,還怕沒機會看我、抱我嗎?別忘了,你還說過要我替你生個和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寶寶呢!"

  "是啊,你說得是。"他唇角帶笑,心卻已苦澀疼痛得難以自持。

  沒有了,依依,我不可能再抱你一輩子,也不可能再擁有我們共同的孩子......你知道嗎?

  "往后,天冷時,要記得添衣,我的懷抱不會時刻在身后等著你;三餐要按時吃,別老要我提醒你,還有......"

  "不。"她幽淡地吐出話來。"這些,你會做,我不要去記。"

  "依依!"她怎么總在不該創造性的時候任性呢?

  "你若不想做,就不要做,你不在乎,也沒人會在乎了。"

  "依依!"他椎疼了心。"你存心要氣死我嗎?"

  "在乎的話,就好好保重自己。"

  鳳千襲一震。她--察覺了什么嗎?

  清眸平靜如昔,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怎會忘了呢?依依最擅長的,就是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在這一點上,顯然他失敗多了。



  幽冥宮,給人的感覺是陰寒幽冷、宛如幽冥地府。然而,里頭卻是宛如桃花仙境般的清幽雅致,很諷刺吧?

  再度踏入這里,她無法分辨心頭是何種感觸。以往,是恨之、懼之,而今,卻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是的,她讓自己抽空了所有的情緒,只剩一片麻木。

  "我說過你會回來找我。"身后,傳來聶子冥冷沉的嗓音。

  伍依情直挺挺地站在地一株桃樹下,頭也沒回。

  "說吧!你究竟對他做了什么?"聶子冥勾唇,神情一片陰郁。"你該說是你自己對他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是你,親手造就了他的死亡,怨不得人。"

  她輕輕一顫。"或者,真正的說法是,你對我做了什么?!"

  "也對,這樣是貼切多了。"他低低笑著。那冷郁的笑聲,聽得人心頭發寒。"冰雪芙蓉,聽過吧?"

  之所以名為"冰雪芙蓉",是因為此物唯有在寒冬臘月,漫天飛雪時,才會開花,其狀艷若芙蓉,含有劇毒。

  將之提煉為藥,名曰:醉芙蓉。

  此毒潛伏于女體,終身無解,卻不會危及女體本身,但與之合歡的男子,將寸寸蝕心,快則半月,慢則一月,必死于非命。

  所以,它另有一別名:黑寡婦。

  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你將它用在我身上?"多久了?她竟渾然未覺!

  "我說過,你只能是我的,敢動你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伍依情震駭莫名,揪著心口,說不出話來。

  沒錯!是她親手將鳳千襲推向死亡的深淵,如果不是她,至今他依然安好,不必時時承受蝕心之痛,又還要苦苦瞞她......

  不論如何,她要救他!她絕不放任他死去,付出任何代價都甘心。

  "你敢下這種毒,就一定有解藥,把它給我。"

  "憑什么?"

  "就憑--"她深吸了口氣,決然道:"翩翩。"

  他邪佞地挑眉。"肯承認你是翩翩了?"

  "你要翩翩,我要解藥,很公平。否則,我與他同歸于盡。"費盡心思,無非是為了得到她。曾經,她用生命向命運抗爭,如今,只要--鳳千襲安然無恙,她甘心再度回到地獄之中。

  "當真?"

  "你知道我的性子。"她面無表情。

  打下了決心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全新的"依依"是鳳千襲給的,如今沒了他,大不了就是過回行尸走肉的"翩翩",沒什么大不了......是吧?

  "什么時候?"

  "給我三天。"

  "可以!"聶子冥爽快地應允,將一包藥粉丟向她。"我若背信,相當清楚會有什么后果,下一回,他將再無生路!"

  "我知道。"握緊手中的解藥,她沒多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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