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真真是兩個(gè)木頭!”
“咦?你生什么氣?”灰衣人訝異地笑道:“不是去打探你大哥跟劍無名的消息?”
“是啊,就是這樣我才生氣!我躲在牢房外聽他們說了半天話——”不倦氣得跳腳罵道:“偏偏那兩個(gè)都是木頭!”
“木頭?”灰衣人興致盎然地問:“何以見得?劍無名可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而你大哥又有你這古靈精怪的妹妹,說他們兩個(gè)是木頭,我還真不敢相信!
“你知道什么啦!他們——”她一句話接不下去,只能不停地跺腳:“唉啊!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啦!”
“我要是明白了又何必問?”
“不跟你說了!總之他們就是木頭!哼!”
灰衣人靠過來,微笑著低頭問她:“你說他們兩個(gè)是木頭,是不是指他們彼此喜歡對方,卻又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敢承認(rèn)?”
“我——”不倦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他靠得好近,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而他身上特有的泥土氣息正環(huán)繞著她。
她退了幾步,有點(diǎn)受驚似地大睜著雙眼嘟囔:“我……我沒這么說……”
“嗯……但是我聽起來覺得你就是這么說。”
她后退幾步,他便跟上去幾步,兩人的距離還是好近;不倦又往后退,直到退到木屋邊緣,終于無路可退了——
不倦的頭沉重得抬不起來,她很希望可以說些話打斷這飽含魔力的一刻,可是向來機(jī)靈的腦子眼下卻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來!
“我覺得你是在告訴我,做人呢,不能太木頭!
“我我我——我不是這個(gè)意思!”她覺得自己的臉火燙起來,緊張得講話都結(jié)巴了!“那是我大大大大哥跟劍無名的事情,跟我們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
“我們?”
“我——你——你取笑我!”
不倦紅著臉大叫,猛地抬頭,試圖將他推開,卻發(fā)現(xiàn)他的胸膛太寬而自己的手太細(xì)弱,不要說推不動(dòng),她的手看起來變小了,變得柔細(xì)、變得脆弱。
灰衣人笑著握住她的手,拉著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其實(shí),他也不像外表那么玩世不恭,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的手心也隱約冒著冷汗。
他們什么話也沒有說;相處了那么多天,原本總是吵吵鬧鬧的兩個(gè)人,突然陷入一片寂靜。
他們的心跳互相交集著,像是借著心跳互訴衷曲,可是誰也沒聽到。
“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倦埋在他的懷里,悶悶地說著。
“我告訴過你了!
“可是我沒聽清楚!
他笑了,寬厚的胸膛起伏著,很溫暖的震動(dòng)。
“我叫什么名字真的那么重要?”
“一般來說是很重要!
“但是我們并不是在一般的情況下相識(shí)的不是嗎?我愛打架,而你救了我,一般來說沒有女子會(huì)去搭救男人!
“你就非要一直提醒我那件事嗎?”不倦輕嘆口氣,安穩(wěn)地棲息在他懷里。
打從那一夜他握住自己的手,用真氣替自己療傷之后,他們就變得很親密了;只不過他們誰也沒說,好像也沒什么機(jī)會(huì)讓他們說。
“也該有人去提醒劍無名,在他身邊的一直都是個(gè)女人。”
他又笑了,不倦發(fā)現(xiàn)自己很享受這種震動(dòng),有點(diǎn)酥麻卻又帶著沉穩(wěn),這就是男人的心跳……她可以躲在這里很久很久。 “喂,我說的話你聽到?jīng)]?”
“聽到了……”不倦竟然打個(gè)呵欠嘟囔著回答:“為什么非要我去?我爹跟我大姐說了幾百次,不許我再惹事了——咦?你怎么又知道了?”
灰衣人嘆口氣!
“丫頭,沒有人會(huì)叫‘大哥’這兩個(gè)字每次都叫錯(cuò)。”
不倦笑了起來,然后很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笑,他的胸膛也會(huì)振動(dòng)!多有趣!
★ ★ ★
自從上次不悔做惡夢之后,便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夢囈著,時(shí)哭時(shí)笑,昏昏沉沉,有時(shí)候他睜著眼睛看自己,卻似乎一點(diǎn)也不認(rèn)識(shí),仿佛他是個(gè)陌生人!
劍無名束手無策!
人稱他為“天下第一”,但如今這天下第一有什么用?他甚至不能為自己的兄弟請大夫、不能為他煎湯熬藥,他自覺沒用到極點(diǎn)!只能看著不悔受苦,自己卻絲毫幫不上忙。
“來人!快來人!”他又一次憤怒咆哮!
自幼,他受到嚴(yán)格訓(xùn)練,喜怒不能形現(xiàn)于色,但此時(shí)此刻他什么都顧不了了。如果不悔真的死在他面前,他……他真不知道自己會(huì)做出什么事!
“你們?nèi)妓懒藛?!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快來人!”
“來了,這不是來了嗎?”衣水練翩然出現(xiàn),巧笑倩兮佇立在他面前!傲x兄,有何吩咐?”
“不悔病了!快去給他請大夫!”
衣水練瞥了躺在地上的木不悔一眼,她那嬌美的臉孔雖然笑著,但她的眼光卻冷酷至極。
“請大夫?義兄,你現(xiàn)在的處境有什么資格要大夫?”
劍無名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說道:“水練,看在咱們兄妹一場,替我兄弟請個(gè)大夫吧!
“哼!兄弟?義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作清高?”
“什么意思?”
“他是個(gè)女的,你們相處這么長的日子了,你竟然毫無所覺嗎?呵呵!好個(gè)天下第一!竟連雌雄都分辨不出!”
劍無名啞然!他瞪著衣水練,像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不信?脫下她的衣服瞧瞧不就知道了?”
“你——”
“如何?是不敢?還是你心里本來就知道?”衣水練冷笑道:“義兄,這木不悔對你情深義重,你真的忍心看她死在你面前?”
劍無名緊握著雙拳。
“你待如何?”
“很簡單,降我圣教,不但她不用死,甚至連我……都是你的人!
“不知廉恥!”
衣水練臉色一變,目光凄然道:“易時(shí)易地,你還會(huì)對我說這種話嗎?你敢說你沒有喜歡過我?”
劍無名不答,心中五味雜陳,連看也不愿再看衣水練那張絕美的臉孔。
天下無情之人何其多,為何偏偏是水練?為何自己疼愛多年的妹妹會(huì)搖身一變成為魔女?
“你說話!”
“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易時(shí)易地也是如此!
“你撒謊!”衣水練憤恨吼道!澳阒皇且?yàn)槲掖塘四阋粍Σ艜?huì)說這種話!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那一劍可以輕易取你性命,正因?yàn)槲摇蚁矚g你,才會(huì)手下留情!”
“如果你真的顧念兄妹之情,那就為不悔找個(gè)大夫!
“不悔不悔!既然她名叫不悔,那么就是為你死了也不會(huì)后悔!我為什么要替她找大夫?”衣水練咬牙切齒道:“你不降我圣教,那就看著她死吧!”
“水練!” “不用求她……”不悔虛弱地開口:“我寧死……也不要她憐憫……”
“不悔!你醒了?!”劍無名大喜過望,連忙過去探視她,關(guān)注之情溢于言表!昂眯┝藛?”
衣水練看在眼里,只覺得無比的刺眼;嫉妒像是一把熊熊烈火,燃燒著她全身!
“好……郎情妹意,你們這一對狗男女,我看你們將會(huì)如何收場!劍無名,是你先對我無情,休怪我對你無義!你們下地獄去做同命鴛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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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圣劍山莊的老莊主“名劍無雙”劍無雙!
他青袍白須,容貌儒雅,背上背著一柄毫不起眼的木劍,仙風(fēng)道骨又氣度雍容。他與劍無名果真相當(dāng)神似,只不過多了幾分落拓瀟灑之氣,看起來像個(gè)世外高人,而不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
“親家,多年不見!”劍無雙一見到衣錦程,微笑著親熱招呼!斑@些年來每每路過江南,總想著上無影門去叨擾幾頓飯菜,無奈老是忘了!薄
不倦笑了起來,道:“老先生說話真有趣,又說惦記著,又說總忘了,到底是惦記著呢?還是忘了?”
“既然十幾年沒來,自然是忘了居多!币洛\程沒好氣回道。
“這小丫頭好伶俐,莫非是我未來媳婦?”劍無雙打量著不倦,笑意晏晏!坝H家的愛女,果然機(jī)巧可愛。”
“不是這個(gè)!不是這個(gè)!”
衣錦程火氣又上來了!這劍無雙當(dāng)年與他許下親誼,偏偏一去十多年無消無息,害得他日也盼夜也盼,女兒養(yǎng)那么大了,前來提親的人也不少,全讓他給趕了回去,如今連嫁妝都準(zhǔn)備好了,卻不知道新郎倌到底是誰!
“不是這個(gè)?”劍無雙有點(diǎn)訝異。
“爹,這位是衣不倦,是前輩的二女兒!
“爹?!”
這次輪到不倦跳起來了!她蹬著眼前的大胡子灰衣人;他喊圣劍山莊的莊主“爹”?那他是、他是——這下她終于想起來了!那天這家伙在破廟里說的原來是:“謝謝小爺,救命之恩將來劍無名必當(dāng)圖報(bào)!
“劍無名?!你居然是劍無名?!”不倦大叫。
劍無雙詫異地看著兒子道:“怎么?你還沒跟親家說清楚嗎?還有啊,你這一身莊稼打扮到現(xiàn)在還不換回來,莫非真打算這副打扮去攻打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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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水練離開之后又過了一天一夜。老人送來了三次飯菜,不悔卻是連一句話都不肯對他說。無論他如何哄勸,她總是默默流著淚,一語不發(fā)。
他心急如焚!如果心真的可以燃燒,恐怕老早已經(jīng)燒成一團(tuán)焦炭。
“不悔!我到底說錯(cuò)了什么?你為什么沉默如斯?”
不悔雙眼無神地望著空蕩蕩的巖壁,仿佛什么也不想,腦袋里一片空白。如果劍無名的心是被燒成灰燼,那么她的心就是被掏空了。
他怎么能說他們之間沒有許下婚盟?是劍老莊主沒告訴他?還是他根本不承認(rèn)這件事?她不能問,問不出口,只能任那疑惑啃噬著她脆弱的心思。
一天一夜下來,她更顯清瘦、更加憔悴;劍無名看著她,覺得她就要死在自己面前!
“不悔,你說話!因?yàn)槟闶桥樱缘弥?jǐn)守分際嗎?”劍無名來到她跟前,憂心忡忡地望著她。“如果是,你說句話,我不再打擾你就是!
良久,不悔終于收回視線,幽幽嘆口氣。
“沒什么好說的,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原就該謹(jǐn)守分際;劍少莊主,請你讓我安靜一下。”
劍無名一窒!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不悔臉上寫滿了拒絕,他當(dāng)然看得出來。但是——為什么?
知道她是女兒身,他心中狂喜啊!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有許多衷情想對她傾訴,為什么她卻不肯聽了呢?
劍無名默默地望著不悔,她臉上有著拒絕、有著悲傷,盡管他真的不明白為什么。
他想問,可是不知從何問起。他向來是個(gè)不擅言詞之人,對女子更加疏遠(yuǎn),除了衣水練之外,他沒與其他女子深交過,女孩兒家的心思他又哪里曉得?
他嘆口氣,幽然望著灰暗的巖室,靜靜說道:“不悔姑娘,你可記得幾天前你才說過要與劍某同生共死?那是身為兄弟的木不悔,所以現(xiàn)下你我又形同陌路?這樣的同生共死……教人如何相信?”
不悔抬起眼,愣愣地看著他,良久才終于咬牙開口:“不悔卑微,豈敢高攀!
“你為什么這么說?”劍無名痛苦低吼:“你要逼我到什么程度?你要我說什么呢?你要我承認(rèn)我喜歡你、想娶你為妻?此情此景,在下有什么資格說這句話?”
“我沒有要你說,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否認(rèn)曾有過婚盟?莫非你劍少莊主竟瞧不起我無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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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gè)劍無名?”
“當(dāng)然不是,而是小兒原本就有兩個(gè),他們是孿生兄弟。”
“孿生兄弟?!”不倦怪叫。眼前一雙大腳、滿臉落腮胡的家伙竟然跟英俊瀟灑、風(fēng)度翩翩的劍無名是孿生兄弟?!
“喂!丫頭,你這眼光很瞧不起人哪,老……”他一句“老子”已經(jīng)到了嘴邊,卻又緊急收了回去,別扭地說道:“在下雖然不及弟弟貌似潘安,但也不至于差勁到哪里去吧?”
“他是哥哥?”衣錦程張口結(jié)舌地瞪著眼前一身莊稼布衣的劍無名。“那被關(guān)在地牢里的那個(gè)是弟弟?”
“是,這是老大無名,被抓走的那個(gè)是老二如星!
“唉啊!反了反了!亂了亂了!這下全亂了套了!”衣錦程呻吟怪叫!把巯虏换诟隙谝黄,可是不倦?yún)s又跟老大在一起!這這這……劍老兄啊!您這玩笑開大了!”
“不是玩笑!眲o雙微微一笑,神情卻相當(dāng)認(rèn)真。
“當(dāng)年無名出生之后又隔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如星才出世,以致當(dāng)年到圣劍山莊致賀之人全都不知道還有第二個(gè)孩子。如星出生之際體質(zhì)纖弱,老夫與夫人都沒把握能養(yǎng)大他,也就沒對外提起這件事!
說到這里,劍老莊主無奈地看了長子一眼,眼光中飽含父親對兒子的寵溺,也飽含了身為武林人的嘆息。
“誰知道長大后無名不喜承擔(dān)莊中事物,獨(dú)愛耕農(nóng)打獵;老夫又探知魔教在中原蠢蠢欲動(dòng),恐怕正進(jìn)行著不為人知的重大陰謀,而圣劍山莊跟各大門派自然首當(dāng)其沖,于是便與夫人商議決定順?biāo)浦,將兩個(gè)人調(diào)換過來。如星成了劍無名,而真正的無名則在莊外墾地務(wù)農(nóng)。這原是將就之計(jì),人名也不過是人名,并沒有太大意義,沒想到這招偷天換日如今卻派上用場,老天行事果然每每出人意表!
“什么老天行事!依我看應(yīng)該是‘老夫’行事吧?”不倦嘟囔道:“也只有劍老莊主行事才會(huì)這么詭譎怪異了,誰想得到劍無名居然有兩個(gè)!”
“不倦!不得無禮!”
“我沒無禮!我只是想知道,當(dāng)年跟姐姐定下婚約的,到底是哪個(gè)劍無名?”
衣錦程望著親家,也等著他回答。
劍無雙一撫長須,似乎也沒想到這問題,他沉吟半晌方道:“照禮俗來說,自然是長子先成親——”
“爹!”真正的劍無名慘叫。
劍無雙忍不住朗朗而笑續(xù)道:“不過小丫頭說得對,老夫行事又哪里拘泥于世俗之見了呢?”
劍無名大喜!猛然上前握住不倦的手笑道:“這下可好!老子不用娶你姐姐啦!你這小丫頭肯不肯跟我去種田養(yǎng)鴨?”
不倦臉上一紅,卻是吶吶地說不出話來。任憑她機(jī)巧百出,如今也想不到該如何應(yīng)付這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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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去滿臉落腮胡之后,劍無名看起來果然比較像“劍無名”了。他的容貌跟弟弟有七分神似,但還是有三分不同。
穿上劍無名常穿的白色長袍,配上一柄長劍,遠(yuǎn)看是不容易分辨的,但近看卻會(huì)發(fā)現(xiàn)他臉上總帶著笑意,而他的眼角多了幾條日曬的紋路。
“這樣看起來是有點(diǎn)樣子……如果別太靠近,應(yīng)該穿不了幫!
不倦打量著他的臉,左看右看都覺得不習(xí)慣;他現(xiàn)在的樣子是英挺帥氣多了,的確有一莊之主的氣派模樣,但她還是喜歡那個(gè)穿著粗布藍(lán)衣、腳上踏著一雙草鞋的莊稼漢子。
“怎么?不好看?”他上上下下看看自己,不由得失笑道:“你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不當(dāng)莊主了吧?猴子穿上龍袍也不會(huì)像皇帝。”
“你自己知道就好,省得我說了讓你傷心……”不倦低低咕噥。
“喂!死丫頭,你真是瞧不起人,老子我可是客氣!”劍無名笑著伸手呵她癢,不倦大笑著躲閃。
“我說的是實(shí)話嘛!你怎么穿也不像‘劍無名’啊!
“可是我就是劍無名!
“你不是!辈痪肜蠚鈾M秋地?fù)u搖手指,“你應(yīng)該叫‘劍如星’,雖然呢,我覺得這名字也不大適合你,你最合適的名字是什么王阿牛啦、張狗子之類的。”
“你這死丫頭,真是氣死我啦!”他大手一攬,將她逮個(gè)正著!斑跑!看你跑哪兒去!”
“唉啊!我說的是實(shí)話啊。大老爺,您行行好,放過小丫頭一命吧!”
“這年頭說實(shí)話就是死路一條,看我施以嚴(yán)峻酷刑,非要你改口不可!”他笑著不停呵她癢,不倦笑倒在他懷里不住扭動(dòng),兩人鬧成一團(tuán),終于倒在地上笑著喘氣。
當(dāng)他們四目交接,笑容依然寫在臉上,只不過多了幾許深情。
劍無名輕撫她的發(fā),溫柔問道:“如果我真是什么王阿牛、張狗子,你還嫁不嫁我?”
雖然她對著姐姐總說得很大膽、很放肆,說自己將來要嫁的人得由自己選擇,但當(dāng)真正面對時(shí),她終于還是流露出小女兒嬌羞,別開臉不肯回答。
“你不說,我可又要施以酷刑啦。”他溫柔恐嚇。
他的手一伸過來,不倦又是一陣嬌笑,傻氣地趴在他胸前低語:“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嘛!不管你是張阿牛還是王狗子,我都愿意跟著你種田養(yǎng)鴨,這樣行了吧?”
“是王阿牛張狗子。”他笑著糾正!叭说拿挚梢o得很,不能隨意更改。”
這是反話,不倦自然聽得出來,她又做出老氣橫秋的模樣道:“正是正是!咱們可不能亂改你的大名,王阿牛張狗子老爺!
他滿意了,活似自己天生就該叫這順口卻又粗鄙的名字。他微笑著攬著不倦,靜靜躺在地上。
這一去,他們都不知道事情的結(jié)局會(huì)如何,說不定他們無法救出他們的兄弟姐妹,說不定中原武林真的從此淪落魔掌;果真如此,他們種田養(yǎng)鴨的未來,也不過是一場太簡單而又太遙遠(yuǎn)的美夢。
不倦爬上他的胸,難得溫柔地注視著他的臉。
他想開口說什么,她卻沒給他機(jī)會(huì)。
現(xiàn)在她真正體會(huì)到自己說得對,自己的幸福該由自己掌握。于是她堵住了他的唇,以她溫柔嬌嫩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