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三藩市港口,十八號碼頭。
重型的哈雷機車?吭趥}庫的陰影里;車上嬌小的黑衣騎士無聲無息地潛伏在巨型的貨柜邊,她的身型使她占了很大的優勢,在漆黑的碼頭,她幾乎已融成陰影的一部分,而不易被發覺。
十八號倉庫前幾條黑影忙碌卻安靜地工作著,從貨船上搬下來的貨一箱一箱的,顯然包裝得十分周密。
“潘——”
她猛然轉身,小手槍動也不動地指著她背后的人。
“噓!”林磊手腳利落地往旁邊一閃,“是我!”
亞迪輕喘一口氣,“你來做什么?”
“還用問嗎?你來做什么我就來做什么!
“你——”
“安靜,威爾往這邊來了!”他大手一掩,她的唇被他牢牢捂住,半推半抱地往陰影里躲。
威爾小心翼翼地往他們的方向走來,不停地四下逡巡,看是否有可疑的跡象。
他們二人緊緊地靠在一起,連呼吸都減到最少,努力使自己融入黑暗的環境中。
林磊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意識到另一個人在存在,他懷里有著鋼鐵般意志的女孩,同時更有著柔若無骨的女人身型。
他必須強烈地警告自己,他們現在正處于危險的環境下,他的手才不會不安地爬上她的背,但他的身軀卻自有其意識地背叛了他!
亞迪不大自在地挪了挪身體,卻換來他更親密的擁抱,他將臉低下來靠在她的濃發里,“不要亂動!”
她低聲抗議,幾乎忘了威爾正向他們走來!安灰_玩笑!”
“很高興你還有開玩笑的心情,可惜我沒有!彼吐暩蓾鼗卮。
“誰在那里?”
“老板,貨都搬好了。”
威爾蹙眉,舉起手上的手電筒吼道:“誰在那里?出來!”
“看你干的好事!”亞迪柔聲抱怨,雙手扶著林磊的肩,轉身飛踢,正好將威爾手上的手電筒和槍踢得飛了出去——“走!”
“站!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威爾氣急敗壞的聲音吼了起來,亞迪已跳上她的機車,林磊毫不猶豫地一躍跳上后座呼嘯而去。
“快追!”
“老板!管理員來了!”
聽見威爾怒不可遏的聲音,林磊一陣好笑,抱住亞迪的腰樂不可支地大笑起來!
“很高興這件事帶給你這么大的樂趣,但我的行動卻毀了!”她吼道。
“別生氣,把威爾氣得中風是件好事,把自己氣壞了可就劃不來了!”他仍然覺得十分好笑地回吼道。
亞迪在一處廢棄的倉庫前猛然停車,回轉身惡狠狠地瞪著他,“恭喜你,林先生,你有一副十分健康的身體,不論何時何地都派得上用場!”她諷刺地說道。
生平第一次,林磊發現自己居然非常富有幽默細胞!他滑稽地朝她行了個禮,“隨時效勞,美麗的小姐!
“謝謝!不過我得視場地才會產生需求!”她怒道:“你到底到那里去做什么?”
林磊聳聳肩,“當然是和你一樣,去看他們到底走私了多少毒品進來啊!”
“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
“賓!
“賓?”亞迪一愣。她的消息是麥克給的,而她并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那么,賓的消息是從何而來?
“除了你們,賓總還有其他的消息來源吧?那么大的一個舊金山警局,總不會就靠你們一個組織吃飯!
“是嗎?”
林磊打量潘亞迪在路燈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柔弱的表情,“怎么了?你好象很不能相信警方也有警方的辦法?”
“當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她望進他的眼里,幾分鐘前的那一幕又清清楚楚地回到腦海里,她的臉驀然燒紅起來!皼]什么,我們先回去再說吧!”
“等一等!彼p輕扳過她細瘦的肩,溫柔地望著她,“我們還有些話沒有說清楚!
她咬著唇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什么話沒說清楚!
“亞迪?”林磊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奇異的表現,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還有什么話沒說清楚,只是他不明白不能輕易地放過這個機會!
自他懂事以來,“林氏企業”三子的身分常使得許多女人為他前仆后繼,有的女人為的是錢,而有的女人為的是他英俊的外型和冷峻的氣質;他也愛過、恨過,長到二十八歲,說他完全冷血是謊言。
但面對眼前的女人,他突然詞窮,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當他還是個花花公子、還玩著愛情游戲的時候,“愛”這個字唾手可得,說起來比什么都簡單,但是一旦他不再玩那種幼稚的游戲,他卻不明白,什么叫愛?是現在陌生的情緒?
“你要說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總覺得有什么話要告訴你。”他只有坦白。
亞迪望著他,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這和我資料中的林磊不一樣吧?據我所知,你不但是個戰場上的悍將,你還是個情場上的圣手,對女人向來無堅不摧!”
“你希望我把你當成其他的女人來看待?”
她有些憐憫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所謂‘其他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一種人類,或是玩具的一種!
他自嘲地望著她回答,“我也不知道,比較有可能的是:我是她們的玩具,而她們也是我的玩具;小東西,世上有很多事你還不了解——”
“我也不需要了解!眮喌蠌娪驳卮魃习踩保芙^再與他面對面。“我只需要了解我想要的就夠了,我不管你曾打碎過多少女人的心,只要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就行了!”
“亞迪!不要耍孩子脾氣——”
“上車,不然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林磊盯著黑亮的安全帽看了二眼,失敗地嘆了口氣,“走吧!”或許她比他所猜的更要強硬,也更加天真!
。 * *
陳彥坐在幫會中的小會議廳中煩躁地喝著酒,和潘亞迪的會面使他的心情滑落至谷底!
他不明白自己何必鐘情于她不可?她長得并非絕色,個性更是倔強蠻橫,光是看她統領“狐貍”的模樣便知道她是所謂的“巾幗英雄”,而他向來不是喜歡那種柔美的小女人嗎?
他欣賞的不是那種傳統的中國女子嗎?
幾年下來,對她的感覺常叫自己迷惘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為想過,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小潘答應與他雙宿雙飛,他是否決定就此洗手不干?
答案明顯得叫人心驚!
“老大,外面有個女人指名要見你!
他抬起頭,有些不耐煩的說:“什么事非見我不可?”
“是個中國小姐,她說有話一定要當面對你說!
這種老式的情節幾乎已經見怪不怪!
在舊金山的中國城里,大大小小的幫會都歸他管轄,總會有些走投無路的中國人找上門來尋求幫助;人不親血親,在異鄉里,民族意識特別容易抬頭,他總不會任自己的同胞客死異鄉!
“叫她進來!
“她不肯讓我們搜身……”
陳彥白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保鏢,“一個女人能干什么?暗殺我嗎?”
“知道了!
在這種龍蛇混雜處的大都會里,有時候防人會防得連自己都認為不如死了算了!
身處黑社會,日子就一定要如此難過嗎?
這種戰戰兢兢的生活還要過多久?就算天下太平,而他會是個甘于太平的人嗎?
“陳先生?”一個怯怯的聲音輕輕喚道。
他抬起眼,眼前站的女孩年紀和亞迪差不多,大概二十一、二歲,姣美的臉蛋和柔弱的體型很容易讓人心生保護欲,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竟像是會說話一樣惹人憐愛!
他的心一陣騷動——
“找我有事嗎?“
女郎點點頭,望了望門口的二名彪形大漢,“不過我希望能和你私下談!
“老大!”
陳彥揚了揚眉頭,對這個神秘女郎的來意興趣高漲,“沒問題,你們下去,沒我的命令不準進來!
“可是——”
“下去!”
二名大漢心不甘情不愿地將門帶上,臨走前仍狠狠地白了女郎一眼。
“可以說了嗎?”
“當然可以,我是來殺你的!”女郎面不改色地自懷中掏出一把上了滅音器的袖珍手槍。
陳彥不閃不避,反而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的事十分特別。不過我很好奇你打算如何從我這個地方出去?打算以死殉我嗎?”
女郎的手微微一動,但臉上的表情仍然不變,“殺了你之后,外面自然會有人來接應我。”
“是接應你還是接應你的尸體?”
“當然是——”
陳彥將酒杯及酒瓶大力一掃,女郎閃避不及,驚呼一聲,他已抄到她的面前將手槍奪下,順勢將她絆倒在地上,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身邊打量著她!澳惝敋⑹植缓细,太嫩,而且太多話。”
女郎忿恨地別過頭去。
他把玩著手槍再度開口:“可以告訴我理由嗎?我非常確信我們沒見過面,否則我不會忘記你的;你是代父報仇、代夫報仇還是受人之托?”
“我沒必要告訴你!”
“可是依我看很有必要!彼ξ負荛_她頸上的秀發,“如果你不說,我就無法決定如何處置你,是留做己用還是……”
“下流!”
“是啊!”陳彥的血管雖然溫暖,但眼神卻已凝結成冰,“你年紀輕輕就當殺手,當然就是上流羅?現在的社會標準實在很特別!
女郎嗚咽出聲,淚水自眼中汩汩涌出,但她仍倔強地不肯面對他。
陳彥冷冷起身,警告自己這種把戲早已不新鮮,他沒有必要對一個想要殺自己的女人心軟!“這招已經過時了,我不是那種會被女人的眼淚淹死的男人,你最好說實話!”
“我說了你會放我走?”
“可能!
“如果你答應放我走,我就告訴你實話!彼銖娛萌I水,強迫自己以正常的聲音說道。
陳彥考慮了一下,“可以!
她起身,將淚水拭干,臉上的表情是強迫的鎮定,“是維奇派我來的,我父親和妹妹都落在他們的手里,他答應我,只要我殺了你,他就放了他們!
他冷笑搖頭,“你這種連三歲小孩也騙不過,如果維奇真的想殺我,何不派個高明一點的人來還有機會,派你上門是打算來送死的嗎?”
“你以為我沒想過這一點?但不管派誰來,都免不了一場火拼,維奇不想要不必要的犧牲,我是你唯一自大得認為不需要防范的人選!”她忿怒地叫道。
“那你為什么剛剛不開槍?如果你真有你所說的那樣想救你父親和妹妹,那你為什么不開槍?”他毫不放松地迫問。
她苦澀地笑笑,“別問我,我也正在問我自己這一點,或許正如你所說的,我不適合當殺手吧!我就是沒辦法扣下扳機!
陳彥審視女郎黯然的面孔,半晌,才拍拍手,他的保鏢應聲進門。“老大。”
“你叫什么名字?”
“夏雪!
“帶夏小姐到我媽那里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她離開!”
夏雪愕然地叫了起來,“你答應放我走的!”
陳彥輕笑,“我說謊!
“你不可以這樣,你——”
“小姐,走吧!”二名大漢已押著她走出了門口,即使隔著一道墻,他仍可以聽到她破口大罵的聲音。
“真不淑女!彼緡伒溃暿稚系男湔湫∈謽,眼神漸漸冷硬起來!
這代表什么?
代表維奇向他下了挑戰書嗎?
夏雪所說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維奇的大本營遷入舊金山,除了他和“狐貍”之外,其他稍有勢力的幫派皆已被他吞并或獵殺瓦解!叭A人幫”的勢力的確不小,但它值得維奇花那么多心血嗎?
陳彥是江湖漢子沒錯,但他不是莽夫;如果這是計,他絕不會盲目的往下跳,即使要往下跳,他也要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東西在等著他!
* 。 *
“老江,我覺得有點奇怪,維奇這次的反應好象慢了一點,他明知道‘狐貍’正踩他,可是他卻完全沒有反撲,這有點不尋常。”亞迪迷惑地對著通訊熒幕說道。
老江閑閑地端著一杯酒,顯然完全不受她的影響。“我倒認為這是個好象,或許他認為我們不足為慮,當然也就懶得理我們這些小魚小蝦了!
“可是我目睹了他們卸貨的情形。∵@還不夠嚴重?”
老江啜了一口酒,“你又不是看見他們賣藥,又沒有照片存證,就算我是維奇,我也不理你。”
亞迪蹙起眉,打量老江輕松的神色,“老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他喝了一口酒,猛咳了好幾下,瞪大他那無聲的雙眼,“怎么會?我怎么可能會瞞著你什么事!”
“那你干嘛用那種犯了罪的表情看著我?”她一針見血地指出。
“小潘,你真是多心。”他掩飾地笑道。
“是嗎?”
“林磊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老江賊兮兮地笑了笑,“他好不好呢?住不住得慣?我還能問什么其他的嗎?”
潘賭氣的揚起眉,“沒死都算好,如果你問的是這個,那他可好得不得了,健康得要命!”
“可是聽你的口氣,我為什么會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老江笑瞇瞇地問道。
“那是因為我討厭你的笑容,尤其是藏了陰謀的笑容!”她氣忿地嚷道。
“好!好!好!小潘別生氣,我不笑總行了吧?”他勉強斂起笑容,可是眼角在笑,唇角在笑,在她看來,甚至連他的酒杯都在大笑!
“不理你了,我要去辦事了!彼緡佒焓执蛩汴P掉通訊熒幕。
“小潘!”
“嗯?還有事嗎?”
老江溫柔地看著她,“自個兒小心點!”
亞迪輕輕呼出一口氣,面對這個待自己如親生女兒的老人笑笑,“我會的,你也一樣自己保重。”
關上熒幕,她往后倒向沙發,杰姆含笑端給她一杯茶,“累了?”
“那倒不會,只是難免覺得有點煩,而且這件事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女人的直覺?”
“情報販子的直覺!彼m正。
杰姆輕笑,“事情才剛開始你就覺得不對勁,那這件事豈不是十分奇特?”
亞迪不置可否地啜口茶,“也許吧!有什么新進展嗎?”
“沒有,我還是查不出維廳的下落,他似乎從邁阿密一戰之后就失去了蹤影,這很沒道理,他組織里的每個人我都握有大略的資料,可是一直沒有他的蹤影,我幾乎要懷疑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了,即使我明知道他人在舊金山。”
“也許我們就是太篤定這一點了!彼了嫉剜。
“林磊呢?”
潘翻翻白眼,“你問得可真是奇怪,我什么時候成為他的專任保姆了?”
“隨口問問而已!彼柭柤缧χ卮稹
亞迪嘆口氣,從十八號倉庫回來后,她的心里一直惦記著他,懷疑自己是否太信任自己的資料,畢竟活生生的人和僵硬的資料是有差距的,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她一向信任白紙黑字寫出來的東西?可是她認為一份書面報告便代表了一個人的全貌?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不相信人性的存在?她早已忘了,但她清楚的知道,從今晚開始,她又開始相信或許真有“人性”這種東西存在。
“你不認為你對麥克太嚴厲了嗎?聽小慶說,他今天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我有些擔心他!苯苣纷R相的轉移話題。
“你明知道他在奇洛的酒吧里對我說了什么混帳話的!”
“這是什么?”杰姆故作訝異地張大雙眼,“我是聽到我們的道領在示范如何公報私仇嗎?”
“杰姆!”
他拍拍她的肩,“沒人規定情報販子不能有感情,即使是CIA、FBI也沒這條規定,你不要太過于嚴苛了!”
“我是這樣嗎?”她瞬時愣了!
她是用這種方式來逃避感情的嗎?半晌,有種被冤枉的不平升上心頭,但她的心里卻明明白白的知道:她是的!她正是以“狐貍”為擋箭牌,來保護自己脆弱的心!
踏進“狐貍”三年,這三年來,她向來冷傲,不與人親近,對感情避之如蛇蝎。
失去親人的打擊將她冰封,而如今她更是變本加厲!連她身邊的人都蒙受其害!
“杰姆,我是個懦夫,是嗎?”她苦澀地問。
他只能搖搖頭,“不,我認為你只是過于保護你自己,這并沒有錯,但受傷的仍是你自己,接受感情而受到傷害和什么都沒有而受到傷害的選擇在于你,我只是希望你正視這個世界,我們的確活中黑暗里面,可是我們也有權利去曬點陽光的。”
她苦笑二聲,“很多時候,我覺得你該去當個哲學家,或生命線的義工,你有一流的口才和驚人的思考力!”
杰姆苦澀地撫摸自己僵硬的雙腿,“我卻認為我只是個會說而不會做的懦夫……”
“杰姆!”
他干笑二聲,打斷了這段不愉快的談話,“不談這些好嗎?我今天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人物,你不沒有興趣看看?”
* * *
林磊一身疲累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過后,他只有一個結論:沉思真是一件苦差事!比捉逃犯還累人!
他很欽佩他的大哥林奇,掌管“林氏”那樣龐大的企業,每天都需要沉思如何在商場上和對手廝殺,他寧可捉十個維奇,也不愿沉思半秒鐘。
想了一個晚上,他仍沒想出個結果來,反而把自己累個半死!這真是何苦來哉?
“小慶!”他一打開口,小慶正伏在他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怎么在我這里睡覺?”
男孩揉了揉眼睛,似乎還不大清醒,“林磊大哥?”
他拍拍男孩的頭,“你在等我?”
“嗯。我去找過潘,可是她不在,你也不在,我本來要等你,可是——”
“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說,天都快亮了,你還要上學不是嗎?”
“我不想上學了!蹦泻⑽氐袜。
“為什么?發生了什么事嗎?”林磊將男孩抱起放在自己的膝上,靠著床頭。“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事情告訴我!彼銖娞崞鹁耖_口。
小慶點點頭,有些困難地扯著自己的衣角,“昨天在學校,我發現我最好的朋友小凱他——他吸毒!
林磊嚇了一大跳!所有疲累的細胞瞬時清醒。
小慶不過小學五年級!小學五年級的孩子吸毒?這簡直是駭人聽聞!
“他家里的人都是這樣的,可是我不知道連小凱也會……我勸他,甚至和他打了一架,可是他叫我少管閑事,又說‘狐貍’的人全是長舌婦,最愛打聽別人的秘密再賣出去,比吸毒的人還卑鄙!他威脅我不可以說出去,否則——否則就要把‘狐貍’的事告訴全世界……”小慶愧疚得抬不起頭來,囁嚅著繼續,“我本來要去向小潘姐姐認錯的,可是我找不到她,又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我心里很難過,萬一小凱真的說出去了,那我——”
“小慶!绷掷谌嗳嗪⒆拥亩潭痰念^發,安慰地拉開他緊緊的雙手,“這并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內疚,就算小凱真的把‘狐貍’的事說了出去,也不會有人怪你的!
“我不知道!
林磊抬起孩子的臉,“你認為潘會因為這件事而責怪你?”
“小潘姐姐不會,可是其他人——”
“其他人也不會!
“你確定?”他抬起燃一絲希望的眼,“他們真的不會生氣?不會把我送走?”
他點點頭,嚴肅地看著他,明白他是害怕再次離開已熟悉的環境,這地方不是孩子該待的地方!靶c,你想不想換個環境?這個地方對你不很適合!
“什么意思?”男孩僵硬起來,懷疑地打量著他,“你認為我不夠格成為‘狐貍’的一員?”
林磊有些猶豫,對小慶這種年紀的男孩子,待在“狐貍”里真的很難有個快樂的童年,但要如何告訴他才不會傷害他的心?“我認為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念書,而不是成為‘狐貍’的一員,等你再大一點點——”
“我已經夠大了!”小慶忿怒地掙脫他跳到地上,小小的身體僵硬而且忿怒!
“我不要到任何地方去,這里就是我的家!”
“小慶!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不想聽!”
“小慶!”
小慶怒吼一聲,打開房門溜得不見人影;林磊嘆口氣,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多管閑事只覺得無比的好笑!
自從他踏進這間屋子,認識了這里的人,在警界多年的訓練似乎全派不上用場。
他的理智永遠留在門外忘了帶進來,而他的感情——
他的感情總是過度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