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到好尪 第九章 作者:衛小游 |
牛肉逆紋切成薄片,用腌料扮腌二十分鐘。 蛋中加鹽及鮮雞精打勻,放下蔥花備用。 將鍋中一杯半的油燒至八分熱,放下牛肉大火過油至八分熟時撈出,瀝干油,放入蛋汁中。 另外燒熱五湯匙油,倒下蛋汁,用鍋鏟在鍋中轉圈滑動,燒至蛋汁八分熟時裝盤。 好了,一道“滑蛋牛肉”完成了! 雖然我不懂得怎么看“逆紋”,反正順逆不會差太多才是。 只炒八分熟的蛋多惡心啊!還是炒成十分熟比較好。 沈堯演講去了,趁著他不在的三天里,我勤練廚藝。 結婚半年多來,老是讓他這個大男人往廚房跑,我實在很過意不去。 為此,我決定拜傅培梅女士為師。幾天勤練下來,希望明天沈堯回來時,我能替他煮一頓可口的飯菜。 我試吃了塊牛肉——好像老了點,嚼不太動。 我皺著眉,再吃了塊滑蛋——鹽沒打散,咸死了! 唉!沒關系,失敗為成功之母,至少這道菜還是能吃的,反正沈堯明天才回來,明天煮成功就行了。 “希望。”我將菜端上飯桌喚道。“吃飯了! 希望怎么一副萎靡的樣子? 我拖住它的尾巴。“不行喲,你至少得幫我解決掉一半! “嗚——”希望發出一聲哀號。 “別這么不給面子嘛!”我拍了拍它的頭,將一半牛肉撥到它盤中!拔覀兊淖於急簧驁蚪o養刁了! 我認命的盛了一碗飯,打算解決掉自己的杰作。 “叮咚!”門鈴的聲音。 “這么晚了是誰?”我端著飯碗去開門!跋M,別逃避責任!蔽业闪搜巯肓锏南M。 我悶悶的打開大門,看到門外人的面孔,差點驚訝的說不出話—— 尹若蘋? “鏗——”我瞪著眼前的女人看,連飯碗掉到地上都不自覺,直到瓷制的碗捧落到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響,才震回了我的心神。 發型雖然不一樣,但是這張臉孔我認得,是沈堯項鏈墜子里的女人! “你是——誰?”我本是想問她是人是鬼?又覺得這樣問很失禮。但是,尹若蘋明明已經—— “你好,我是尹若蘭——請問沈是不是住這里?”她探進半個身子,聽我答“是”便大大方方的走進屋子里。 “沈什么時候養起狗來了?”她指著希望問。 希望是一只很溫馴的狗,可是卻豎起尾巴,很兇惡的吠了幾聲。 “不可以!蔽颐χ浦顾,“希望是我的狗! 她是尹若蘭? 她仿佛這時才注意到我,停止打量屋子。她微笑道:“對不起,忘了自我介紹。名字我剛才說過了,我是沈的小姨,他是我姐夫。” 姐夫?“你是尹若蘋的——” “雙胞胎妹妹,你也認識我姐姐?對了,請問你是——” “我是沈的——朋友,他不在,請我來……幫他看家。”我真想打自己嘴巴,不曉得我為什么要這樣說。面對尹若蘭那張與其姐相似的面孔,我說不出我是沈堯的太太,有種莫名的罪惡感。 “他不在呀?怎么會,我特地來找他的!币籼m懊惱的說。 “你找他有事嗎?”我勉強自己問道。 尹若蘭巧笑倩兮!耙矝]什么,我還是當面告訴他好了,他什么時候會回來,你知不知道?” “他——我忘了,你改天再來吧!蔽覠o禮的將她推到門外,當著她的面將門關上。 她不是尹若蘋,可是她們相似的面孔總讓我有錯覺,仿佛站在我面前的是尹若蘋。 我跑回房間,將臉埋進枕頭里,眼皮不停的跳,跳得我心驚膽戰,總覺得有什么事發生。 我會失去沈堯——不!我不要!不可以這樣,我不能失去他! 沈堯的項鏈?我突然瞥見掉在枕頭旁的項鏈墜子。他向來隨身攜帶,大概是睡覺時不小心弄掉了吧。 他就那么愛她嗎?人都死了還對她念念不忘。 我跳下床,翻出我們的結婚照。 我一直不喜歡這組照片,被修飾得太漂亮,可是我怎么笑都是那么僵硬。 我記得那時攝影師一直指導我們的動作姿態,手該擺哪,臉要轉幾度,一組照片拍下來,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 我的眉心,我的嘴唇——沈堯說這兩點是我和她的相似處。 我不要像她。要說像,尹若蘭不是更像? 沈堯不愛我,可是我還是愛他,愛到幾乎要發狂。 我不說愛他,因為他的“我愛你”已經給過別人了,我不能對他說“我愛你”,否則我們兩人都會痛苦,就算結了婚,我還是只能暗戀他。 多可笑!做妻子的居然只能偷偷的暗戀自己的老公。 沈堯當初到底為什么愿意娶我? * * * 我哭了一整晚,覺得自己很傻,不該煩惱的事卻為它煩惱了一整個晚上,直到天亮才睡著,醒來時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頭痛眼腫,我還是下了床。沈堯傍晚會回來,我得先準備需要的材料。 希望被我餓壞了,我收拾好昨晚的殘局,又開了罐狗食。 一切弄妥當后,便帶著希望上超市購物。 東西很多,我提到手都快斷了。想要當個稱職的太太還真是辛苦。 沈堯的車?他回來了嗎? 怎么這么早,我都還沒準備好—— 我正愁著騰不出手開門,老天爺仿佛聽到了我的心聲,大門馬上被打開,沈堯站在我面前。 “你上哪去了?” “這么早回來!蔽液退瑫r說。 他提過我手中的袋子,沉默的走進屋里。 我正覺得奇怪,人家說小別勝新婚,就算他不愛我,我們之間沒有一般夫妻的濃情蜜意,再怎么樣也不該這么冷淡吧! 我本想他回來后先給我一個擁抱的。 走進屋里,我訝異的發現里頭還有一個人。 是尹若蘭。 她也看見我了!斑,你不是沈的朋友嗎?他都回來了你怎么還在這里?” 向來她對我昨晚趕她出去一事依然懷恨在心。 “你在說什么?”沈堯蹙著眉道。 “是她自己當面告訴我的呀!”尹若蘭不服氣的說。她姣好的臉龐突然轉向我,“沈太太,你說是不是?” 她知道我是沈堯的太太了。太太兩字,她還故意加重語氣,大有挑釁之意。 我想,她一定早就知道沈堯已經結婚了。那么,她來這里究竟是為了什么? “姐夫,我以為你這輩子只愛我姐姐一人的!币籼m冷眼看著我道。 尹若蘋早就死了,憑什么要沈堯一輩子當鰥夫?尹若蘭的話似乎不單單是為她姐姐抱屈,我感覺的出她話中濃濃的妒意——她也愛沈堯。 “若蘭!”沈堯喝住她的大放厥詞。 二十七八歲的女人了,心智倒不比我成熟多少。 他們之間的糾葛我不想知道。放好東西后,我帶希望出門。 “杜秋!鄙驁蛟陂T口拉住我。 “有什么事,你們談吧,我出去散步。”我拿開他的手道。其實我一點也不想散步,本來我打算為他煮一頓大餐的,怪他自己沒口福。 “若蘭是來找我幫忙的,她剛回臺灣,認識的人不多!彼笫窃趯ξ医忉。 “你不必跟我說,那不關我的事!蔽肄D身喚道:“希望,咱們再去流浪吧。” 沈堯走不開,家里那個嬌客還等著他去應付呢。我這太太算哪根蔥,哪比得過舊情人的妹妹——有著相同臉孔的妹妹。 說要去散步,我的腳卻懶的走路。我蹲在公寓對面的街角,看著行人來來往往的走過。 夜幕低垂,路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希望蹲在我旁邊,我們一人一狗象是流浪天涯的旅人。 “希望,你餓不餓?”我兩眼瞪著公寓的大門,一手拍撫希望的頭!白甙!我們去吃飯,不要管他了!蔽疑砩线有一百塊,吃一頓好料不成問題。 希望跟在我身后,我帶它走進附近的一家四川牛肉面館。 點了一碗面又吩咐老板弄了一盤肉片后,我把玩著竹筷子,無聊的等著上面。 這家面館老板有一口黃牙,講話操著家鄉口音,好像是山東籍的,不知怎會開起四川面館來。他煮的牛肉面,辣的夠味,正宗老四川的。 面館生意很好,我來過不少次,本來店里是禁止帶寵物進入的,可是我這只希望很會逗人高興,又乖又干凈,連老板都喜歡它。 “沈太太,沈先生沒一起來呀?”老板娘送上我的面問。 “他正忙著呢!”我把肉片端到桌子下給希望。 我生氣的咬斷面條,假想這是沈堯的手臂。 老板娘看在眼里,大概以為我和沈堯吵架了。我瞧她回到柜臺后,拉著老板不知說了些什么,兩人一塊兒看著我。 我吃了幾口面,突然有點食不知味,只喝了一點湯。希望已經把肉片解決掉了。 付了賬后,便匆匆離開面館。 不知尹若蘭走了沒?我遲疑的拖著腳步往公寓方向走。 本想這么晚了,尹若蘭也該走了,沒想到當我走到距離門口二十步的時候,大門被打開,尹若蘭從里面走了出來,沈堯在她后面。 尹若蘭轉身勾住沈堯的頸子,用那張紅艷艷的嘴貼向沈堯的——太過分了! 尹若蘭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我下意識的帶著希望躲到一旁的墻后,發現自己做了這樣的蠢事時,尹若蘭早已揚長而去。 太過分了!沈堯怎么可以讓她吻他! 我氣憤的從墻后跳了出來,飛快的跑進屋里。 沈堯在廚房里。 餐桌上有吃過的菜肴。 沈堯居然拿我買回來的材料煮東西給尹若蘭吃? “吃過飯了沒?” 他還敢問我? 我生氣的撞進他懷里,用力拿袖子擦著他的嘴唇。 “杜秋?”他似乎不解的叫道。 “你是王八蛋!”我用力的擦他的嘴,可是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我勾下他的頸子,使勁的吸吮他的唇瓣。 他回摟住我,開始吻我。 我推開他!安灰媚愕呐K嘴碰我!蔽襾G下他,賭氣的跑回房間里,將自己鎖起來。 我覺得自己像個不成熟的小女孩,最心愛的玩具被搶了便哭哭啼啼的跺腳生氣。 “杜秋,別鬧,出來把話說清楚。”沈堯在門外敲著門說道。 我不理會他,捉起被子蒙住頭,隔絕外界的聲音。 他說我鬧?我難道真的這么幼稚? 我是他老婆,看見他被別的女人親吻,我不吃醋,我不生氣,那才有鬼。 王八蛋!一點都不懂我的心。 我蒙在被里,迷迷糊糊的睡去,再醒過來時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晚餐我根本沒吃什么,現下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不曉得家里有什么可以吃的沒有? 沈堯不準我吃速食面,自從嫁給他以后,吃泡面的經驗已經離我好遠好遠了。 我摸黑走下來,地板冰冰涼涼的,赤腳踩地,睡蟲都被趕跑了。 我輕聲的打開房門,不料迎面撲來一個巨大的物體。我被它壓倒在地板上,一時嚇得忘了呼吸。 “你總算開門了!彼麛r腰勾住我,將我抱到床上。“我從臺中回來已經很累了,你還忍心要我睡地板。” “你不會去睡客房。”我掙扎著推開他,才不上他的當。 “沒有你,我睡不慣! 他在我鬢旁吹氣,弄得我耳朵好癢。 “得了吧!我對你才沒那么重要!蔽移^臉不理會他。 他扳住我的下巴,一雙眼在黑暗里更顯照熠!澳闳绻麑ξ也恢匾敲凑l對我才重要?” “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了!边會有誰,當然是他那死去的情人。死者為大,我永遠比不過她。 “是啊,我最清楚不過了!彼f著,低首吻住我。一只手扣住我的雙腕,另一只手則不安分的摸索著我襯衫上的鈕扣。 我被他吻到差點忘了我還在生氣這件事,不過我可沒忘記我剛剛下床的目的。 “沈堯,我肚子餓。”我躲開他一吻,把握時間說道。 他又親了我一記才放開我!安辉缯f!彼淼揭慌裕鹞。 我扣好鈕扣,跟他到廚房。 “蛋炒飯好嗎?”他拿了兩顆蛋說。 “隨便,有的吃就好!别I肚子的時候,唯一的要求只是填飽空空如也的胃。 頃刻,一盤熱騰騰的炒飯便放至我的眼前。我吃了口,有點猶豫的問:“她請你幫她什么事?” 沈堯坐在我面前,臉色有點沉重,我不由得警覺起來。 “杜秋……若蘭可能會來我們家住幾天。” 我聞言不禁提高音量道:“為什么?她沒地方住嗎?” 沈堯搖了搖頭!八募胰硕荚趪,這次她自己一個人到臺灣來,人生地不熟——” “她可以住飯店不是嗎?”我冷漠道。我不希望尹若蘭住進這個家里。 “杜秋,她是——打算在臺灣找份工作安定下來,一找到合適的住處便會搬走,這點小忙——” “她是你未婚妻的妹妹,于情于理,你都該幫她——隨便你吧,你高興就好。”我打斷他的話,沉默的吃著炒飯。 “你在生氣?” “對,我在生氣。我小心眼,沒度量,你不要再說了! 我默默收拾餐具,一言不發的回到房里。 * * * 第二天上午,我照常去上課,下午回到家時,尹若蘭已經住進公寓里了。 晚上的時候,我跟沈堯吵了一架。 他問起他那條項鏈墜子。 “杜秋,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項鏈?” 我當時躺在床上看書,氣他怎么能夠問我這問題!拔襾G掉了,我討厭那條項鏈! “你丟了它?” 他要發怒了嗎? “對。”我擱下書,正眼瞧著他。 我們相視無言許久,沈堯轉過頭處理他的資料,不再理我。我氣一悶,重新打開書本,裝作專心讀書的樣子,天知道我早凝不住心神,心里難過得連一個字都讀不下。 第一次,我覺得沈堯離我好遠好遠。 自那之后,我們陷入了冷戰的僵局,他不理我,我便不理他。為了一張舊情人的相片,他居然這樣對待我。 今天他甚至撇下我,送尹若蘭去應征工作。 我們的關系會演變成這樣,說來都是我的過錯。 這幾天我想了很久,也許,我們都將給彼此一點時間冷靜下來。這椿婚姻是我任性要求的結果,對沈堯而言并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我愛沈堯,可是他卻不愛我;我不想讓他痛苦,可是半年來的婚姻卻讓我們倆都陷入痛苦之中。 我知道我任性,而接下來的決定不見得理智,但——我需要時間。 收拾了一些換洗衣物,將沈堯的項鏈放在床頭上,想了想,我還是掏出紙筆留了一封信給沈堯—— 沈堯: 我想了很久,雖然舍不得,我還是決定再給你我彼此一次機會。我太自私,總習慣受你的照顧。你對我太好,好的讓我想獨占你,讓你永遠只能對我好。 我現在心亂得很,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下來,仔細的想想我們之間的問題。這一次的機會,決定權給你。隨信奉上離婚協議書一張,我已經簽了名也蓋好了章,如果你想恢復自由身,我不會恨你。 你猜我正在想什么?我在想怎么署名—— 愛你的秋涼 封好信,貼上郵票后,我拎著行李離開公寓。希望從后頭跟了出來。 “希望回去,跟我會很辛苦的,你留下來,沈堯會照顧你!蔽也粠M撸桥履壳暗奈疫B個目的地都沒有,帶走希望只是徒增累贅罷了。 “不要太想我,我走了!蔽覍⑾Mi進屋里。 背著行囊,這次我是真的準備去流浪了。 將信丟進郵筒后,我踏上公車,為我的婚姻下了個賭注。 估計臺灣郵務的效率,沈堯收到信大概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不知道他收到信后會作何感想? 就算世間所有的愛戀中,只有暗戀是唯一的永恒,我還是不后悔告訴沈堯我愛他。永恒又如何?現在,才是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