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伊菁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受騙上當。
她以為他是帶她出來洽公,沒想到他竟然車子一開,就往人煙稀少的地區駛去,駭得她在驚呼上當之余,還萌生了一股想要跳車的沖動。
因此一路上她幾乎可以說都是在這種惶惶不安的心情下度過的。
雖然親密的行為都跟他有過了,但他突發的舉動還是讓她提心吊膽的,怕他又不曉得要對她做什么。
一直到了目的地,辛穎開了車門,不顧她的反對,硬拖著她往海灘跑,她才慢慢了解他的用心。
原來他也有體貼的一面,并不是全然都是那么惡劣的。
「每當我覺得心煩的時候,就會來這里走走,看看海、看看夕陽,享受片刻的寧靜!剐练f凝睇著在海面飛翔的海鷗,神態悠然的說道。
「嗯,這里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地方!购凛辑h視周遭,深深為海天一色的美景所吸引。
她都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和大自然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天天在都市叢林里為生存而奮戰的她,幾乎都忘了原來世界可以這么美、可以這么真。
她忍不住多吸了幾口純凈無污染的空氣,伸了個懶腰,然后終于露出她最燦爛的笑靨。
「你終于肯笑了!剐练f欣慰自己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
瞧她一路上戒慎恐懼的模樣,他幾乎要懷疑起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綁架犯了呢。
「你是為了……」胡伊菁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哽在喉嚨里無法表達出來的是她難以言喻的感動。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哀傷的表情,那會讓我心痛!姑恳粋字都是辛穎發自肺腑的聲音,也是他最真摯的心情。
雖然他很訝異自己會說出這么肉麻兮兮的話來,不過既然是真心真意的,就不必隱藏住。
「……」聽到他這一番話,胡伊菁整個人僵如石柱。
這時候,她除了用她那妍媚醉人的秋瞳定定瞅著他之外,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雖然說她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說,但如果說她不心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因為就算是隨口說說的甜言蜜語,在她聽來,也是她聽過最美麗、最動人的謊言。
「其實我……」辛穎心醉神迷的注視著她美艷絕倫的容顏,不知是情境使然或是真情流露,他幾乎要將他心中的感覺脫口而出。
但胡伊菁卻搶先一步打斷了他。
「我現在好想放聲大叫喔!姑利惖闹e言是最容易讓人沉淪與迷失的,而她并沒有沉淪與迷失的本錢。
就當她膽小、沒用吧,她就是沒有勇氣再聽下去,她怕自己會把持不住而讓心防逐漸動搖崩毀。
「我要叫了喔,你要捂好自己的耳朵哦!顾玖似饋,踢飛束縛雙腳的鞋,往海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要去哪里?」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辛穎硬是咽下滿腔的愛意,緊張的馬上站了起來。
「這里!购凛嫉膬芍荒_已和海水做了最親密的接觸,她笑嘻嘻的回眸對他說道。
「啊——」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將積壓在心頭許久的煩憂一古腦兒的全都吶喊了出來。
好暢快!好舒服喔!
她不想停下來。
「啊——」宛若在呼應她似的,辛穎也扯開喉嚨對著海大聲嚷叫了起來。
「啊——」她不想輸給他。
胡伊菁的眼睛里閃爍著強烈獲勝的決心。
「啊——」他要叫得比她更大聲才行。
辛穎當然不會輕易認輸。
于是這兩個大人竟像小孩似的,玩起「誰喊得大聲」的比賽來了。
。
那天和辛穎在海邊大喊大叫時的快樂心情,一直讓胡伊菁忘不了。
她總是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的回味,然后偷偷地漾開一抹滿足的微笑。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對他的觀感才會在一夕之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她這時方才發現,原來在他狂妄囂張、霸道無禮的表面下,實則是一個非常容易讓人喜歡上的男人。
不管從他的工作能力、他的言談舉止或是他的外在條件來看,他都出色得讓人移不開眼睛,難怪會有那么多的女人戀慕他。
她之所以知道這一點,不諱言的,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有越來越長的跡象,甚至可以說,已超過正常指數許多。
而當她在一旁看著他和那些對他芳心暗許的女人說說笑笑時,那股從心底不斷竄出,壓也壓不住的嫉妒情緒,更是讓她恐懼的想要掐住自己的胸口不放。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許該說她不敢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為她怕當它變成具體思維時,她恐怕就只有萬劫不復一條路了。
所以她一直在為捍衛自己的心而努力,不去理會他對她展現的溫柔笑語,也不去在意他對她的體貼行徑。
「想什么事想得那么入神?是不是在想我?」
一道熟悉的男聲毫無預警地在她耳邊響起,嚇得胡伊菁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原來人是真的不能做壞事的,要不然怎會剛想到他,他就出現了。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你別胡說八道!购凛夹奶摰姆裾J。
「要不然你告訴我,你在想什么?」辛穎熾熱的眸光帶著亟欲了解她內心世界的渴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我沒在想什么,我不過是在發呆罷了。」她的一顆清純芳心雖然鼓動得就要蹦出來了,但臉上卻硬是裝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哦,是嗎?」滿腔的熱情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辛穎無奈之余,只得抱著一顆被刺傷的心黯然的走離,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老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那天他們在海邊明明玩得很開心的嘛,氣氛很好、感覺很好,每件事情都很好,但為什么回來之后就變了呢?
他還以為他們的關系會因此而有很大的進展,但事實證明,一切都只不過是他在妄想罷了。
他們之間還是隔著一層難以跨越的藩籬,他依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要什么。
長此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先屈服?
但他又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辦法,能將她的心和他的拉在一塊兒,對于這點,他簡直是傷透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