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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惑 第六章
作者:亦舒
  振川披上外套,電話鈴又響,快七點了,還這么熱鬧,也難怪這個城市這么繁榮,不夜之天嘛。

  振川接聽。

  那邊開門見山,“老林,你確有一手!

  “誰?”

  “你的情敵王約瑟!

  “別開玩笑!

  “如瑛取消同我的約會,匆匆趕來與你見面,”老王酸溜溜,“原來你叫我為柏氏工作,是使她空出身子來與你談情說愛!

  振川立刻說:“我認識她在先,你搞妥柏氏業務即可!

  “你這個老實人不簡單哇!

  “當然,真人不露相!

  老王哈哈干笑,掛上電話。

  振川熄燈,預備出去大堂見如瑛,電話鈴又響起來。

  振川納罕,怎么?所有的人都搶在這一個時刻來聯絡他。

  這一位更是稀客。

  振川幾乎忘記他是誰,發生了太多的事,這人像是上一世紀走出來的舊友。

  “老孫,孫竟成!”

  “可不就是我!崩蠈O有點尷尬相。

  “蜜月回來了,”振川想不出話題,“開心嗎?”

  “振川,謝謝你幫忙解圍!彼偹阒v出目的。

  “老孫,其實不關我事,就算沒有我,柏如瑛也不致為難你,她不是那種人!

  “你一直站在她那邊。”

  “我諒解你的苦衷,但逐步了解如瑛之后,發覺她實在是位可愛的女郎!

  “她好嗎?”

  “很好!闭翊ú幌胫v那么多。

  “改天,呃,有空的時候,出來喝一杯如何?”

  “改天再說吧!老孫,對不起,我趕著出去赴約!

  “好好好,我們再談!

  振川不耐煩地掛上電話,一轉身,才發覺如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上來,靠在他辦公室門口,剛才振川與孫竟成的對話,她起碼聽到大半。

  振川漲紅了面孔。

  背著人無論說好話壞話被人聽見,都有點尷尬。

  如瑛背對著光,振川只看到她苗條的身形,不見表情。

  只聽得她問:“是孫竟成?”

  振川點點頭,心中暗喜,她連名帶姓叫他孫竟成,以往,她親昵地叫他竟成。

  淡了,可見時間沖淡任何事。

  “他還堅持一切不是他的錯?”如瑛詫異地問。

  “如瑛,別去理他,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得辦。”

  “振川,謝謝你!

  “你又來了,就算真有理由要感激我,也請你藏在心底,當欠我一個人情!

  如瑛微笑。

  “我們今夜要見誰?”

  “一位驅魔人!

  “如瑛,不要開玩笑!”

  “讓我們先回家,慢慢告訴你!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振川刺激過度,瞪大雙眼。

  “第一件事,我們要請走老區!

  兩人回到寓所,老區迎出來。

  他快快活活地看看振川,又看看如瑛,深覺他倆是對璧人,高高興興地說:“我心血來潮,知道你們回來吃飯,做了好些名菜!

  如瑛向振川使個眼色。

  振川咳嗽一聲,把老區拉到一角。

  老區奇問:“少爺,什么事?”

  “老區,對不起,可否,呃,請你……”振川太緊張,有話說不出,苦不堪言。

  老區訝異,“什么事,你盡管講!

  “老區,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發生,你可否出去看一場電影或是什么的,避一避鋒頭!

  振川終于還是講了老實話。

  老區眨眨眼,“看戲?我最不愛看戲,我躲在工作間不出來就是了!

  振川急,“我一定要你離開這間屋子,幫幫忙。”

  老區明白了,他眉開眼笑地說:“我知道、我知道!

  振川沒好氣,“你知道什么?”

  “少爺,莫非你要向柏小姐求婚?”

  振川一怔,沒想到老區聯想力這么豐富。

  “好、好、好,我這就去看電影,先看七點半,吃頓飯,繼而看九點半,十二點前決不回來!

  振川松了口氣,“謝謝你,老區。”

  “少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這老區,平時一副撲克面孔,獨獨在提到林振川的婚事的時候,判若兩人。

  振川只想他走,“是是是!

  老區悠然,“希望我可以活長命些,服侍少少少爺,我仍叫他少爺,是不是,少爺?”

  振川聽了這樣的話,百忙中仍然感動起來,他拍拍老區肩膀,“是的,老區!

  “菜與酒都準備妥當,你好自為之!彼ФHf囑。

  振川與如瑛看著他離去。

  如瑛臉色凝重,坐在沙發上,握緊了拳頭。

  “他竟召來驅魔人!”

  “如瑛,誰,誰是他?別賣關子了,快快告訴我!

  振川急得團團轉。

  “柏如玨。”

  振川一聽這三個字,松下一口氣,“他,唉,如瑛,他說什么都是你兄弟,他不會傷你的!

  如瑛冷笑一聲,“他有什么能耐,所以借刀殺人!

  振川一顆心又提起來,“他帶來的是什么人?”

  “我已告訴你!

  “你又沒有著魔,何用怕驅魔人!

  “你不明白,振川,但凡擔任這種任務的巫師,一定異乎常人,精神旺盛,感應力特強,能夠在短時間控制對手的精神狀態,否則如何驅魔?”

  “柏如玨從什么地方找來這么一個人?”振川大吃一驚。

  如瑛郁郁不樂,“我不知道,但他今晚必然會來這里。”

  “如瑛,我不放他進來。”

  “沒有用,防不勝防,還是讓他進來的好!

  “我的天,他會拿你怎么樣?”

  “我很擔心,振川,柏如玨并不見得完全錯誤,我多多少少著了魔——”

  “胡說!”

  “你聽我說,振川,只是這魔并不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而是抽象的,無形無相!

  振川聲音有點嗚咽,“我不明白。”

  “很明顯,振川,我的腦波受到某種因素影響,與普通人不一樣,難道不算著魔?”

  “驅魔的人能拿你怎么樣?”

  “他若成功的話,可能把外來與原有的電波一齊驅逐出去,我會成為沒有思想之人!

  振川呻吟一聲,一額的汗,抓緊如瑛的手,“我們如何對付他?”

  “把他打垮。”

  “如瑛,有沒有把握?”

  如瑛不出聲,站起來踱步。

  “如瑛,回答我。”

  “我不肯定!

  “你的預知能力呢?”

  “振川,一會兒他來了,你看住柏如玨,不要讓他騷擾我,切切!

  “如瑛——”

  “他們來了。”

  如瑛抬起頭,臉容十分鎮靜。

  振川才想開門,大門自動無聲無息地開啟。

  如瑛迎風而立,衣袂飄動,長發微微揚起。

  她聚精會神地看著門外兩人。

  振川看見柏如玨領頭,面色鐵青地踏步走進屋來。

  柏如玨身后跟著一個相貌平庸、肥胖、衣著邋遢的中年白種女人,她整個外表唯一可取之處,便是一雙叫人吃驚,簡直能催眠的藍眼睛。一個照面,振川便有暈眩的感覺。

  他們兩人輕輕走入客廳,大門自動關上。

  振川退至一個角落,盯住柏如玨,隨時準備撲上去與他拼命。

  如瑛開口,沉聲問:“你是驅魔人?”

  “是,我是,”那胖婦人聲音沙啞粗魯,“投降于我!

  柏如玨忽然說:“如瑛,她不會傷害你,她只會把你身上魔鬼驅逐出去。”

  如瑛冷冷看著兄弟,“你真相信我不會受傷,你真的是為我好?”如瑛目光轉為悲憤。

  振川看見那婦人揚起雙臂,“我要把你驅逐出去,最不潔的邪魔!”

  如瑛渾身一震,退后一步。

  振川只見長窗上玻璃一面接一面炸裂,天花板上吊燈大力晃動,振川鬼叫起來。

  那婦人踏近如瑛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如瑛沉聲答:“柏如瑛。”

  “你因妒忌、羨慕、愛戀而附在柏如瑛身上,我命令你出來!”

  如瑛揮著手,茶幾上的雜物朝胖婦飛過去,擾亂她心思,紛紛在她身邊墜爛。

  柏如玨根本沒料到會有這種后果,早被碎片劃傷,掛了彩,嚇得如呆鵝般站立一旁。

  胖婦遇到強大對手,興奮莫名,如一只牛蛙般笑起來,振川忍無可忍,用手掩住雙耳。

  從柏如玨驚駭的表情看來,他當初遠遠低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特別可惡可恨。

  振川發誓如瑛有什么不測,他將親手扼死柏如玨。

  如瑛漸漸不支,額角上布滿汗珠,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楚。

  振川暴喝一聲,向那胖婦撲過去,以手臂熊抱,拼命擁緊她,兩人滾在地上。

  誰都沒料到振川會使出這么原始的招數,胖婦低吼一聲,用力抓向振川的臉,振川痛哼,但不放手。

  胖婦伸手大力一擊,振川被她打得金星亂冒,被迫松手,等到他再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客廳里已經發生極大的變化。

  振川看到如瑛背后站著兩個人。

  是他們!振川松口氣,是如瑛的同類,那兩個年輕人。他們各將右手擱在如瑛肩膊上,一動不動,并無發出半絲聲響,只是默默凝視柏如玨帶來的驅魔人。

  那胖婦驚駭莫名,吆喝:“你們是誰?說,你們是誰!”

  勝負已分。

  她澄藍的眼珠漸漸褪色,形容萎靡,頭發濕漉漉,一絲絲掛在額前,臉容像只斗得筋疲力盡的老貓,她聲音一字比一字低:“你是誰,”猶自不服氣,“你是誰!

  振川根本不知道兩個年輕人是在什么時候進來的,很明顯,如瑛因他們的緣故,反敗為勝。

  他們到底是誰?

  一方面柏如玨靠在墻壁上,嚇得魂飛魄散,四肢動彈不得,平日所見威風,全部丟在津巴布韋。

  振川吁出一口氣。

  柏如瑛終于開口了:“你,滾開,走得多遠就多遠,我這生這世不要再看到你的面孔!

  婦人像是被吸盡日月精華,頹然倒地喘息。

  兩個年輕人的手離開了如瑛的肩膀。

  婦人掙扎著爬起來,蹣跚著搶出大門去。

  如瑛轉頭看著柏如玨,振川做好心提醒他:“還不走?”

  柏如玨如夢初醒,跌跌撞撞逃走。

  大門大力關上。

  振川這才發覺,整個客廳受到徹底的破壞,已沒有一件完整的家私,滿地碎片,一半燈泡已經熄滅,吊燈搖搖欲墜。

  振川坐下來定定神。

  如瑛向兩位青年說:“謝謝相助!

  兩人微笑一下,轉身準備離去。

  振川叫:“慢著!

  如瑛拉住振川,“現在還不是時候!

  振川還是問:“你們是友是敵?”

  如瑛代答:“絕對是朋友。”

  剎那間兩人已經離去。

  “如瑛,你沒有事吧?”

  他發覺如瑛宛似水池中爬出來似的,衣服都貼在身上。

  “你呢?你受了傷。”

  “皮肉外傷,敷點藥就沒事!

  “那婦人再也不能驅魔了!比珑钌顕@口氣。

  “告訴我你們如何令她就范,我有武俠小說底子,不怕神怪,你們用的是吸星大法?”

  “不,振川,她不過想用精神控制我,叫我放棄自主性!

  “是種強烈的催眠術?”

  如瑛想一想,“可以那么說,倘若她成功的話,對我心身都會產生不良影響。”

  “她怎么了?”

  “她永遠不會作怪。”

  “如瑛,她已失去內功,她的超能力已被你們收走,”振川越說越興奮,“現在她似普通人一樣了。”

  如瑛嘆口氣,“你可以這樣說!

  “那兩個人,他們是怎樣進來的?”

  “我不知道,當時只覺得漸漸疲倦,支撐不住,即要放棄,但心頭非常明白,一旦投降,精神受到控制,我就不再是柏如瑛。正在此時,你打亂她的心神,他們就在我身后出現了!

  振川說:“那時我倒在地下,柏如玨,他應該看得一清二楚!

  “他?”如瑛冷笑一聲。

  “他怎么?”

  “這人自作自受,恐怕要大病一場!

  “我不明白!

  如瑛不作聲。

  “可是受到干擾?那么我呢,我好像什么事都沒有!

  如瑛忽然綻出一絲笑容,“你?你頭腦簡單,思想單純,一片空白,如何干擾?”

  振川為之氣結,抓起如瑛的手咬下去。

  如瑛來不及縮,痛得叫起來。

  不止一下叫聲,跟著由老區發出的嚎叫更加可怕。

  他看完戲,回來了。

  一打開門,看到客廳劫后余生情形,不禁呼叫。

  振川連忙安撫他,“老區,你怎么了?”

  老區徑向如瑛走過去,顫抖著聲音,“柏小姐,你不肯嫁給我們的少爺,也不必發那么大的脾氣。”

  如瑛瞪著他,“什么?”

  振川把老區推進工作間,“柏小姐不喜歡客廳的裝修。”

  “什么?”

  “她喜歡別的顏色!

  “那也不用暴力拆屋呀!币化B聲叫苦。

  “明天裝修師傅就會上來,保證兩個星期內就恢復原狀!

  老區驚魂甫定,喃喃道:“性子這么烈,這這這……真沒想到!

  “你早點休息吧!

  “你們呢?”

  “我們還有些細節商議!

  “她有沒有答應你?”

  “她說考慮!

  振川把老區塞進房去。

  如瑛站在大廳,扶起一只花瓶。

  “對不起。”她說。

  “不要緊,已經很破舊,對了,你喜歡什么顏色?”

  “紫灰。”

  “行!

  “振川——”

  “噓,別多話,我送你回去!

  如瑛筋疲力盡地靠在振川懷中。

  她病了。

  照如瑛自己的說法,是差些兒沒力竭而死,她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睡完又睡。

  振川卻認為她靠睡眠來壓驚。

  比起她,柏如玨的情況嚴重得多。

  戰敗當夜,他發高燒,滿嘴夢囈,精神進入迷亂狀態,一時哭泣,一時狂叫,他母親驚怖不已,把他送院治療。

  兩日后,病情未有進展,這位柏太太上門來找另一位柏太太。

  碰巧振川探訪如瑛。

  大柏太太一坐下便把獨生子的病況說了一遍。

  小柏太太心中忐忑,不知對方來意如何。

  如瑛保護娘親,雖然精神不佳,也陪伴在旁。

  那一位柏太太高大、碩健、威猛,衣著入時,雖然一大把年紀,姿勢仍神氣得不得了,看得出是發號施令慣了的人。分明是有求而來,卻還一臉纖尊降貴模樣。

  振川十分不自然。

  相信柏氏母女也有同感。

  大家都似豎起毛弓著背預備打架的貓。

  那位柏夫人說:“如玨同我說,只有如瑛可以幫他!

  她終于說出來意,但口氣仿佛像是給如瑛一個機會,抬舉了如瑛。

  振川暗暗為如瑛難過,到今天,靠山已倒,這位老太太尚且咄咄逼人,當年不知如何緊張厲害。

  但是如瑛并無動氣,她很平靜地問:“我怎么幫?”

  “如玨懇求我,叫你到醫院去見他一面!

  “他不過是受驚發燒而已,吃了藥躺兩天就好!

  “他說只有你可以幫他。”

  “沒有這種事!

  大柏太太沉默了。

  振川發覺她握著鱷魚皮的手在微微顫抖。啊,她愛子心切,內心矛盾,不知是放棄尊嚴苦苦哀求好,還是拂袖而去為上。

  振川有點不忍。

  也是活該,看樣子要挫挫她的銳氣。

  終于,她作出抉擇,低聲下氣地說:“如瑛,你若有空,請你去看他一次!

  振川連忙轉頭看如瑛。

  如瑛鐵石心腸,“他糊涂了,我無能為力。倒是白叫你空走一場,你請回吧,阿一,送客!

  大柏太太的面孔轉為煞白,嘴唇抖動兩下,悶聲不響地站起來,走向大門口。

  如瑛的母親嘆口氣,低著頭回房間去。

  數十年的恩怨,怎么算都算不清。

  振川知道不應干涉別人家事,但仍忍不住地說:“如瑛,去看看他如何?”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愛我的仇敵!

  “抑或你根本不懂得如何幫他?”

  如瑛看他一眼,“你不必用激將法了,振川。”

  振川攤攤手。

  “他不會有大礙的!

  “萬一他死翹翹,你多寂寞,請想想,這些年來,你倆的日子是怎么過的,死纏爛斗,互相光輝豐富了對方的生命,他要是一病不起,你就孤苦了!

  如瑛不響。

  她家的老傭人進來說:“小姐,王先生來了!

  可不就是王約瑟。

  剛巧碰到如瑛深嫌振川忠言逆耳,她便說:“我等他好久了,快請他進來!

  振川低下頭,知道如瑛不高興,也有點灰心,一千樣事件件依她,略有半宗不合意思,就一點面子都不給。

  振川說:“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一步!

  如瑛本待叫住他,王約瑟偏偏已經進來,只得噤聲。

  老王與振川一照面,且不去理他,只管說:“如瑛,好消息,我們又做成一單生意,這一季已經封了蝕本門!

  振川索性側側身離開書房去。

  隨得老王這種人去獻殷勤好了,祝他勝利。

  下午回到公司,辦妥急事,振川到醫院去看柏如玨。

  振川并不特別同情柏如玨,但一則他想了解真相,二則他真想化干戈為玉帛。

  到了特別護理室,振川發覺大柏太太并無言過其實,柏如玨的情況的確可怕。

  他似在熟睡,但翻來覆去,不得安寧,雙目緊閉,不過喃喃自語,聽不清他說些什么。

  最叫人難受的還是他的面色,一張紙似的,血液中像是被澆進漂白水,血紅素一下子消失。

  他母親坐在病榻邊。

  她認得振川,向他點點頭。

  振川輕聲問:“我可以同他說幾句話嗎?”

  她點點頭,留意振川身后,希望看到柏如瑛,但是失望了。

  她離開病房,掩上門。

  振川趨向前去喚柏如玨。

  他聽見了,微微睜開眼來,看到振川,連忙一把抓住他:“如瑛呢?”

  振川沒有回答。

  柏如過喘著氣,“她,沒有來?”

  振川搖搖頭。

  柏如瑛頹然倒下,已經一額汗。

  “包維爾夫人說,唯有她可以幫我。”

  振川說:“你怎么樣,是否熱度一直不退?”

  “夢,噩夢……”

  振川有點難過:“不要害怕,夢是不存在,暫時性的幻覺而已!

  但是柏如玨說:“只要夢一直做下去,就是真的,生命還不是一樣嗎?”

  “如瑛怎樣幫你,請告訴我!

  柏如玨緊緊閉上雙目,不再言語。

  振川嘆一口氣。

  柏如玨不打算再與他說話,振川只得告別。

  站在門口的大柏太太,此刻看上去,也與一般憂傷的母親沒有什么分別。

  振川向她點點頭離去。

  回到家中,裝修師傅還沒有走,老區正在指揮如意。

  玻璃已經裝上去了,加添乳白色織錦窗簾,新的家具還未拆開,墻壁上已漆上新漆,十分光潔。

  氣象一新,但是,歡迎誰呢?

  老區迎上來,“少爺,我已叫他們日夜趕工!

  “很好!

  “柏小姐的品味果真高超,換上淺色,客廳面積像是大了一倍。”

  “是,她確是與眾不同的女子!

  “幾時過門?”

  振川假裝聽不見,“燈飾呢,送來沒有?”

  老區說:“設計師還在找!

  振川退到書房。

  看到老區替他抄下不少留言。

  孫竟成找過他,叫他盡快回復。

  這家伙,又有什么事。振川本來不想去理他,呀,但寂寞是人類的大敵,寂寞驅使人妥協,振川想一想,終于撥了電話過去。

  孫竟成的聲音興高采烈。“振川,我們這里有盛會!

  也許他是對的,放棄一段會令他受折磨的感情,去過舒適幸福的生活。

  為什么要吃苦呢?假如他認為如瑛給他的,別的女孩也可以做到。

  “……振川,振川?”

  “我在!

  “要不要過來?內人想結識你,還有,我們這里有幾位非常出色的小姐!

  這句話才說完,電話那邊傳來一陣輕盈的嘻笑聲。

  振川并不是道學先生,他覺得清脆活潑的笑聲似一只玉手,輕輕招他,心有點癢癢的,嘴角不禁透出一絲笑,老孫是個徹頭徹尾的享樂主義者。

  他在那一頭滔滔地說下去:“我已結婚,自動棄權,眼看手勿動。但是,振川,你仍是金牌王老五,過來,見見我的女眷!

  振川心中懨懨,在如瑛那里碰足釘子,實在想散散心,于是說:“我立即來。”

  老孫歡呼:“太好了!

  振川淋一個浴,在蓮蓬頭下自言自語:“柏如瑛啊柏如瑛,出生入死的事你才找我,吃飯跳舞卻同他人。”

  懷著一心的傷感,他去赴約。

  這一份氣質卻使孫家的女客傾倒。

  見慣腦滿腸肥的大腹賈;過份精靈滑頭的青年才。灰约皯嵤榔さ乃囆g家;她們覺得振川溫文、英俊,而且充滿靈魂。

  加上孫竟成笑著嚷:“小姐們,這是我所認識的最后一個獨身小生。先到先得,切莫遲疑!睔夥崭哟碳ぁ

  整個晚上,一班女孩子圍住振川。

  心酸之余,振川得到一點兒安慰,也喝了不少二十一年的皇家敬禮,感覺上,他似坐在鮮花堆中。

  孫竟成一一為振川介紹過她們的名字,但是一時間很難記清楚。

  老孫還給了提示:“桃樂妃的學歷最好,她是執業大律師,敿瘟易钇,身材一流。伊利莎白大有來頭,父親是富翁。振川,你瞧,誰說這年頭不是男人的黃金時代?”

  “她們的年齡絕不超過二十八歲,剛剛成熟,卻又沒有創傷苦澀,全部是好對象!

  振川點點頭。

  孫竟成說的,全部是至理名言。

  接著,他又拍著胸口:“我這里,絕對沒有菲菲咪咪蒂蒂比比,你放心!

  他又說對了。

  一整夜,振川都在想,如瑛不知道有沒有想他。

  老孫想振川幫忙,把女賓逐位送回家,振川說他已喝了太多的酒,不方便駕駛。

  “下次吧!彼f。

  老孫關心地問:“你記下了她們的電話號碼?”振川拍拍口袋。

  愉快的晚上。

  只是,如瑛與王約瑟到底在干什么?

  振川希望有一只水晶球。

  一早,裝修工人已經上門來敲敲釘釘。

  振川捧著頭上班去。

  不住地問球球“有沒有人找我?有沒有人找我?”

  球球很鎮靜地說:“你的正確意思是,柏小姐有無找你!

  “有沒有?”

  “沒有!

  等到十一點半,女性私人電話來找,球球連忙接進去,振川搶過去接,膝蓋撞在椅角,痛入心肺。

  那邊卻說:“振川?我是伊利莎白吳!

  伊利莎白,伊利莎白,啊,振川想起來,父親是富翁那一位。

  “振川,今天中午有沒有空,出來吃頓午餐好嗎?我在阿美利堅會所訂了臺子!

  振川覺得吳小姐盛意拳拳,不便推卻,便道:“幾點?”

  “十二點半!

  “屆時見!

  伊利莎白暢快地笑,“一會兒見。”

  振川頓覺自尊心恢復,自卑感減少,自憐癥消失。漂亮小姐的約會,藥療作用龐大。

  球球探頭進來問:“那是柏小姐嗎?”

  振川哼一聲:“柏小姐,誰是柏小姐?”

  大哥召他進房去,啰嗦說了一大堆,振川完全心不在焉,聽老板訴苦不用全神貫注吧?只需每隔五分鐘唔唔連聲,點三次頭。

  現在找雙愿意馴服的耳朵也十分艱難,振川試過多次,原本想找人傾訴,弄到最后,對方先下手為強,振川反而成為別人吐苦水的對象。

  聽到十二點二十五分,振川開始蠕動身子,咳嗽,掏手帕,大哥只是看不到。

  一點整,大哥的秘書進來提示他有約會,他才放過振川,取外套,一齊出門。

  振川足足遲到三十五分鐘。

  想象中,伊利莎白吳不可能仍在等他。

  但不,她一個人坐在近窗口的位置,靜靜喝礦泉水。

  振川不由得對她添了三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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