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淥波癡心 第九章
作者:安琦
  一日后,潯陽街上,一輛馬車正往江岸渡口方向奔馳。

  “初音,你真有辦法救他?昨天之前還沒這么嚴重的。”

  盯住那斜倚在自己肩上的人,蘇映潮的心情已不能只以擔心來形容。因為他的血色早在半日之前就已全失,現在唯剩白中帶紫,她深怕他會和街坊傳說的鬼魂一樣,眨眼就像空氣般蒸發掉了。

  “你當初說的三魂救兩魂,一魂縛在原地,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亡于水,七魄早在氣絕身亡時便已散去,留在死地的唯有三魂;而又因為心有執念,所以才會徘徊在生前出現的地方,做生前之事,反復承受著死亡的痛苦。那日你救他回來,只解了他一部分的執念!甭窙r顛簸,但一向少言的談初音卻完全不受影響地說了一串話,這令正駕著馬車的仲孫焚雁不悅。

  她對他,從不可能一次吐出這么多字,但對某些人就是不一樣,那些她“喜歡”的人。

  “焚雁小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將馬催快點,我由景德將他背回來,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心里急,蘇映潮忍不住催。

  “這馬就是這速度,再快,會死,就像那人!喔……不是,他早不是人!敝賹O焚雁毫無感情地嗤了句。

  “你說什么?”有些氣,這小子到這關頭,還是這么樣地冷血!

  “說什么?我說我該一刀幫你解決這鬼,省得麻煩!倍⒆∧枪砟9順拥慕貪弁甘妊,宛如盯住獵物的獵人。

  “你試看看!”她氣憤不已。

  “試看看?這可是你說的。收了他,等一下我再一并收了渡口船上的那一群。”想來還真是可笑,要不是一刻鐘前這女人真來客棧找初音,而由初音口中聽得自始原由,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前幾天自己居然搭著鬼船游江,還跟一群鬼魂同船。這……真是天殺的該死!

  他一邊暗咒自己晚了試刀的機會,一邊則欲松放馬韁抽刀伏鬼。

  “焚雁,郁壘不斷善鬼之路。”這時,阻止他的還是談初音。

  “十方禿驢的話我壓根兒不進耳,你跟我說這些沒用!”他執意。

  “那么我拜托你!蹦∷鴥簾o波,語氣無笑。

  然而,這句話卻正中仲孫焚雁心意。他邪笑:“一句話,這是你欠我,到時我會要回來。”

  看了他一眼,談初音未接話,但他自是當她允諾,是以他駕地一聲,將馬車催得恍如電掣。

  一刻鐘之后,馬車近了江邊,遠遠,他們皆眺進一艘兩桅船只,那船上的四名船夫皆站在船舷處眺望,好似正等著江重濤歸返。

  “過去嗎?”蘇映潮問。

  “不,在重慶你已救他脫離死亡的循環,若再上船,便等于再殺他一次。”

  “那么……”

  “焚雁,順著江邊走,別讓船上人瞧見!睂嚽叭苏f完后,她又回望住蘇映潮。“姐姐,欲招江魂,得借你的御水術,可以嗎?”

  “御水術?”如果是破仔的主人,她一定有辦法,可自己?哀哉,都怪她平日僅顧玩,荒廢了修練,這種上乘法術……

  “有心,必成。”見她猶疑,談初音唇間不由地綻出一朵暖笑,那笑意,讓任何心不堅的人,看了皆頓生勇氣。

  看住江重濤,她只得斷下決心!拔矣行!奔幢闶褂糜g可能會傷了自己。

  馬車在一處較寧靜的江岸停住,三人下了車,仲孫焚雁被留在車邊,而蘇映潮和談初音則往江邊去。只是,那蘇映潮攙著十分高大的江重濤……

  “蘇姐姐,心見即所見,于今,他該不會那么重了吧?”江風吹來,揚起談初音的紫色紗裙,加上她溫煦的笑顏,讓蘇映潮不住聯想到“仙風道骨”四字。

  只是,這樣一位年僅十二三的小姑娘……呵,她是怎看都比自己像登了仙班了,雖她明曉得她只是紅塵中人!澳阏f得對,我就是一直當他是個人,所以才險些壓壞了自己!

  說著說著,她直起腰,而被攙住的江重濤也從一個人的重量瞬時減至一縷幽魂的重量,她可以說只需一根手指就能抬起他。這就是所謂的“心見即所見”,她見他是人便是人,見他是魂便是魂。

  腳下臨水,兩人停步。

  望往波光粼粼的江面,談初音問:“姐姐是在何處救了他?重慶渡口外?”

  “不是,是豐都!

  “豐都?冥府!”臉色揪變。

  “對,有困難嗎?我現在該怎么做?”

  “招魂不難,難的是怕眾鬼群起!庇绕渫鲇谒字碜钍顷帎,他們得忍受晴天如沸油淋身的水溫,忍受雨天雨滴打在身上如針戳的痛楚,整整三年過后,才能找替身。而若找不著替身,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初音,這么做你會有危險嗎?如果有,我們再想其它辦法。”

  “我和姐姐的緣自相遇時即結上,你有困難,我幫!睕r且是渡陰魂這樣的好事。

  對住那嬌小的人影,她心存感激!爸x謝你,初音,那么我現在該怎么做?”

  “眼前是彭澤之水,欲救他的魂魄,需以彭澤之水換豐都之水!

  “換水?”天,這好難,如果換不回去,不成時空大挪移?“我試試,但不一定能成功,而且范圍只能一方!

  “范圍不必大,只要維持住短暫時間,足夠我喚回他的魂就行了!

  “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試!闭f罷,她將江重濤扶至一旁,腰上的旋龜也擱地。接著人走進水中,她凝神望水,再則將眼一閉,須臾,僅聽見一陣陣細喃自她口中傳出,而也就在這時,情況有了變化。

  距江岸半哩處,似乎有濤聲轟隆隆作響,可是,卻半點不見濤浪成形;而近處,明明有著渦流急旋之音,然而竟不見水面有半絲水紋。

  那教人心慌的動靜,好似全隱藏在水面之下,他們嘶吼、咆嘯,只待時機成熟撲殺而出。

  至此,蘇映潮猛然睜眼,并喝令:

  “以一哩之江,換一哩之江,升!”

  她話聲才出,那江面突起兩簾相距數步遠的水墻,墻由她腳下平行處綿互至目光窮極之遙,那水勢猶如飛瀑倒流入空,高度連空中飛鳥都駭著,它們慌亂地忘了拍翅,險些落江。

  “諾!以一石之水,換一石之水,入!”

  在尖銳鳥鳴聲頻起之中,再聆進她如梵唱般的咒語。咒語落,但見夾在兩幕水墻之間的江面,翻騰如滾沸,原本呈青綠色的彭澤水,在那一滾、兩滾連三滾之中,統統翻成了靛青色,那種屬于深水才有的顏色。

  這時——

  “初音……”努力撐持著,蘇映潮回身喚著岸上人,可自己卻已冷汗滿額,臉色青白。

  “好!焙敛贿t疑,談初音疾步往江面去。

  孰料,就在她即將踏進水中之際,便被一只強臂狠狠攔了下來!澳悴荒苓^去!”

  “焚雁?”她的腕被仲孫焚雁緊緊扣住,這令她好生著急,因為她不知道蘇映潮能撐多久,而瞧住那表情陰寫的人卻又……

  “她果真是妖女!水底不知道有什么東西,你過去一定會有危險!”仲孫焚雁繃緊兩頰,咬牙切齒道。

  他這是擔心她,她知道,但卻不該是這時候!疤K姐姐不是妖女,是滄浪之女,是神!

  “神?”他訝異。

  “對,所以我不會有事,你快放開我!彼Τ橹帧

  “不行,如果真要下水,我跟你一道!”沒松放,反扣成拉,他拉著她往水里走,可這下卻變成談初音不讓他下水。

  她阻止著他:“不可以,江重濤三魂只剩一魂,太弱,郁壘刀會讓他不敢靠近!睘楹嗡两袢詤⒉煌甘蕉鲙煂⒂魤窘唤o他的用意,也不盡知郁壘的特性?如果御刀之人不夠沉穩、不夠練達,這收妖刀就也成為兇刀。

  他仍是僵持著。

  “初音……快……我怕我撐不了太久!蹦筒蛔,站在水中的人又喊,此刻她已全身微顫,腳下不穩。

  “焚雁!边@時被拽住的談初音,感覺到焚雁握住她的那只手在顫抖。莫非他的不安,不是全部來自于她的險狀,而是因為他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那……如果讓他能見她所見,他該也不會這么彷徨了吧?她臆度著,并立即作下決定。“焚雁!”她喊,待仲孫焚雁把臉轉過來,她踮起腳尖將手掌心捂向他的眼!疤煅,開!”

  “唔!”眼被觸及,仲孫焚雁眼窩頓生灼熱感,他松開手捂住自己的臉,而談初音也趁這眨眼時間直直往水中走入。

  當水及膝,她馬上感到一股潛藏的力量襲擊上她的小腿,欲使她身軀不穩,跌落水中。但在下水之前她早有準備,雖她個兒不大,可也沒那么容易屈服。睇向眼前逐漸趨于平靜的景象,方才滾動的江水僅剩部分冒著水泡,于是她迅速斂起右邊的衫袖,攤掌將手心對住水底。

  “江重濤,對我來!彼埃滓残锤∩狭顺啥训脑幃愃,那水泡呼嚕呼嚕地響著,就好像有東西正從底下上來!笆悄銌?江重濤!

  一串水泡在水面散開,且一直延伸至距談初音身前一步處,才停了下來。“是你嗎?江重濤。是,請對我來。”掌心泛熱,她的身子亦跟著發熱,左手拭去額上的汗,她注意著水面動靜。

  忽爾,跟前呼嚕一聲,一顆魚頭竄了上來,害她嚇了一跳,細眼瞧,原來是尾鰱魚!蚌栄仅,你可嚇著我了,那江重濤可在附近?”唇輕揚,她自適地對住魚的兩顆眼兒問。

  哪知那魚的嘴巴竟驟時一開一合,好像在說話,那看得談初音訝異。

  “你……在對我說話嗎?”不知不覺,她緩緩對它伸出手。

  “初音別碰它,那鰱魚是想咬掉你的手掌!”見狀,蘇映潮登時大喊,而那鰱魚也即刻失了適才可愛的模樣,頻頻撞擊談初音的腿部!胺潘恋啮,不怕我收了你!”她又大罵,于是那被舍利之氣引來的鰱魚才忿忿地擺尾,急游而去。

  “那鰱?”

  “再百年即可成精,居然貪心,等我有空隨即收了它!江里精怪多,你還是快上來。”蘇映潮攏起眉頭,亦再跳向江面!爸貪值幕瓴辉诹藛幔繒粫亲屍渌斫o纏住了?”她心擰著。

  “他的魂……”談初音跟著抬起頭,而也在同時發現江心有了動靜,那里漾著水波,跟著浮起一顆頭顱!疤K姐姐,找到了,在那里。江重濤,對我來!”對住那魂又喊。

  在兩人的注視下,那魂逐漸自水里浮起,他踏著水,緩緩移至談初音身前。

  “江重濤!

  聽了談初音喊著他的名,他抬頭,但未答話,亦無表情。

  “江重濤,今日起你可免滅頂之苦,往岸上去吧!”將右掌斂入袖中,她以左手朝岸上指。

  像是被指了條光明路,那魂上了岸便往本魂身上躺去,于是三魂合而為一。

  緊緊盯著岸上人,確定無事,蘇映潮這才吁了口氣!昂簦@樣該沒事了吧,可累死我了。”撐上這一陣,她真虛脫了!俺跻裘米,你快上來,我撐不下去了。”

  “好。”腳下努力走著,但淤泥絆腳,害她掉了一只鞋,反應地,她彎下腰探手人水想將鞋拾起,卻發現身后的水底藏著數抹黑影。

  黑影?是水鬼?

  “嘻嘻嘻……舍利……給我……給我!”

  嘩啦!當她存疑,那數道嘻笑的黑影便也猛地自水中竄出,更立即對談初音撲了來。談初音一時反應不及,以臂擋臉,掌心更不經意向住他們。

  “嗚呀……”一群水鬼瞬間被舍利之氣逼退數步,且哀號連連,可他們竟毫不以為忤,撤掉痛苦表情換上齜牙咧嘴,轉眼再度襲來。

  “初音,低頭!”啪答一聲,有人踏入水中,是仲孫焚雁。

  他躍高、翻身,足點江面若蜻蜓點水,手中郁壘更化靜為動,轉瞬間作突刺、作劈砍,利落的攻勢每每換來鬼物的號哭。

  “有頭,斷頭!有手,斷手!有命的無命,我殺殺殺——”慶氣布滿其身,他的眸光因肅殺而陷入激動、混亂。

  眨眼,更見他一手捋著刀柄,一手掌著刀鞘作出抽刀動作。

  “焚雁不可以!小鬼被郁壘傷及將永不得超生輪回呀!”這時的談初音早將右手又斂回袖中,她怕傷及無辜,同樣,她也怕焚雁如此。于是她趁騰飛的他再落向江面的一瞬,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我不容鬼!”手上攻勢不斷,但因為腿被人緊緊抱住,是以他不能流暢開展。“你快放開,他們都要吞了你了,你還護著做什么?”

  “是水中的痛苦讓他們變得急性,只要有人超渡,他們就能脫離。”

  嘩啦!霎時,一鬼趁著兩人對話的空檔,由背后偷襲。

  “天殺的!”仲孫焚雁回腰倏地一劈,將那鬼狠狠重擊入水,而這一動作也致使他散了體內的凝氣,蜻蜓點水硬是破了功,兩腳更猶如踏破冰面地陷入水中,讓水濺濕了一身。

  “初音,你們兩個快上來,等我收了法,他們自然又會回到水里去了?!”蘇映潮已臨不支的邊緣,她啞聲喊。

  “啐!”聞言,仲孫焚雁只得橫抱起初音,往岸上急奔;但水中鬼物似乎仍不死心,他們跟了上來,且趴上江岸的淺灘,作爬行狀。

  “收!”然,待談初音兩人上了岸,蘇映潮旋即收了法,頓時僅見那倒流入空的水瀑嘩然沒入水中,而放眼所及之處更化為一攤靜水。若非一陣余著鬼味的江風吹過,那兒,就好似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

  刀鞘插進江邊軟土,仲孫焚雁回眸瞪住那也上了岸,正跌坐地上的蘇映潮!澳阋悄芏鄵蝹半刻鐘,我就能救人也能除鬼!”他嗤道。

  “呵,小兄弟未免也太貪心了吧?你以為我輕松呀,這一下子可耗掉我不少氣力的!”目瞪焚雁,她徑自脫掉了腳上兩只濕透的鞋,抓著鞋跟互拍掉上頭的污泥。

  方才算是幸運的,她那法術沒在重要關頭破了功。穿上了鞋,她撫著不大順氣的胸,咳了幾聲深咳。

  兩人的不對眼,談初音已習以為常,她只是定定站著,對住江面前道:“沒想到水里的魂會這么多,若能,我便幫!

  “你幫?剛剛要不是我,你早死了!”席地而坐,仲孫焚雁調著氣息。

  談初音睇了他一眼,又說:“離開這里之前,咱們到寺里找師父開法會!

  “自己都顧不了,還操心個鬼……對了,你剛剛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我的眼睛會那么痛?”揉著眼,前一刻被捂住眼的同時,他只注意到初音的手高熱如能鍛鐵,是因為那蓮形印記的關系嗎?

  “我要知你會控制不住,剛剛就不會替你開天眼!彼裏o奈笑道。

  “天眼?你是說因為你開了我的天眼,所以我才見得著剛剛那些水鬼?”瞪大眼珠,像要吞了人般。

  “是!庇羞@回經驗,她下次可不敢了。幸好這只維持半刻鐘,現在的他應該什么也看不……“呀!”忽然間,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飄風,將她吹得撲倒在地,她訝喊一聲。

  “怎么?”見狀,仲孫焚雁怒跳了起來,他刀橫在胸前,注意著四周,可卻一點異狀都沒有!俺跻,你怎么了?又是那些水鬼嗎?”

  “不是,是藍蓀。”蘇映潮望住那在空中盤桓的角色,秀眉擰聚!捌婀,它本該在峽區,為什么會到這里來?我只換了水,并未連山也換,除非……它是一路跟著船來!”

  才說完,那在空中盤旋的巨翼又飛樸而下,它又掠倒站起來的談初音,就像鳶鳥擒住小雞之前的游戲。

  “藍蓀,你還不停住,再來,休怪我無情!”瞪向天,蘇映潮對它心語。

  “呵呵呵,先前你騙我沒有舍利,今天我可會聽你?旋娟提謨!边倚χ,那聲音讓人毛骨驚然。

  “什么旋娟提謨?至今仍不清楚我姓啥名誰,就真該收,既然這樣,我……”原本想凝神念、但一個氣虛,她竟無法如意。完了,一定是剛才御水的結果,這狡猾的妖!

  “呵呵呵,這樣也想降我?剛剛救了個鬼,我曉得你一時半刻是降不了我了,要不再乖點兒,只怕你連自己都保不住,呵呵呵……”

  “藍蓀!嘔……”情緒一激動,她口中立即涌起一波腥甜味,更應聲咳了起來。

  “舍利,我要能助我成仙的舍利!呵呵,嘎嘎嘎嘎……”

  見無人能敵,藍孫模仿出來的人聲乍成怪鳥長鳴,它張著血盆大口,皺了一臉橫肉,飛速便往趴在地上的談初音撲去。

  “焚雁,劈左邊!”蘇映潮對那愣著的人喊,既然他見不著,那她就當那郁壘刀的眼,降了這藍蓀。

  “左邊?”焚雁狐疑。

  “我說你做,除非你不想初音活命了!”她拭著唇角的血。

  聽了,仲孫焚雁旋即提刀往初音身左劈去。

  “嘎嘎嘎……”那一劈正中藍蓀左翼,使它怪叫連連一沖上天,但又再度俯沖而下。

  看來它是不得手不罷休,那她只得一條死路給它!胺傺,右斬!左旋!突刺!”她給著焚雁指示,而焚雁也依言動作,但那動作雖快,卻還是屢屢被藍蓀閃過。

  “呵呵呵,一個睜眼瞎子,一個明眼廢人,治得了我嗎?”它震翅掀起了飛沙走石——飛沙入了蘇映潮的眼,使她眼睜不開;走石打中仲孫焚雁持刀的手臂,他悶哼一聲,將刀許地!罢l奈我何?誰奈我何?嘎嘎嘎——”

  “藍蓀,你抓我無用,因為……!”抬眼對天,談初音本欲閃躲,卻被那迎面而來的鱗爪夾起,她兩腳騰空。

  “初音!”仲孫焚雁眼里瞅不見任何物體,但是卻見著初音兩腳騰空,于是他更心急地握穩了刀想追上去。而也就在這追擊的同時,他感覺到一股氣自遠處急速而來。

  是劍氣!待他辨出,那凌厲的劍氣已穿透藍蓀的身體,逼得它將爪一放,且叫都來不及叫就落入江中,掀起了一陣波瀾。

  “小心!”仲孫焚雁飛撲上前,將落向地面的初音穩穩抱住。

  “初音……沒事吧?”蘇映潮奔了過來,氣虛地問。

  “我沒事。”讓焚雁抱在懷中,她毫不見驚狀地擦著臉上灰土,跟著問:“是誰出手?”

  “誰?”仲孫焚雁回眼望住遠處平靜的樹林,方才劍氣確由那里來,且來人不弱。

  “有三個人!币娭巳说奶K映潮接道。

  “三個人?不會又是那三個跟屁?”心頭不悅,仲孫焚雁放了初音,提刀想追。

  “別追了,他們是幫手非仇人,而且人早走得老遠!碧K映潮補了一句,同時也憶起那三人可能就是在重慶府茶樓見著的三人。他們與初音兩人有何關系嗎?但眼前看來又不似朋友,卻又出手相助?真怪!不過……唉,這些也再插不上手,她現在掛心的唯有……

  “映潮……”

  像是心有靈犀,她才一回眼,那悠悠醒來的江重濤正對著她喚道。

  ※  ※  ※

  江畔,芳草叢生,那青翠的綠意一直迤儷至一丘土坡旁。而上坡上有兩人,他們一人站,一人蹲。

  “你真的沒事了?”蹲著的蘇映潮抬頭,她一手遮著刺眼的天光,眼里凝進偉岸的身影。

  “三魂歸位,我現在是一縷健康的魂!彼Α

  “呵,會開玩笑,那就真沒事了。曉不曉得你淌鼻血的樣子很難看!狈鄞捷p揚,她折了一截腳邊的青草,而后站了起來,將草擦干凈,抿在唇邊玩著。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睇著身旁的人,他由衷說。

  偏臉看他,呵地一聲輕笑:“是初音招回你的魂,我只不過把你從景德背了回來,其它啥也沒做,你要謝,謝初音。”他醒來時,一切都已歸于寧靜,所以對他而言,是誰救的都沒關系了,只要他人……嗯,魂平安就好。

  況且這時,她已不大想聽他說謝呀謝地,因為那樣會讓她覺得,她與他不過是施與受的關系,忒膚淺的。

  “她是因為你才救我!痹诖希椭浪齻儍蓚極投緣,可能是因為兩人都與眾不同的關系。

  “如果你心不善,她也不可能救,所以謝謝你自己!睂⒆爝叺那嗖菽樵谥干,她彈了出去,看著它隨風回旋落至江面。沉默幾許,她這才又問:“目前的你已經脫離了水難,等于自由了,想往哪里都成,比如進輪回道,比如……”再癡癡守在緞兒身邊。

  江重濤只是看著她未說話,但眼里有深意。

  吞了口唾沫,望向他,但發現他正看著自己,于是她又偏開頭,并深吸了口氣!澳恪要將幽冥花帶去給緞兒嗎?”

  “是!

  “那……在那之后呢?”玩著發辮,故作輕松,雖她已知道答案。

  “我答應守護她一生一世!

  是了,這就是她所認識的江重濤,如果不是因為他對緞兒的這分執著、深情至死仍不休,或許她這個笨蛋也不會喜歡上他。這個時候,她真的好羨慕緞兒能擁有這樣不渝的愛。

  “呵,你真是跟我一樣……呆!辈挥X,她喃道。

  “什么?”

  “沒!彼沧臁!皩α,我有樣東西想給你,喔,該說是還你!弊匝g掏出那截舊絳帶,然后塞進他掌中;只是瞧他攤掌且看得專注,她又忍不住加上一句:“這是你的,你和緞兒的感情證據,我……本來不想還的。”因為她奢望以新代舊,更奢望在他心中,她對他能有個不同于朋友的意義。這,就像是一名普通女子對情愛的反應,想占有。

  “嗯?”

  瞧他愣著,她雖失意,可也努力笑開。“唉,沒什么了,不過你還是欠我一條命,這個我要你現在清償!

  這下他更愣了。

  “呵,傻大個兒!彼惺忠拖骂^,而待他低下臉后,她立即在他唇畔啾了下。“你偷我一個吻,我也偷你一個吻,咱們扯平,以后我不會再追著問你原因,你可以放心了!彼е健

  “映潮……”他亦抿著唇。

  “不過說真的,如果……嗯,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認識我在先,而且緞兒她不是讓你那么地喜歡,那你……會不會不只把我當朋友,而把我當成適合的對象來看待?”

  “我……”凝望著她,他心緒雜陳,卻一時理不清,更說不出口。

  瞅著他良久,早料到他肯定一語不發!鞍ΓT了,朋友就朋友吧,誰教我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呢?”

  垂眸,她唇邊有著微微輕顫。也許她和他的相處不是那么久,也許她對他的不合該也不會那么深,但誰又能曉得,當一個人喜歡上一個人,時間長短已壓根兒不是理由了。

  這種奧妙,就算她是神,也無法算得準的!

  “萍水相逢的……朋友?”聞言,江重濤不由地患得患失,因為在他心底,他早已不把她當普通朋友,而是……

  不由得吁了口氣!拔彝胬哿,想回家了,就在這里說再見吧!你……還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耗盡氣力使用了法術,她隱隱感到身體有著不適,若不回漢水,怕是不能了。而如果可以,也許等身體好點兒她還會到這里來探探這傻子,又或許……就這樣了!皼]話說嗎?如果沒有,那就這樣了,我走了!逼^,睇著他,像是要將他這人牢牢記住。

  “……”五指緊握。

  眨眨眼,給了個笑!白邍D!”不再多話,她背過身,開步走,抬手朝后揮了揮,沿著江邊小徑緩緩對著夕陽走去,她始終沒再回頭。

  而也因為未曾回首,所以她不見身后人復雜的表情,一如身后人不見她眼眶濕潤的模樣。

  她就這樣走了,他甚至連她住哪兒都不知道?一眨不眨盯著那背影,江重濤心頭揪住,但卻無法開口。因為他是鬼而她是人,人鬼疏途,最多……也就真這樣了,他不想讓她變成另一個緞兒。

  一直盯著那遠去的人,直到身旁一陣腳步聲加喘氣聲響起,他才回過神。是談初音。

  “蘇姐姐……蘇姐姐人呢?”小手拍著胸,喘氣不止。

  “走了。”

  “走了?”眸兒膛大!澳恰@個怎辦?”手一呈,是那被忘在江邊的竹簍。

  “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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