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個結怎么打不開?”
“我來看看……是死結!”
……
“這個怎么扎的,好端端一個人裹成這樣真沒水平……”
“。∵@些是什么?!這么多種顏色!……是過期的!”
“包扎的人是個什么怪物!”
“就是你們身后的這個怪物!”林云波再也忍受不了,這兩個毛丫頭怎么能了解到她昨夜的艱辛,還在這兒一個勁兒數落個沒完!
兩位年輕的護士小姐終于在林云波一雙赤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視下,放棄了再進攻的企圖。面前這是個不好惹的女人,最起碼正常的女人不會有光天化日之下,穿著件血跡斑斑的睡衣叉腰而立!
幾十分鐘后,那個男人被人從急診室里送到一間普通病房,那個看上去很溫和的男醫生在小護士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小護士轉身便出去了。
“有什么話不可以大聲說嗎?”
“小姐,您誤會了,我是怕打擾這位先生休息,他傷得不輕,需要安靜!我也告辭了。”男醫生忽然有些手足無措,惶惶然而退。
“神經!”林云波“砰”的關上房門。
床上的人似乎被驚動了,不安穩的移了移身體。
醒了?林云波驚喜地沖了過去,順勢坐在床邊的木椅上,他到底傷得有多重?或許是昨晚那些過期的繃帶、藥粉讓他灼傷更厲害了?如果是那樣自己豈不是救人反害人,原告成被告了?
別管了!林云波你自己并不是神醫,如果不是你的照顧也許他早死翹翹了!何況你也是一夜沒安穩過,算了,心到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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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來!快起來!”
有人在叫?還好像在劇烈地搖晃她,真煩人!一個極度疲倦的人,怎么還有人忍心剝奪她這點休息的權利!
林云波緩緩張開雙眼,面前的景象讓她終生難忘!小小的病房中憑空多出了四、五支槍,黑乎乎的槍口正對著她!四、五個英氣十足的小伙子,嚴陣以待,而她正是這個包圍圈的核心。
這是哪國的精彩大戲!我做了什么驚天大事嗎?林云波疑惑的慢慢站起身來,四、五支槍隨之卡卡作響,解除了保險。
“有事嗎,各位?”
“有事!苯涌诘穆曇魜碜蚤T外。
林云波轉向房門,卻發現房門口斜立著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十足土匪樣的人?伤乜诘臉酥緟s冷靜的告訴她,他是個警官,是這群人的頭兒,一顆疑惑、不安的心也隨之安定了下來。
他斜靠上房門,順手將槍夾在腋下,掏出一支煙,雙手點燃,深吸一口,然后才拎著那支破槍走了過來,站定在林云波身邊,手一擺,那四、五個手下齊刷刷地將槍收了起來。
林云波頓時有了一種倒胃口的感覺,幸虧她從昨晚到現在滴水未進。他那弄酷的架式中充滿了對她的輕視,她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他什么,她甚至從未見過這個自大、自狂的男人。
“小姐,我想讓您告訴我,您弄來的那個人在哪兒?”他沖著她開口了。
“在床……”林云波順手指過去,卻在目光瞟過去的瞬間咽住了下面的話。床上什么也沒有,有的只是新睡過的痕跡,空空的床好像在嘲弄著什么似的。林云波猛的回過頭,盯住那個男人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在床上,剛剛還在!”
“剛剛還在……”那男人冷哼著,別過頭去輕笑著:“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一雙譏諷的眼睛冷冷的盯上了面前這個女人。
林云波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夢游了似的,也許剛剛是自己到醫院來求診的,也許那床是自己睡過的,也許根本沒有昨晚上的那個人!
“小姐,我現在正式向你宣布,你被拘留了!
“你沒有這個權力!我犯了什么罪?”林云波猛的清醒過來,大聲的叫著。
“還不能確定!泵媲罢郎蕚潆x開的男人悠然轉過頭:“不過,我有權知道一個帶著無名槍傷的男子去哪兒了,因為剛剛還有位大富商跳腳大叫自己遭人襲擊,你,恰恰算是我追查的線索!
林云波幾乎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沒讓自己咬碎滿嘴的銀牙!這該死的混蛋,武斷的蠢材,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噢,我想我對你的家也挺有興趣的,不妨作為我們的第一站!”面對著她形于色的憤怒,他依舊視若無睹。
林云波深吸一口氣,率先走出了房門,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可又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事實,一如她五年前初出道時,連連碰壁。一種被愚弄、欺騙的憂憤和著一夜的疲憊沖上心頭。
在門房外,那男人順手拍了拍先前一團和氣的男醫生的肩頭。
虛偽!林云波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咒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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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寓中依舊凌亂不堪。有昨夜“壯舉”留下的一路血跡,有翻箱倒柜后慘不忍睹的一地狼藉。林云波坐下發起了呆,不管周圍的人如何穿梭、如何找尋他們所謂的蛛絲馬跡,她只顧想著自己的事。
他是誰?天外來客?土匪逃犯?
他去哪兒了?為什么不告而別?這個該死的騙子!……
“我們可以走了。”
“請便!”林云波依舊保持著標準淑女式的微笑,最好是氣死面前的這個是非不分的蠢貨。
面前的人似乎氣極反呆了,一咧嘴:“我想,我講的‘我們’也包括您!
“為什么?”林云波忽然覺得自己這句話簡直是廢話!
面前的人微微揚了揚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裝著的不是什么蛛絲馬跡,而的的確確是一把黑色手槍。
手槍!林云波開始覺得面上的表情僵硬了。
面前的人忽然俯下上身,露著一臉勝利的微笑:“怎么樣?這就是那個‘為什么’,您滿意嗎?”
“這不是我的!”林云波嚴肅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知道!彼局鄙眢w,用手隔著塑料袋撫弄著那柄槍,“憑你,恐怕還拿不動!”
林云波雙眉一挑,忽的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兒?”
“我想我該去換套正式的衣服,免得有損你們這群人‘偉岸’的形象!”說完,林云波昂首走進臥室,不管身后的人會有什么反應,即便會開槍她也顧不著,她實在受不了這種自大、自狂,輕視一切的氣味,簡直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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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遠航拎著滿袋的食物,像往常一樣踏入林云波的家門,樓道里盡是異樣的目光,他司空見慣的輕笑著,為什么西裝革履的男士就不能上街購物?女孩子也需要照顧,尤其像林云波這樣的一個女孩,倔強的她拒絕所有人的關心,有時連他自己也不禁要問,自己是不是太寵她了,可她又總叫人放心不下,誰叫他就這么個老姐呢!
奇怪的是,今人圍觀的目光中怎么多了種驚懼?又是這丫頭弄出什么駭人聽聞的玩意,總有一天自己的心臟會受不了的,唉!真沒辦法。
一開門,歐遠航便呆在了門廳里,這里似乎亂得異乎尋常,發生什么了嗎?怎么會有血跡?還有警方搜尋過的印跡?這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林云波!你又干了什么?丟下食物,歐遠航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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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林云波終于體驗到了一種平生未曾有過的滋味,終于親身品嘗了那種只有在電影中才有的場景。
她可真是受到了優待,一間單獨的審問間,一桌、一椅、一燈,還有面前那個被她至始自終不言不語給激得團團轉的“頭兒”。哎!這不是警匪片中的鏡頭嗎?我林云波是什么?殺人狂?女特工?國際間諜?都不是,也真虧得你在我身上下這么大功夫!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停下來回轉動的身形,雙手撐著桌沿,逼近林云波,真有種欲上前掐出她幾句話的氣勢。
林云波雙眼一翻,吹著額上的劉海,仍舊是一副我不屑與你一般見識的輕視相。
“砰!”他雙手猛一拍桌子,訇然巨響,扭過頭去,似乎在強忍著什么,該是怒火吧,林云波敢打保票,不用三分鐘,他準會沖過來把自己扔出去,自大的男人總是受不了女人的輕視。瞧,他過來了!她終于讓他原形畢露了。
“轟!”不是林云波被扔了出去,而是房門被人從外面用巨力撞開了。
“有鬼趕嗎?”怒火迅速轉移到來者的身上。
“頭兒!”闖入者似乎咽了口唾液,有點兒心虛:“她是……”
話還未說完,“頭兒”劈手奪過他手中的某件東西。
“這是什么……回來!”一聲暴喝,他一把揪回了那個正準備逃之夭夭的闖入者:“是真的?!”
“千真萬確,頭兒!”
松開手下,他轉過身來,用兩只白癡眼盯著林云波,一動不動了!
林云波真的要以為自己是不是鼻子上突然生出了兩朵花,要不,為什么剛才還連吼帶跳,嚴刑逼供的偉大刑警,此刻會呆若木雞?
“你……你真的是林……云波?”
“怎么?該不會這也算一項罪名吧?”
“不……不……”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云波是什么偉人,會有人冒充嗎?”
“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哼!”林云波一聲冷哼:“你有問過嗎?你有給過我機會嗎?”
“對不起!”他說得很嚴肅也很有誠意。
林云波愣了一下,用手一揮:“算了,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從昨晚到現在我還沒吃飯!”
“馬上!”他一臉歉意又堅定萬分。
林云波張大了嘴,難道她“林云波”這三個字有這么大的震撼力?莫非昨夜給她撞上的是個有王室血統的貴族,使她一夜間名聲大噪?
“喂,林小姐!”
“。∮惺聠?”林云波猛然回過神來。
“你可以走了,外面還有人等!彼⌒囊硪淼恼f道。
“噢,我明白了。你想放長線釣大魚,用我做餌!”
“不、不,你誤會了!”他舞動著雙手急得滿面泛紅,直被林云波頓長的氣焰逼得無路可退。
“云波!”身后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親切的叫喊聲。還會有誰?當初被繼母拖油瓶帶進門的,兩年前,他獨立開始,她林云波就再也甩不掉這個煩人的家伙了,即便身在這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的審問間!
“你別沒大沒小,干什么來了?”放棄了對那個滿臉驚慌得快要流淚的家伙的攻擊,一轉身,便看見了微笑著的歐遠航,她弟弟,不是親的,卻比親的更會煩人,一樣的鬢絲不亂、一樣的風度翩翩,真是要命!似乎就沒什么能把他嚇倒。
“來帶你去飽餐一頓。”歐遠航走了進來,伸手把林云波拉到身邊,對著龜縮在墻角的那人微微一笑,后者如獲大赦!拔覀冏甙桑
“我送你們!
真不知羞恥!要不是你這豬腦袋,我會到這里來,林云波剛想譏諷他幾句,身旁的歐遠航連忙沖她搖了搖頭,拉著她閃了出去。
“你怕他?”
“不,是怕你!
“你們都是神經!”
“林小姐,慢走!”
這個男人臉皮怎么會有這么厚?在詢問了自己一上午之后,忽然一改兇神惡煞相,虧得他做得到!一看見他立在門邊,一想起他在醫院和她家中對她的無禮、輕視,林云波怒火中燒。
在出門擦肩而過的剎那,在歐遠航一個不留神的瞬間,林云波的“鐵”拳已狠狠揍上他的小腹,而他也彎下了腰,齜牙裂嘴的沖著歐遠航一聲苦笑。
“你說,我是不是連槍都拿不動?”
“云波,別鬧了!”歐遠航拉住林云波意欲再行兇的胳膊,沖著挨揍者匆匆點了點頭,然后快速出了警局的大門,后面隱約傳來滿堂哄笑。
“叫他臭個夠!”林云波揉著發痛的手腕,后面跟著個一臉無奈的歐遠航。
“遠航!
“嗯?!”
“你認識他?”毫無由來,林云波劈頭蓋臉的扔過去一句。
“嗯?……你……你說的是誰?”一絲隱秘的不安迅速閃過他的雙眼。
林云波微微一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里面的那瘋子嘛。不要騙我,你應該知道你老姐是干什么的!”
“云波。”歐遠航欲言又止。
“好了!”林云波不耐煩的連連擺手:“不說他,說你吧!被剡^頭來,上上下下把歐遠航看得渾身難受:“瞧你,一身名牌,找到好差事,還是情竇初開?”好不容易找到個小話題,希望可以活躍一下氣氛。
“其實,邵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拜托,別再為這個神經病破壞我的食欲了好不好!”林云波干脆捂起了耳朵,閉著眼睛往前走,這個家伙怎么跟女人一樣,婆媽得很。
“云波!”歐遠航急趕幾步,攔在了她面前很認真地說:“跟我回去吧。”
“去哪兒?”林云波瞪著雙疑惑的眼睛向四周無目的張望起來。
“回家。”
“好。,跟我走!绷衷撇ㄐχ饸W遠航扭頭便走。
“不是那兒,是我們的家。媽……媽媽很擔心你!
林云波緩緩地放下歐遠航的手,轉過身面對面的看著他:“你好像今天才認識我。”
歐遠航慢慢別過頭去,每次他都無法面對她,面對她那雙說不清有多少種情感交織成的眼眸:“不管怎樣,我和媽媽一直都在等你,而且你一個人在外面很不安全,你也需要人照顧!
“像今天?”林云波冷笑一聲:“我想我可以自己解決!
“解決?云波,你總是把自己個人的力量想得太大了。其實……其實你已經卷入一宗案子里了!”
林云波忽地轉身便去:“我不認為我救了一個人,便會引火上身。”
“他是誰?從哪兒來?你知道嗎?”
林云波站定,轉過身:“我發現你的問話越來越像是里面那個神經病了!”
“……嗯……”歐遠航神色一片驚慌,在這樣的女人面前想隱瞞什么還真不容易:“我……我想……我們還是不要談這些了,我們不該吵架的。一起回家好嗎?”歐遠航用一種妥協的目光看著她。
“我最后再告訴你一次,那是你的家,是你的媽媽,而我的媽……”林云波手在頸間來回摸了幾遍——怎么不見了!
“怎么了?云波!”歐遠航面對突然面容失色的林云波手足無措起來。
“丟了,丟了!那是媽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林云波猛的一把抓住歐遠航的雙臂,細細的十根手指勒疼他的雙肩。
然而更使他吃驚的是她一臉失魂的驚恐,這二十幾年來,從他懂事開始,這個長他兩歲的“姐姐”從不曾如此驚懼過。
“云波,云波!”他不得不大聲的向她吼起來。
她漸漸松開十指,兩只眼睛向四周漠然掃過,她在想什么,在找什么。
“云波,你去哪兒?”
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向來時的方向沖了過去,身后只留下歐遠航焦急的呼喚聲,這女人為什么總讓人放心不下,總是把自己認定的東西看得珍過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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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正熱火朝天的上演著剛剛的一幕。
“頭兒,那是你嗎?”
“頭兒,不對呀!你的英明神武呢?”
“別發愣呀,明天看你怎么向上司交待!”
“對,李坤他還要求二十四小時保護呢!”
“什么東西!憑他那些卑劣的手段,死不足惜……”
“滾開!”邵誠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功力,終于一聲獅子吼,震開了所有繞著他嗡個不停的蒼蠅們,然后一臉不屑的圈著手臂,環顧四周!皯{她那兩下繡花功夫……”
“砰!”——一聲巨響,打斷了邵誠的話頭,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觀向前方,天,那個女人!頭兒,你完了,徹底的完了!
林云波沖進了警局,直奔向剛才的那間審問室。
“我……”邵誠正好站在通往審問間的必經之道上,想避又避不了,想解釋什么,又不知要解釋什么。于是兩人你往左,我往左,你往右,我往右的折騰了幾個來回。
林云波猛的一抬頭,邵誠整個人兒便呆立在正中,也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女孩,滿身內外所散發出的怒火足以燒毀一切……
還未等他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已毫無目的的奔向了右方,擠壓在了一群辦公桌前,面前的女人也早已不見了。
歐遠航站在邵誠身邊,他沒有跟進去,或許他什么都知道了。
“喂!”邵誠忍不住的用手撞著歐遠航的腰部,好半天,歐遠航才轉了過來,對著他也僅僅是一個苦笑,一個搖頭而已,弄得所有的人完全是一頭霧水。也許這是他們欠她的,要不,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優秀警員怎么會讓一個女人在他們老窩里瞎折騰?
里面終于沒有了一絲動靜,又停了好久,歐遠航才深深吸了口氣,穩步向那兒走去,審問間中僅有的一桌、一椅、一燈已傾倒于地,林云波凌亂的長發遮住了半邊的臉,頹廢地坐在地上,歐遠航堅定地走過去,一聲不響地扶起地,她有些掙扎,歐遠航雙手加大的力量使她最終放棄了留下來的念頭。
邵誠想問問經過身邊的歐遠航,卻被歐遠航一絲凌厲的目光堵住了嘴,所有的人只有目送他們走出警局大門,半晌,所有的人才恢復了正常的工作,只有邵誠似乎一直都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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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都沒有說什么,歐遠航幾次想開口,都在她漠然的神情下放棄。
車剛停在她公寓樓下,林云波風也似地推開車門沖上樓,仍留在車內的歐遠航不由得雙眼一緊,紅了紅,匆忙低下了頭。
門是敞開的,像是被驟起的狂風猛烈撞開,室內的一切更是像狂風驟雨洗滌過般的凌亂,林云波就端坐在一片廢墟間,心頭一片空白。
歐遠航面對眼前的一切,似乎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緩緩俯身在她面前,伸手按住她的肩頭,她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一絲亮光在她眼中閃出:還有醫院!
她用手推開他,想再沖出去,但歐遠航并沒有打算讓她再干什么瘋狂的事,雙手微一用力,她的身體坐了下去,眼中卻升騰起一團急躁的怒火和疲乏的厭倦,也許后者只有他可以看見,可以感受到。
“丟了,算了,這是事實!”歐遠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嗓音中的顫動。
林云波足足盯了他有三分鐘,發直的雙眼中才有了一點潤濕。默默推開他,徑直走進臥室。
“云波!”
“我要休息!”“砰”門被死死的關住了,滿房子中沒有一絲聲音。
“你跟我回去吧!”
“至少,我們可以照顧你!云波你有沒有在聽……”
臥室內一片昏暗,林云波一直在聽,聽歐遠航在門外叫著,甚至于摔打著東西,最后什么聲音也沒有了,黑暗中只覺得眼眶真發熱,剛剛那一點強迫回去的濕潤終于匯成一泓清流在臉上狂奔著。
二十八年來第一次感到這樣的無助,徹底的無助,項間空空的,連一直守護在身旁的母親似乎也遠走了。沒有,再沒有什么可以支撐著自己去面對門外的一切,包括歐遠航那么僅有的一點關懷,自己的十根手指似乎永遠都合不攏,任憑著一切從偌大的縫隙中失落,失落……
“你哭了!”一種溫和的聲響猛然間響徹在四周空空的黑暗中,林云波張大了雙眼,柔和的聲浪,連綿在四周,暖暖的擁護著自己,是誰?
林云波你真的累了,從昨晚的驚嚇到今天一整日的奔波,身心極度的疲倦,你是需要人照顧了,可……
當林云波走出臥室,扭亮壁燈,外面一切都歸回了原位,甚至桌上還放著他為她預備的晚飯,歐遠航沒有出現。林云波坐到桌邊,深吸一口滿含著飯菜清香的空氣,明天,明天自己也許得過一種新的生活,只要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氣,不管丟了什么,她林云波一定可以安然立于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