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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比翼 第七章
作者:杜默雨
  根據滿滿夫人的經驗法則,失戀所造成的情緒低潮,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才能恢復──即使對方是一只不值得懷念的豬八戒。

  吳永新后來又打過兩次電話,一次問她有沒有受傷,順便指責她鬧脾氣,被她掛了電話:第二次要求出去"談到",她拒絕了,從此吳某人音信全無。

  感傷失意的春天慢騰騰地過去,又到了暑氣蒸人的農歷七月七日。

  杜美滿咬住鉛筆盯著電腦螢幕。在政府機關全面e化的今天,她還是喜歡咬鉛筆思考,這個動作可以幫她集中精神?墒谴丝蹋@招似乎無效。

  桌上放著一支鮮黃的向日葵,不用說也知道是誰送來的。

  她有點煩,回頭瞧了云深不知處的科長空位,撥起電話。

  "姊啊,我滿滿,你在忙嗎?"

  "不忙,頭頭們開會去了。咦?滿滿,有人送你花嗎?"

  "今年行情變差了。"杜美滿望向鐵柜上的兩束玫瑰,不禁嘆道:"我才談個戀愛,以前追我的男生都不見了,是不是他們都有女朋友了?"她有些沮喪,不自覺地拿起向日葵,放在手指間轉著。

  "今年送花給你的男生里面,沒有喜歡的嗎?"

  "沒有……"向日葵的艷黃花瓣和她打個照面,像是跟她熱情地說哈羅,杜美滿心頭一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錯覺。

  她趕忙眨眨眼,回神過來,"姊,晚上我去你家。"

  "今天沒空,我和你姊夫要去海邊數星星。"

  "那我志愿當蘋蘋的保母,讓你們兩個大人安心去玩。"

  "不,蘋蘋是我們最愛的小燈泡,她也要一起去。"

  "我可以去嗎?"

  "你這顆燈泡太亮了。"杜美妙輕輕笑著,"滿滿啊,你逃避世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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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干嘛逃避他?"杜美滿立刻否認,心臟噗噗跳著,"只是……有時候下班一出去,就看到他等著接我,老是讓他送,很不好意思。"

  "你們是好哥兒們嘛,有什么關系?而且他最近常被謙義留下來做作業,搞不好好今天又要自動加班,你想等他,還等不到呢!"

  "姊,他去你們公司當工讀生,會很忙嗎?"

  "關心他呀?"

  "我隨便問問而已,我看他找論文資料都忙不過來了,好不容易放暑假,怎么還會異想天開找姊夫要求'實習'?"

  "世豪很認真,他想得很多,也很遠,滿滿,你沒發現他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有為青年嗎?"

  "姊,恭喜你發現明日之星,一年后叫姊夫錄用他吧。"

  杜美滿講完電話,雙手支起下巴對著電腦發呆,怎么回事嘛,大家老是向她推銷世豪,她還不知道他有多"好"嗎?

  一想到在他懷里哭得不省人事,她就要臉紅。

  后來,她看到蘋蘋賴在姊夫懷里嚎啕大哭的模樣,她才明白,原來那天晚上她也像小娃娃一樣哭哭啼啼,要是當場拿鏡子照自己,她一定嚇得不敢再哭。

  可是……那晚,他真的很溫柔……溫柔到她仍然想念著他的懷抱。

  想到哪里去了──她揉了揉燥熱的臉頰,瞥見那支向日葵,心血來潮,將電腦連上網路,在搜尋引擎打下"花語"兩個字。

  一連串的網頁跑了出來,她逛進花店的網站,找尋向日葵的花語。

  向日葵,愛慕之意。

  轟!好像火山爆發,噴得她全身都是滾燙的熔巖,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再用力搓搓圓臉,一再告訴自己:不可能的,世豪不可能懂得向日葵的花語,這只是巧合而已,他隨手一挑,挑上和她一樣有著圓圓臉孔的向日葵,對,就是這樣!

  她給了自己滿意的答案,卻仍是忐忑不安地捱到下班時刻。

  走出大門,果然看見他坐在摩托車上等她。

  "嗨!滿滿。"簡世豪神情爽朗,朝她招手。

  "你、你、你怎么有空來?蹺班哦?"杜美滿心臟咚咚亂跳,不知怎么地,整天在辦公室胡思亂想的雜念都不見了,看到他就是開心。

  "不歡迎我嗎?"簡世豪將安全帽遞給她,目光投在她背袋里的向日葵,笑說:"方大哥說我是工讀生,可以提早走,他和美妙姐好像也有節目。"

  "他們要帶蘋蘋去數星星,我本來想去,我姊不讓我去。"

  "你呀!"他揉揉她毛茸茸的頭發,這已經變成他的習慣動作,"這段時間,他們有空就載你出去散心,你可不要連情人節也要當跟屁蟲。"

  "我才不會那么不識相,只是沒想到你會跑來。"

  "好一陣子沒接你下班了,好不容易今天提早下班。"

  "其實……我不用你送了,我很好了,你這么忙……"杜美滿囁嚅著。

  打從她和吳永新吵架分手以來,只要簡世豪沒課,他一定準時五點半出現在大門口;或者他得知她加班,就約好時間趕來接送;就算當天沒機會接人,他在晚上也會出現在福氣面店,跟她聊個幾句。

  剛開始時,她還處于情緒低潮,對他的接送沒有太多想法,后來一天又一天地坐上他的機車,抱著他結實挺直的腰桿,聞著他的陽光氣味,走著一趟又一趟熟悉的回家路途,她竟然舍不得放開他,想永遠抱下去……

  永遠?

  "真的好了嗎?"他打斷她的思路,笑謔地看她,"你不會邊走邊哭,跌到水溝去?還是精神恍惚,撞到電線桿?或者上錯公車,哭著找不到回家的路?"

  "世豪,你笑我?!"她立刻忘記方才的奇怪想法,叉起腰,氣呼呼地說:"你太小看滿滿夫人的功力了,其實我大概三個月就恢復正常了,我干嘛在這邊為情消瘦,而那只豬八戒照樣吃得滿腦腸肥?"

  "哈哈!"簡世豪笑得趴在機車把手上,"好了,不笑了,等我上了研二,大概也沒時間接你了,溫馨接送情功德圓滿,以后你自己搭公車吧。"

  "喔。"杜美滿忽然松了一口氣,也覺得好像踩空了一個階梯。

  "美滿,下班了?"有兩個女同事走過他們身邊,特別打量一下簡世豪,驚喜地說:"這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啦!"杜美滿趕緊否認,"他是我同學,大學同學,同學而已。"

  "哦,特別強調是同學,講了三遍,美滿不希望我們誤會喔。"

  待兩位同事笑嘻嘻地離去,杜美滿戴上安全帽,又叉起腰,"走了走了!回家去,別杵在這邊讓人家說閑話。"

  簡世豪幫她扣好安全帽,"我跟你爸爸媽媽報備過了,怕你情人節落單無聊,所以今天請你去吃飯。"

  "喂,你不要告訴我,你訂了飯店的情人節大餐?"

  "想得美喔!"他拍拍座墊下的置物箱,"我準備好蠟燭了,待會兒再去買便當,這就是今天的燭光晚餐。"

  "哇!好浪漫喔!"她也拍拍手,很配合地裝小驚叫聲。

  四目相對,眸光在彼此眼里停留一秒鐘,隨即同時哈哈大笑。

  夏日傍晚,紅紅的太陽依然熱力十足,背袋里的向日葵也挺直腰桿,在機車的晃動里,向照亮它生命的圓圓太陽點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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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夜幕四合,他們來到去年的河堤。

  簡世豪用小蠟燭排成一個心型,旁邊圍繞七個圓型、方型的各色造型蠟燭。

  杜美滿坐在石椅上,咬著漢堡,踢踢脫掉高跟鞋的腳丫子,看他用打火機點燃蠟燭,叫道:"世豪,怪惡心的,不要排那個心啦!"

  "情人節要有情人節的樣子,飯店的蠟燭也沒我的多。"

  "得了,你最浪漫了,快來吃飯,便當都涼了。"

  簡世豪在她身邊坐下來,打開便當盒,夾了鹵蛋放在她的漢堡上面:"你愛吃的鹵蛋,小心,不要掉下去。"

  她也拎過一包薯條,"給你,我再吃又要發胖,會嫁不出去。"

  "給我正好,我需要補充熱量。"

  "打工會很累嗎?"

  "打工是沒什么,做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他邊吃邊說:"可是方大哥很嚴格,幫我訂學習計畫表,要我熟悉部門運作,還每天考我問題。"

  "知道辛苦了吧,我姊夫工作起來都是不茍言笑的,我姊姊的專業功力就是他教出來的。"

  "美妙姐懂財務,卻因為公司內部控制規定,夫妻不能同時在財務部門,我總覺得她調總經理室的專員有點可惜。"

  "我也問過我姊了,她說沒辦法,誰叫我姊夫是部門主管,不能調老公,只好調老婆了。不過我姊說沒關系,總經理室可以接觸到行銷、法務。生產、管理的東西,她學得更多,以后也有機會調關系企業做財務,人生嘛,不可能面面俱到,有得有失,不要患得患失就好了。"

  "有道理。"他若有所語地點頭。

  "怎么,在公司看了一個多月,有什么感想?"她轉頭看他。

  "我一直在比較一般財務和金融業的不同,我覺得公司財務運作像部大機器,如何將每個環節操作得當,需要相當深厚的膽識;相對銀行而言,他們販賣自家的金融工具,靠的是行銷能力,而身為公司的財務人員本來就該懂得那些金融商品,所以我覺得公司財務包含范圍較廣,也較具有挑戰件,明年畢業役應該會走這條路。"

  杜美滿仔細聽著,打從心底佩服他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

  "哇!難怪我姊說你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很能安排自己的前途。"

  "美妙姐這么說?"簡世豪倒有些不好意思,猛吞一口飯,"不過要做到方大哥那種程度,大概要磨個十年。"

  "磨就磨,少年人不怕苦,不怕難,等你哪天像我姊夫榮獲杰出財務經理人獎,我再上臺獻花。"她豪氣地拍拍他的肩頭。

  "希望有這么一天。你呢?工作得怎樣?"

  "公務員嘛,安分守己,十年后當上科長就偷笑了。"

  "真不錯,至少我們都朝著目標在走……"

  簡世豪望向蠟燭:心型火焰含蓄地燃燒小小的亮光,顯出他心中的渴望。

  如果說兩人在學業工作都有著明確的目標,那么,在感情上,是否也該有明確的歸屬?

  "世豪,你知道嗎?怡萍和郭明歌在德國結婚了。"杜美滿吃完漢堡,喝了一口可樂,順手抽起背袋里的向日葵,放在雙掌間轉著。

  "這么快?"

  "不快啦,他們高中時代就在一起了,音樂結緣也快十年了,明年暑假回來再補請客。"

  "很難得,他們一直定得很穩定,到時候提醒我送紅包吧。"

  "謝淑琴年底要結婚,最近在看婚紗。給你猜,她的對象是誰?"

  "她和她男朋友好像交往很久了,去年同學會有帶來。"

  "錯了,那是前男友,淑琴去年換公司,好巧不巧遇到她甩掉的初戀學長,多年不見,兩人朝夕相處,舊情復燃,她才知道她最愛的是這位前前男友。"

  "很戲劇性。愛情,好像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對啊,像婉君和陳志明走那么久,說分就分,我那時候聽了嚇一跳,現在兩個各自交了男朋友女朋友,好像比以前更快樂呢。"

  簡世豪忽然覺得不安,"如果你今天和吳永新重逢,他對你一樣的好,你會回頭嗎?"

  "講他做什么!"杜美滿搖搖手里的向日葵,"不愛就是不愛了,挑了老半天,結果挑到一只豬八戒。"

  "那是你的眼光有問題嘍?"

  "我承認我失敗,愛情并非不食人間煙火,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同時也是人性的終極考驗。幸好我用理性談戀愛,沒被甜言蜜語沖昏了頭。"

  "你畢竟也付出感情,多多少少放不下吧?"

  "所以我需要時間療傷,你不也這樣子走過來嗎?"

  兩人對望,給予對方一個會心的微笑。

  杜美滿繼續轉著向日葵,"其實,我覺得他也不是那么壞,只是自我一點。"

  "你舊情也綿綿?"

  "才不是呢。"她笑著拿向日葵敲他,"他適合娶小女人,對他百依百順,偏偏我是大女人,受不了這么唯我獨尊的大男人,簡單一句話,個性不合。"

  "你斷得很乾脆,他可能受不了。"

  "誰叫他不尊重我爸媽?我要嫁的人,一定是我爸爸媽媽喜歡的人。"

  "如果你爸媽喜歡,你不喜歡呢?"他小心地問著。

  "我會去了解為什么爸媽喜歡他,他們大了我幾十歲,一定有他們的道理。至于最后我喜不喜歡,他們又不會強迫我。"她笑著回答。

  "如果你爸媽不喜歡,你喜歡呢?"

  "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喜歡,讓他們了解他的優點。你也知道我爸媽都很開通,他們會努力了解我的想法。"

  "如果你爸媽喜歡,你也喜歡?"

  "那還用說!當然是馬上唱結婚進行曲,普天同慶……干嘛呀?好像在玩排列組合?趕快吃你的便當。"

  "喔。"簡世豪捧起便當,將剩余的飯菜扒進嘴里。

  杜美滿撥著手里的鮮黃花瓣,為他剛才的發問而覺得好笑,撥著撥著,驀然記起向日葵的花語。

  心頭猛然震動了一下,回轉著千百個說不出的疑問:他喜歡她嗎?

  不可能的,他們是哥兒們,他們什么都聊,就是不會聊到對彼此的感覺,他們可以一起歡笑,一起悲傷,但他們絕對不會變成相愛的戀人……

  不會嗎?她再反問自己,她是怎么看待世豪呢?

  以前,他是孩子氣的鄰家小弟弟;今天,他日趨成熟,言談舉止早已不輸那位"成熟穩重"的吳永新,而他更懂得在她痛苦流淚時,以強壯的臂膀護衛她,讓她歇息在他溫暖的懷抱里……

  她最近老是喜歡抱枕頭睡覺,難道就是忘不了他的溫柔?

  犯花癡了呀?她很用力地揉臉,仍驅走不掉全身的奇異燥熱。

  "你在做什么?"簡世豪收好便當,不解地看她,"再揉下去,魚尾紋、抬頭紋、皺眉紋全出來了。"

  "反正我大你三個月,我一定比你早出現皺紋。"

  "老婆婆,我送你護膚保養品,讓你青春永駐。"

  "我不要,老妖怪就是老妖怪。"她扔了向日葵,賭氣地轉過身,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么。

  簡世豪也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生氣,側過身子,瞧了她圓圓的臉蛋,她卻又用雙掌遮起,不讓他看。

  他笑了,"你知道在你失戀的這段期間,誰最可憐?"

  她的聲音悶在掌心里,"是你自己要接我下班的,別在那邊自憐自艾。"

  "我又沒說是我,想知道答案?"

  "唔?"

  "豬八戒。"

  "。!"她叉開指縫,露出兩只圓圓的大眼看他。

  "人家豬八戒陪唐三藏去西天取經,雖然好吃懶做,可是也很辛苦,他又沒惹你,天天就被你罵到凄慘落魄。"

  "這只豬八戒又不是那只豬八戒,那只豬八戒就像這只豬八戒一樣,豬頭豬腦,沙豬大男人……哎,豬八戒本來就是豬……"她舌頭轉不過來,笑得猛捶他的肩頭,"你喔,逗我開心?過來,別跑,讓我打兩下……"

  他早就站起來,故意跨出一大步讓她追,她也笑著站起,忘記腳上只穿著絲襪,一踏到猶有太陽余熱的地面,不禁蹦了兩下。

  "怎么了?"他趕忙扶住她。

  "呼,腳好燙!"她跳了一步,踩上他的皮鞋,抓住他的襯衫,笑呵呵地說:"快,借我站站。"

  "哎……"簡世豪立刻屏住氣息,不只是她突如其來的重量,也是她撲過來所揚起的氣味。

  芳香、柔軟,她的身體與他的身體在瞬間緊密相貼,她毛茸茸的頭發搔癢著他的臉,也直接搔動他早已敞開的心。

  這種接觸太親密了,他無法控制男性的欲望,不自覺地摟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更加貼近自己。

  "咦?"杜美滿毫無心機地跳上他的腳,就在那一剎那,她感覺下面碰到一團硬硬的東西,她立刻明白那是什么。

  她全身頓時燒成一團大火球,稍微扭動身子想掙開,卻發現他抱緊了她。

  她慌慌張張地抬起頭,不知是否錯覺,她看到一對很不一樣的眼眸。

  "!"她極力保持清醒,以最大的力氣推開他,趕忙跳了下來,"我的鞋子……哎,在這里,不好意思,踩痛你的腳了。"

  套好鞋子,她很安分地坐到石椅的最左邊,拿起可樂猛吸。

  他站在石椅的右邊兩步,有些窘迫,也有些悵然,她逃得那么快,那么害怕,是自己的生理反應嚇著她了嗎?

  一對中年夫妻在河堤上散步,看到地上擺著蠟燭,那位太太興奮地說:"你看,他們年輕人好浪漫,在這里點蠟燭過情人節呢。"

  "今天是情人節嗎?我怎么不知道?"那位先生面不改色。

  "你什么都嘛不知道,我的生日、結婚紀念日都不知道,一朵花也沒有。"

  "陽臺多的是牽牛花,自己去剪。"

  "不然你去買這種漂亮的蠟燭,我明天弄個燭光晚餐。"

  "又不是臺風停電,干嘛摸黑吃飯?而且夏天開冷氣,門窗都關起來,在房里點蠟燭,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就知道你最沒情調了。"

  "好吧,你那些手帕交的老公都很有情調,泡咖啡廳,跳迪斯可,一天一束花,現在過了二十年,你看有誰天天回家吃晚餐,陪老婆散步,還會幫老婆打蚊子?"先生順手拍了老婆頭上一只倒楣蚊。

  "唉,吵的吵,離的離……"太太挽住老公的手,"嘻,還是你比較實在。"

  先生抬頭挺胸,理直氣壯開步走,帶著老婆繼續散步。

  這對夫妻的出現,沖淡了方才尷尬的氣氛,簡世豪望著他們的背影,臉上有了一抹會心的微笑。

  天長地久不在燭光晚餐里,也不在浪漫花束中,只要有心攜手度過每一天的生活,兩人就可以地老天荒下去。

  他和滿滿,一起走過七年的日子,即使中間各自談戀愛,但他的生活中一直有她,她的生活中也有他,他們的生命早已嵌合。

  他蹲下身子,一一將蠟燭吹熄。

  杜美滿將可樂吸得嚕嚕響,也是在看那對夫妻,"酷!這位北北的調調真像我姊夫……喂,你干嘛?"

  "滿滿,我很喜歡一個女孩子。"他抬起頭看她。

  "。!"杜美滿差點噎到,心臟敲著不成節拍的亂鼓,腦袋像是充血般地昏沉,一口氣吸進去,吐不出來,眼睛也被蠟燭的光芒炫得花花白白。

  來了!來了!不!不會的!不可能是她;可是,他最近溫柔體貼得不像話,萬一、萬一,嗚……真是她呢?她要怎么辦啊?

  "你說……你說,念研究所不談戀愛的……"她采取了"保護"自己的措施,結結巴巴地說著。

  這塊防衛盾牌還真硬,反彈得簡世豪勇氣全消。

  他早就沒有了年少時的勇猛沖勁,愈是想把握真正的天長地久,他愈是膽戰心驚,深怕一個刺激,讓她驚嚇過度,連哥兒們都做不成。

  他承受不起同時失去友情和愛情。

  地上排成心型的蠟燭還在跳動火焰,他決定讓它們繼續燒下去。

  "限制我交女朋友?"他坐回她身邊,笑笑地說。

  "你自己說的啊,而且你功課那么重,有時間約會嗎?"

  "大概沒有,馬上開學了,除了要上課,還要寫論文,跟教授做報告,的確沒有時間談戀愛。"

  "那個女孩知道你的心意嗎?"

  "不知道。"

  這個女孩似乎不是她。杜美滿腳底空蕩蕩的,好像踩空三個階梯。

  "呃……是學妹?我認識她嗎?"

  "不認識。"

  這下子杜美滿不只踩空樓梯,而且還從二樓摔下來,跌得她眼冒金星。

  "這樣啊……"她聽到自己飄忽的聲音,"那你打算怎么辦?"

  "滿滿,我聽你的話,我今年不談戀愛。"

  "不行啦,人家女孩子不知道你的心意,萬一跑掉了怎么辦?"

  "如果她也喜歡我,她會等我。"

  "你少臭美,女人青春有限,怎么知道她會癡癡的等你?"

  "唉,如果緣盡情了,我也只能徒呼負負。"

  "真惡心,你以為在演愛情文藝悲喜劇?"她笑著推推他,又恢復了兩人之間的熟稔感覺,"你千萬不要再像以前,傷心得失魂落魄了。"

  "唉,屆時我只能尋求滿滿夫人的心理輔導了。"

  "不如你現在就去找她表達心意,說不定人家也等著你呢。"

  "不,我怕嚇著她了,她一直當我是同學,恐怕需要時間調適。"

  "同學?!"她驚叫出聲,就算見到酷斯拉也沒這么震駭,她立即發現自己反應過度,趕快笑笑地說:"喔!是研究所的同學?"

  簡世豪笑而不答,只是仰望天空冥思,好像已經陷入他的愛情幻夢里。

  杜美滿則是低下頭,看那熊熊燃燒的心,心頭又癢、又澀、又酸。

  也不是沒看過他談戀愛,為什么她這次的心情如此詭異?明明不在自家的面店里,怎么還會聞到醋瓶子和泡菜的味道?

  那么,叫他不要去愛那位"同學",來愛自己,行嗎?

  老天哪!她是異形入侵了?怎么會有這種怪異的想法?她和他只是哥兒們,他還小她三個月。

  她嚇得立刻按住圓臉,使勁搖頭,試圖把腦海里的異形趕走。

  "滿滿,你好像在起乩?"他按上她毛茸茸的頭發,定住這個搖頭娃娃。

  "你才在夢游,突然不說話,神秘兮兮的。"

  "你最近有相親嗎?"

  "問這干嘛?"他的問題真突兀,她抓起冷落許久的向日葵把玩,"我還有失戀后遺癥,沒心情相啦!而且工作快三年了,同事身邊能介紹的親朋好友都介紹光了,同學的男同事也資源耗盡,沒有對象了。"

  "不錯……"

  "你欠揍哦?"她笑著拿向日葵打他的背,"我都二十五歲,四舍五入二十六歲,快嫁不出去了,你還說不錯?"

  "急什么?我是說,你可以多留幾年在家里陪爸爸媽媽,這樣不錯。"

  "是呀,我也想多讓他們疼幾年,不想長大。"

  "你本來就是小孩,專門讓人家疼的。"他故意比個小孩子的身高高度。

  "喂!"她氣呼呼地喊一聲,隨即又頹廢地低下頭看向日葵,"我的意思是說長大了煩惱很多,要談感情啦、要忙工作啦,小孩不煩的事,大人都要煩。"

  "你煩感情的事?我能幫忙嗎?"

  "多事!"她扭過身子不理他,死命盯住向日葵。

  奇怪,她心緒就是莫名其妙地別扭、混亂。

  唉!他喜歡其他女孩子關她什么事?她嫁不出去也不必他關心,他走他的陽關道,她走她的獨木橋,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可是、可是那個女孩子是誰?她努力回想他幾位曾到店里吃面的研究所女同學,是高挑辣妹?還是大恐龍?抑或長得像貞子的長發女生?

  夏夜涼風拂來,她忽然清醒了,她煩什么嘛!他們只是哥兒們呀!

  "你要幸福喔!"她俐落地轉回身,圓臉有了笑容,舉起右掌。

  "我們都要幸福。"他往她手掌用力一拍,隨即緊緊握住。

  觸電了!杜美滿圓圓的臉蛋驀地賬紅,背脊發熱,全身血液急速竄流,一雙眼睛不敢往他瞧,只好看地上排成心型的蠟燭。

  一秒鐘后,她"從容不迫"地松開手,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伸懶腰。

  "哎,好累,該回家嘍,地上收一收。"

  "好的。"簡世豪乖乖聽命,蹲在地上撿蠟燭。

  火焰熄滅,一顆完整的心出現了缺口,涼風在河堤上吹呀吹。

  戀人的心火是燒不盡的,只需時間到了,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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