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安驚楞的看著他陰郁的表情,連忙說:「如果你真的堅持不行,那……我會照你話做,就讓人陪著我。你不要氣了好嗎?」
范昊旸回過神來,看著她擔憂而失望的表情,才發覺她誤會他的話了。
「我不是拒絕你的提議,只是在想事情想出神了!顾挥勺灾鞯厣焓州p撫她短而服順的秀發,眼神依舊溫柔,卻隱隱閃動著紊亂的光芒。
「你……在想什么事?可以說出來讓我幫你分擔嗎?」他溫熱的大手貼著她的發,文晴安只覺心跳如擂鼓,四肢微微輕顫。想投入他懷中的渴望那么深切,深切到讓她幾乎連耳根都紅了。
望著她的蜜膚染上嫣紅的色彩,鮮嫩欲滴的紅唇近在眼前,一股熱氣沖擊著他的身子,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想吻她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心跳狂亂,眼神灼熱的盯著她的唇,放在她發上的大手自有主張地滑至她細致的膚上,大拇指輕輕畫過她微張濕潤的唇瓣。
一室靜寂、沉滯的空氣讓兩人喘不過氣。突然,房門上傳來輕敲聲,接著張媽的聲音劃破緊繃的氣氛。
「少爺,盧先生來了!箯垕屨驹谧呃壬希糁块T說道。
范昊旸像被燙到似的收回手,氣息有些不穩的應道:「好,我馬上下去!
等到張媽的腳步聲離開,他才收斂所有情緒,恢復冷靜的對文晴安說:「你先休息一下,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文晴安低垂螓首,眼神固定在自己的腳上,無言地點頭。
范昊旸看著她靜立的姿勢,雙手緊了又松,想開口說些什么,終究沒有說話,只是旋身走出房間。
當房門輕合起,文晴安才抬起頭,眼中的霧氣逐漸模糊視線,悠悠的看著緊合上的門扉。
☆ ☆ ☆
幾次談話因為范昊旸思緒飄揚而中斷,讓盧偉絲毫無法隱藏他的訝異,雙手交抱的看著他,不疾不徐的等著范昊旸自動回神。
書房中安靜太久,終于讓范昊旸覺得怪異而回神,當他迎上盧偉好奇而帶著詢問的眼光時,有片刻的困窘。
「咳!事情就照剛才討論的去做!狗蛾粫D以輕咳掩飾自己的失神,轉頭看著爺爺為了他的安全,特地由香港派至臺灣為他處理麻煩事的安全主任。
盧偉挑眉,直率的說:「老板,剛才你一直發呆,所以我們還沒有討論出結論!
范昊旸一楞,露出鮮少出現的不安與狼狽。「那我們現在就繼續討論,房子四周的保全設備全部更新,加派人手駐守,不許陌生人進入。另外,挑一個好手給我,我要他在晴安出門時全程保護她!
盧偉坐正身子,直瞅著向來不喜保安人員靠近房子的范昊旸個性大變,不由得對他想保護的女人好奇。「老板想保護的『晴安』,對你很重要?」
「你只要做事就好,不需要胡亂臆想,更不許對外亂說!狗蛾粫D睨他一眼,語帶警告。
盧偉聳肩一笑!覆幌胛襾y說,就只有請老板親口告訴我了!
他對嘯天盟盟主之赤忱可表天日,所以,有關盟主愛子的大小事,他只有盡力報告給盟主知曉。
范昊旸瞇眼看向他,好一會兒才淡聲道:「我和她之間不可能。」
盧偉拿著未點燃的煙在手上轉來轉去,望著范昊旸說:「老板,你的話中似有遺憾……」
范昊旸厲目瞪他,強硬的辯駁道:「沒有!
盧偉摸了摸自己的五分頭,知趣的將話轉回正題!肝荫R上派人來換裝新型的保全設備,另外安排五個點站崗,至于保鏢……老板要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狗蛾粫D毫不考慮的直接回道。
「OK!明天報到!贡R偉合起記事本。
「還有,派人去查誰想綁她!狗蛾粫D在他離開前加了一句,雖然警方說會調查,但事關文晴安的安全,他無法將希望全放在警方身上。
「是!贡R偉一派輕松的回道,找人這種事,對他而言,不算什么難事,尤其是黑社會的事,他的人面更廣!咐习澹有什么吩咐嗎?」
范昊旸盯著他再一次警告,「不準對我爸媽胡說,知道嗎?」
盧偉眸子精光一閃,頷首道:「知道!
他暫時還不會說,要等他親眼見到那個備受老板關懷的女人,他才會決定值不值得報告盟主,沒有必要現在爆料讓盟主空歡喜一場。只是,如果老板是玩真的,當盟主知道老板看上的是一個警察,不知道盟主會有什么表情?
離去前,他再瞥一眼又開始陷入沉思的范昊旸,心中暗嘆老板心口不合,那個女人絕對不像他所說的不可能,反而是大大有可能啊。
☆ ☆ ☆
她進駐古宅,與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換來他一夜的輾轉難眠。
范昊旸站在窗前,看著天邊漸露曙光,卻仿佛置身黑暗迷宮中,迷惘得尋不著出頭。
若非張媽的介入,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順任欲望吻她,那柔嫩的紅唇迷惑了他,險些讓他的決心崩塌。
差一點他就越了界,這一切只讓他更加混亂,F在,能不能再回到界限內,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命運會恥笑他的不堅、嘲弄他抗拒的愚蠢吧!
腦中反復在投降與抗爭間的矛盾中,惹得他一夜無眠。
突地,一道白色的身影跳入他的眼中。
范昊旸整個人為之一震,身子隨之繃緊,目光灼熱的隨著白色身影移動。
在她的身邊,唐朝欣喜的跳躍著,跟著她團團轉,而她揚唇笑著。即使相隔如此的遠,他都好像可以聽到她輕揚的笑聲,心臟因著空氣中的振動而鼓動。
良久,他才苦笑。只不過看著她的身影,他就像被人緊揪著心房,喘不過氣,還如何能回到以前,還如何自欺欺人說他不為她心動?
就算她不是他欣賞的獨立自主的女人、而是命運為他所選的女人,那又如何?他掙扎抵抗過,依然城毀墻崩,讓她闖入心房,又何苦再掙扎?
一這么想,范昊旸心中的大石忽地消失,對她的愛戀被徹底解放,充盈他的每個細胞,確立了他的目標。
他要她,而且會不擇手段的留她下來。不論她同意與否,他就是要定她。
思緒整個大轉彎,范昊旸不但不覺得有任何困擾,反而輕松許多。
白色身影在園中的大榕樹下停佇許久,唐朝站在她身邊,歪著頭看著她,她無意識的輕撫唐朝的頭,直至陽光逐漸大放光明,才開始朝房子移動。
范昊旸再也按捺不住胸口奔放的情感熱流,開門走到走廊等待。
文晴安剛踏上最后一格階梯,轉了彎,就看見站在走廊上的范昊旸。他熾烈外放的眸光正盯著她,教她的步伐一頓,猶疑的望著他,心臟卻莫名的開始疾跳。
兩雙眸子互望、膠著,誰也沒有開口。
范昊旸凝視著她,開始舉步走向她。每當他走近一步,文晴安的心就猛撞一下,在她尚未反應時,他已將她擁入懷中,毫無預警的低頭用力吻她。
驚愕的呼聲被他的吻封住,熱烈的唇舌不斷挑動她的感官,直至她羞赧的反應他的吻。
生澀的吻卻似強力炸彈,炸得范昊旸神智進飛,更加索取她給予所有。
他的唇滑下她的頸項,在白晰、細嫩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激情的印記,文晴安喘息著想阻止他更放肆的舉動,但癱軟的四肢卻使不出力。
「不……不行……」文晴安喘著氣,伸出手擋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的進迫。
范昊旸抬起布滿迷亂的黑眸望著她,眸中的熾熱看得文晴安熱紅了臉。
「你怎么能……那是不對的!顾蛱斓捏E然離開,讓她紊亂了一夜,怎能在她好不容易平撫心情后,再來挑撥她的心?
她喜歡他,但那是不對的……他們之間相隔太過遙遠,千重山萬重水也不足以形容兩人的距離。
「為什么不對?」他抬起她的臉,專注熱烈的望著她,沙啞地輕笑!肝业褂X得我做的才是對的!
至少命運會認同他的做法,這不就是命運之神的意思?
要他們為情所困、為愛煩惱,對彼此的糾纏,至死方休?
「你……為什么?你不應該逾矩……不該攪亂我的心,我和你不是同個世界的人啊!」她不穩的聲細若蚊蚋,恐懼未來的分離,讓她寧愿悄悄的愛他。
「你我之間沒有界限,我決定不再強迫自己遠離你,我不再抗拒命運!顾┥砜粗L指輕撫她的眉、眼、臉頰。
文晴安震愕的看著他郁熱的眼,堅定、果決的表情,腦中突然混亂成一片。
命運?
他們之間有什么命運?
之前,他都蓄意遠離自己?
「什么意思?」她不解。
「除了手札記錄你和鄒琤交換靈魂的事之外,另外還有一樣東西透露了你和我注定相愛的事實!
相愛?他是在向她示愛嗎?他愛她?這個想法像蜜汁般沁入她的心頭,甜得她不自覺想笑。
「什么東西?」她輕咬唇,睜著水亮的眸看著他溫柔的笑容。
「你不否認愛我?」他輕挑眉,盯著她揚唇。
文晴安粉嫩的臉頰倏地緋紅,垂下睫毛低聲說:「我……如果不喜歡你,怎么會讓你如此待我?」
她自小所受的閨訓,除了自己的夫婿外,不能讓任何男人碰觸她……
身體!這個身子不是她的!
「啊!不行!」她掙扎著推著他,著急的想離開他的懷抱。
「為什么?」他捉住她推拒的手,才欣喜她承認對他動心,卻又為她想逃離自己身邊的舉動皺眉。
他絕不容許她有想離開自己的念頭,更不用說是行為。
「這身子不是我的。 顾徒。
范昊旸身子一震,瞪著她,眼前這雙明亮水眸、挺直小巧的鼻、寬薄而上揚的唇瓣、修長富彈性的身子,都不是文晴安,只是一具借來的軀體。
緩緩地,他稍稍退后,卻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得太遠。
「我要妳!狗蛾粫D毫不猶豫的說。
文晴安身子一抖,紅霞飛上臉蛋,微惱的看他,咬著唇道:「你是喜歡上鄒琤的身體嗎?」
「不!我愛的是這具軀體內的靈魂。」他用黑沉的眸望著她,五指扣緊她的手,堅定的說。
「我……不能!顾拖骂^,囁嚅地說!肝疫t早會回去!
她不能忘記自己并不屬于這個時代,不能忘記她只是暫借這副健康、迷人身子的游魂,不能忘了在遙遠的時空里的未婚夫……
「不要回去!狗蛾粫D握著她的手一拉,又將她攬入懷中,低嗄地說。
文晴安靠著他堅硬的胸膛,憂傷地輕嘆!肝疑聿挥杉喊!
他的眸色一黯,語氣堅定,不容反駁的說:「我不會讓你走!
她苦笑地離開他溫熱的懷中,旋身準備離開他時,卻被他握住臂膀,阻止了步伐!阜丁
他一言不發,拉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當他拉著她站在房內小客廳時,文晴安不解的眼神在看到墻上的一幅古畫后,楞在當下。
那是一幅一男一女相依偎的畫作,毋需細看即可見兩人的神情、容貌的熟悉。
范昊旸側首看著她震驚的表情逐漸轉變成慌張、不安。
「這……畫是我畫的?」文晴安呼吸微急的靠近畫,手指輕顫的撫過畫中的人物,是她的字跡沒錯。
「落款是妳的名字!顾呓,站在她的背后,輕聲說。
文晴安看著畫上的落款時間,眼眶驀地迷離,布滿霧氣。
畫是她畫的,時間是她寫的,其中含意顯而易見,不是嗎?
回首凝望范昊旸,由他緊繃、郁積陰霾的神色中,她明白他知道這幅畫代表的含意──
一個必然會分離的證據。
「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的,不是嗎?」她頹然的垂下肩,身子微顫。
「我明白,但也表示我們必然相愛。」
「那又如何?必然相愛、必然分離,何苦讓我明白這一點?我寧愿像以前一樣,靜靜的看著你,不奢求你的愛,能夠滿足你在我心中的感覺就好……」她苦澀的瞅著他,心痛又心亂。
「你以為我沒有掙扎過嗎?我十年前就知道你的存在,反復想著你會有什么樣的性情、煩惱著是否要愛你,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愛上一個永遠無法相守的女人,用思念過一輩子,所以當你真的出現,我頑強的抗拒過,但……人算不如天算,我仍是愛上你,所以我要賭,賭命運將你帶到我的身邊,就是為了讓你我相守!
范昊旸將她輕輕擁入懷中,低啞的嗓音流泄出不安。
她靠在他的胸前,無言的凝視著那一幅兩人相偎的畫,心緒紛亂,只知道一件事,人是敵不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