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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戲情 第八章
作者:竹君
  
  柳無言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動搖了,不再像初來時的堅定與仇恨,她害怕自己終究會落入秦梵的掌心,逃脫不了他的愛網。

  所以她試著去接納他,接納他的家人,想暫時放下心里的仇恨試試看。

  她不再躲著老夫人和懷菁的糾纏,自動找機會去接近她們,試著以緩和的感情與她們打成一片。

  她不但天天自動到老夫人的屋里報到,更利用算完帳的閑瑕時間,陪著她在府里四處散心游玩,藉以松懈老人家的戒心,打動她的心房。

  當然,在她的真實性別未公布之前,還是不會明顯的和秦梵太過親匿,但至少在四下無人時,她已經不會排斥他身體上的接觸和小小的不規炬了。

  “你也真是有心,每天忙完了府里的事就到我這兒來陪我,比起我那三個不孝兒子,我倒寧愿你才是我的兒子。”老夫人看著她絕美的五官說。

  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的性別,畢竟在這世上要找像柳無言這么俊美無儔的男子不多,只是以他的聰明才智,絕對不是世間任何一位女子可以擁有的。如此精明的算計、智慧的商業頭腦,在短短一年之間就讓秦家的事業凌駕附近各城之上,遠達至關內,這般的曠世奇能不是男子又怎么辦得到呢?

  而這也是讓她感到失望的原因,殘酷的事實將她筑起柳無言可能是姑娘的幻想破滅,教她捶心不已。

  “無言無父無母,老夫人能將無言視為子嗣,那是莫大的榮幸!鼻宄蔚碾p瞳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有這么絕俊又聰睿的兒子當然好!暗俏腋M闶俏业膬合眿D!

  一句無心的話讓柳無言正在斟茶的手抖動了一下,她綻出一抹笑容將茶遞到老夫人的手里!爸豢上o言是男兒身,不是姑娘家!

  “說得也是。”老夫人無限遺憾的低首喝著茶。

  正當老夫人沉緬在自己的遺憾中時,一陣急促的聲音從屋外嚷了進來!耙棠、姨娘,二表嫂捎來了大好消息--”奔進來的身影在看見屋里的柳無言時霍然僵住,原本拿在手上揮舞的信箋也立即藏在身后,顯然不愿被外人看到。

  老夫人和懷菁同時交換了個眼神,換上一張牽強的笑容,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一陣疑心涌了上來,柳無言故作無事的道:“表小姐似乎有事要與老夫人說,那無言就先行告退了!

  她裝作毫無察覺的退出屋子,等身后的房門關上后,立刻繞回去躍上屋頂,掀開屋瓦窺看。

  “姨娘,為什么二表嫂每次派人送信來,您都要神神秘秘的不敢讓人知道呢?”

  懷菁不了解事情發生的始末,只知道每半個月從未謀面的二表嫂都會寫信派人送來向姨娘請安,而姨娘每次接獲來信都高興得要命,卻也神秘得要死,除了叫她念信以外,什么事情也不許她問。

  “小孩子別多嘴,一些事不必要知道的就別多問!崩戏蛉诉在為剛剛的事情驚悸不已,右手不住的在胸前拍著。

  好險,柳無言沒有發現什么吧?這府里除了梵兒跟懷菁是自己人外,什么人也靠不住,全都不能信。

  為了兒子、媳婦和未出生的孫子的安全著想,她凡事都要謹慎小心一點,以免招來不必要的危險。

  “這次的信里寫些什么?”她朝一臉不高興的懷菁問。

  提到信,懷菁噘著的小嘴就笑咧開來!耙棠铮材,二表嫂的信上說她再一個月就生產了,且根據大夫把的脈象說,極有可能是個小胖丁呢!

  雖然沒有見過這位神秘的二表嫂,但光是想到她能收服脾氣怪異、桀傲不馴的二表哥,就已經夠教她佩服的了。

  要知道她這輩子最怕的人除了爹以外,就是這位長年不笑的二表哥了,光他一個冷峻的眼神,就夠她作上好幾天的惡夢,所以小時候常常嚇得不敢到敦煌來玩,這次是聽說他離開了敦煌,她才敢放大膽子開開心心的到敦煌來。

  “二表嫂每次署名都寫個瑄字,是叫什么瑄呢?”懷菁繼續朝已經樂昏頭的老夫人發問。

  “芃瑄!崩戏蛉瞬患偎妓鞯恼f出口,她此刻的心思全飛到未出生的孫子上面去了!袄咸鞝敱S、菩薩保佑,闇兒跟郡主終于給我們秦家傳個后了,我們秦家后繼有人了。”她激動的跪下來,不住的叩頭謝恩。

  芃瑄的名字立即進入柳無言的腦海,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怡安郡主的閨名就叫芃瑄。原來她并不是嫁給太守,而是嫁給秦闇了,難怪大家找不到,原來是弄錯了目標、搞錯了對象。

  他們應該查的人是秦闇,而不是秦天。

  她跳下屋頂,徘徊在門口,這是難得的好機會,她應不應該趁此破窗而入,搶奪信箋當證據呢?

  無言,別傷害我的家人,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你……

  秦梵的警告清楚的浮了上來,阻止了她緩緩前進的腳步。

  “無言。”一只手猛地搭上她的肩膀,秦梵的聲音如鬼魅般的出現在耳際,嚇得她飛跳開來,驚望著他。

  “秦梵!”

  他是什么時候來的,為什么她沒有發現到?

  他來多久?看見她上屋頂了嗎?知不知道她窺探到了秘密?

  柳無言惶惑不安的注視著他。

  “你在躲我!边@不是一句問話,而是肯定的憤怒。

  她以為他知道了,誰知……

  “你以為忙碌于帳房以及娘的身邊就可以躲開我嗎?別以為可以從我銳利的眼下逃走,我不會這么容易就讓你甩開!

  原來他說的是這回事。她暗自松了口氣。

  “我不過是今天比較忙,沒有跟你見面而已!边@也值得他大驚小怪?差點嚇死她了。“三爺找無言有事?”

  她就像朵捉不住的浮云,永遠讓人安心不下。“你應該了解我為什么找你!

  “三爺的心思又豈是無言揣測得了的?瞧三爺的這身打扮,似乎是要出門!彼罱孟裢﹂e的,動不動就邀她逛大街。

  “每次邀你都說沒空,今天是月中,帳房里的帳應該告一段落沒那么忙了,可以跟我出去走走了吧?”他伸出手就想拉她。

  “三爺別這樣,無言真的有事!毖劢瞧骋娛捴窈吞K星遠遠的走來,她立刻羞赧的抽回手,垂首告辭!叭绻隣敍]什么事的話,就不耽誤你見老夫人的時間,無言先行告退!

  在他炯炯的目光注視下,她神情自若的轉身離去,就在她離去想走的同時,一道粉綠身影與她擦身而過。懷菁在聽到他的聲音后,急忙從屋內奔出,沖入秦梵的懷里,一只手親密的抱住他的手臂。

  “三表哥,你想去哪?懷菁也要去。”她絲毫不在意周遭眾人非議的眼光。

  秦梵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身體略退一步!澳阒牢覀円ツ膯?”

  “當然知道。”懷菁回答:“剛剛在姨娘房里聽到的嘛,你要找柳無言去玩,我也要去!彼鰦傻赜謱⑹滞焐,緊緊的纏住,不讓他再有放開的機會。

  秦梵的眼底浮上一片冷色。

  蕭竹見狀,知道主子生氣了,趕緊走上前護著心上人,“表小姐,你若是想玩的話,蕭某陪你如何?”

  陵菁鳳眼一瞪,“誰要你陪了,你是我三表哥嗎?要你多事!庇质沁@礙事的人,真是討厭。

  眼見秦梵青筋浮動,就要為這驕蠻姑娘生氣時,突然哎呀一聲,懷菁的身子霎時倒了下去,腳踝不知被哪來的飛石擊傷,腫了好大一塊。

  “哎喲,好疼!”幸好旁邊的蕭竹及時扶住她,不然一定跌得很難看。“誰!是誰暗算我?”刁鉆的千金女怒目以睥。

  在場高手云集,竟然沒有人看到這塊石子是從哪里射出來的,真是氣死她了!

  秦梵莞莆一笑,剛好瞥見柳無言冷嗤神情,明了這是她的杰作!皼]有誰暗算你,只是一個天外飛石提醒你要安分點,別再吵著我們!

  言下之意是感謝這塊“天外飛石”,為他解決難題。

  “三表哥--”懷菁氣結的咬著下唇,含淚忍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梵向蕭竹眨眨眼,命令道:“真的那么難過的話,就讓蕭竹扶你到房里休息。”他故意氣她,也給好哥兒們制造機會。

  有此良機,蕭竹樂不可支的忙點頭,扶著懷菁站起來,抱著她快速的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

  后面傳來眾人的輕笑聲。

  JJJJJJJJJJJJ

  夜黑風高的夜里,正逢十五月圓日,一輪黃澄澄的明月照耀著一府的寂靜。

  一條人影快速的在屋頂上閃掠,最后停駐在東廂老夫人的房門前,來人戳破窗紙先觀看一下里面的動靜,確定屋內的人已經熟睡了之后,再輕盈的推門而進,然后關上,動作敏捷的走到老夫人的床楊前,點她昏穴。

  接著便是一陣翻箱倒柜,像在找什么重要文件似的,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在一個抽屜的夾層找到一疊信件。

  那是老夫人思念兒子和媳婦時,取出來觀看慰藉的信件,秦梵曾不只一次叮嚀她要燒掉,但老夫人就是不肯。兒子、媳婦已經不在身邊了,她不能連可以思念的信件都沒有,所以她還是瞞著秦梵偷偷的留下來了。

  “你一定要這么做嗎?”黑色的人影走出老夫人房間時,月光下佇立的削瘦人影幽幽的問道。

  她背對著對方,但那份清冷絕傲的氣質還是很容易被認出來。

  冷衍收好剛拿到的證據,將它妥當的納入懷中。“復仇之望就在眼前,我沒有辦法假裝不看見。”

  “但是你以前并不希望報仇,現在為什么又不肯放棄了呢?”轉過身,柳無言很矛盾,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以前不要,那是認為沒希望,也不忍心看你把生命浪費在這里,但是現在有了機會,就不應該白白浪費;再說我食的是皇室俸祿,有這個責任跟義務幫皇上把郡主找回去!

  找回去,秦梵一家就完了!盎噬嫌心敲炊鄫邋F人,不會寵愛郡主太久的,不用多少時間他就會將郡主忘得一干二凈,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彼是想說服他。如非萬不得已,她實在不愿與他動手。

  “需不需要那得由皇上決定才行!

  “這么說,你無論如何也不肯交出信了?”她口氣一冷,殺氣在空氣中醞釀。

  “不錯。”冷衍的神情一樣肅冷,他也不愿與她動手,所以身子朝后一縱,就想離去。

  可是柳無言不想這么放他走,身子一閃就追了過去。

  “無言,別纏著我,你不會想吵醒所有的人吧?”

  “不想吵醒人就把信給我!彼绞肿バ,想把信從他的懷里拿出來。

  冷衍緊緊扣住她抓開衣襟的手,“你只是一時沖動,別做將來會后悔的事!

  “我若是現在讓你拿走了信,傷害到秦府里的任何一個人,那我才真會后悔。”

  他愕然的望著她的眼睛,有點不敢置信,“你真的愛上他了?!”一直以為她只是被秦梵纏得受不了,一時的迷茫而已,想不到她清亮的眼瞳里滿是肯定的愛跟保護,那股不惜與他一戰的絕然氣勢,讓他真正了解到她的感情。

  “罷了!彼]目嘆氣,放開拙住她手腕的力道,任憑她將懷中的信抽走。

  “為什么?”雖然拿到了信,但她的眼眸里卻閃爍著不解。

  冷衍一笑,以一種近似兄長的關愛眼神看著她,“或許你并不知道,岳父受傷時并不是當場死亡,他告訴當時正在向他急救的同袍,要他轉達自己對你的歉疚之意,他也不要我跟無霜為他報仇,要我們找到你并且照顧你。他很為自己的死感到光榮,因為能為保護皇上而死是身為武官的無上榮耀,他很高興帶著這份榮耀死去!

  “再說無霜跟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在她善良的心里一直存著對你的罪惡感,她認為是自己的姨娘對不起你,拆散了你們父女;也是她奪走了你在家中的小姐地位,所以雖然只見過你幾次,卻始終對你愧疚,在心里當你是姊姊的尊敬著。所以只要能令你幸福的事,我跟她都愿意為你而做!

  這是真的嗎?柳無言驚愕得不知如何反應。

  她抓緊手里的信,以激動的水霧眼眸看著冷衍。親情的溫暖是她今生所乞求不到的,如今卻來得如此突然,教她幾乎不知要如何接受。

  但是她心里卻知道,冰冷的雪山崩塌了,常年來的怨憤消散掉了,雖然還不是那么容易在一瞬間就接納,但至少感受到了他話里的誠意,知道他們一直渴望傳達給她知道的親情。

  “冷衍……”

  “誰?誰在那里?”懷菁的房間就在老夫人隔壁,兩人的談話和打斗聲吵醒了她,披著一件外袍就推門出來看,一見到院中佇立的兩條黑影,當下嚇得倉皇的尖叫起來。

  “來人!有刺客、有刺客……”

  “槽了。”柳無言手一推就催促他快走!袄浯蟾缈熳,太守府里高手如云,晚了恐怕就走不了!

  一句冷大哥叫出了關心,也喚出了濃得化不開的親情,他知道她已經接納自己和無霜了。

  “快走呀!你還愣著干什么呢?是不是想等所有人來捉你?”她拉著他的手朝后門的方向跑。

  他們的腳步飛快,后面的喧嘩聲也越大。

  “在哪?刺客在哪?”蕭竹第一個趕至,蘇星隨后也到了。

  “人往后門的方向跑了,你們快追!”懷菁指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大聲的叫道。

  蘇星和蕭竹聞言,立刻帶著府里的侍衛分成左右包抄追捕。

  “站住,不許逃,否則休怪我們無情!碧K星和蕭竹追至,分別出手擊向兩人。

  柳無言和冷衍不想傷害任何人,所以只躲不攻,務求全身而退。

  “等等,你們誤會了,快住手!”柳無言一邊叫,一邊拉著冷衍退到后門邊。

  火把炯炯,照亮整個后院,把黑暗變成光明,全府的侍衛分別從四面八方涌出,在屋頂上、籬墻邊、樹叢間布下天羅地網,將兩人團團的圍住。

  藉著火光的輝映,柳無言和冷衍清楚的看見自己是陷于怎樣的困境中了。

  “柳無言!”蘇星等人認出了刺客之一是柳無言時,當下有種無以置信的錯愕,當眼睛瞥見她握在手里的信件時一種了然浮上臉龐,憤怒之火升了上來。

  “柳無言,原來你是皇上派來的奸細!你進府來的目的是想傷害三爺?”蘇星叫道。

  “不是的,你誤會了……”柳無言急急想辯解,只可惜沒有人肯相信。

  “別說了,你忘了三爺和老夫人是怎樣待你的嗎?你現在竟然恩將仇報,不怕遭天譴嗎?”兩人氣憤難平,根本不聽她解釋。

  “別跟她說這么多,動手吧!拿她去見三爺。”蕭竹和蘇星不由分說,同時出手攻向兩人。

  看來是解釋不清了。

  “對不起,無言,是我連累你了。”冷衍邊閃身躲開蕭竹的攻勢,邊回頭說。

  柳無言無奈的一嘆,心里沉郁的搖搖頭,對于蘇星的凌厲攻勢只守不攻。她并不怨怪冷衍沖動,只是心里一想到秦梵會有的誤會就心亂如麻。

  好不容易才肯定的感情,現在卻被潑了一盆冰水,他會做何感想呢?

  “誤會已經造成了,多說無益,走吧!”她朝蘇星奮力劈出一掌,擊退他之后,立刻拉著冷衍躍上屋頂,想從那里逃走,可是--

  “放箭!”數百支利箭在一道熟悉的沉喝聲中,破空而出射向他們,硬是將要逃出府的兩人逼落下來。

  冷衍一聲悶哼,左胸跟大腿同時被利箭射中。他本來是可以躲過的,卻在看到柳無言聽見那句嚴厲的命令聲時怔住,心急之下替她擋住了險些致命的兩箭。

  現在,在眾人利箭、長槍的圍攻下,更難脫困了。

  柳無言扶著受傷的冷衍,面對排開眾人朝他們走來的秦梵,他冷漠的黑瞳泛著銳利的眸光,陰騖的對住一臉慘白的她,氤氳的氣氛在四周擴散。

  柳無言輕顫了一下,知道自己惹惱他了,再多的解釋也消弭不掉他此刻心中的怒火。

  “放他走,我隨你處置。”她強抑下心悸的說。

  秦梵陰郁的眼瞇成一條線,面帶冷意的在兩人身上來回巡視了一遍。“將信交出來!

  “不,除非你答應放他走,不然我不會把信交出去!鄙钪Wo家人的意念非常強烈,為了不讓親人受到危險,他會不擇一切手段。

  秦梵繃緊臉,眼神冰冷的凝視著她,“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過他,凡是見過信、知道‘那個人’還活著的人,我都不會留他活在世上!

  這么說,他是想趕盡殺絕了!柳無言的身子微微一傾,保護性的站在冷衍身前。

  這個動作雖然不明顯,但卻明明白白的看在秦梵的眼里,讓他沉凝的眼瞳更形晦暗。

  “看來你是不會把人交出來了!彼碾p掌內勁漸漸凝聚,務求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一掌擊斃冷衍。

  與他相處非一朝一夕,柳無言豈會猜測不出他的想法!八晕覀冎g是沒有什么好談的了。”身子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內勁聚于雙掌,奮力的朝冷衍一托,將負傷的他送出籬墻外!翱熳甙桑』責o霜那兒去,好好的照顧她們母女!

  “無言!”冷衍始料未及,想再跳回去,卻聽見她從墻內傳出來的話!翱熳撸也粫惺碌,別讓我和無霜怨你一輩子。”

  她的話提醒了他,以秦梵對她的情意斷不會為難她才對,于是冷衍放心的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你!”秦梵又驚又怒,鐵青著臉馬上下令追捕。

  可是柳無言哪肯讓追兵有傷害冷衍的機會,身影一晃立刻攔在眾人之前,并且雙掌齊出與侍衛們纏戰。雖然她不忍心痛下殺手,但因為顧慮敵眾我寡,久戰之下必疲累不支,且也擔心冷衍負傷恐怕禁不起追兵的圍捕,所以她一咬牙,不得不痛下重手,將他們一一擊傷,雖然不致斃命,卻使他們無再戰的能力。

  眼見屬下接二連三的倒地,秦梵的俊臉倏冷,沉聲一喝即命令蘇星和蕭竹兩人出手。

  “是!眱扇艘坏昧睿⒖毯敛贿t疑的縱上屋檐追敵人而去。

  柳無言瞥見他們消失的黑影,心里一驚,一個旋風斬又傷了不少人后,也跟著躍上屋頂想追去。

  “等一下!蓖蝗灰粋從天而下的頎長身影飛掠而下,攔在她面前也擋住了她的去路。“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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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沒有追到,柳無言又不肯說出對方的下落,秦梵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狠心將她關入地牢,想等事情解決之后再放她出來。

  可是一連幾天,那個人都不出現,不禁讓他有些焦急起來,懷疑他是不是逃回京城去向皇上告御狀了。

  秦梵,相信我,那個人沒有惡意,他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的。

  無言的話清楚的在耳中響起,可是身為代理太守,又肩負一族生命的他,怎么可以輕易的冒險呢?

  雖然在出事當天他就寫信去向大哥報告一切,要他提防早做應變的準備,但事情畢竟是發生在自己代理期間,論職責他難辭其咎,且那晚府里造成的騷動不小,諒必京里派來潛伏的探子也窺見一二,此刻說不定也像他一樣,正四處暗地搜查那人,萬一讓對方先找到人那就糟糕了!

  事關族人性命,他不得不謹慎一些。

  “梵兒,你說現在怎么辦呢?柳無言雖然將信交回來了,可是不知道那個人姓啥名誰?是哪里的人?誰派來的?見過信的內容沒有?這萬一跟皇上有關聯可怎么是好?”老夫人慌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都坐不住。

  房內一角,秦梵靠椅而坐,帶著凝重的神情逕自沉浸在一股愁思里,母親的踱步和話語都傳不進他的耳中,心里唯一擔心的是柳無言的傷勢。

  那夜為了擒住她,在情急之下出了重手,眼看她被他的掌力震傷吐血,他的心也跟著揪痛,如果可以有第二條路,他絕不會狠心的傷她。可是……

  “梵兒,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如果他不招的話就用刑,為了闇兒跟芃瑄還有我那未出世孫兒的安全著想,也顧慮不了那么多了,無論如何都要他把人招出來!”老夫人急瘋了,殘忍的話不經思索就說出口。

  秦梵劍眉微蹙,“用刑”兩個字像雷般清楚的擊入耳中!安豢梢裕豢梢杂眯,我不答應!

  “不答應也得答應,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

  “娘……”他頎長的身軀站起,寒冰般的雙瞳直盯住老夫人急亂的臉,“我無論如何都--”

  “都由不得你!崩戏蛉祟B固的截斷他的話,直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想想我們對他有多好,他是個男人卻魅惑你,讓你變得不正常,這我也沒有怪他,甚至還一度想接納他,我這樣還不算寬大嗎?可是他現在害完你,又想來害我的媳婦、孫兒,就絕對不可再原諒了。我決定了,既然你狠不下心來拷問他,那就我來吧!扒了他幾層皮我都要讓他招出來!

  老夫人氣沖沖的想走出去。

  “娘!鼻罔罂焖俚膶㈤T關上,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再去傷害柳無言。“您不能傷害她。”

  “不行?”老夫人冷冷的哼道!皯{什么說我不行?別忘了我是你娘,是敦煌太守府的老夫人!彼昧σ煌,就想從兒子的身邊走出去。

  “因為她是女的!”他不得已的大吼,將柳無言隱瞞的身分說了出來。

  “女的?!”老夫人被兒子的話怔住了,愣愣的走了回來。“你……你說誰是女的?”不會聽錯吧?他指的是柳無言嗎?

  他無奈的點點頭,再一次肯定的說:“我說無言是女的,她是您的第三位兒媳婦!

  “什……什么?”聞言,她差點昏倒,撫著額坐到椅子上。“我暈了,你怎么不早說呢?”害她誤會無言這么深,還差點傷害她。“你這孩子,玩瘋頭了你。虧我還常;⒈、牛鞭、鹿鞭的燉給她吃,原來是燉錯了!睔馑览夏锪恕

  “不知道那些東西她吃了會不會有影響,將來還能不能生呢?”懊悔讓老夫人又狠狠的瞟了秦梵一記。

  這當頭還提這個,對他娘他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放心吧!那些東西大部分都祭了我的五臟廟,就算沒祭到的,八成也被無言倒到土里去了!

  老夫人恍然大悟,兩掌一拍道:“哦,難怪,這一陣子院里的花長得特別茂盛,原來……”

  她拍著胸口放心的笑,可是突然又覺得不對。

  “你說她跟你是……這……怎么又會害咱們呢?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會不會是獻美人計想采我們的底呢?”若這樣,這種可怕的媳婦就萬萬不能要了。

  “娘,您這……”好不容易松開的筋怎么又拉上了呢?

  正當他還想為柳無言說話時,一道紛綠的身影就撞了進來,飛撲進他懷里,

  懷菁喘息的道:“三表哥,我聽蕭竹說你把柳無言打傷了,還把他關進地牢是不是真的?我就說嘛,他不是個好東西,你現在總算相信了吧!”她嬌嗲的貼著他的胸,幸災樂禍的完全看不清他臉上的陰郁之色。

  “該死的,你又來湊什么熱鬧?”他奮力的把她圈在身上的手臂拉下來,秦梵氣血上升,火她打斷自己跟老夫人的談話!罢l允許你進來的?出去!蕭竹,還不快來把人帶出去?”

  有懷菁的地方就有那小子,果不期然沒有多久,就見蕭竹走了進來。

  “表小姐,三爺有事要和老夫人談,我先陪你出去吧!彼焓诌^去拉她。

  “喂,好疼。∧氵@么大的塊頭這么用力干什么?想拉斷我的手臂嗎?”她生氣的朝他使潑,求救似的望向老夫人。

  “表小姐,你就得了,別在這個節骨眼上湊熱鬧了!

  懷菁的嘴委屈的噘起,“人家關心三表哥,怎么能說是湊熱鬧呢?難道你也跟三表哥一樣,是被柳無言欺騙氣沒地方發,所以都發到我身上來了嗎?”一句話堵得兩個男人啞口無言。

  “夠了!別再說了!”猛然大喝,秦梵擊掌拍向一旁的茶幾,當場木屑飛濺,化為一堆廢木。

  眾人被他的怒氣嚇呆了,尤其是懷菁,怯怯弱弱的紅了眼眶,像要滴下淚來似的,教人看了好不心疼。

  “你別這樣,柳無言是柳無言,關懷菁什么事呢?”老夫人護著外甥女,拉她到一邊坐下,安慰著!皯演脊裕魂P你的事,別哭了哦!”

  “本來就不關人家的事嘛!”懷菁哭嚷著道。

  “你還說!”秦梵生氣的再次吼她。

  他知道自己的、心亂了,再也維持不了平常的鎮定,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焦急和脾氣,他擔心無言的傷勢,也氣憤她的隱瞞,不肯坦白招供。

  “我出去了,無言的事你們誰都不許插手,我有自己的主意!彼觳降淖叱龇。

  帶著紊亂的情緒,他踩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書房,想借書房的寧靜好好的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走。

  “三爺,你終于回來了!睍康囊巫由洗筘葚莸淖粋人,一見他推門進來立刻站起來,迎了過去!皩傧禄貋砹。”

  他是特地到沙甸城送信的蘇星,此刻帶著秦天的口訊回來傳達給秦梵知道。

  見他的臉色黯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秦梵心中擴散。

  “我大哥的意思是……”

  “燒毀!焙唵蝺蓚字卻如千斤般重,讓他艱澀得難以開口。“一切的人、事物。”

  人、事物!這句話如擂鼓般撞進他的胸口,痛得他面色一白。

  “大爺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要我立即燒毀信件……”

  “還有燒死柳無言!碧K星替他將未盡的話說完!捌鋵嵈鬆斠灿兴目剂,他希望以公然處火刑的方法引出漏網之魚,將柳無言的同黨一網打盡,以絕后患。另外,大爺最近也會攜大少夫人上京面圣,藉面圣之名把皇上的疑慮一并清除,讓皇上對敦煌秦家再無戒心。”

  “再無戒心?我大哥做得到嗎?”

  “大爺請三爺放心,他胸有成竹。只是……大爺也交代,如果三爺在這兒的事不成,那遠赴京城的他也將陷入困境,所以請三爺務必要謹慎處理!

  謹慎處理……好重的四個字!

  若是要謹慎處理就必須燒死無言,若不燒死無言大哥夫婦就會有危險,親情跟愛情教他如何抉擇呢?

  大哥,你究竟出給我的是一個怎樣的難題!

  “三爺--”

  秦梵抬手阻止了他要說的話!拔抑懒,放心吧,我不會拿大爺和大少夫人的安危開玩笑。”拖著沉重的步伐,他步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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