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五分鐘,T大的畢業典禮就要開始了,但古仲麟卻因為路不熟,有好幾次都走錯路,始終找不到他要去的目的地。
將車子停在路邊,他雙手輕放在方向盤上,瞄了手表一眼,他心想,早知如此,真該讓司機開車帶路,省得在這里浪費時間。
眼看時間快來不及了,他卻仍在這里徘徊,一向沉隱的他開始不安了起來。
不,他得想想辦法,這么點小事,絕對難不倒他!
就在他準備倒車走回頭路時,卻看見馬路的右側有個穿大學制服的學生正慌慌張張的穿過馬路,直往他的方向走來。
她該不會是T大的學生吧?
古仲麟靈機一動,急忙地將車停在她前面,差點把跑得一身是汗的費詠潔給嚇個半死。
“喂!你會不會開車呀!”她回過神后,立刻沒好氣的罵著。
面對她不友善的態度,古鐘麟雖然有些訝異,但仍摘下墨鏡的問路:“抱歉!請問一下你知不知道T大在哪里?”
費詠潔不禁被他那炯炯有神的雙眼給觸動了一下,她心想,怎么會有長得這么帥的男人呢?
然而,對他萌生的好感,全在他的下一句話給打碎。
“別發呆呀!我在問你話呢!”
古仲麟這番俏皮的話,非但將她的靈魂速速召回,甚至還惹毛了她。
她最討厭別人說她發呆了,而且這男人要拜托別人,卻還用理直氣壯的態度命令人。氣不過的她忍不住板起臉來。
“喂!你怎么不說話?”古仲麟急忙的追問著。
“我知道,但要兩千塊的問路費!辟M詠潔臉不紅氣不喘的來個獅子大開口。
“問路費?”他差點被這句話給嚇傻了。長這么大,他還沒被人勒索過。
“沒錯,就是問路費!彼桓鄙駳獾哪樱浑p眼挑得老高,還故意舉起手,看著自己早上來不及修剪的指甲。
“你不能這么做!”古仲麟抗議著。
“是嗎?那你就自己慢慢找吧!我不妨礙你了。”說完,費詠潔便不再羅嗦的離開他的視線。
古仲麟寧愿找不到路,也不想被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孩給威脅!
就在他很有骨氣的想打D擋快速離去時,武杰卻突然打電話告訴他,學校的校長正親自在大門口等著迎接他的到來。
望著費詠潔漸行漸遠的身影,他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
“真的要兩千塊嗎?”
將車子停在她的身旁,古鐘麟沒好氣的問道。
“當然!”在他來不及阻止前,費詠潔一古腦兒的跳上車,對著他笑道:“我就是T大的學生,不介意我順便搭你的便車吧?”
哼!誰教他剛才那么沒禮貌,向他敲竹杠是為了要教訓他。
他能說不嗎?古仲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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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真是抱歉!還麻煩你出來接我。我來晚了嗎?”寒暄的客套話、虛假的面孔,古仲麟已經很習慣用這種方式待人了。
“沒有、沒有,只是想先跟你打個招呼,請你上臺演講個五分鐘!毙iL的笑容滿滿的堆在臉上。
“不了,武杰要我別上臺,因為他的成績似乎不怎么樣!
古鐘麟跟著校長矮小的身軀走進大禮堂,他的位子自然是被安排在第一排的貴賓座,只是他才入座,他的目光便不自覺地逡巡著在校門口前二十公尺就下車的費詠潔。
托了古仲麟的福,費詠潔總算趕在最后一秒準時抵達禮堂,但她的心情卻還是跌到最谷底。
一向十分喜愛在六月擁抱海洋的她,今年卻恨不得月歷上的六月能消失不見!因為根據家族的傳統,費家的女兒在大學畢業后就得結婚!
望著禮堂里滿坑滿谷的人潮,費詠潔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不禁更為哀愁。
“菲傭,你最近的心情很爛喔!每天都很機車哩!是不是因為被男人給甩了,所以心情跌到最低點,對不對?”“菲傭”是裴瑛替她取的小名。
費詠潔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一向掛在臉上的甜美燦爛笑容早已不復見。
“喲!咱們高貴的美術系系花竟然翻了一個四年來不曾見過的衛生眼耶!”裴瑛說唱逗趣的損著她。
“拜托你閉嘴好嗎?”費詠潔又白了她一眼。
“怎么了嘛?大伙兒一想到要畢業都快爽歪了,只有你一個人在生悶氣。說來聽看看,姐妹替你撐腰。該不會是弄大了肚子,學人家做未婚媽媽吧?”攙著她微彎起的手肘,裴瑛討好的想套出她的話。
“你那張嘴就是說不出半句好話!”費詠潔狠瞪著她。
“是嗎?雖然是最粗俗的實在話,卻是最窩心的關懷!迸徵p手合十,做出祈禱的模樣,讓費詠潔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你就不能正經點嗎?”費詠潔掙脫開她緊纏的手,“大白天的,又想吃我豆腐啦?”
“正經?我也想。】上揖褪亲霾坏。”她滑稽的口吻再次惹得費詠潔捧腹大笑。“至于你那幾兩豆腐嘛!怎么夠我塞牙縫呢?”
嬉鬧了一會兒后,費詠潔的心情總算稍微好了一些。
突然,一陣笑聲遠遠的傳來,裴瑛拉了拉她的手,問道:“菲傭,你聽到了嗎?”
費詠潔好奇的望向發聲處——原來是他呀!
她語帶不屑,表情很不以為然的冷哼著:“是那個帶著墨鏡見不得人,身穿阿曼尼高級名牌西裝,脖子上套著繡有羅馬式建筑物的領帶,以及穿著歐式棗紅色鱷魚皮皮鞋,臉上露出俗不可耐的笑容的男人嗎?”
裴瑛甘拜下風的看著她,“你的視力何時變這么好了?怎么可以將遠方的男人看得這么清楚!”
費詠潔僵硬地牽動嘴角,一點也不想向她透露那個男人今天早上才被她敲竹杠的事!吧倭_嗦,姑娘我今天心情差,看到的任何男人都不如——”
“糞!”裴瑛快速的接口。
費詠潔眉頭緊蹙,“你跟誰學這個字?”
裴瑛不以為意的隨便往身旁的同學亂指一通,然后追問著:“難道你要任由他嘲笑我們嗎?”
“當然不是,總該給他一點教訓!”費詠潔露出猙獰的笑容。
“好哇、好哇!你快去教訓他。”裴瑛興奮的附和。
“哦?你要將這個任務交給我嗎?”費詠潔挑起眉,不懷好意的咯咯笑著。
“當然,你剛好在氣頭上,不如就拿他當出氣筒,罵他個兩句!迸徵治罩^,不斷的揮舞著。
“我早就想罵他了!”她討厭他那副目中無人、自大自傲的樣子。
費詠潔將身子微側,然后對著古仲麟露出牲畜無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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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畢業典禮,百無聊賴的古鐘麟目光慵懶的觀看著四周,在發現到費詠潔的身影時,她活潑的動作、清麗的笑容,很快的就吸引住他的視線。
當她發現到他在注意她,而轉過頭對他露出微笑時,他不由得示好的也對她微微一笑,想消弭之前不愉快的回憶,沒想到她卻馬上收回笑容,并用著夸張的嘴形緩慢而無聲的罵他:“不要臉的東西!竟敢偷看我?偷窺狂!下三濫!”
古仲麟不禁愣住了,眉頭幾乎快打結了。
好個狂妄的小女子!她先是敲詐他,這會兒還明目張膽的罵人?
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如此出言不遜!
“你說了些什么?我也要聽!迸徵暮闷嫘暮喼笨梢詺⑺酪恢回垺
“沒什么,只是罵他不要臉,還罵他是個愉窺狂、下三濫。”費詠潔淡淡地重復著。
“哇!帥斃了,我也要。”裴瑛也想罵幾句來玩玩,然而當她回頭時,古仲麟卻不見了。
“菲傭,他不見了。”裴瑛拉著費詠潔的手。
“管他的,反正只是個不認識的人。喂!校長上臺了,別再玩了!辟M詠潔一點也不在乎那家伙,她甚至還想,不見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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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畢業后,費詠潔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床上睡覺,足足有一個星期沒有出門,別說找工作了,就連起床刷牙,她都覺得是件累人的事。
“菲傭,乖女兒,該起床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床都快被你睡垮了?”
咦?是媽媽嗎?可是媽媽從不曾用這種口吻對她說話。‰y不成……
費詠潔立刻將眼睛張開,一看見眼前的人,證實自己的猜測后,又飛快地將眼睛閉上。
“喂!懶女人,該起床了,我帶來了你老媽最高興的消息!迸徵豢蜌獾奶咧钠ü桑缓笤诖驳目瘴簧蠈⑺ぐ锏臇|西全倒出來,“畢業典禮那天,你怎么不招呼我一聲就先落跑?”
“哪有!”費詠潔睡意濃濃的回道。
“還說沒有,所有人都問我你去哪了,害我糗得不知怎么回答。不是我愛嘮叨,你有時候還真是機車!”
裴瑛的話才說完,四周立刻寂靜無聲。
難不成費詠潔又睡著了?裴瑛無法忍受自己被人如此忽視,猛地把費詠潔的被子拉起,在她耳畔不客氣的喝著:“起來了!豬,找到工作了!
“工作?!”聞言,費詠潔再度將眼睛張開,而且意識清楚的望著好友,然而在看見她那張狡黠的笑臉時,便立刻把眼睛閉上,嘟囔著:“你能幫我找到什么好工作?”
“哈!不是你,是我找到工作了!”裴瑛心想,菲傭一定會嚇得跳起來。
“真的?”費詠潔果然吃驚的跳了起來。
“當然,難不成是耍你的嗎?只是我還沒決定要不要那個老板!迸徵S手拿起從費詠潔皮包里倒出來的亮眼粉盒,然后瞧了半天。
“去你的,那哪叫找到,人家根本都還沒要錄用你呢!”費詠潔再度躺回床上。
“是嗎?可是我有教授的親筆函,而且還是公司直接請教授推薦的,如此一來,你覺得我的成功率有多少?”裴瑛得意的露出笑容。
“難不成你跟誰上床了?”費詠潔只有想到這個可能。
“去你的!”裴瑛又用力的踢她屁股一下。
“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事?”費詠潔搔搔后腦勺,并打了個大阿欠,整個人精神欠佳,連腰都懶得伸了。
“怎樣?羨慕吧?誰教你整天就只知道玩,現在沒有任何一個教授愿意為你寫推薦函,對吧?”
“是又怎么樣?反正我還可以再玩一陣子。”其實,費詠潔的心里是又懊惱又羨慕,如果當初她努力一點的話……算了!現在講那些也是于事無補。
“是嗎?別再裝蒜了,你媽剛才在樓下就跟我說,若再過兩個月你還找不到工作的話,就要把你嫁出去!
“你……”費詠潔忍不住瞪大眼睛。母親怎么隨便就將家族的傳統說出來?
“好了啦!不逗你這個懶女人了。喏!教授的推薦函!边f上白色的信封,裴瑛神秘兮兮的笑著。
“誰要你的呀!”費詠潔生氣的推開她的手,那份推薦函便輕飄飄的掉在床邊。
“連你自己的都不要嗎?”裴瑛故作驚訝的道,隨即拍拍她的肩膀,“這個教授幫我們寫了推薦函,我今天來就是找你一起去這家公司面試!
“真的?”怒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費詠潔開心得幾乎要大呼萬歲了。
“喲,這會兒終于會笑啦?”裴瑛忍不住糗她。
費詠潔白了她一眼,想將掉在床邊的推薦函拿起來仔細瞧瞧,沒想到裴瑛卻快一步的將推薦函搶在手上。
“不行!你看看你那丑到最高點的拙樣!迸徵芭。
“拿來,誰剛睡醒不是又拙又丑的?”費詠潔努力的想從她手中搶到推薦函。
“!小心——”
話還沒說完,兩人便聽見“嘶”的一聲,那張推薦函便硬生生的被分成兩半。
一時之間,兩人四目相對,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怎么辦?”費詠潔扁著嘴。一臉的不知所措。
“拿膠水來呀!”裴瑛腦筋動得快,很快的想到方法。
費詠潔拿來膠水后,裴瑛接著說:“這個我來弄就好,你趕快去梳洗、換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