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悲慘的一天也總有結束的時候,所幸除了他們以外沒人知道發生過什么,而他也不會到處宣傳,所以回家后就事過境遷。
但要說是船過水無痕卻也不盡然,因為奇怪的副作用出現了。
陶菲菲煩惱了。這幾個星期以來,一想到那塊木頭,胸口就一陣煩躁。
“莫非這就是戀愛?”
冷不防一個問句傳入耳中,她嚇了一大跳,砰一聲摔下沙發。
坐在前方地毯上的孟蘊真微訝地轉頭看她!澳氵@么想喝?”
她皺眉站起身來,不明所以!昂仁裁窗?”
“這個‘愛的元氣’系列飲料!泵咸N真指指電視上的廣告畫面。
“呿,我才不喝那種詐欺少女情懷的東西呢!”她嗤之以鼻,最瞧不起那種以愛為名招搖撞騙的東西!皭矍榫褪且孔约。”
“喔!泵咸N真點點頭。
陶菲菲爬回沙發上,心思有點亂,翻來翻去換了好幾個姿勢,無心看電視,猶豫好半天,還是決定問出口:“喂……那個,我問你喔……如果有一個男的忽然抱住你,你覺得怎樣?”
孟蘊真想了想!懊念^,覺得很可愛。”
陶菲菲一愣。“噯,我不是說小孩子,是說成年人啦……不是親人也不是男朋友喔。還有,我的意思是說,你會不會覺得那個人有可能是有一點……喜歡你?”問完后感到耳根發熱,好害臊啊。
因為事后回想起來,她實在不認為他是那種會主動跟人有肢體接觸的人,所以無法克制自己不想入非非。
“如果我會往這方向去想,他就不會受傷了!
陶菲菲一時無言,都忘記她學武多年,對于這種逾越的碰觸根本不會客氣!八阅阌X得……反而是那個會這么想的人喜歡對方?”
孟蘊真奇怪地反問:“我不是很懂喜不喜歡的問題,不過你難道會去推想一個侵犯自己的色情狂是不是喜歡你?”
“不一樣啦”陶菲菲不太高興地撇過頭,以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小聲咕噥:“那才不是侵犯好不好……”
真正的侵犯她不是沒經歷過,還當場給對方好看,只是高悟森當時的擁抱不一樣……她一點也不想推開他,甚至……甚至……噫呀啊啊啊,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再這樣下去她會腦充血的!
“咳嗯,我是好奇問問而已,沒什么特別用意啦。”撇清之后,她遲疑一下,又提出另一個疑問:“那我問你,你想到你男朋友的時候……會不會覺得胸口有點那個……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就是……像是見不到他覺得煩悶,想到他又覺得浮躁……”見到孟蘊真變得有點茫然的神情,陶菲菲驀地臉紅閉嘴,懊惱地抱頭轉過身,窘到不行!八懔怂懔耍斘覜]問過吧。”
孟蘊真偏頭瞅她憂郁的背影,實在欠缺當解語花的天分,但感覺得出她需要安慰,因此想了快一分鐘,最后這么說:“想見誰的話,去見他就好了!
陶菲菲哭笑不得,決定不再難為她了。“我們還是繼續看電視吧!
唉!愛情就是要靠自己,但她連現在的心情到底是不是愛情都不清楚啊……
*
想見誰的話,去見他就好了。
孟蘊真可以理所當然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她做得到,但陶菲菲不同。
她跟隔壁那位高先生不但還稱不上熟,甚至可說是沒什么交集;她若三不五時找借口登門拜訪,豈不是感覺很可疑?
所以她不要找借口,她要制造巧遇。
好在她有項決定性的優勢,就是知道他每晚九點會準時出門遛狗。
女人站在玄關的連身鏡前已有半小時之久,面帶微笑,一直在演練。
“哎呀,好巧耶!你遛狗。俊辈缓貌缓!太故作俏皮了。
“喔,真巧。怎樣,最近可好?”不好不好!這哪像她的語氣,太假了。
又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全都一一駁回。
喀啦。隱隱約約聽到,那是隔壁門打開的聲音。
慘哉,沒時間了!她面色微變,不知所措七秒鐘,最后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反正最終目的是要“巧”遇,說什么并不重要啦,所謂無聲勝有聲!
深吸一口氣,打開自家門,果然在隔壁門前見到……那只狗。
人呢?她納悶地東張西望,卻一無所獲,最后放棄地收回視線,低頭注視那只蹲坐在地與她對望的狗。
她垂下肩蹲下地,雙眼略顯無神,喃喃道:“唉,我想見的不是你啊……”
那只狗見她蹲下,以為她是在對自己表示親善,搖搖尾巴上前挨近。
“你干嘛啦?真是……”以前對這只狗沒啥好感,但現在因為對其主人印象提升許多,基于愛屋及烏的心態,倒也不介意它的親近。
這狗的記性不差,顯然記得她之前曾幫助過它,在她身上磨磨蹭蹭好不親熱,最后還伸出舌頭舔她的臉。
“哎唷……不要舔不要舔!”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推開它!鞍萃幸幌,我很怕這種濕濕的感覺……喂喂,你走開啦!”
此時,隔壁的門正好打開,她等的那個人終于出現。
自覺姿勢有失儀態,她有點慌張地站起,不自覺地用手理理頭發,方才儲備的所有臺詞莫名其妙化為烏有,說話還結結巴巴:“呃……嗨……嗨!
糟糕,自從懷疑自己對他有不尋常的感覺之后,她現在光是見到他都會心跳加速六神無主,這是不是代表她真的墜入情網了?
她奇怪的態度看在他眼里卻不奇怪,只以為她還在為上次的事尷尬。
雖知她的恢復力驚人,但畢竟親眼目睹她激動地哭嚷不要活了,因此不太能以常態度之,此時見她至少氣色不錯,看來已從打擊中復蘇過來,他略感安心。
對她一頷首,他走向前按電梯,憶起方才開門時聽到的話聲,回頭對她說了句:“不要叫它走開!
她一愣,不懂。“什么?”
“你剛剛叫它走開!彼钢改侵还,正色道:“以后請別那么做!
她張口結舌好幾秒。“為、為什么?”
“因為它是‘靈感’!
?啊?啊?她感覺腦中的行星開始脫軌產生擦撞!澳闶钦f……你的‘靈感’?”見他點點頭,她又呆了幾秒,仰天打個哈哈,為了緩和氣氛,故意輕快地說:“喂嘿……看不出你是會忌諱這種東西的人耶!”
“這種事是看不出來!
他的實話實說聽在她耳里卻是說不出的刺耳,她忍不住用微沖的口氣問:“那麻煩你以后先說清楚,有什么話可以跟它說,什么話不可以!”
他還真的回答:“不要叫它走開,可以叫它過來!
叮。電梯來了。
“過來。”像要示范給她看一樣,他對那狗說了一聲,然后邁步走入電梯,見她不動,推想她沒打算搭電梯,遂道:“再見。”渾然未覺自己已惹人不快。
電梯門關起下降離開了,而她還呆站在門口分毫末動。
他他他他他竟為了那只狗對她疾言厲色!也許沒到那個程度,但對她的精神打擊沒有差異。喔……它是“他的”靈感,那她呢?她呢?!置她于何地嘛!
越想越氣,她抿緊唇,腳步砰砰有聲地踏回屋內,望著玄關連身鏡內臉色難看的人,思及她還為了安排跟他見面而苦惱老半天,覺得自己真夠白癡!
沒錯,一切都是錯覺,她根本不可能喜歡那家伙的……她討厭死他了!
。
《楊桃想竊窕》終于進入最后準備階段,因此高悟森開始忙碌,一反常態地勤跑劇場,腦中容不下其它多余的事,也無暇對身邊其他人事物多費心思。
今天彩排結束,所有工作人員齊聚研討。
“……小齊,今天音控沒問題,喇叭的雜音就請劉叔找人來處理,不行立刻去借另一組來。”交代完畢,他從記事項目中抬起頭。
經理王叔開口問:“那這次是不是確定不安排現場錄影了?”
“對。在找到其它可以合作的唱片公司之前都這樣。”
“之前的唱片公司怎么了?”因病請假一段時間的瑞儀無法進入狀況。
王叔解釋:“他們的作風不知道為什么變了,以前都會讓我們的人監督參與,現在宣傳包裝發片全都不經商量,毫無合作精神,把我們最近的兩部作品做得很糟,所以高少決定換人合作,沒找到適當人選之前不發行光碟。”
“啊,這樣好可惜喔!”瑞儀神色扼腕。“我最喜歡周邊產品了。”
王叔笑道:“放心,原聲CD還是會錄制,不是完全沒機會發行。”
“還有沒有其它問題?”高悟森問。
在場年長的人搖搖頭,年輕的則異口同聲俏皮地說:“報告長官,沒有!”
他合起筆記本,點點頭!澳蔷偷酱藶橹埂!
大家作鳥獸散,各自回到工作崗位,高悟森叫住一人:“瑞儀!
瑞儀詫異停步,有點戰戰兢兢地走來。“是。什么事?”
“我之前看了《天衣》,他們的燈光設計不錯,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作參考。”
“咦!”她雙眼頓時變得亮晶晶。“你是說那出音樂劇嗎?”
“對!
“我超想看那出的!可是票太搶手,我好不容易才買到最后一場公演次等席的票,高少,你有什么管道嗎?”
“有人請我看的!
“嘩,好好喔!”瑞儀滿臉艷羨。
“喂,瑞儀!來一下!”遠遠有人叫她一聲。
她轉頭看了一眼,搔搔頭說:“那,高少,沒什么事我先過去了!
他點頭,在她舉步欲行時,想到一事,又說:“帶點面紙去。”
沒想到他會有此提醒,她微愕,答了聲好,邊走邊驚奇地想:大發現,原來高少沒有想象中的不茍言笑嘛。
旁觀的王叔挑眉看著高悟森!皫c面紙是為了擦眼淚嗎?是什么樣的劇情可以讓你看到哭?”他也很想見識一下。
“哭的是跟我一起去的人!敝灰蛴浀萌饍x似也容易感動,他才順口建議。
曉得他向來習慣獨來獨往,王叔更好奇了!澳怯质鞘裁慈耍俊
“鄰居!
哦?“女孩子?”
高悟森瞥他一眼。“有差別?”
當然有差別了,王叔呵呵笑兩聲,也不多問,心念一轉,提議:“既然別人上次請你看戲,你要不要回請對方來看我們的公演?剛好我那還有剩票!
高悟森沒想多久就點頭!昂。那給我一張……不,三張票!
咦!王叔一愕。三張票……該不會是一家三口吧?
一個直覺聯想令老人家心中那把小小火焰一下子熄得干干凈凈。